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查病
? 顧七七沒逛多久就回去了,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徐氏給糟蹋了,有徐氏在的地方,處處不得安生,本來周大嫂打算給她買個像樣點的玉镯子玩玩兒,可是徐氏在一起搖旗吶喊顯擺自己的東西多好多好,周大嫂頓時沒了興致,扯着嗓子罵了徐氏一通,就牽着顧七七溜了。
路上。
周大嫂:“妞兒,你會不會怪嫂子沒能買那個镯子啊。”
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事呢,顧七七:“哪有的事兒,那徐氏太過惹人厭棄,我看着都煩,只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嫂子你能不能別把徐氏的事說給任何人聽,就算是周叔叔也不成。”顧七七想了很多,爹在人前劃不開臉面,綠帽子戴了許多年自己還一概不知,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這事,她必須盡早告訴他,祖屋沒了,事情早晚敗露,到那時爹去逼問徐氏,還不如由她告知為好。
周大嫂明白她的擔憂,越來越覺得妞兒不僅人白淨許多,連帶着性子也好了,考慮問題不比往常,自然而然答應下來。
下午兩三點回到家,周大嫂提着買來的年貨藏起來,她倒是不怕周弈,妞兒,大康三個小孩偷吃,主要還是防着自己那口子。
撞上徐氏令她們心情都不好,可年貨照樣得買,顧七七點了下,還不少。除了在雜貨鋪買的,還有些雞鴨魚肉,糖果之類的。
周德是做種子生意的,大過年自然沒人要貨,所以提早關了門,呆在家中悠閑自在,尤其是閑得無聊時,鼻子最靈,翻箱倒櫃的還真把一瓶年代久遠的酒給尋了出來。
等到晚上周大嫂外出歸來,看着那老頭子醉的不省人事,懷裏抱着酒瓶抵死不放。
她臉上顏色極為豐富,如彩燈變化。
這可是封存了二十年的佳釀啊,Orz。
之後的動靜有點子大,顧七七在自己房裏只願房子別塌。
晚飯的時候,王大柱照舊沒趕回來吃。周大嫂渾身上下氣場十足,為着那二十年的佳釀耿耿于懷,周德嚼着白飯都覺心慌慌。
一場飯吃得除了當事人以外,以大康為首的其他人都很自在。
周德實在憋不住了,擱下碗筷:“好了好了,不就一瓶酒嘛,到時候再買不就行了!”
“二十年的。”周大嫂眼皮半合,忽悠悠地飄出一句話。
“……”周德像死了機似的一動不動。
周大嫂:“怎麽,買不到了?”
周德無言以對:“老婆子,你天天逛市場,有沒有二十年份的酒比我都清楚,何苦為難我呢。”
“那你偷吃?”
“……”周德突然覺得自己不該說話的,“老,老婆,我,我錯錯了。”
顧七七差點噴飯,偷瞄了眼周弈,人家還視若無睹地吃着飯。
難道這事發生頻率很高?
“錯哪了?”
“不不該偷吃。”
“知道錯就好,罰你洗碗一年,你有異議?”
“沒沒沒有。”
周大嫂剛好吃完,面無表情地舉起來,周德乖乖地拿着去廚房洗了。
顧七七:“…………………”
她該說什麽?
晚飯過後,大康還在屋內寫着什麽,顧七七好奇湊過去,卻被他用手擋住。
她逼問:“最近你有點古怪,說,都在寫什麽?”
大康低低的笑了,從衣兜裏拿出一疊用紙包好的東西,對她說:“來,打開看看。”
她疑惑地皺起眉頭,将信将疑地把它打開,這一看着實喜到她了,露出一排門牙:“一,二,三……居然有十塊錢!你哪來的啊你!”
“在華西村的時候,二壯在城裏讀書,我就托他來回幫我問問有誰需要寫信寄回家,城裏有很多短工不識字,電話機買不起,只有寄送信件表達他們的思念。”
顧七七懂了,笑道:“也就是說你幫他們寫信,抽取一部分錢?”她想了想覺得不對,“那你怎麽知道這些人要寫什麽,你平時不都呆在家裏嗎?”
