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汴京第一公子慕策之?
每次都這麽大張旗鼓的回府, 喻青嫣從剛開始的局促,到現在已經練就了一張八風不動的厚臉皮。
但即便如此, 她依然希望自己膝蓋上的傷能夠早點好起來, 不要再給陸秦雲添任何麻煩。
陸秦雲将她在木椅上放好,耐心地蹲下身子,親自給她的膝蓋換了藥。不得不說紫玉膏的療效确實神速, 不過短短幾日,喻青嫣的那看着猙獰的傷口便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相信再過幾日便能徹底好全。
他低頭擦藥的動作輕柔而專注, 像片羽毛蹭過了身上的傷口,喻青嫣莫名覺得心頭有些發癢, 将身子微微向後縮了一下。
“再過幾日, 汴京便要舉辦祭月燈節, 外頭會很熱鬧”陸秦雲察覺她在躲,不動聲色地将按着她膝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直叫她避無可避, “想不想出府出去逛逛?”
“可以嗎?”喻青嫣眼睛亮起來,“可是你不是還有公務要忙,再說了, 祭月節那日, 你還有宮中的宴會要赴,怕是出不來吧。”
對于這點,陸秦雲倒是不以為意:“我先前便說過,若是你想出府, 要同我說一聲, 我陪你一起去。”
“任何時候?”
“任何時候。”
陸秦雲強調完, 忽然想起她昨日在用晚膳時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補充了一句:“不要覺得我平日太忙抽不出空或是覺得太麻煩我,我是個男子,總歸有幾個不那麽心細疏忽的時刻,你有什麽話,不用憋在心裏,只管同我說便是。”
喻青嫣知道他是拐着彎指今日歸寧宴的事,心下一暖,用力點了下頭:“下次定然不會了。”
陸秦雲還有很多公務在身,将喻青嫣接回來後,連午飯都沒留在府裏用,很快又趕回宮裏去了。
在他走後,秋霜從外頭拿了樣東西進來,奉到喻青嫣的面前:“姑娘,這是明芳園的李姑娘送來的傷藥,她現在人在外頭,想同您見一面。”
“李姑娘?”喻青嫣沒反應過來,“哪個李姑娘?”
“她說,是姑娘上次救了她的命,她是特意來飲鶴閣道謝的。”
秋霜這麽一說,喻青嫣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原來是上次落水的李錦娘,她沒有絲毫猶豫,直道:“讓她快進來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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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便見秋霜領着一身淺蘭色對襟褙子,素面藍底褶裙的李錦娘進了屋。
幾日未見,她更瘦了,腰身細的不堪一握,臉上也不見什麽精氣神,總是一副郁郁的模樣。
喻青嫣初來乍到,認識的人不多,也就看她還有幾分親切,連忙招呼她在對面坐下。
李錦娘先是偷偷擡眼在房中逡巡了一圈,發現已經沒有陸秦雲的身影,這才寬下心來,将桌上放着的那瓶上好的金創藥推到她的跟前:“近來才聽聞嫣姐姐上次為了救我,不慎傷了膝蓋。我怕嫣姐姐落下什麽病根,特來送藥。”
喻青嫣将那瓶金創藥接過來,藥雖是好藥,只是她平日用的紫玉膏比這藥效要好上太多,便不大用得上這個。
但畢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她裝作非常受用地收下來,特意當着李錦娘的面吩咐秋霜将藥存放好。
李錦娘見她喜歡,臉上終于綻開了一個久違的笑容。
她撐着臉:“對了,嫣姐姐,再過幾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祭月節。若是你想出去走走,可以叫我陪着你一塊。去年我便一個人逛了許久,那裏有許多好吃好玩的新鮮玩意兒,可熱鬧了。”
喻青嫣挑了下眉,最近是怎麽回事,她看起來有這麽無聊麽,怎麽人人都想陪着她出去逛燈會?
她見李錦娘一臉神往與期盼,不好就此拂了她的好意,只是之前她已經和陸秦雲有過約定,只要出府必定要他陪同,不知道李錦娘到時會不會介意。
這廂喻青嫣剛露出點猶豫的神色,李錦娘立馬慌張地結結巴巴開口:“嫣姐姐,若是你覺得為難,不想同我一塊……那……那也不礙事的……”
“我突然想起來,到時陸大人應該會同你一起過節,我不該打攪你們的……”
“不是因為這個,”喻青嫣覺得有些好笑地打斷了她的碎碎念,“有姑娘要陪着我一塊去燈會,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什麽要拒絕?我方才只是在想,你會不會介意同我和子舟一塊出去。”
“和你們一起出去?”李錦娘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她平日裏連擡頭看眼陸秦雲都不太敢,更別提要同他一起出游逛街,那簡直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對啊,”喻青嫣苦惱地撐着臉頰,“雖然人多熱鬧,但有個男子一直跟在身邊總感覺有些拘束。若不然到時我喊秋霜餘南他們也一塊來,多幾個人就不怕尴尬了。”
“我們……一起嗎?”
