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難道在殿下心目中,我便是這樣的人?
也許是心頭太過惱怒, 慕策之一時間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為什麽重烨需要他救。
他冷笑着反問了一句:“重烨?他的生死與我何幹?”
“與我有關,”喻青嫣上前兩步,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誠摯, “我不想讓他死,只能來找你。”
“我有仔細想過,救了他其實對王府百利而無一害, 甚至可以讓重烨欠下王府的一個恩情。
他在西境威望頗高,且對衛國忠貞不二, 若是沒有他鎮守這邊境, 怕是契丹人會再次進犯,屆時衛國必然會重新卷入戰亂之中。少了一名良将, 于國于民都是巨大的損失, 就算殿下不為自己着想, 也該想想那些無辜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
她的語氣漸漸趨于激動。
“而且之前我同殿下提過,只要我說服我師父, 說不定他可以治愈殿下的心疾。這是真的, 我不騙你。我對于他的醫術有幾分了解,只要他能夠出手,不說一定能夠治好, 至少也是有五成希望的。
殿下只需要救個人而已, 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好處卻有不少,可謂是是一樁一舉多得的劃算買賣。”
慕策之沉默了一會兒,聽着她的敘述, 盡管心中依然不太舒服, 但理智已經稍稍回籠。
重烨回京明面上是奉聖旨, 但其實那卷文書究竟是不是聖上親手寫的還尚未曾知。孫禮一向膽大妄為, 操持朝政之後更加一心只想着鏟除異己,這聖旨有很大的可能是出自他的手筆。
司禮監與晉王府素有仇怨,孫禮擔任掌印太監後,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拿聖上的命逼他父親辭去攝政之位,從此潛心禮佛不問朝政,加之他尚且年幼又心疾頻發,晉王府地位明升暗降,也由此開始慢慢衰弱起來。
他确實可以暗中幫重烨一把,缙風衛在王府中被精心訓練了這麽久,要從宮裏救個人并非難事,甚至必要時還能和重烨合作,反将孫禮一軍。
無論是對現在的朝政還是對王府來說,都是一個共贏的選擇。
可是慕策之內心深處卻有絲情緒在抗拒這個決定,一想到重烨這個名字,他就想起那日他在太醫署門外看見他與喻青嫣兩人相擁在一起的畫面。
如今看着喻青嫣仰着頭雙眸充滿希冀地望着他,喉中梗塞,無論如何也開不出口應下個“好”字。
“重烨是你何人?”慕策之的心像是被人扯動了一下,泛出一絲酸澀來,“需要你這麽費勁心思地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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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重烨拿出種種條件和他周旋,甚至要允諾排除千難萬險治好他的心疾。若不是十分在乎此人的性命,又怎會這般上心。
喻青嫣被他這話問得卡了殼,她原以為慕策之會問她憑什麽如此自信能夠治好他的心疾,再不濟也會問些和王府有關的話,沒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她與重烨之間的關系。
實話說她也難以衡量她與重烨究竟算是什麽,說是親情好像有些不像,因為他總是對她做出一些逾距而暧昧的舉止,但是對別人時又是一副恪守禮制的嚴肅模樣,甚至容不得湛墨湛白在她面前說那些從坊間聽來的葷話玩笑。
尤其在他們重逢之後的這段時間裏,他便經常時不時對着她說些尋常恩愛夫妻之間才能說得出口情話,直把她害臊得紅了臉。
雖是如此,喻青嫣也并未全部當真。重烨在軍營中待久了,時常會有故作正經開玩笑的時候,聽聽便過了,做不得數。
但是她此刻支吾着答不上話的模樣,落在慕策之眼裏就像是女兒家對心上人難以啓齒的羞澀,連帶着臉上那抹胭脂般的薄紅,也顯得分外刺目起來。
他閉了閉眼睛,強行壓下心裏湧出來的那抹淡淡的戾氣,不待她回答,便自顧自沉聲快速道:“罷了,此事容後再議,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說完擡步要走。
算上今日,距離宮宴也不過只剩下幾日的時間,哪裏來得及容後再議。
喻青嫣急急上前幾步去拽他的衣角,企圖想要繼續讨個答案。
然而她忘了自己燒剛退,整個人虛弱得很,這一拉不僅沒有将慕策之給拉回來,反而自己眼前一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磕絆踉跄了一下,兜頭向前倒去。
她低低驚呼了一聲,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在即将面部朝地的前一秒,慕策之及時回身接住了她。因為殘餘的沖擊力,喻青嫣幾乎整個人都跌進了他的懷裏,身上一暖,鼻尖也萦繞上一股淡淡的清苦藥香味。
兩個人從未貼得這般近過,近到喻青嫣一擡臉,嘴唇就能碰到他線條分明的下颔,幾乎是瞬間,她便騰得一下紅了臉,急急忙忙後退幾步地甩開了他的手。
“不好意思殿下,是我有些太着急了,”喻青嫣不住地道歉着,“既然殿下已經準備就寝,那明日我再來。”
說罷,也不敢看慕策之現下是個什麽臉色,匆匆地捂着臉回了屋。
次日清晨,慕策之剛從榻上醒來,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動靜。
他斂目按着眉心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随及穿上衣服起身去外面查探情況。
推開門就見到喻青嫣站在門口,背對着他,正小聲指揮着院子裏的下人來回搬東西。她的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時不時還會咳嗽幾下,但是氣色已經看起來比昨日好多了,估計再修養幾日便能夠恢複如初。
慕策之心中稍安,沒有走過去,只是問站在邊上的侍從:“一大早的,都在做什麽?”
