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同死去的嫡妹,長得一模一樣
他們兩人皆沒料到陸秦雲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宋文柏渾身一抖,面色上懷揣着幾分急怒的尴尬, 縮着脖子, 早已沒了方才同她威脅時的那份勇氣。而喻青嫣順着他身旁望去,看見了不知道何時離開她身邊的餘南。
餘南原本只是想貪個小功,私下偷偷知會了陸秦雲一聲, 沒想到陸秦雲聽到後立馬放下手裏的事務趕了過來,還不慎撞見了這一幕驚人的大戲。
此刻他有些擔憂地偷瞟着喻青嫣, 用口型無聲詢問她:“沒事吧姑娘。”
若是再來晚一步就真出事了。
喻青嫣驚魂未定地抵着牆搖了搖頭, 緩松了一口氣。她想開口同陸秦雲說兩句話,餘光瞥見他此刻的陰沉面色, 心口一滞, 剛放下的心又馬上高懸, 後知後覺地開始慌張起來。
陸秦雲在這裏,豈不是代表方才她與宋文柏在廊亭裏的那些糾纏, 都已經被他親眼瞧見了?
他會怎麽想她?是不是覺得她成了親還不知收斂, 不僅不告訴他歸寧宴的事,還同自己之前有過婚約的未婚夫君如此親密,只會在這裏給他添亂?
她是他娶回來的側室, 她若是被傳不檢點朝三暮四, 那他怕是不等明日,便會被人戳着脊背恥笑。
喻青嫣覺得內疚,又不好在此處直言解釋,急得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與此同時, 在廳屋裏的那群人也聽到了外頭傳來的不尋常動靜, 紛紛探出頭來張望, 目光先是落到難得毫無笑意的陸秦雲面上, 再落到被人以一種極為暴虐的方式扯着脖領的宋文柏處,最後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輕微衣衫不整的喻青嫣身上。
大家都隐隐聽聞過之前的事,心知肚明他們三人間存在着怎樣的糾葛,于是以一副看好戲的姿态在旁圍觀着。
韋氏早在之前便耳提命面地告誡過宋文柏,歸寧宴不要再招惹喻青嫣。如今她可不是那個任人搓圓捏扁的江寧旁支了,她背後站着的可是陸秦雲,若是想要讨個大好前程,到時候還需要靠他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
得罪了他,最後只能自己自讨苦吃。
韋氏心中急得團團轉,臉上卻立馬擠出幾分虛假的笑容快步過來打圓場:“這是怎麽了?陸大人今兒個不是被急召入宮辦事去了,來了學士府怎麽也不叫人通禀一聲?”
陸秦雲恍若未聞,手中的力道絲毫未減,衣領束縛着宋文柏的脖頸,令他呼吸不暢,不住地掙紮着,漲得面色發紫。
韋氏心疼兒子,想讓陸秦雲停手又不得法,只好在旁邊不斷地哀求說好話,希望他能夠看在宋時清的面上饒過宋文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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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之前心裏頭在打着什麽算盤,”陸秦雲比宋文柏要高上不少,居高臨下地盯着他此時無比狼狽的模樣,那雙狹長的狐貍眼中盛壓着積蓄的怒火,“想要考取個好功名,屆時在殿試的時候同聖上請旨賜婚。”
“你恨我趁人之危将你的心上人搶走,所以現在忿忿不平地想要将人搶回來。”
宋文柏粗喘着對他怒目而視,眉頭緊皺,顯然是被說中了心思。
“可惜啊可惜,”陸秦雲語調懶淡,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頰,直到對方的面容上出現了清晰的紅印,瞳孔倒映出他輕勾起的冷笑,“你能不能考中狀元,不過是我随手一封奏折就能決定的事。而你,甚至連家中對她的這點偏見都擺不平,還得借助這種不實際的外力做抗争。”
“現在你大話說得是好聽,說什麽大不了就私奔離開宋家,但是僅憑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子和只懂得捧讀聖賢書的一根筋腦子,離開了錦衣玉食的好家世,你什麽都不是,連自己都養不活,又拿什麽養活她?”
他每說一句,就像是往宋文柏的心口插上一刀,他無言又茫然,嗫嚅着嘴唇,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陸秦雲望着他這副天真到有些蠢鈍的樣子,便知他從未考慮過這些,心中的鄙夷更甚,臉上重新端起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火上澆油般說了一句:“對了,忘記同你說,哪怕你真的足夠幸運,在會試取得了面聖的機會,怕是還沒等到你開口出言,你的大學士父親便會搶先一步面見聖上,以你的名義求娶戶部侍郎千金。”
他從懷中取出一本草拟好的奏折,随意翻了兩下,甩在宋文柏的腳邊:“連文書都已拟好,只待你及第消息傳出,立馬便會被呈送到聖上手中。屆時我倒是要仔細瞧瞧,究竟是你快,還是它更快。”
說罷,陸秦雲一把松開了宋文柏的領子,任憑他止不住咳嗽地跌坐在地上,有些嫌惡地拿出懷中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轉身走到喻青嫣的身側,将她渾身上下仔細瞧了瞧,溫和嘆道:“是我來遲了,沒事吧,嫣兒?”
