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嫣願意聽從安排去送藥
重烨恪守承諾,說好只送喻青嫣到太醫署的門口,遠遠望見那青黛翼角飛檐,便堪堪止住了腳步。
“将軍便送到這吧,剩下的路,青嫣自己走就是。”喻青嫣将手頭上的東西送出去之後,像是了卻一樁心事,整個人眼瞧着松快了許多,她沖着重烨嫣然一笑,轉身踮腳去叩太醫署的大門。
一連叩了三聲,裏頭很快有了應答,從側門出來一名素衣長衫的青年,他細細打量着他們二人,疑惑地問道:“小人太醫署學子蔡保,二位貴人來醫署何事?”
“我是江寧來的,幸得鄭太醫舉薦,能夠來太醫署挂名任職,這是他的親筆舉薦信。”喻青嫣連忙從腰間拿出一封文書給他過目。
蔡保粗粗浏覽一遍了手中的文書,心中大致有了數,不免略有些好奇地擡眼望了喻青嫣一眼。太醫署每年都會以貢舉招人,招進的醫師從來都是男子,即使是醫署下收的學生,也從未見過一名女子。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有何特別之處,竟然能得到鄭太醫的舉薦。
喻青嫣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沖着他淡淡一笑:“我的醫術不精,沒什麽名氣,能被舉薦全是仰仗師門,家師乃是草民神醫葛清明。”
蔡保這才恍然,心道怪不得,原來是葛神醫的高徒。
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地将人迎了進去,回頭見到重烨還杵在門口一動不動,連忙從門內跑出來,熱絡地作引:“想必這位也是葛神醫的愛徒吧,趕緊也一塊随我進來。”
話音剛落,他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蔡保在太醫署做學子這兩年,什麽形形色色的達官顯貴都見過,就連當今聖上也有幸瞻仰過聖容,卻從沒見過有着這等氣度的人。
不,應該是說京都這種地方萬萬養不出這等氣度的人來。
他僅僅只是站在此處,那身刻意收斂過的殺伐氣勢也壓得人忍不住腿軟,若不是此刻正眉目柔和地望着那名姑娘進門的背影,蔡保還真不一定能夠鼓起勇氣站到他身側去。
正惴惴不安間,蔡保感覺有個東西被兜頭扔來,他連忙凝神去接,到手後才發現是一枚令牌,黑金玉镂,上面刻着個古樸的“重”字。
幾乎是瞬間,他便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是那個手握着二十萬大軍,擁兵鎮守西境八載,屢戰屢勝幾無敗績的戰神大将軍重烨!
蔡保心頭一攝,當即就要跪下來行禮。
重烨像是提前料到了一般,止住了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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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看着,不必多禮。”
蔡保咽了口口水,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那個“她”是指喻青嫣,連忙依言站直了身子,聲音也變得恭順了許多:“重大将軍有何吩咐?”