劉嬷嬷端着一碗藥穩穩地從遠處疾行過來,飛快地沖着慕策之行了個禮,滿面笑意地替身邊的侍從答道:“殿下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忘了,今兒個可是您的生辰,榮寶齋那邊特意送了好幾樣東西過來,喻姑娘正在幫忙收拾呢。這不,煎好的藥都還沒來得及喝,就忙活上了,害得老奴又去重新熱了一遍。”
慕策之的目光不由得順着劉嬷嬷的話,重新落到喻青嫣的身上。
姑娘看起來和往常有些許不同,她也才剛起床沒多久,頭發都還沒梳齊整,看上去有些毛毛躁躁的。但是眼中絲毫未見疲累,滿目興奮地指揮着小厮将一盆甚是名貴的素冠荷鼎栽種到新開辟的一處小花壇裏。
他舉目望了望院子,這才發現四周好像變得有哪裏不一樣了。院子周圍荒置的泥土都被仔細清理了個幹淨,專門砌了一小塊地方用來種植那些嬌妍鮮豔的花草。就連他平時用來自弈下棋的石桌,都被擦拭得幹幹淨淨,擺上了一個白瓷瓶,裏頭插着一支猶帶着新鮮露水的嫩柳。
劉嬷嬷在一旁端詳着他的神色,有些忐忑地替喻青嫣解釋道:“姑娘說這院子太過空蕩,沒有半點人煙氣。還說您是病人,得看到些熱鬧景色,心情好些病才能更快痊愈,稍微打理一下會更适合居住。若是殿下不喜,老奴這就讓他們停下。”
慕策之扯了下唇角,不置可否,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随便她怎麽折騰,今日別來我跟前晃就行。”
劉嬷嬷聽後不由得詫異地挑了挑眉,心中警覺地打起鼓來。明明昨天這兩個人才剛剛重歸于好,怎麽這麽快又開始吵架了?
難不成昨日又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劉嬷嬷滿心猶疑着,正愁着該怎麽不着痕跡地去提醒喻青嫣一聲,就看見喻青嫣不知道何時已經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目光掃到慕策之的剎那,那雙清冷而不失嬌媚的柳葉眼立刻輕輕彎了彎,其中蘊含的晶亮笑意,任誰見了都要心尖一顫。
她提起裙擺小跑而來,恰好阻住慕策之擡腳想要離開的步子。
“世子殿下,”姑娘的臉上罕見地帶了一點緊張,背在身後的雙手忽然拿出了一小捧不知道從哪來采來的粉白桃花,“今日才從劉嬷嬷口中得知你過生辰,所以特意去後山摘的,時間匆忙,有些簡陋,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慕策之看着放在眼前的這束桃花,可以看得出它被人精心擇選修剪過,每一支都開得飽滿而鮮妍。在府中這麽多年,也過了這麽多個生辰,除了父親之外,這還是他頭一次收到別人專程為他準備的生辰禮。
哪怕是他的親生祖母,在這個日子也只不過是從王府的庫房中按例給他找幾件珍稀古畫玉器了事。
他的手指輕輕觸上桃花花瓣,腦子還沒轉過來,話已經先一步脫口而出:“你這麽賣力讨好我,可是為了昨日的事?”