大康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二壯念書也懂幾個字,就替寄件人把要說的話寫下來,可二壯文章寫得不好,不能體現寄件人對家人的思念,所以由我來加工,寫好的信在二壯下次上課的時候給人家送去。不過,那時候由二壯主導,他也辛苦些,賺得錢我只抽取三成,其餘的都給二壯了。”
顧七七:“那些能賺幾個錢,這裏可有整整十塊啊。”
“我們不是搬到周叔叔來了麽?”他笑得如沐春風:“寫信賺錢不過近幾個月的時間,搬來這兒的時候就沒辦法讓二壯做中間人,但周弈可以,且他方便,加之臨近年末,那些外地來的短工又不能回家過年,來往的信件就多。搬來這兒一天寫的信件是往常的三倍,路途又不需要像二壯那樣來回折騰,所以賺的錢我自然要抽取七成。”
“這樣來回下來,以錢換信,當然積少成多。”大康說着,忍不住想起周弈,一開始自己讓他幫這個忙的時候,特意囑咐不能告知他人,周弈義不容辭答應了,但他因家底豐裕不需要那三成錢,可大康不怎麽覺得,該得的自然要得,所以還是把錢塞給了他。
顧七七聽着,免不了佩服他智商,這種坐在家裏就能賺錢的法子,就他能想到,難怪這幾日周弈手裏總攥着一疊白紙,來來回回地往返。
怪不得大康近幾日睡得都挺早,原來是累了。
“這樣不停的寫,你身子吃得消麽?”
大康:“放心,以前多半是被我那二娘氣得,現在好多了。”
“氣?我沒見你氣啊。”
大康很不情願地撇過頭,小聲說:“心裏郁結,郁火難消。”
“……………………………”
好吧,她懂了,這是打破了門牙往肚裏咽的典型,不知道用面部肌肉表達內心喜怒哀樂啊!
咦,他居然還會笑?
在顧七七高興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老公不只是病秧子之時,大康忽然拿走了她手心裏的錢,說:“這回你不能說我沒錢送你新年禮了。”
“你要拿這錢給我買禮物?”顧七七暗戳戳又覺得他長大後一準敗家,他爹在外東奔西跑的,為家裏攢錢,還被徐氏扣了綠帽子,他卻拿錢給她買禮物!
嗯…………不得不說,是挺高興的。but!這不是重點!
“我不要什麽禮物,你把錢捐給咱爹的好!”她叉着腰,義憤填膺。
他眨了兩下眼:“……捐?”
顧七七意識到說漏嘴了,立馬改口:“不是,是給,真是的都這麽大個人了,怎麽耳朵還不靈光。”
他:“…………”
“不行,我說過要給你買,就得買,此次你非要不可。”
我去,這什麽情況?她不要,還硬塞?!
“我說大康,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替你親爹想想了,你說他那麽辛苦不是,怎麽的也得把錢交給他,為咱家做貢獻,讓你親爹少點累,再或者——”
大康插嘴:“能讓你高興,也是一種貢獻。”
我擦!這娃怎麽如此不開竅!
“你怎麽會知道我一定會高興呢?為什麽不給你親爹呢?指不定給了我就高興了。”
他思索了十秒鐘,最後說:“不,我準備的這份禮你一定會高興。”
這貨是小孩子嗎?!
……好吧,過了年14歲,确實是。
but!
高不高興好像是她的事兒吧!
顧七七辯駁無力:“好好好,錢是你賺的,你想怎麽花都行,但是,高不高興是我的權利!”她雙目瞪大,牢牢盯着他,仿佛在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不交出你的十塊!”
大康笑了笑:“妞兒的眼睛越來越大了,水潤晶瑩,甚好。”
顧七七:“…………………………”
腎好你妹啊!
一破小孩的身子腎不好,特麽是用在哪兒了!!
