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醫務室
無奈久坐之後突然起身,那股暈乎乎的勁漫上來,裴時晚先晃了晃又沒站穩。
籃球砸在左手上的時候,手腕瞬間脫力,連帶着那瓶牛奶一起墜落,落地之後直接炸開了,白色的牛乳濺得到處都是。
裴時晚吃痛的捏着自己的手腕,發覺左手已經使不上力氣了。
男生們的大嗓門在遠處鬧騰着,“池岸你完了”,“砸到人了”,吵吵鬧鬧的聲音此起彼伏。
池岸身高腿長,三兩步就走到了裴時晚身邊,嗓音淡漠:“喂,沒事吧?”
裴時晚咬着唇,垂着眼睛搖搖頭,被口罩悶着的聲音愈發細弱:“沒事……”
池岸睨了一眼裴時晚軟綿綿垂着的左手,輕輕啧了聲,道:“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好哦。”裴時晚小聲地應了句。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醫務室走,其實裴時晚并不認得學校醫務室的位置,只是一味跟在池岸身後走罷了,無奈男生腿長,追着追着就落後了許多。
池岸走着走着發現被自己砸傷的同學不見了,一回頭就發現那個一身黑的小家夥遠遠落在了自己身後。
他沒好氣地往回走,伸手拽着人胳膊就要往前帶。
裴時晚用空着的右手慢慢扯下口罩,擡起眼睛看向池岸,羽絨服帽子适時落在後背。由于竭力忍着疼痛的緣故,連眼尾都泛着點可憐兮兮的紅。
池岸這時候才認出他來,冷漠的神情霎時變得有些微妙,擰着好看的眉毛說了聲:“怎麽又是你。”
“……對不起。”裴時晚下意識小聲道歉。
池岸樂了,挑眉道:“你是不是有病?”
“我把你砸傷了你還和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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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晚踉踉跄跄地被他拉着走,垂頭喪氣的模樣顯得有些沮喪:“因為你昨天才警告過我不許靠近你。”
池岸:“……”
少年低頭的時候,恰好露着一截雪白優美的後頸,看上去脆弱極了。
池岸眼神一深,錯開看向別處,随口敷衍道:“行了,你就當我沒說。”
裴時晚依舊垂着臉,但在池岸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勾起唇笑了。
·
昨天才被警告過離他遠點,今天就被他砸進醫務室了,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信一些緣分天注定。
池岸作為罪魁禍首自然得背負起帶裴時晚去醫務室的責任。
可憐他遭罪的左手,中午才被人掐出了一圈印子,晚上被砸這一下,直接就使不上力氣了。
校醫看見池岸帶人過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生怕看見缺胳膊斷腿的慘烈情景。
他按了按裴時晚的手腕,詢問道:“能彎曲嗎?”
裴時晚慘白着臉,搖搖頭。
“考慮軟組織損傷的可能性,24小時以後可以考慮熱敷按摩對症治療,局部外用雲南白藥氣霧劑,清淡飲食,忌辛辣刺激食物,忌煙酒,保證好休息,避免劇烈活動,必要的話還需要及時醫院檢查治療……”
校醫說了一長串,把裴時晚都繞暈了。
只見他從櫃子裏掏了兩支雲南白藥氣霧劑出來,轉臉朝着池岸所在的方向沒好氣地喊了聲:“過來給你同學上藥!”
池岸原本坐在長凳上拿着手機打游戲,聞言撩起眼皮,懶散地應了聲好。
他大剌剌的走過來,剛坐下就一把攥住了裴時晚的手腕,很用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呃!”裴時晚沒忍住嗚咽了聲,疼到睫毛被生理性淚水滾濕。
校醫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斥責道:“輕點啊!把你同學都弄疼了。”
池岸聞言稍稍松了松力道。
裴時晚纖細的手腕被他握在手裏,放在掌心。
男生拿起雲南白藥氣霧劑仔仔細細地噴着,氣味有些嗆人。
裴時晚低着頭,長而卷的睫毛安靜地伏在眼睑上,從池岸的角度看過去就像兩扇撐開的小扇子似的,又濃又密。
少年纖細的手腕上有一圈明顯的掐痕,對比他白皙如瓷的皮膚,顯得愈發觸目驚心。
池岸沉了一下眼,看着那道印子,心底勾起些微惡劣的情緒,嘴角忍不住翹起來一些弧度,手上的力氣又故意加重了一點。
裴時晚當然感覺到了,濕漉漉的杏眼就這麽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又咬着唇竭力忍着疼,不肯吭聲不肯求饒。
他這般模樣讓池岸有了那麽一點點欺負人的負罪感。
“好了。”男生淡漠的嗓音響起,慢慢抽回了手。
校醫還是很負責的替裴時晚的手腕綁了一圈繃帶,又給他開了點退燒的藥,雖然都得收費。
池岸給的錢。
·
跟着池岸一起回教室的這段路,裴時晚收到了許多莫名的注目禮,也許是因為手腕上的繃帶太過惹人注意。
他早已習慣各種人打量的視線,或善意或惡意,他都不在意。
兩個人肩并肩走在布滿流蘇樹的校園過道,彼此都在心不在焉。
“喂。”池岸忽然出聲,并且停住了腳步,順便還捏住了裴時晚的手臂。
裴時晚疑惑地看向他:“?”
