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型，虛化為人。九天到人間，傳言中的仙族其實便是指純仙。”
我腦海中的信息更加清晰了，人族通過修仙成為仙族，但後仙始終不比純仙，即使飛升仙界，也會面臨種種問題。純仙與後仙始終兩種類別，難免會有摩擦。純仙是不是沒有欲望，這個很難說，世間萬物，無欲者只是近于無欲，真正無欲的恐怕只有神了吧。
“霜師妹。”
清檀師兄的一聲喚将我從沉思中拉回現實。“怎麽？”
“聽聞你和戚師妹有過沖突，是不是真的？”清檀問。
“這你怎麽知道？”我吃驚道。
清檀嘆道：“在人中門的時候就聽說你們起過沖突，方才久等你不來，就派弟子來查看，卻告知我戚師妹和林師妹将你攔在空中。我趕過來時候你已經在這裏了，怎麽樣，她們沒為難你吧？”
我搖搖頭，不大在意：“我是不懂她們為什麽要針對我。”
清檀見我沒放在心上，松了口氣，道：“林師妹我并不太了解，但戚師妹還知道一些，不過眼下不太好說。掌門師父快回來了，北冥龍君正在主殿等候，我先去伺候着。”
“好。”我想了想，道：“清檀師兄，我也可以去看看嗎？”
“你想來的話便随我來吧，屏兒，替我回去對洛師妹說，讓她自行修煉。”
“是。”
緊跟着清檀來到主殿，只見殿前站了兩排青衣弟子，殿內紫衣上仙負手而立，似乎在看着一幅壁畫發呆。
清檀上前抱拳道：“不知上仙何事到訪？家師正在趕來途中，還請多等候片刻。”
“不急不急，本座有的是時間。”北冥龍君看到清檀，俊逸的面容染上了笑意，“原來你就是他的大弟子，果然出衆之姿，面相不錯。”
清檀頓了頓，淺笑道：“多謝上仙贊賞。”
北冥龍君的目光從清檀移到我身上的時候，我瞬間動彈不得，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仿佛在窺探着我的一切。
“這位是……”北冥龍君忽然變了臉色。
清檀道：“這位是我師妹巫霜，她剛入門不久，暫時由我帶着。”
“噫，有趣。”北冥龍君對我伸出了一個指頭，道：“小丫頭，過來。”
我睜大眼睛，感到一陣無比強大的威壓，連呼吸都被壓制！瞬間身子像被吸了一樣，飛到了他的面前！
“上仙！”清檀大驚道。
我跪坐在北冥龍君面前，他右手食指輕點着我額頭，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仿佛我的一切都呈現在他眼前。
北冥龍君忽地收了手，我身子一軟，被清檀及時穩住。
清檀看向北冥龍君，眸光微斂，道：“上仙，她還是個孩子，你想對她做什麽？”
我心中後怕，抓住清檀的衣袍，大口大口地喘氣，直直地瞪着北冥龍君。
北冥龍君蹙着眉頭将我望着，良久，才微微一笑：“真有意思，這孩子體內竟有乾坤……”
“水螢！”遠處傳來一聲喝，掌門閻問玉藍衣高冠，憑空出現在衆人眼中，他望着北冥龍君，臉上帶了幾分愠色。
北冥龍君一怔，然後笑了起來：“你來得正好。”
“呵。”閻問玉輕笑，“多年不見，一來就找我的弟子麻煩，又想打架了？”
“打什麽打什麽，你我一打起來，這雲涯門就毀了，枉費你多年的心血。”
“那你來做什麽？”
“小閻，我在仙界無聊，你也不來找我玩，人間有什麽好，出去随便一走都是滿身塵土。”
閻問玉笑道：“哦？那你大可滾回你的北冥龍宮罷。”
北冥龍君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深海有什麽好看，算了我還是呆在仙界吧。”
弟子衆看着他們你一人我一語，面面相觑。
“所以你是來幹嘛的？”閻問玉揉了揉太陽穴。
北冥龍君道：“聽說你們門派中出了個掌管殺相的孩子？”
閻問玉一怔，遣退了主殿的弟子衆，我跟着清檀才沒有被遣出去。
我感覺到身旁清檀的氣息有幾分紊亂，只見他睜大着眼睛，臉色變了變。
閻問玉對我們的存在并不在意，對北冥龍君道：“确有其事，不知你是哪裏來的消息？”
北冥龍君道：“我在雲巅上神游的時候，無意間來到撩雲虛，後山某地煞氣極重，想起多年前親眼目睹過殺相害人，便認出了這股氣息。”
閻問玉微微一嘆：“如此還好，只怕被有心人知道，故意挑起矛盾，攪亂人心。”
北冥龍君道：“你是怎麽看的呢？”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能交由他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掌門露出如此無奈的表情，他們的對話很隐晦，有些事情并沒有明說，外人聽不明白。
