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子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聞言,喻青嫣收回了還在屍體上探查的手,頗為不解道:“禁軍?我與禁軍的人素無仇怨,為什麽忽然會有人想要殺我?”

她才進了太醫署一日,連人都還沒認全,更別談惹上什麽仇家。再者說,當朝誰能有這般權勢,可以豢養禁軍的人作為自己的死士。若真是如此人物,只需一聲令下,就可以将她這只蝼蟻徹底碾死,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派人前來暗殺。

重烨眼睛微眯,心中很快有了計議,他寬慰喻青嫣道:“這事交給我去查,今晚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房內,哪裏都不要去。”

早在喻青嫣進太醫署前,他便在她身邊布了兩個随身的暗衛。今夜沒有聽見暗衛示警,估計他們也遠遠不是此殺手的對手。若不是今晚他心血來潮地進了一趟宮,恐怕此時喻青嫣已經……

思及此,重烨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陣後怕。

“我會讓察一察二留在你身邊,一有什麽動靜他們會立刻和我彙報。”

察一察二與之前那些普通暗衛不同,是重烨從小帶到大的貼身暗衛,平日只負責保衛重烨的安危,用極其私密的方法聯絡,就連喻青嫣也沒見過他們幾面。

現下重烨将他們都安插到了喻青嫣的身邊,說明是真的擔心她會出事。

喻青嫣心中一暖,特意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擡臉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用,重烨,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察一和察二的職責是保護你,你現在所處的境地可比我危險多了,萬一你出了什麽事,他們可不得怨我一輩子。”

“我若是那個刺殺之人,一擊不中已然有所暴露,便不會再貿然出手,近期之內,我敢斷言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

姑娘頂着張脂粉未施的嫩臉同他理論着,清隽如秋水一般的眼睛像是潤了層濕氣,剛剛慌亂中連繡鞋都沒來得及穿好,以至于現在赤足站在月光下,渾像個吸食天地靈氣的精魅。

重烨放在身側的手又有些克制不住地擡了起來。他向來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的性子,但上次被喻青嫣有意婉拒了之後,此時動作居然開始猶疑了起來。

如果現在伸手幫她捋發的話,她會不會感到不悅?

他克制住蠢蠢欲動的手,在房內細細環視了一圈,終于在衣櫃邊上找到了那兩只被遺落的繡鞋,拔開長腿往着角落走去。

說起來喻青嫣的這雙繡鞋還是他在江寧時托人去買的,鞋面上繡着盛開的青蓮,鞋頭綴着顆瑩潤的大珍珠,走起路來會輕輕顫動,煞是好看。

他拾起鞋子,細心地拍了拍上面落上的塵灰,走到喻青嫣的跟前,躬身單膝跪了下來,竟是要替她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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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青嫣面帶錯愕地往後退了兩步,有些結巴地說道:“不必勞煩将軍動手,我自己穿就好。”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足踝忽然被人強制般地握住,一股酥麻的癢意從重烨滾燙的掌心傳來,臊得她從頭至腳都洇出層蝦子般的薄紅。

重烨從懷裏掏出塊素帕,滿目專注地擦拭幹淨她足底的灰,這才替她重新熨帖地套上了繡鞋。在這個過程中,喻青嫣一動也不敢亂動,僵着身子任由他擺弄。

好不容易等重烨穿好了放開了手,她幾步跳到了床邊,将臉一整個埋進被子裏,聲音幾乎細如蚊蚋:“将軍……将軍現在可以離開了。”

重烨含笑地盯着她的後背,這個小沒良心的,伺候完了就蹬腿趕人,也不知道他過來一趟要避開多少人的眼線。

他擡起小指沖窗邊吹了聲暗哨,從遠方的樹上忽然掠進來兩道人影,他們一人一邊地架起地上的禁軍屍體,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就神速消失在了原地。

而重烨也最後眉目眷戀地望了喻青嫣一眼,轉頭跳窗離開了。

等到一切都歸于寂靜,喻青嫣方才敢從薄被裏擡起頭來。她擡手給臉上扇了扇風,滿臉的羞紅終于消退下去不少,腦子也能夠開始重新冷靜思考了。

她起身從門後拿出今日送藥還未還回去的漆盒,拿出慕策之喝藥的碗。

碗中剩下的星點湯藥此時已經幹涸了,喻青嫣湊近仔細嗅聞了一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心中暗道,看來明天還是得再去一趟晉王府,把這一切都弄個清楚。

