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端倪

霍景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車開到醫院的,他甚至也不知道開了多久。

他似乎失去了對空間和時間的感知能力,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盡快趕到醫院。

傅遲趕來時,霍景延正坐在急診室外。

他仰着頭,頹喪地靠在座椅上。後腦勺抵着牆,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發呆。

柳姨站在不遠處,焦急地張望着急診室內的方向。

“霍先生。”傅遲低聲問:“情況如何?”

霍景延還沒回答,急診室的門便推開了。一位年輕的急診醫生走出來:“哪位是顧瑾的家屬?”

霍景延沖上前:“我是。他怎麽樣了?”

“沒事了。詳細情況一會兒會有主治醫生來解釋。”那年輕醫生質疑地剜了他一眼:“不過……患者肺部有損傷,而且情況比較嚴重,都已經在持續用藥。家屬以後要盡量讓他避免那些需要激烈運動的場合——情緒激動也一樣。”

霍景延本是一臉自責,捕捉到醫生話中的責怪,也并沒有為自己多做解釋:“我明白了。”

怎麽說也是大財團的董事長,這樣像學生一樣乖乖聽訓也實在罕見。

“不過還是要留院觀察三天。”

年輕醫生不好意思再說,只将一塊平板遞給霍景延簽字,讓他們去辦理住院手續。

傅遲正要接過,卻被霍景延劈手搶了先。

“我去辦吧。”霍景延說:“你和柳姨去照顧他。”

傅遲當場愣住,這架究竟吵了多大?現在連面都不敢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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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辦理妥當後,霍景延本來打算直接離開的。他在病房走廊像個近鄉情怯的游子般來回踱步,猶豫再三,還是推開了病房的門。

他來到顧珏的病床前,臉色蒼白的愛人仍處在沉睡之中。

他在病床邊坐下,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了他。随後摸了摸他紮着留置針的手,簡直就像冰塊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裹住,替他暖着。

就這樣謹慎卻貪婪地看了很久。一直到傅遲進來問:“霍先生,要通知顧天忠嗎?”

霍景延點點頭,又道:“我要去一趟青州。”

傅遲并不驚訝,他聽朱顏提過,青州那裏的業務剛剛開展,霍景延有許多積壓的工作要處理。

霍景延看着沉睡的顧珏,輕撫着他的臉頰。

傅遲問:“大概去多久時間?”

霍景延起身,箭步走出病房。他沒有回答傅遲,只是扔下一句:“好好照顧他。”

顧珏醒來時,毫不意外自己又在醫院裏。

車禍之前他雖然不算健壯,但至少健康。那時不會三天兩頭進醫院,也不會跑兩步路就缺氧暈倒。

他動了動身體,柳姨連忙過來幫他搖起病床,滿眼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顧少爺,你們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呀。”

顧珏腹诽,又不是自己不想好好說話的。

柳姨将一束鮮花放在床頭,将病房裝點得溫馨了許多。

顧珏看着柳姨來回忙活,不無心酸地想:自己的母親又何時這樣照料過病中的自己呢。

“柳姨,您別忙了。”顧珏說:“我想問件事。”

柳姨頭也不回地答道:“少爺出差去了,要下個月才回來。”

顧珏一噎,柳姨才回頭問:“你是想問這個的吧?”

出差,難道一個月都不回家?

顧珏回想起他們的争吵,霍景延狠狠掐着他的下颌,卻又在他喊疼的時候松開。

他垂着頭,喃喃道:“不想見我很正常,我也給他添麻煩了……”

柳姨耳聰目明,聽見這話連忙擺手:“顧少爺,千萬別胡思亂想!少爺當時都急瘋了,那車開得跟火箭似的!他長這麽大,我從來沒見他這麽急過,簡直亂了方寸了,唉……”

柳姨正說着,傅遲禮貌地敲了敲病房的門。

顧珏只瞥了來人一眼,又很快挪開了視線。

上次他問傅遲,霍景延會什麽時候回家,傅遲說了謊。

他是霍景延身邊最親近的人,他的行為,是否也一定程度上代表霍景延的态度?

也許……霍景延從來都是防備自己的。

顧珏自己想得心灰意冷,隐約感覺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傅遲恰時遞過來一本文件。

顧珏毫無防備的展開,剛看清裏面的內容,便手中一抖,将文件散了滿地。

傅遲頓了頓,随後慢悠悠地撿起來,整理好,又遞還給顧珏。

“顧先生,這是您弟弟一些藝術作品的版權合約。霍先生之前一直在斷斷續續地搜尋,如今已買回來二十幾幅,方便日後在國內展出。”傅遲說:“霍先生的意思,以後辦展的事情全權交給您處理。”

顧珏沉默着,等待自己的心跳回落。

傅遲等了半天,提醒道:“顧先生?”

顧珏這才回過神來,狀似無意地翻動着手中的文件,道:“他從沒提起過。”

傅遲道:“原本霍先生是想給您一個驚喜的,不過……也許,現在交給您,是為了表示他的歉意吧。”

顧珏無意識地用拇指摩挲着文件上自己的名字,半晌才道:“辛苦你了。”

傅遲:“應該的。還有,剛才顧天忠先生得知您住院,強烈要求将您轉到迎光醫院總院。”

顧珏驀地擡起頭來,對上傅遲探究的雙眼。

他終于知道自己忘記什麽事了——這裏不是顧氏所屬的醫院,意味着他在這裏的所有醫療資料都是真實的。

顧珏強作鎮定,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嗯,那是最好了。迎光醫院的方醫生對我很了解。”

傅遲道:“明白了,我這就幫您安排轉院的事。”

傅遲沒有多說,轉身出去了。

顧珏告訴自己要冷靜。

他支開柳姨,又叫來護士詢問了許多他在急救中的細節。

還好……他這次入院只是因為呼吸困難,沒有做大型手術。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趕快轉到迎光醫院去比較好。

仇是得知顧珏入院,便連忙趕了過來。

一進來,就看到顧珏正靠在病床上對着一疊文件發呆。

“說實話,我也沒向顧瑾承諾過要好好照顧你。”仇是顯然強壓着責怪,又真的有些心疼顧珏:“我真的沒必要說這些。但是,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有沒有必要為霍景延搞成這樣?”

顧珏看了看病房門口,在唇邊豎起食指:“噓……小聲點!”

仇是無奈地嘆氣:“你真的沒救了。”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顧珏問:“找個合理的借口,找主治要一份我的病歷備份。”

仇是問:“你想看上面有沒有寫什麽令人生疑的東西?”

顧珏愁腸百結,重重地點了點頭。

仇是走到主治醫生的診室處時,正好看到診室的門打開。

一個有點眼熟的男人正與主治交談甚歡,仇是站在轉角,看向他們的方位。

他們的聲音很低,仇是只能看到那個男人的衣着精致,舉手投足也像教養良好的商場精英。

等那人走了,仇是等了一會兒才敲開了主治醫生的門。

他說明來意後,醫生很是驚訝:“剛才霍先生的助理已經來開過一份了,您也需要嗎?稍等一下。”

仇是這才知道,剛才那個人就是霍景延的特助,傅遲。

作者有話說:公衆號島意辭似一次

傅遲:領導談戀愛,我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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