“這也是他自己的願望。”閻問玉眉宇間露出一絲悲哀，“你說……我又能怎麽辦呢？”
北冥龍君道：“這是他的宿命，我們無法插手，只能盡量滿足他的要求了。”
清檀的雙肩微微顫抖，搖搖頭：“他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有所要求。”
閻問玉和北冥龍君相視一眼，止不住地嘆息。
我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能插嘴的餘地，緊張地抓着袖口，腦子裏混亂一片。
我漸漸發現，每當思考得不到結果，或是打開新的記憶枷鎖時，我的大腦會感到疲憊。接受得越多，便會開始頭疼。
這難道是冥冥中注定的，某種力量在阻止我分析和恢複記憶，讓我離真相越來越遠嗎？
清檀和我站在閻問玉後面，在他們談話的間隙，北冥龍君向這邊瞄了一眼，然後帶着微微笑意。
我知道他在看我，心生後怕，想不懂為什麽他一來就抓了我，總覺得這位上仙知道一些關于我的事。
北冥龍君忽道：“其實我這次來，有件事要告訴你。看在我們多年知交的份上。”
閻問玉收起了笑容：“看來不是什麽好事。”
“唉，的确不是什麽好事。”北冥龍君道，“天機子預測到雲涯門不久會有一劫。”
閻問玉眉心蹙起，清檀師兄臉色亦是一變。
最近邊岚山鎮妖傷亡人數衆多，門中人數驟減，今年雖然招了不少新弟子，但培養一個獨當一面的修仙者并非易事。
所以門中的師兄師姐每天都在奮力帶新弟子，特別是我和洛蓁資質比較好的，能夠得到清檀大師兄的照顧。
後面的對話我沒繼續聽下去，清檀師兄吩咐我回去修煉，我聽話地離開了。但我走出了主殿，留了個心思，有一件事占據在心頭，猶豫不已，我在主殿外徘徊不定。
北冥龍君離開的時候我獨自一人追上了他的祥雲，他見我到來并無驚訝，似乎早就預見我會來找他。
“別着急，慢慢說，本座有的是時間。”北冥龍君從雲巅俯視着我，微微笑道。
我确實有些着急了，因為我有點怕即将要知道的事。“上仙，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知道什麽？”北冥龍君笑着反問道。我心中一急，恐怕他隐瞞了什麽，自一開始就沒打算說清。
“你一定知道一些關于我的事。”我篤定道。
北冥龍君輕嘆：“你想知道的事，只怕一生也無法弄清。”
我一怔，愣在了原地。
這句話……仿佛在哪裏聽過。
“既然無法知悉，我勸你還是莫要回溯的好。剪不斷理還亂，從你失憶起，就已經跟過去劃出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線，如若你再繼續這般執着，只怕會堕入前世的命運中……”
在我再三懇求下，北冥龍君最終還是沒有松口，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我一邊想着事情一邊回到後山，飛劍還懸在空中，底下傳來兩個聲音。
是秦天軻和洛蓁，此時他們負劍相對而立，看樣子似是剛比試了一場。
秦天軻看上去非常高興：“洛師妹，你的劍術越來越好了，這把入門的劍怕是配不上你了。”
洛蓁歪着頭皺眉道：“原來是這樣麽，難怪我總感覺力不從心……”
我瞧着秦天軻有點不對勁，雙頰有點泛紅，他來到洛蓁身邊，結結巴巴地道：“這個……洛、洛師妹，今天大師兄和霜師妹不在，要不我們偷懶一下，去看看雲海吧？”
“看雲海？”洛蓁睜大眼睛，“天軻師兄，為什麽突然提起？”
秦天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聽你提起很喜歡看雲海，現在你的禦劍術也有大成了，是時候去高一點的地方看看了。沒、沒關系，我會在你身後護着你的！”
“太好了！”洛蓁笑了起來，看着秦天軻的眼睛突然亮了，“不過小霜究竟去哪裏了……”
“沒事兒，大師兄去找了，現在大概和大師兄在一起吧！”秦天軻祭出飛劍，縱身一躍跳了上去。“洛師妹，我們走吧！”
“好！”
我默默無語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落了下來，秦天軻這小子，安的什麽心都一目了然了。不過他是個好師兄，我也不太擔心。
我望着另一邊，這片林子的盡頭，昨天誤闖入的地方——原來是雲涯門中的禁地，掌門和北冥龍君都諱莫如深，清檀師兄也不敢提，讓我始終無法釋懷。
我總覺得，那個白衣長袍的人……我們總有一天會再次見面。?