話音未落,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但是收回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面前姑娘的笑容一點點垮下去,漸漸變為一種不理解的失望。
“難道在殿下心目中,我便是這樣的人?”喻青嫣有些不敢置信地輕聲問道,“雖然我承認,是很想殿下現在便給我個承諾去救人,但是也不至于要到以禮相挾的地步。”
“這花是我專門去采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一年難得過一次生辰,有人送生辰禮應該開心些罷了,既然殿下不喜歡,那便扔了便是,沒必要用如此惡意揣測我的心意。”
說罷,她将花往地上一丢,頭也不回地轉身回房了。
“喻姑娘!”劉嬷嬷在她身後喚了一句也沒喚住人,不由得有些急了。
她有幾分無奈地沖着慕策之道:“殿下不該對她這般說話的,這束花看着雖然算不上什麽,但老奴看着喻姑娘為了摘這花費了不少心思,人還生着病呢,就冒着冷風在山上四處跑。即便您不喜歡,也該領下這份心意才是。”
慕策之俯身将地上的花拾起來,小心翼翼地拭去了塵灰,牢牢握在手中。聞言嘆了口氣,淡淡地苦笑起來:“嬷嬷,我并非不喜,相反我還高興得很。只是未曾與人好好相處過,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回應。”
“等到她心情好些,嬷嬷替我同她好好道聲歉吧。”
第28章 “我會派缙風衛前去救他,你千萬別去涉險。”劉嬷嬷聽了這話, 嘴上雖仍在埋怨,心尖卻好似被掐了一把, 也不好再說。她端着藥碗道:“那老奴先将藥送過去給姑娘服下, 至于殿下的道歉……若是有機會,我會如實轉告給她的。”
說罷,劉嬷嬷不再耽擱, 轉身緊趕慢趕地去了喻青嫣所在的偏廂。
房門虛掩着,可以看見此時喻青嫣正坐在床上, 擁着被褥怔怔發着呆。她本就是個弱風扶柳的胚子生相, 但凡平日裏打扮得稍微素淨一些,就覺得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脆弱美感。如今散落着烏黑的發絲, 在床頭蜷着雙腿坐着出神, 更叫人連呼吸都放緩了, 生怕驚着了她。
劉嬷嬷将藥碗悄悄擱在了床頭,眼瞧着她眼圈都紅了一塊, 心裏頭也跟着不好受了起來。
“喻姑娘, 該喝藥了。”劉嬷嬷将手中的湯藥輕輕攪了攪,溫聲地哄勸道。
喻青嫣回過神來,不願在這種事上麻煩別人, 乖順地把藥接過來一飲而盡, 末了還對着劉嬷嬷道了聲謝。
“姑娘何必謝老奴,你是澤山苑的第一個客人,老奴伺候你本就是應該的,”劉嬷嬷用手帕細致地替她拭了拭唇角, 不知從哪裏變戲法一般拿出了一小碗熱騰騰的糖蒸酥酪, “剛飲完藥必然口苦, 先吃些甜食壓一壓。因姑娘還在病中, 不能貪嘴,老奴就備了一小碗。”
那酥酪被蒸得嫩白,被裝在一個青釉小盞中,打開蓋子撲面而來一股淺淡的酒釀奶味。奶皮中央還撒了紅豆和山楂丁,瞧着便色澤喜人。
劉嬷嬷仔細舀了一勺遞進喻青嫣的嘴裏,立馬感覺到她眼睛一亮,不由得慈愛地笑問道:“如何,好吃嗎?”