“你塗唇膏了嗎?”
池岸沒頭沒尾的說了句,令裴時晚有些懵圈。
“什麽……”他才開口說了兩個字就被池岸接下來的動作堵了回去。
只穿着校服的男生窄腰長腿賞心悅目,整個人朝你傾倒過來的時候帶着些許壓迫感,使人慣性往後退。
池岸的指腹慢慢磨蹭過裴時晚柔軟的嘴唇,很是用力地磨蹭了兩下,似乎在确認什麽。
男生揉搓了下大拇指和食指,恍然大悟道:“真沒塗啊?”
裴時晚這時候才明白過來他想确認什麽東西,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說:“我本來就沒塗那種東西。”
“我說你嘴唇這麽紅,”池岸輕輕啧了聲,繼續說,“像女孩子一樣。”
“……這是健康的表現。”裴時晚小聲吐槽道。
池岸沒再說什麽,也沒再做奇怪的事。
·
教室裏的喧鬧因為他倆的到來靜谧了一瞬。
池岸似乎累得很,回到自己的座位後倒頭就睡,絲毫不在意手臂下邊壓着的作業本和卷子,也不怕硌得慌。
裴時晚就着熱水吃了退燒藥和感冒藥,困意也開始後知後覺地蔓延上來,頭點着點着就睡了過去。
他是被吼醒的。
前桌百事通姑娘卓陽曾經和裴時晚介紹過他們的任課老師,數學老師老馬脾氣火爆,眼裏最揉不得沙子,晚自習歸他管着的日子大家都得提心吊膽的做人。
轉學第二天就在晚自習上呼呼大睡,顯然是沒把老師放在眼裏了。
老馬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直接把池岸和裴時晚兩人提溜起來罰站。
這會兒池岸算是被他連累了,畢竟他一個人睡覺的話,老馬根本懶得管。
池岸吊兒郎當的,一臉無所謂,導致老馬更加生氣,大罵他帶壞新同學,直接讓兩人滾去教室外邊貼牆罰站。
實驗中學教學條件好,每間教室都配了空調,室內外溫差簡直要人命。
裴時晚生着病本就不舒服,外邊又冷又濕,他更難受了。
池岸站的沒個正型,堂而皇之的摸出手機回消息,一點也不把熱愛突擊檢查的教導主任放在眼裏。
裴時晚站了一會兒便站不住了,踉踉跄跄地東倒西歪,眼看着就要朝前倒下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池岸冷着臉扶了他一下,這下好了,裴時晚直接一頭栽進了他懷裏。
他猶豫了一瞬,到底沒把人推開,反而收緊手臂,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對不起,”裴時晚小聲道歉,聲音有氣無力,“我沒力氣……”
池岸含糊地“哦”了一聲,僵硬的保持着這個姿勢。
男生尖尖的下巴抵着自己的頸窩,整張臉埋在自己頸邊。
池岸低頭輕嗅了一下,再次發現了那股清冽味道的存在,熟悉又好聞,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池岸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也讓裴時晚覺得很心安。
“我是讓你倆罰站,不是讓你倆摟摟抱抱亂搞關系的!”老馬的辱罵聲由遠及近。
“老師。”池岸的聲音很是冷漠,倚着牆壁任由裴時晚靠在自己身上,語氣散漫卻帶着點兇,“他發燒了不舒服,萬一燒壞腦子出了事是不是您負責啊?”
老馬被他噎了一頓,兇神惡煞的表情轉瞬變得和善起來,語氣都緩和了幾分:“不早說,得了,帶裴時晚回去坐着吧。”
池岸:“哦。”
他把人從自己懷裏撈出來,毫不留情地抓着裴時晚的胳膊往教室裏帶。
室內的暖空氣陡然襲來,裴時晚有一瞬間的清醒。
他坐在座位上緩了緩,整個人從燒得暈暈乎乎的狀态回魂了一點。
也就一點點。
很快他又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課桌上。
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鈴聲響起裴時晚都沒醒,在門口等待的司機老丁左等右等見不着人,打電話給裴時晚也不接,這才找了進來。
裴時晚迷迷糊糊睡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一擡眼就看見自己卧室裏那盞造型誇張的水晶燈。
他手腕使不上什麽力氣,左摸摸右摸摸才找到自己的手機,一看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作者有話說:
吃豆腐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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