☆、伏妖之路
? 那天北冥龍君來過之後，聽說掌門和幾位真人聚合在一起，對北冥龍君帶來的消息做了很久的談論。
談論的結果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但是作為掌門身邊的大弟子，清檀師兄一定知道什麽。他從主殿回來後，一直神情恍惚，時不時嘆氣。
秦天軻提醒他是時候帶我們去伏妖窟了，清檀才醒悟過來，恢複了神采。
洛蓁一聽到要去殺妖，又害怕又激動的模樣令我忍俊不禁，她蹭了過來，抓住我的手臂道：“小霜，你跟我一起走，不要離太遠。”
我道：“怎麽的，誰照顧誰還說不一定呢。”
“對啊，怎麽可能只讓你們兩個去？”秦天軻眨眨眼，笑道：“我和大師兄會在一旁跟着的。”
“啊？為什麽啊？”洛蓁感到無趣，“我們難道還不行麽？”
清檀解釋道：“關鍵是伏妖窟中很容易誕生變異的妖物，普通的你們應該應付得來，變異妖物可要強大得多。”
然後他看了秦天軻一眼，繼續道：“天軻，你就和霜……”
“那我和洛師妹一組！”秦天軻嘴快地搶了先機。
清檀一怔，想了想，點點頭：“好，你們去東邊入口，我們去另一邊。”
“就這麽決定了，嘿嘿！”
我瞥了秦天軻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天軻師兄，不過是個考驗，你有必要這麽高興嗎？”
秦天軻一副噎住了的表情。
我看向後知後覺的洛蓁，輕聲道：“阿蓁，我沒在你身邊，你自己機靈點。天軻師兄雖然看上去不靠譜，但修為還是不錯的……”
“喂，霜師妹！莫要在背後說我壞話。”秦天軻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目光。
洛蓁笑道：“她哪有說你壞話，是在誇你。”
我一下懵了，洛蓁對秦天軻什麽時候直稱“你”了，難不成他倆還真勾搭在一起了？
我嘆了口氣，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四人在屏兒的陪伴下乘着飛劍向群山北部的伏妖窟進發了。
清檀師兄帶頭，我和洛蓁在中間，秦天軻和屏兒在後。
我看着清檀師兄白衣翩翩的身影，心想：清檀師兄本來是想和洛蓁一組的吧，他是覺得我的修為比洛蓁差了點，這兩組正好互補，所以才順從了秦天軻的要求。
我瞬間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失落。
洛蓁在我耳邊說，她想盡快達到七階以上的修為，到時候就能穿上白如雪的道袍了。
雖然我覺得以她的資質不無可能，但是七階哪有這麽容易，別看我們現在三階，每往上一階，難度更大。就像爬雲梯一樣，越往上越累，唯一不同的是不能懈怠，必須馬不停蹄一路爬上去。
“小霜，你修仙是為了什麽願望呢？”
“不知道，但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洛蓁疑惑地看着我：“為什麽？這是為了誰？”
“也許沒有人吧。”我望着飛速後退的雲海，道：“但是我覺得現在和你并肩雲上，一起修煉一起成長，這是件很愉快的事。”
過去的記憶未必能找回來，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我現在只有這個願望而已。北冥龍君的話不無道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既然回想不起，又何須執着，現在的我才是真正活在這世上的。
洛蓁笑得很開心。
“你想……天界的風景會是怎麽樣的呢？”
她這樣說，我突然好奇起來。
“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不如……我們以飛升天界為目标而努力，為了有朝一日見識到九天上的風景——你覺得怎麽樣？”
洛蓁眼裏泛着明亮的光，在雲海之中完全沒有褪色。
“噗！”我笑出聲來，“不愧是你啊，我當然得舍命陪君子了——”