“她在太醫署當值的這些日子,還請你打點一下,多多照拂,重府必不會虧待你。”
重烨鮮少有這種求人的時刻,故而說出這話時聲音有幾分生硬的不自然。
好在蔡保受寵若驚之下并未太在意他的語氣,他沖着重烨行了個大禮,鄭重地應諾道:“我定不負将軍所托,好好照顧喻姑娘。”
蔡保帶着喻青嫣徑自進了醫署,天色已經見遲,想來也不會有什麽要緊事要派,他便索性直接領着她去收拾屋舍。
“太醫們都有自己的府邸,住在太醫署裏的大多是同我一樣的學子,且男子居多數,故而只能另置一房給喻姑娘居住了。”蔡保一面和她解釋,一面推開了一間房的大門。
門後的灰塵随着他的動作頓時肆意飛揚起來,幾乎要沖到臉上來。
“咳咳,”蔡保被當面嗆了個正着,邊咳邊道,“這間屋子原本是用來堆草藥的,一直沒有好好清理打掃過,時間倉促,還請姑娘見諒莫怪。”
喻青嫣揮袖拂了拂空中的吸塵,絲毫不嬌氣地主動挽起袖子,露出兩條細瘦白皙的小臂,唇角的笑渦淺淺:“沒關系,我打水擦一擦就好。蔡學子,不必管我了,你去忙你的就行。”
蔡保手頭的确還有些活要做,不能在這裏久留,于是叮囑道:“有什麽事來西舍的竹苑喚我便是,明日姑娘記得辰時起來,見過劉太醫丞後我再告訴姑娘在太醫署具體要做些什麽。 ”
“麻煩蔡學子了。”喻青嫣微微颔首,那雙柳葉眼映着剛添上的燭火,十足的嬌憨動人。
蔡保這麽多年吃住出行都同男子一塊,輕易就被她這般容色晃住了眼睛,心髒頓時漏了一拍。但是一想到她是重烨的人,生出的那點旖旎心思立馬偃旗息鼓,他也微微點頭算是回應,轉身便出了房。
他走了之後,喻青嫣打了盆清水,将房間裏的裏裏外外都仔細地擦了一遍。
好不容易将一切拾掇好,渾身已經見了不少汗。她坐在床沿,執起帕子在臉上扇着風,臉頰紅撲地打量着煥然一新的屋子,眼睛也被汗水沁得亮晶晶的。
以後便要長住于此了,喻青嫣有些不着邊際地想着,這裏尚且能不能算是她漂泊這麽久來的第二個家呢?
翌日辰時,喻青嫣依照昨日蔡保所言,洗漱用飯完畢便準時坐在房內等候着。
大約遲了一刻鐘左右,蔡保才姍姍來遲,面色無比焦急,連後背也滲出了些冷汗。
喻青嫣被他這副惶急的模樣驚動着從桌案邊站起來,疑惑發問道:“發生何事了蔡學子?”
蔡保胡亂擡袖拭了拭額上的汗,也不答何事,便徑直問她:“姑娘現在可有空?”
“有是有……”喻青嫣還未吐出下文,就被蔡保眼露喜色地一把推着往外趕去,驚得她連忙提醒道,“你不是要帶我去見劉太醫丞麽?這是要去哪?”
“有一件格外要緊的事需要姑娘去做。”
蔡保帶着她一路去了烹藥院,甫一進院子,便被濃濃的中草藥味兜了個正着。喻青嫣嗅覺頗靈,瞬間聞出裏頭擱了金英子、丹參等藥材,初步斷出應是給患有心疾的病人服用的。
“這煎的是誰的藥?” 她頗為咋舌地看着院內興師動衆地站了十餘人,每個人都推推搡搡的,誰也不肯動。
“喻姑娘,”蔡保把人帶到後終于有時間同她解釋,“這是慕世子每日都要服的藥,因為藥方不能外洩,只能由我們太醫署派人送過去,親眼見着世子殿下服下才行。”
喻青嫣輕輕挑了下眉。
“只是……只是負責給晉王府送藥的李藥侍近日忽然告老還鄉了,聽說這世子殿下的性格十分難以相與,近來晉王府還有鬧鬼的傳言,所以現下無人敢去晉王府送藥。”
“鬧鬼?”喻青嫣忍不住發笑道,“你們可都是頂天立地的兒郎,這種胡謅的傳言竟也信?”
那邊站着的一人聽了頗為不服地駁道:“要是胡謅的也便罷了,可是最近去給世子殿下送藥的那幾名學子,回來後不是失蹤了便是發生了意外,不是鬼怪作祟是什麽?”
“所以你們就推着讓我一個新來素不知情的去送?” 喻青嫣語氣頓時沉了下來,一一掃過這些人的臉,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眼見着喻青嫣生起氣來,蔡保夾在其中無奈地解釋道:“喻姑娘誤會了,是劉太醫丞特意同我囑咐的,要讓姑娘去。”
劉長辭?聽到這個名字,喻青嫣剛剛騰出的一點怒火頓時被澆了個幹淨。他忽然要她前去晉王府送藥,莫不是是因為這世子殿下同當年的承德太子案有什麽關聯?