喻青嫣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然呢,難不成今年還放你一個人去逛燈會啊?”
李錦娘眼眶泛起酸澀,有些感動地抿着唇笑了笑。她在陸府呆了近一年,卻像個透明人,因為存在感太低,幾乎沒什麽人記得她願意同她一塊。
每當撐不下去時,她便會想起從前在瘦馬院裏的日子。她的嫣姐姐雖然已經不記得她了,但行為處事和以往并沒有什麽兩樣,還是那麽善良,十分為人着想。
“好,那到時候我來找姐姐一塊,”看得出來李錦娘明顯非常高興,連帶着那張巴掌大的臉都紅潤了不少,話也漸漸密起來,“聽聞如今驚才絕豔的第一公子——慕世子到時也會來祭月節乘船游湖,有許多名門千金都争着搶着要一睹他的風姿呢!”
“第一公子?”喻青嫣來了興趣,“他長什麽模樣,居然能夠得此雅名?”
李錦娘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見過,只是聽人偶然提過,說這位公子長得如谪仙墜月,清冷不染凡塵,凡是見過他的人,無不贊他姿容驚世,這不,坊間都快為他究竟長何模樣争翻天了。”
“既是這等神仙人物,以前怎麽一直沒聽人提起過?”
“據說他患有先天不足之症,一直在王府裏養病,極少見人,直到最近才徹底病愈,”李錦娘将自己無意間聽來的八卦細細講給喻青嫣聽,二人低着頭湊得極近說小話,幾乎算得上是親密無間了,“不過說來也怪,這位世子殿下好不容易擺脫了心疾,又極富才學,應當早日繼承晉王衣缽,重振門第才是。可他好像渾然不在乎這些,只是在多方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何人?”喻青嫣被吊起了胃口,下意識追問道。
“應是之前在他府上替他治病的那名醫女,不過據說她早在月餘之前,便為了引開追殺世子的刺客而跳了崖,估計早就香消玉殒。世子殿下再如何四處尋找,最終也只是枉費工夫罷了。”
喻青嫣總覺得這故事有些隐隐的耳熟,卻不知是在哪裏聽過。
她心下奇怪,對這位盛名在外的第一公子也莫名多了幾分探究的興味來:“既是如此,倒時候我可要好好瞧瞧這位世子殿下。”
她們二人在飲鶴閣又小坐了一會兒,覺得時候差不多,李錦娘便不敢多留,起身同她告別。
喻青嫣将她送到門口,正打算回身走回去,卻意外撞見喻青荷正從外頭回來,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看樣子也是要回自己的院子裏。
不知為何,此刻她滿腹心事,甚至都沒發現喻青嫣投來的目光,自顧自往裏走。
反倒是喻青荷身邊的侍女綠柳忽然回看了過來,同喻青嫣對上了視線。
這般長時間盯着人家看,多少顯得有些失禮,喻青嫣當即便要撇開眼去。
然而還沒等她有所動作,綠柳率先悄悄對她隐蔽地擺了擺手,緊接着丢過來了一樣什麽東西,正好落在了喻青嫣的腳邊。
等到喻青嫣再次擡頭看過去時,她們主仆二人已經迅速進了院子,再也不見人影。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腳邊那個用來裝信條的小木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将它從地上撿了起來。
方才綠柳那頗有深意的一眼,說明這裏頭信的內容是寫給她的。
喻青嫣三下五除二地拔開了木塞,裏面赫然躺着一張字條。
她将字條拿出來展平,裏頭赫然上書着:“喻青荷要試探你的身份,望平日謹慎行事。”
喻青嫣若有所思地注視着這張字條,一時間心中掠過了無數個念頭。
她是什麽身份?她難道不就是大學士府的表小姐嗎?
但腦中忽然想起,以前那無論怎麽回憶都毫無印象的過往和與宋文柏相處時揮之不去的陌生感。
還有,宋含婷初見到她時的眼神,那目光好似看宿仇一般,恨不得要将她的皮都扒光了,若非之前得罪過她,是決計演不出來的。
時至今日,能夠證明她身份的物件也只不過是塊鳳凰銜珠玉佩。可若那是從別人手裏拿來的,也不足以證明什麽。
喻青嫣定了定神,從側門快步溜出去,叫住了喻青荷方才出門叫來的車夫。那車夫認出她的身份,以為她是來查車的,當即要對她行禮。
喻青嫣擺了擺手讓他趕緊起來:“你同我說一聲,方才青荷夫人急匆匆的,是去了何處?”
“哦,這個,”車夫憨直地撓了撓腦袋,“她說要去拜訪一下宋家嫡小姐,我便送她去了一趟大學士府邸。”
聽到這個回複,喻青嫣的心跳得厲害,腦中已經有了個模糊的答案呼之欲出。
難不成她真的不是宋文嫣?還是說她該叫自己另外一個名字……
喻青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