秦天軻在後面問我們聊什麽笑得那麽開心，我們沒有回話。
前面就是伏妖窟了。
秦天軻帶着洛蓁和我們就地分開，屏兒留在原地，我和清檀師兄去了西邊的入口。
伏妖窟上面罩着一道強大的靈障，清檀師兄說白衣弟子衆每年都要加強這裏的靈障，以免妖物逃出。裏面的妖物多數是各種戰役中捕獲的，用于對新弟子的法術考驗。
西邊入口的守門人是一個須發斑白的老道，看見是清檀，露出高興的表情。
“小師兄，許久不見你帶新弟子來了，最近可是在忙着修煉？”
清檀師兄點了點頭，向我介紹道：“這是明才道長。”
“是……明才道長好。”
“小姑娘面相不錯啊。”明才道長樂呵呵地笑道，“那麽，做好準備了嗎？”
我微微颔首：“随時可以。”我抓了抓袖口，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
洛蓁半個月前就達到了三階大成的境界，修仙分一至九階，又分下三階，平三階，上三階，從下三階突破到平三階很難，但我還是三階入境的地步，相對于洛蓁實力差了一截。我必須盡快努力，追上洛蓁的步伐。
我的左肩上放了一只手，清檀師兄站在我身後，低聲道：“霜師妹，我在遠處看着你，應付不來的話盡量喚我一聲，我就會立即趕來。”
我點點頭。
其實我早已暗暗做好了獨自一人應付的打算。我與洛蓁有一點非常相似，不喜歡依賴和麻煩別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這是我們的共性，大概是我們自認識以來默契極好的原因。
踏入伏妖窟，頓時感覺到一股陰冷之氣襲來，我祭出飛劍，細細摩挲，劍身散發着淡淡的紫光。
洞穴內沒有光，我靠着飛劍的光才足以視物，越深入越感到一股妖氣在逐漸變強。
清檀的氣息我幾乎感覺不到，我們之間的距離在不斷拉遠，我不太在意，留心于周圍的環境。
咻！
忽然一陣風從眼前掠過，我微微一驚，有什麽東西經過了我面前！飛劍懸浮在前，光亮照不到那東西的身影，因為它實在太快了。
我屏息以待對方再次出現，過了沒多久，又聽到“咻”一聲，我下意識歪了歪腦袋，它掠起了我的細發，幾根發絲飄落在地上。
石壁上“啪”一聲裂開了一道細短的口子，那玩意“嘎嘎嘎”地尖叫着，不斷撲騰着翅膀，我移動飛劍，看清了那是個什麽樣的怪物——
它的喙很長，深入了石壁之中，想到方才若是被這玩意襲擊中，我腦袋都要穿個洞。它的身子跟烏鴉沒什麽區別，一身黑，并不是烏鴉，烏鴉沒有長喙。滲人的是，它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這是血烏麽？
我搜索信息，這東西傷害不大，就是……血烏是群居的妖物，如果一個出了危險，就會散發某種信息，引來無數同伴。
我立刻反應過來，一道氣劍劈過去，瞬間讓它粉身碎骨。
這只血烏死後，我立即感覺到周圍空氣傳來震動，暗叫不好，當即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兩步。但我不能中途退卻，急忙坐上飛劍，在狹窄的洞穴之中往前飛去，直到威脅的氣息離遠，我的面前出現了兩個洞口。
兩個洞口黑漆漆地聳立在我面前，洞穴一下子變大，這裏環境開闊了許多。
我躊躇不定，兩個洞口長得一模一樣，我逐一鑽進去跑了幾下又折回來，沒感覺到什麽不同。
“嘎嘎嘎，嘎嘎嘎……”
血烏就要來了！
在發出五道氣劍時我留了個心眼，既然清檀師兄沒有說過我不能破壞洞穴，那麽稍微動一下應該沒什麽關系。然後我炸了來時的洞口，堵住了血烏的路。
清檀師兄若跟在我身後，不知作何感想，他是不是會把洞口劈開，然後追上來？
想想就汗顏不已，希望他千萬別那麽做，這樣我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本來有清檀師兄殿後，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感到一點安心，目前的情況是我斷了自己後路，必須獨自在黑暗中一人走下去了……想想就有點可怕。