她跟他有代溝,她跟他有代溝,她跟他有代溝!!!!三歲一代溝,她算算…………馬達,好多好多代溝○| ̄|_
大康:“你扶着牆幹什麽?”
嘴角含着血:“我有內傷。”
“有病得治,要不要來點我喝的藥?”
“噗——”
血崩已死,有事燒紙。
——
財産糾紛案到此結束,依顧七七的想法來算,接下來應該是“媳婦改嫁拐騙房産”的民事案件。
大概晚上九點,王大柱才下工回家,面帶喜色,想是今兒又賺了些錢,夜晚天黑路滑,每次走得都很慢,生怕摔出喝毛病來。
可是最近小腿總是隐隐作痛,上工的時候強撐着才把活兒幹下來,如今記起又開始痛了。
辛苦到家,推開門又見妞兒坐在地上,這回神情很是嚴肅,一副“小大人”的架勢,他忍俊不禁:“怎麽了這是,表情這麽可怕。”說着坐下來松了高幫鞋子。
“爹,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您千萬沉住氣。”
顧七七眼見着他脫鞋的手停滞的一下,只聽他苦笑着說:“原來……連你也知道了,呵,還以為可以再瞞一些日子,大家開開心心過個年多好。”
她怔了怔。
“爹……你……”
“呵,本來爹不打算做工啊……”他繼續解開鞋帶,“只是去洪盛那兒略坐坐的時候,剛巧碰到了徐氏和穿得像某家老爺的老頭子,妞兒,你知道嗎,那人的年紀都趕得上村長了!”
“徐氏不要臉地居然跟他在一起!”王大柱狠狠咬緊牙關,面部脹紅:“要不是洪盛攔着我,當時我真想沖上去當街打死那臭婆娘!”
“那爹,她沒見着您?”小心翼翼地問。
“沒,洪盛怕我忍不住情緒,沒讓我跟她接觸,她在店裏吃完面就走了。難道你要說的不是這個事?”
“沒沒沒有!是這個事是這個事…………爹,你不傷心?”
“傷心有什麽用,哎,就當我瞎了眼,像洪盛說的,咱們這個樣子根本沒理由讓人家還老婆…………認命吧……”王大柱頹然,把鞋子放好,拖着沉重的身體往自己屋中去,小腿處還隐隐作痛。
他走路的姿勢映進顧七七眼裏,下意識喊出聲:“爹,你的腳?”
王大柱:“沒事,一點點痛而已,過幾天就沒事了。”
顧七七蹙着眉,心下覺得不好,雖然人到晚年病痛在所難免,可是……
“爹,你先坐下再說,我幫你看看腿。”
王大柱半信半疑地坐下,“你又不會醫,坐下有什麽用。”
顧七七只當沒聽見他說的,卷起褲腳,露出那半截小腿,上頭條條青筋暴起,像深林之中大樹樹根蜿蜒起伏,盤根錯節。
她立馬卷起另一管褲腿,檢查,沒有像右腿一樣的情況,且右腿只是小腿內部一小塊有明顯暴起的青筋。
“爹,你最近是不是有小腿酸麻和脹痛的感覺?”
王大柱一愣,還真有。
“嗯,有是有一點。”
“爹,這是靜脈曲張,是長期小腿受壓迫所致,你很可能是因為過勞才使得有青筋暴起,以後不可做累重或維持一個姿勢不變的活兒。”顧七七滿臉凝重。
王大柱根本聽不懂她說的,所以不甚在意:“哎呀,不過是有點酸痛而已,沒什麽大事,要是照你這麽說,爹連地都不能下了。”
“本來就不可以下了!”顧七七忽然暴起,大聲呵斥,把對面屋的周弈一家子和大康都給吓醒了,紛紛起床,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
“爹,你知不知道,筋脈曲張可大可小,你這是早期,只有右腿內側一小部分青筋暴出,左腿則沒有,如果再幹那些常年以來不變的累重活,這腿就廢了!”
王大柱聽此一說,頓時心髒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