第5章 ☆、借書
? “你不問我都忘了，大康想念點書，所以我想來問你借點，大康常年在家中，就只能看點書打發些日子，你這兒還有書麽？”顧七七說完才意識到王二壯與兩天前略有不同。二壯長相随他爹，小麥膚色國字臉，人也随性，說起話來繞不了那許多歪腸子。
他剛從城裏念書回來，豪爽大氣中免不了書香氣息，整個人看上去內涵了不少，顧七七暗暗地想，二壯今年十七歲，也才上學，看來在學校頂多是識幾個字兒，大康十三歲，瞧他看書的模樣半點不吃力，據她所知，王大柱和徐氏除了識得幾個跟錢有關的字外，一個大字不識……大康是怎麽知道那麽多字的？
“大康就看完了？那書昨個兒才借的，咋的這麽快？”二壯吃驚，他早知道大康念書天分極高，只是他那繼母壓着，才導致他念不了書，憑他的資質，就算他不進城學，學校也會派老師下來……欸，可惜了。
二壯：“大康要的話，你就拿去吧，正好屋裏有幾本閑着的，你一并拿去吧。”
二壯回屋拿了三本給她，并邀請她進屋坐坐，吃個飯再走，顧七七擺擺手回絕了，要是進去吃飯，趙氏鐵定不依，她可不想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
下午一點左右，陽光很大，透過微涼的空氣投射到人身上，卻湧出一股暖意。顧七七很喜歡，秋季雖沒有冬季那麽寒冷，卻也泛着初冬的冷意。
目光遠眺，四下都是金黃的麥子，農人勤勞收割，都希望能過個好年，漏瓦的能補個瓦，沒棉衣的能買個棉，年嘛，最難不過寒。
顧七七十歲的身子有些小，緊緊抱着懷裏的三本書，一路小跑地游回了家，臉頰被風打地紅撲撲，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痛，反而心裏美滋滋的，因為她正真感覺到有家能歸的……溫馨。
這是一股甜蜜溢出心坎的感覺。
雖有磕絆，但也不妄是件美事。
顧七七剛到家，王大柱也結了工錢回來，滿面春風的樣子向她招呼道：“妞兒，改明兒同爹去趟城裏把麥子賣了吧，爹随便給你買點玩意兒戴戴。”
顧七七抱着書，皺了皺眉，說：“爹，我能不能不叫妞兒，改顧七七成不？”
王大柱明顯愣神，說：“咋了這是，平常不都這麽叫的，突然改了多別扭啊，不改不改！”
顧七七：“……好吧。”
要一叫了半輩子妞兒的人，突然改口确實難為他了。
王大柱笑着進屋，也沒問顧七七懷裏書是咋回事，他琢磨着又是大康向二壯借的。王大柱不在意這些，因為他覺得讀幾個破書還能種出莊稼來？不可能。一定會餓死，還不如老老實實種田，填飽肚子再說。
在這個生産力與科技落後的世界，農民，像王二柱那樣死活要兒子讀書的人不多，大都是王大柱一樣的思想，認為能吃飽不餓死且傳宗接代，就是活着的最大意義。
顧七七跟着進屋，幹站在外面确實有點冷，進屋後，便看見徐氏氣煞洶洶地坐着，顧七七沒理，直徑走入大康屋裏，徐氏雙目劇瞪，難以相信妞兒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繞過她去裏屋的舉動，蹭的一下站起身，心想今個兒非要給妞兒點顏色瞧瞧，不然她就不知道這家誰做主！
王大柱一見，上前攔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當然沒什麽卵用，最後他抖出今年收成的事兒，徐氏臉色立馬由黑轉紅，這變臉的速度大可創造另一個吉尼斯世界記錄，成為史上第一并且唯一一個不要臉超越光速之人。
王大柱見自己個兒老婆這樣，無奈嘆了口氣，他本來想給妞兒買些玩意兒之後，再告訴她收成的事兒，免得她眼尖見不得。可話都說出去了，他也沒打算收回來，想了想，覺得過完年妞兒年紀就破十了，好歹是個女兒，總不能天天破布加身，所以下決心，明兒還帶妞兒出去。
顧七七抱着書進屋，一股股熱氣撲面而來，大康裹着被子在炕上盤坐着，修長的手指摸索着泛黃的書頁，面前一張桌子，書就放在上面，他很認真地看着，仿佛看什麽很有趣的物件，一時間入了迷。
這是非常祥和的一幕，試想一下屋外寒冬臘月，屋內溫暖如春，有那麽一個人靜靜地看着書……
“咳咳，咳咳。”
顧七七心頭一跳，繞過桌子把書擱在床沿邊，一邊順着背一邊埋怨：“別看了，這還沒入冬就點上炕了，要是真到冬，看你怎麽辦！你倒是說是命重要還是書重要！”
大康笑了，只是看上去有點慘色，說：“這種病，要是沒書解乏，與入土之人有何分別？”
顧七七差點下意識将“不是有電腦手機電視”的話脫口而出，趕緊咽了回去。這鬼世界的構造和中國民國時期極為相似，但肯定不是中國，因為歷史不同，也就是說她穿到了一個架空的民國時代。
據她了解，這裏正在大力發展農業，按王大柱的意思就是說先填飽肚子再說，若非這樣，單是他們一家四口僅有一口勞動力，怎麽可能分到兩畝地，一個人種一畝都要累個半死，何況還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顧七七沒說話，一直替他順着背，邊順邊想今天看到的小麥問題，一畝地撐死也只能種下那點苗子，若是以今天看到的效果來算的話，正真能吃的占不到總收成的五分之一，況且看她公公的樣子，想來這還是收獲最多的時候，真不知道在她穿越之前是個什麽情景。
“怎麽了，有心事？”大康察覺到顧七七手上力度越來越小，問道。
顧七七一愣，“沒，沒什麽，哦我想起來了，哝，這是從二壯家借的求，三本，都是特厚的，夠你看一陣子了。”她得意地将三本書在桌上一一鋪開，亮給他看，像是宣告它們是她的戰利品似的。
大康覺得她高昂的頭頗為好笑，戲說：“就這三本，我一天一本，三天後就能換給二壯。”
顧七七撇撇嘴，說：“騙子。”
“呵呵，我們打賭如何？”
“好，賭什麽？！”
他思索一會，才道：“若是我贏了，你就将二壯在老師那兒得的書全給要回來，若是你贏了，那……”
“那你就得覺得命比書重要！以後乖乖地躺在床上養病！”
大康失笑，道：“好，君子一言…”
“驷馬難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