我摒棄雜念，既來之則安之，走進了左邊的洞口。
一片漆黑之中蛟兒的光就是我的安慰，但它始終是死物，并由我支配着。我摸索着向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看到前方的地面一片漆黑，我頓時明白了什麽。
前面是個懸崖。
我傾身向前探看，太深了，什麽也看不到。我跳上飛劍，緩緩向懸崖下移動，捏了個火訣·掌火。
掌中焰比紫光強得多，照亮了五尺，我不斷往下降，很快就發現這是個巨大的洞窟。
我是靠着懸崖這邊的石壁下降的，畢竟貼着牆會比較安全，而我的對面，洞窟內更深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一起一伏……
好像是個巨大的東西……約莫有十幾丈那麽大……一起一伏……
這個聲音……我驚愕得沒控制好火焰，差點燒着了眉毛！
那是一個龐大的怪物，正在呼吸……
黑暗滋長了我的恐懼，看不清巨怪的面目，這點讓我害怕得很。我見過比它大不知多少倍、遮天蔽日的九頭怪，力量更是駭人，但是，那時我和掌燈真人在一起，清楚見過鬼車的真面目。
——你不能阻止自己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巨怪的呼吸聲對于我來說仿佛一種折磨，它似是在沉睡，才會發出有節奏的呼吸聲。為了以免打草驚蛇，我悄然折了回去，進了另一邊的洞穴，結果發現這兩個洞穴是相通的——一樣通往巨怪的洞窟！
目前看來我沒有任何退路，腦子在快速地運轉，尚未找到頭緒，後方傳來一連串“嘎嘎嘎”的聲音——
血烏竟是沖破了障礙麽？
我暗叫不好，急忙折身回去，準備大開殺戒！
我應該早一點想到的，血烏的喙非常硬，在第一次被襲擊的時候那只血烏的長喙直直嵌入了石壁之中。如果是成群結隊的血烏，極有可能不費吹灰之力将障礙清開，它們非常會運用長喙。
返回洞穴，迎面就是鋪天蓋地黑壓壓一片，我咬咬牙，凝氣成焰，吐了一道長長的火舌，将血烏逼退！我沒給它們繼續撲上來的時間，發出數道移影氣劍，血烏慘叫着紛紛落地，死了大半！
但是我的優勢并沒有持續多久，對方的數目衆多，我半吊子的凝氣速度漸漸落下了差距，不少血烏撲了過來，往我的身上啄。
氣息沒調整好，我一下子累得岔氣，飛劍落在地上失去了光澤，整個人被黑壓壓一片撲倒在地。
我大口大口喘息着，避免被恐懼壓制，我不斷掙紮！
我擁有着鋼筋鐵骨，從幾萬丈高空摔下都不會有事，所以血烏對我的攻擊沒有什麽作用。
除非，它們使用法術來攻擊我。
然後就出現了那一幕——
據說聚集一萬只血烏可以聚形成為一只巨型血烏，長喙會噴出毒氣，腐蝕人骨。血烏便是以人骨為食的。它們在這伏妖窟中餓了上千年，一看到人就恨不得撕碎，吞入腹中。
于是我很不巧地遇見了血烏聚形的場面——無數泛着紅光的眼睛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烏，那一雙巴掌大的紅眼，令人如堕地獄。
我不知道清檀師兄說的變異是什麽樣子，目前這情況應該屬于考驗範圍之內，所以，我不應當太過絕望，我一定能夠應付得來的。
“蛟，回來！”我收回飛劍，令其懸浮在身旁，在周圍劃了一道防止毒氣入侵的靈障。
滾滾的黑煙從血烏嘴裏吐出來，飛劍的光照不到了石壁，這一刻我的視野被完全封閉！
好臭！這個大家夥究竟幾年沒洗漱了？！
我默默地凝氣，腦海中醞釀了一個法陣——這是不久前學的一個絕殺，清檀師兄吩咐過，以我現在的修為，這個絕殺只能用一次，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決不能用。
在狹窄的洞穴裏巨型血烏張不開翅膀，兩只巨大的爪子一步步向我走來，我仿佛感覺到地震山搖，排山倒海的黑煙再一次從長喙裏吐出——
“站住，別過來了！”我突然大吼一聲。
血烏居然真的停在了原地，我趁着它遲疑的片刻，轉身乘上飛劍直接跑路！?