第二日早起時,天空落下點薄雨,如緞般綢密,很快又止了。只是天色一直不見晴,好大一片烏雲洶洶地蓋在頭頂,讓人時刻疑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降雨。

今日喻青嫣見到蔡保的時候,明顯感到他發乎內心的歉疚,說是昨日忽然來人通知說加了場月試,故而他便沒等到人出來就先行回去了,留她一個姑娘家落單回來,十分不妥雲雲。

喻青嫣倒是沒多放在心上,順着他的話說了幾句,等到他稍緩過來之後,便又和他談起去晉王府送藥的事。

“實話說姑娘現在能這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在下還挺訝異的。畢竟先前前去送藥的學子,回來後不是失蹤便是退學了,弄得整個院裏人心惶惶,都說這晉王世子是不是個披着人皮的吃人妖怪,要不然這好端端的人怎麽就能忽然不見了。”

喻青嫣已經将事情猜出了大概,聽了這話連眼神都未波動一番。

那些人無故失蹤,自然是被人殺人滅口了,包括昨日那場臨時舉行的月考,都是為了行兇者能夠暢通無阻地進屋殺人。

這麽說來,這站在背後之人,一定是在宮中有着極大的權勢。哪怕在太醫署裏,也安插着他的不少眼線。

如此大費周章,最終目的只是為了不着痕跡地在慕策之的藥裏下毒,其心思之毒辣,預謀之長久,可見一斑。

喻青嫣今日去送藥的時辰特意稍稍遲了一刻,正好避開宋含婷請安的時間,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澤山苑。

劉嬷嬷恰好不在,她便獨自一人輕車熟路地上到二層閣樓去找慕策之。

她到時慕策之正在用早膳,檀木桌上擺了數道精美的小菜薄粥,他緩緩執起筷箸,夾了一塊雲片糕,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喻青嫣身為醫者的心理作用,她總覺得他的面色比昨日更蒼白了一些。

聽到樓口傳來的動靜,慕策之側目望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微訝。

“你居然沒事?”

喻青嫣的額發沾到了晨間的一絲雨露,變得濕漉漉的,貼在臉上顯出了點脆弱的美感,她朱唇輕啓,反問道:“世子殿下如何料定我必然會出事?”

慕策之眸光一頓,拿起邊上放着的絲帕拭了拭手,換了個姿勢面對着她:“喻姑娘有話直言便是。”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喻青嫣便不客氣地将手裏的漆盒重重往桌上一擱,無所顧忌道:“世子明知這湯藥裏摻了毒,那昨日為什麽要喝?”

慕策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你說不喝的話你便要領罰嗎?還說不喝藥便不會離開,我可不想留你在澤山苑住上一宿。”

喻青嫣一時有些語噎。昨日她說的那些只不過是些激将之言,壓根沒想到慕策之會當了真。若是他真的鐵了心不喝藥,她也沒那個臉強留在此耍賴不走。

“怎麽?難道我看上去就這麽不像個會發善心的好人?”見她久久不言,慕策之不由得輕微一哂,“我确實知道,昨日會有人來殺你,原因便是你手裏的這碗藥。所有給我送過藥的人都會死。”

“只不過如今你成了個例外。”

喻青嫣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烏黑的眸子緊盯着他看:“世子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聽到這句話,慕策之興致盎然地瞥了她一眼:“你既然這麽聰明,那應該也已經能夠猜出此人是誰。”

喻青嫣垂下眸子稍加思索,将朝中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在心中排除了一遍,半晌之後,最終得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慕策之豎起了纖長的食指,輕抵在唇邊,沖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這個尋常的動作由他做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喻青嫣凝視着他那張弧度分明的薄唇,有些移不開目光。

不知道為什麽,今日他的心情看起來格外的好,甚至拉開了身邊的椅子,以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态邀請着她:“坐,陪我一塊用膳。”

作者有話說:

女鵝感覺像是在分餅,你一張,他一張,誰也不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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