她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神色,沖着蔡保道歉道:“蔡學子,剛剛是青嫣莽撞了,在此給你賠個不是,青嫣願意聽從安排去送藥。”
去晉王府的路上,蔡保一直同她講着晉王世子的一些傳聞。
據他所言,這世子殿下乃是晉親王的嫡長子,晉親王與當今聖上又是一母同胞,故而他的身上也流着皇族王室的血脈,其尊貴程度比起當朝皇子來也不遑多讓。
聽聞晉王妃幼時便指婚給了當今聖上當太子妃,後來不知出了何事,最後嫁的人居然變成了晉王。
慕世子方才出生,晉王妃便難産走了。因得在娘胎裏呆得太久,自小他的身體就是病恹恹的,還患上了難以診治的心疾,哪怕是每日用芝草參湯滋補着,也無濟于事。
也是因為經常生病的緣故,他鮮少在外露面,外人都無從得知他長甚模樣,脾性如何,就連讓她去送藥的蔡保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知曉多了衆人口中的描述,喻青嫣心中不可遏制地對此人升騰起了幾分好奇,連先前聽到的那些傳聞也不怕了,懷抱着裝了藥的食盒,就這樣下了馬車。
蔡保免不了還要為她操心幾分,在身後喊道:“姑娘送完藥記得早些回來,我在馬車上等你。”
他遙遙望見喻青嫣穿着件煙粉色的對襟棉衣,提着素白羅裙和漆朱食盒,回眸沖着他安撫一笑,滿目風致都壓不住的好顏色,如同一只輕飄飄的蝴蝶一般,只身往着晉王府的府邸翩然而去。
作者有話說:
下章我們小慕就出來了!
男主們到齊就可以開始一起鬥地主了(不是。
第13章 他的喉結輕輕一動,像是忽然被灼到眼睛一般垂下了細密的黑睫。王府的大門非重大時刻不開,不論是外人進府還是仆人進出采買辦事,都得從西邊的角門進出。
喻青嫣一路拾階而上,對着門外守着的小厮通禀了一句,很快從王府裏出來一名穿着紫绡薄春衫的丫鬟,見到她規矩地行了個禮,擡頭一瞬卻是愣住了,烏黑的眼珠不住地盯着她瞧。
“怎麽了?”喻青嫣也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沒有的事,”那丫鬟很快回神否認,一派爛漫地拍掌稱奇道,“這還是雲綠第一次見到女醫官來送藥的,沒想到太醫署居然開始招收女學子了,趕明兒也讓我小妹去參加貢舉碰碰運氣。”
喻青嫣不置可否地淡笑了一下,緊接便随着雲綠進了晉王府。
晉王府修建得宏偉非凡,有着七進七出的大院子,府內亭臺樓閣一應俱全,光是從廳堂一道穿行過去,喻青嫣都覺得自己雙腿走得略微發酸。
路過榮寶齋時,喻青嫣看見一位簪花帶玉的小姐帶着婢女從廊院處緩緩行來,她的眉眼張揚昳麗,渾身透出一股久居人上的矜傲,瞧着自有三分刻薄,難以生出近攀之心。
大戶人家都有晨省昏定的規矩,想來這也是府上哪位要去請安的姑娘。
雲綠帶着喻青嫣往路側稍了稍,矮着身子等着她先行。喻青嫣不明所以,也隐在她身後謹慎地跟着照做。
眼看着這位小姐即将擦着她們二人走過,至她們跟前時卻忽然頓下了腳步,她微微偏頭沖着雲綠發問道:“這個時辰,你可是要去給表哥送藥?”