☆、突變狀況
? 由于我經常做不帶腦子的事，若非有這身鋼筋鐵骨，早已死了千百次。
就在方才，準備使出絕殺法術的時候，冥神繪陣繪到一半，我突然忘記了後半段，瞬間汗如雨下。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于是我轉身就跑……
若是被他們知道，我不保證洛蓁會不會笑死，但我保證秦天軻肯定要笑死。
我現在只盼沒被清檀師兄看見，真被他看到的話，我實在想象不出來他會有什麽表情。
還沒逃出洞口，我突然就懵了，那裏面有個巨怪躺着呢！真是失算，要是驚動了它我豈不是得死翹翹？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我第三次回頭，順手就是一個雷訣！
噼裏啪啦，烤焦的羽毛的臭味讓我忍不住皺起眉頭，同時惹毛了血烏！
呵呵呵，這下真是糟了……血烏一生氣，張起了翅膀，洞穴的石壁都被撐裂了！我心說不好，急忙掉頭就跑！
咻——
飛劍帶着我飛進了洞窟之中，我突然心生一計，若是用巨型血烏對付這巨怪，不曉得會怎麽樣。總之——硬碰硬總是好的，沒準我還能漁翁得利。
——當然最壞的結果是被兩頭怪物夾擊。
這個辦法令我又害怕又感到無比刺激。
我到處放火，火團落到下面的藤條上燃了起來，昏暗中漸漸顯露出底下巨怪的輪廓——如同一塊巨大的肉坨，上面遍布了類似疙瘩的玩意，令人作嘔。
巨怪後面有一塊巨石，我趁着沒被血烏發現，悄然躲在巨石後面，屏息以待。
周圍的溫度漸漸升高，妖氣越來越強大。
血烏撲騰着翅膀，傳來空氣震動的巨響，它血紅的雙眼四處環顧，妖的夜視力要比人強得多，由此可見我尋找掩體的選擇是明智的。
我一顆心七上八下，一不留神，情況突然有了變化——
“嘎嘎——！”
血烏大叫着，仿佛垂死時最後的掙紮！我借着幾乎要熄滅的微弱火光，定睛一看——從那一坨“肉”中鑽出一個體型如柱的東西，一口咬住了巨型血烏的脖子！
巨型血烏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化作無數黑鳥，紛紛逃命似的往洞穴飛去！
到最後，只剩下我和那東西了。
雖然只有一個瞬間，我看清了，那是一條黑色的巨蛇……
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巨蛇又有了動靜，仿佛覺察到了我的存在，緩緩地轉過頭來！
別問我在黑暗中怎麽知道的，它的氣息正朝着這邊！
“吱吱。”巨蛇發出了聲音。
我額頭冒着細汗，抓住了劍柄！
它瞬間就襲擊了過來，尾巴一甩，将我面前的巨石擊碎！我還沒來得及祭劍，一下子被擊飛！
所有實物的傷害很難對我起作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天生一副鋼筋鐵骨，于是它這一擊，我撞到了石壁上，丢了飛劍，但是沒有任何傷口和內傷。
“飛劍招來——！”我大吼一聲，蛟回到我身邊，我落到劍身上，迅速聚氣飛行！
巨蛇完全不給我任何喘氣的間隙，不斷甩尾，我每過一處，強大的力量瞬間破壞了周圍的石壁！
幹！真的太考驗反應能力了！
轉眼間我已經繞了洞窟飛了一圈，在經過的地方每隔一段距離懸空放了一道氣劍，巨蛇被“困”在中間，我部署好一切後，開始冥神繪陣。
巨蛇将我從空中打落，但是這攻擊對我來說不痛不癢，甚至毫發無損，我趴在地上，裝作受傷的樣子，皺眉爬起。
這怪物果然通人性，見我無力還擊，放緩了動作。就在這時，我雙手迅速在胸前作訣，嘴裏喃喃道：“移形換影，聚影形裂——破！”
六道部署好的氣劍原以暗紫掩蛇耳目，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亮眼的紫光，六道殘影從六個方向迅速逼向蛇頭！
“轟”一聲巨響，蛇頭炸開一團紫光——我瞬間看清楚了巨蛇的真面目！