在面對她時,他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和,但眉宇間還是流轉着一絲未散的戾氣。
喻青嫣像是怕他立馬甩袖就走般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語調快速道:“剛剛發生的事這些我都能解釋給你聽,子舟你千萬不要誤會。”
陸秦雲目光沉沉地掠過她下意識拽着他衣袖的手,狐貍眼睛含着笑意眯起來,垂在一旁的手以一種溫柔而不容拒絕的姿态,将喻青嫣凍得發冷的手包裹住,指節穿過她的指縫,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心。
“嗯,等下回去記得好好和我解釋清楚。”
喻青嫣本來注意力還在自己被牽着的手上,聞言一下子擡頭:“回去?可我們還沒有參加歸寧宴呢。”
他若無旁人地伸手替她理了理衣服上被宋文柏弄出來的褶皺,偏頭看了一眼正蹲着身子對兒子噓寒問暖的韋氏:“怕是師母如今也無暇再備宴了,更何況,她們讓你在外面站了這麽久,你膝蓋上的傷也撐不住。”
喻青嫣正想說自己的膝蓋沒什麽事,便感覺到陸秦雲松開了她的左手,緊接着身子一輕,整個人竟被他直接打橫抱起來,惹得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了好幾聲驚羨的驚呼。
她從來沒有當衆做過如此高調的事,猝不及防地抱住陸秦雲的脖頸,臉頰貼在他有力跳動的心口邊,臉上都有些隐隐發燙。
陸秦雲難得不守禮,連招呼也沒打一聲,抱着喻青嫣便往外走。她越過他的肩膀偷偷向後望去,看見宋含婷滿臉妒意地站在側角目送他們離開,宋文柏捧着那本上奏文書發着愣,滿臉灰心喪氣,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精氣神。
感覺有人在看他,他擡起頭來,和喻青嫣對上最後一眼,那一眼滿含着死寂與衰頹,最終如同行屍走肉般撇開了雙眼。
喻青嫣被陸秦雲一路抱到了來時的馬車上,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她又不好意思起來,掙紮着想要從他懷裏下來。
陸秦雲卻沒讓,就這樣抱着她俯身直接進了馬車。
喻青嫣被輕輕放在鋪着狐裘的坐墊上,甫一坐穩,便迫不及待地沖着陸秦雲開了口:“子舟,我只當宋文柏是我表哥,從未想過要嫁給他,今日之事也只是個誤會,若非他堵着不讓我離開,我早早便走了。”
陸秦雲扯了下唇角,喉結輕微一動,露出今日第一個真切的笑容:“我知道。”
他擡頭看向面前安靜坐着的姑娘,不得不說她今日刻意的盛妝打扮極為吸引人,眉毛描得彎彎的,柳葉狀的眼尾薄紅,水潤的唇像是顆含了露珠的櫻桃,比之以往少了一分乖巧文靜,多了幾絲動人風情。
陸秦雲真心實意地贊道:“你今日的打扮得很好看。”
喻青嫣被他打斷岔開了思路,忽然忘了自己要接着說什麽。
倒是陸秦雲極為自然地接過了話題:“今日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公務繁忙,疏忽忘了還有歸寧宴這回事,嫣兒你也不會獨自一人回到宋家。之前怕你臉皮薄不敢說真話,現在已經四周無人,你可以放心同我告個狀,她們有苛待你嗎?”
“這怎麽能怪你呢……”喻青嫣怔怔地看着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難道不該是你氣我嗎?我雖同你并無夫妻之實,卻也代表着陸家的顏面,今日我給你丢了人,是我的過錯,要罰要罵都随便你。”
陸秦雲自始至終含着一抹笑,聞言笑意更深了:“嫣兒,你在說什麽呢?今日你不是做得很好,不僅沒給陸家丢臉,還長了不少顏面。方才我是發了脾氣,但并不是對你,而是對那個肖想你妄圖帶你逃跑的人,如今他已經認清了自己,以後應該也沒膽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提起這件事,喻青嫣腦中浮現出方才陸秦雲威脅宋文柏的模樣,他那副樣子令她感到極為陌生,像是在溫和有禮面具下懷藏的另一面,陰暗又危險。
她暗自将胸腔裏那抹劇烈的心跳壓下,對着面前的男人艱難地笑着點了下頭,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盛。
這一刻,喻青嫣不得懷疑自己,當初簽下的那張白紙黑字合約,對于陸秦雲這樣的人來說,真的能如約遵守嗎?
馬車輕輕一頓,很快駛回了陸府。
喻青嫣雖然百般拒絕,但依然還是被陸秦雲不容置喙地傾身抱起來,直接抱回了飲鶴閣裏。
然而他們二人都沒看見的是,喻青荷帶着身邊的綠柳就站在飲鶴閣的門口,目送着他們擦肩而過。
在看清喻青嫣容貌的那一刻,主仆二人同時驚訝地微微睜大了雙眼。
不同的是,訝異褪去後,綠柳是滿臉喜意,喻青荷卻是滿臉俱色。
“怎麽可能……”喻青荷捏緊了手裏的帕子,身形搖搖欲墜,整張臉都是慘白的,“宋府的表小姐,為什麽長得同我那死去多年的嫡妹,長得一模一樣?”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極為幹脆地轉身拖着雙打顫的腿跌跌撞撞地往府外走。
綠柳怕她出事,連忙緊随其後,口中焦急道:“姑娘,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
喻青荷沉着張臉:“打道去大學士府,我倒要好好問問清楚,這忽然冒出來的宋表小姐,究竟是何來歷?”
作者有話說:
忘了說,我們小陸注定是走強取豪奪路線的人(不是。感謝在2022-09-07 22:50:48~2022-09-10 21:37: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風動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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