“回表小姐的話,确是,”雲綠低眉順眼地答,“太醫署今日新來了位女醫官送藥,奴婢負責帶她去世子爺房裏。”
“女醫官……”那位被稱做表小姐的女子頓頓地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漫不經心地擡眼打量着喻青嫣低頭露出來的發旋,忽然揚起下巴吩咐道,“你,擡起頭讓我瞧瞧。”
語氣聽着倒是不大友善,不過她也沒給任何可以拒絕的餘地,被點到名的喻青嫣身子僵了僵,随即依言慢慢地擡起臉來。
看清她臉的那一瞬間,衆人不由得紛紛地屏住了呼吸。無怪乎其他,只能說喻青嫣長得實在是過分标致,那一眉一眼,像是畫師精心揣摩後一筆畫就的一般,柳葉般的眼睛顧盼含情,丹唇透着清透的朱色,襯着身上那身煙粉色的素衣,當真可以稱得上是冰肌玉骨。
同她一比,渾身寶氣的宋含婷不可避免地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宋含婷眼中明滅不定地看着喻青嫣,心中飛速地搖起了警鈴。誠然她見過的美人已不算少,例如相府家的嫡女林妙音與裴國公家四娘裴笙笙,哪個不是京都風流才子吟着酸詩稱頌的無雙佳人。但即使是這兩位,單論樣貌來看,也是稍遜于眼前這名小小的女醫官的。
雖說自家表哥生性清冷,不食人間煙火,如同懸在枝頭的那輪月亮,鮮少有人能夠與之接近。但若是有這般姿容的女子每日在身邊侍藥,很難說不會生出些特別的心思來。
宋含婷心轉過諸多念頭,咬了咬下唇,默不作聲地走到了喻青嫣的跟前,沖着她伸出手,頤指氣使道:“藥盒給我,我去送,保證會親眼看着表哥服下,你就先回去吧。”
喻青嫣看了眼手中的藥盒,再看了看宋含婷有些不自在的臉,故意略帶訝異地反問道:“難不成表小姐也略懂醫術?”
“你這是什麽意思?”見她揣着明白裝糊塗,宋含婷臉上當即一青。
“若是不懂,那服藥後世子爺不慎出現些不适的症狀,可如何是好?”
“這……”宋含婷難得遲疑了起來。
她的舅舅晉王一向視表哥為己之命根,而表哥一向體弱多病,平時下人伺候時都慎之又慎,若是知道她因為自己的私心耽誤了他的病情,定是要不留情面地将她逐出王府。
思及此,她想要搶藥的心思忽然就淡上了許多。
她身邊的婆子見她遲遲不說話,壯着膽子上前打了個圓場:“姑娘,老夫人那邊還等着我們去請安呢,您金枝玉葉的,做不得這種送藥的粗活,還是教給下人去忙活吧。”
宋含婷正愁無臺階可下,聞言立即應道:“那便先去請安。”
主仆二人端着架子,很快又大搖大擺地從她們倆身邊離開了。
喻青嫣松了一大口氣,背後的冷汗後知後覺地滲出來。沒想到剛來到這晉王府第一日,便撞上了這等難惹的人物,以後要是日日都來,不知還要被多少人磋磨。
雲綠也是一陣後怕,邊繼續帶着路邊小聲同她嗔道:“你怎麽第一日來便與宋表小姐結了梁子,她是個素愛記仇的,若是之後又撞上,說不準還要變着法子為難你。”
“話雖如此,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把藥搶走,若是因此出了事,這才是天大的罪過,”喻青嫣無奈地護好了自己懷裏的藥,“若是怕她報複,大不了日後我去求求其他醫官,讓他們來替我送藥就是。”
出了這點不愉快的小插曲,喻青嫣也沒了逛風景的心思,專下心來走路,半刻鐘後終于到了晉王世子慕策之居住的澤山苑。
與府中其他地方相比,這處的布置實在是有些說不出的陰郁沉悶,不見一叢鮮花,不聞一絲鳥鳴,倒是有幾分符合太醫署學子口中的鬧鬼傳聞。
雲綠将她送到這裏便不送了,讓她只身進去。
盡管喻青嫣心中有些害怕,但現下人都已到了這裏,再說不去也無濟于事,她捏着手心的汗,暗暗為自己壯了壯膽子,順着石子路慢慢地走了進去。
石子路的兩側種着一片極大的紫竹林,風吹來時葉子便發出簌簌的聲響,像是無意間撞到天然的風鈴一般,極其富有韻律雅致。喻青嫣在這方僻靜的天地裏走着,心中的那絲害怕居然奇跡般漸漸平複下來。