喻青嫣用力地點了點頭。
以前她身處軍營随着重烨南征北戰,便經常會因為各種水土不服生起病來。戰場上比不得這裏,藥材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稀缺。她能夠頓頓喝上藥已經是重烨格外徇私了,根本沒資格嫌藥苦。
偶爾病久了,一日喝了太多苦湯,她也會在半夢半醒間偷偷想着,若是此時能吃到一塊甜糕的話,該是如何幸福。
喻青嫣感受着舌尖彌漫開來的甜絲絲的味道,也許是病中情緒比平時要更加敏感,剛逼回去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謝謝你嬷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我顧慮到這些。”
“姑娘好端端的怎麽哭起來了,”劉嬷嬷有些無措地拿着碗,頗為坐立不安,“說句不該說的,老奴還真沒仔細到這份上,這些其實都是殿下昨日特意交代的,他說姑娘愛吃甜的,這日日苦藥必然難熬,吩咐老奴多備上些小食。”
她一提慕策之,喻青嫣感動的眼淚頓時收回去了些。她近期是不想和這不解好意的世子殿下再有什麽交流了,恨不得現在就養好病離開,之後再也不來王府裏送藥。
劉嬷嬷見她依然一副寡郁的樣子,只好暫時先岔開話題,轉而專門撿些府內的趣事和她說。
等到喻青嫣舔着唇角将那碗酥酪吃得幹幹淨淨,臉上也帶上了一絲倦意時,她才忍不住再次苦口婆心地開口:“姑娘其實心裏也清楚,殿下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越是面對在乎的人,說出來的話就越不中聽。方才姑娘抛下花走時,老奴瞧着殿下就已經把腸子都悔青了,只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拉不下面子來道歉。這不,他特地讓老奴來轉告一聲,說他知錯了。”
殿下殿下殿下,又是殿下。
喻青嫣還在氣頭上,現在根本就不想聽見這個稱謂,幹脆用被子将頭一蒙,拉長尾音無奈道:“嬷嬷,我困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劉嬷嬷已經盡了力,發現依然是收效甚微,只好無奈地打住話頭,替她掖了掖被角防止着涼,便轉身關門出去了。
在劉嬷嬷走後沒多久,蒙在被子裏的喻青嫣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了一聲格外清脆的鈴铛聲,顯然是外面有人特意挂上去的。
她心生好奇,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掀開被子下床來到了窗邊。
推開窗扉,這才發現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了個風鈴,通體是白玉雕的,用紅繩懸着,最底下系着一只銀色的鈴铛,風一吹就随着玉器一起叮當作響。
喻青嫣眼尖,看見鈴铛下面還拴着一顆碩大的珍珠,極其圓潤,在光線下折射出幽幽的光彩,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尋常風鈴根本不會用這種質地和成色都如此好的珍珠當作裝飾,她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這東西是誰吩咐放在這裏的,毫不猶豫地一把掩上了窗。
之後一連好幾日,喻青嫣都呆在屋子裏養病,再也沒踏出房門一步。也是幾乎每日,外頭的風鈴都會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響,她推門去看,總能發現鈴铛末梢的珍珠又多了一顆。
等到珍珠系滿到第七顆的時候,喻青嫣終于忍不住了,在風鈴剛剛響起的一瞬間,就立刻推開了窗子,果不其然看見慕策之正站在廊檐下,正打算要離開。
他聽到了窗戶傳來的動靜,愣了一下,随後便加快了欲離開的腳步。
“等等!”喻青嫣推門追了上去,因為跑得太急,身上的披風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衣衫單薄地曝露在冷風裏。
慕策之不由得緩下了腳步,任她氣喘籲籲地追上來,有幾分不自在地摩挲了一下掌心。
“敢問殿下這是什麽意思?”喻青嫣站在他的面前,手指着不遠處的風鈴問道。
“送給你的,”慕策之毫不意外地坦率承認了,“只是不知你為何不收。”
“殿下言重了,無功不受祿,既然青嫣在殿下眼裏不過是個精于算計的小人,又有何資格收下這些金貴的物件,煩請殿下拿回去吧。”
慕策之熔金一般的眼睛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慌亂,眼看着她轉身要走,立刻解釋道:“那日是我說錯了話,我在此鄭重地和你道歉。”
“殿下不必如此,”喻青嫣冷冰冰地答,“是青嫣逾距了。”
“喻青嫣,你一定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嗎?”慕策之神色暗了暗,幹脆一把用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困在了牆壁間,咬牙道,“你別忘了,重烨的命,如今還在我的手裏。”
提到重烨,喻青嫣的面色終于有了些許變化,她擡眸迎上慕策之的眼睛:“殿下該不會是想以此相挾,讓我換一副讨好的态度吧。”
“其實重烨并沒有讓我救他,一切都是我在單方面謀劃。他待我恩重如山,若是真的不幸死了,一命換一命,大不了我也跟着他一塊去了……嘶,疼——”
慕策之抓着的手不斷地收緊,力道幾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聞言冷冷笑道:“疼就閉嘴。”
喻青嫣不知道自己的話又戳到他哪根敏感神經了,只覺得手實在疼得厲害,差點又掉了眼淚,她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哭腔,口不擇言道:“我偏不閉!他待我可比你好上千百倍,就算你不去救人,我也會自己去救,誰稀罕你們王府的援助,不過都是些見利趨勢的朝廷走狗。我西境穿雲騎戰無不勝,這一仗,也必定能打贏。”
慕策之的臉色幾經變幻,額角突突地跳着,看模樣下一刻就要甩袖走人。最終他還是極力忍住了,鄭重承諾道:“我會派缙風衛前去救他,你千萬別去涉險。”
“過幾日就是宮宴了,你在王府安生呆着養病,哪裏也不許去,聽見了沒有?”
作者有話說:
來遲了!!
遲點二更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