“那是……”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蛇頭上有三只眼睛，其中額上一只呈金色——這是三肅目，蛇妖的一種，蛇妖能化人，三肅目是蛇妖修煉失敗的結果，堕落成魔，終身不能修煉成人，第三只眼睛能發出切裂青銅的光線，更可怕的是它會發出駭人的聲波，能夠直接透過肌理使五髒六腑受傷。
覺悟到這個信息的時候我已經無路可走了，影裂的攻擊果然奈何不了它，仿佛一絲傷害也沒有，三肅目的目光轉了過來，突然揚起頭，發出了“嗡嗡”的聲音！
一陣音浪襲來，我捂住胸口，體內血氣沸騰，噴出一口鮮血！
太厲害了……這是……
我神智有一些恍惚，無意中擡眼，發現巨蛇已經到了眼前！
被金色的蛇眼注目，我瞬間動彈不得！
正當我放棄所有希望的時候，一道青光轟然而至，擊中了蛇頭，令其歪向一邊！
“霜師妹！”熟悉的聲音伴随着一道白如雪的身影，來到了我面前，清檀擋在我面前，古意橫在胸前，對我道：“快，你先走！”
“你怎麽辦？”我急忙爬起身，內髒又是一陣劇痛！
清檀一臉平靜地看着前方，厲聲道：“你走了我再跟上，快！”
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的內心非常猶豫，我并不是不相信清檀師兄，畢竟他一直以來這麽照顧我們。三肅目異常強大，為什麽伏妖窟會有這種魔物，我很擔心清檀師兄……
魔物……
我突然停下了腳步。飛劍的紫光照亮了我慘白的臉。
對啊，伏妖窟怎麽會有魔物？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折身返回，大腦一片空白，這時“嗡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急忙護住心脈，但因為操之過急，又吐了一口血！
洞窟裏傳來打鬥聲，天翻地覆的響動揚起一片塵土，巨蛇身上留下了幾道傷，清檀師兄閃電般迅捷的身手與三肅目不相上下！
這就是七階以上的修仙者的實力嗎？我驚愕不已。
三肅目發出的聲波無法防禦，清檀師兄終究是受了傷，臉色有幾分蒼白，但他□□着，仿佛這點小傷無礙于他的行動。
我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三肅目太過厲害，清檀師兄無法脫身，只能硬着頭皮不斷和它糾纏，漫天的青色氣劍如暴雨一樣落下來，一邊限制巨蛇的行動一邊對其重創，但很快被它掙脫。
“清檀師兄！”我大叫道，“快跑吧，這東西太兇了！”
“你怎麽又回來了？”清檀驚愕道，“快走！不然我們兩個都會死在這裏！”
魔物果然要比妖物兇得多，三肅目第三只眼睛發出一道金光，射到洞穴旁邊，頓時一陣坍塌的聲音，出口被封閉了。
清檀師兄連忙飛過來，抓起我往飛劍上放，囑咐道：“記住，千萬別離開我身邊！”
我捏算着時間，差不多該迎來第三次聲波攻擊了，以綿薄之力劃出一道靈障，和清檀師兄的靈障重疊在一起，将兩人保護在內。
三肅目在畜力的片刻，我不由得擔心起另外一邊的狀況來，低眉道：“不知道洛蓁她們會不會遇到危險……”
“但願不會。”清檀師兄微微喘息着，“不過這事有些蹊跷……”
他大概是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笑了笑道：“你還有空擔心別人，目前我們都自身難保。”
“對不起……”
清檀師兄嘆道：“為什麽要道歉，明明是我帶你來的，若是真把你害死，那我就是在造孽。”
我內心感到一陣悲涼。“可是，清檀師兄，以往有這種狀況出現嗎？伏妖窟會混進魔物什麽的。”
“這是第一次。”清檀師兄篤定道。
我們飛離了三肅目較遠的地方，三肅目的聲波傳來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好了再度受傷的覺悟，沒想到清檀師兄居然在聲波來襲之前，将手放上了我的肩膀，然後一股暖流源源不斷進入我的體內。
這種感覺一瞬間觸發了我的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