她伴着自己漸漸加速的心跳,順利地走到了石子路的盡頭。
出乎她意料的是,迎接她的并非是什麽山林精怪,而是一匹通身雪白的馬,那馬正低頭慢慢地嚼着糧草,隅齒都快要掉完了,看樣子年齡已經很大。但即使是這樣,它依然被人精心照料得很好,身上的毛發被好好沖刷過,服帖又漂亮。
它盯着人的眼睛十分平和溫良,見到它之後,喻青嫣心中那絲最後的恐懼也抛開了,不由自主地奔到它的身側,伸手撫了撫它的鬓毛。
這時,她驀然聽到上方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地說道: “昨日它才被下人找回來,今日才肯吃點糧草,若是你還繼續打擾它,怕是今日都不必再吃了。”
喻青嫣循着聲音擡頭,眼中不期然劃過一絲驚豔的色彩。
在臨湖竹屋的第兩層閣樓內,有名男子正在臨窗下望,恰如其時地同喻青嫣對上了視線。他的膚色看着比尋常女子還要白皙幾分,身子骨瘦削,穿着身月牙色的雲紋錦袍,發絲如流水一般傾瀉在肩頭,英眉鳳目,一眼望去恍若天上的仙人。
他的瞳色也是淺淺的琥珀色,盯着人的時候眼底像是碎掉的溶金,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想來這人便是晉王世子,慕策之了。
只不過長得如此芝蘭玉樹的人,說出來的話卻如冰碴一般不近人情,他掃了掃喻青嫣手上拿着的東西,有些不耐道:“将東西放下便滾出去吧。”
喻青嫣握着漆盒的手緊了緊,她将東西輕手輕腳地放在地上,卻并沒有離開,反而彎腰拿起散落在地上的糧草,不緊不慢地給馬喂食,眼看着它吃完了一捆草,這才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揚聲問慕策之:“我對馬兒姑且還算是有幾分了解,世子殿下不妨同我說說,這馬兒昨日去了何處?”
“……” 慕策之不言不語,似乎是壓根沒聽見她的話。
喻青嫣絲毫不介意他冷冰冰的态度,反而意料之中地笑了笑:“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必然是去它以前經常跑的那條道。”
“世人都言老馬識途,卻不知它不僅識途,也會常常懷途。馬兒是有靈性的,一輩子只會認一個主人。若是主人有朝一日不在了的話,想必也只能用這種方式去緬懷了。”
“你說是不是啊?”喻青嫣淺笑着又喂了一捆草。
白馬的耳朵動了動,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低低地嘶鳴了一聲。
慕策之緊緊地抿着唇,看着底下一人一馬的互動,眼中滑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嘴上卻言簡意赅地否認道:“胡言亂語。”
“我是在問馬,”喻青嫣有幾分好笑地擡眸看向慕策之,“并不是在問世子殿下。”
底下立着的姑娘眼睛烏黑濕漉,嘴角翹起來的時候有個淺淺的笑渦,仿佛無論聽到什麽尖言刺語都不會放在心上。望着他的時候,眼睛裏的狡黠一閃而過,渾像是只偷到蜜油的小狐貍。
慕策之這蒼白單薄的二十年人生裏,還未曾見過如此鮮活的色彩,他的喉結輕輕一動,像是忽然被灼到眼睛一般垂下了細密的黑睫。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12-10 20:19:13~2021-12-11 23:50: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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