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也會一眼認出你們是新入門的弟子。”

虞習推了我們一把,道:“快去天池淨身吧,你們一定餓了,明天一早還要起來呢。”

我們将髒衣物脫掉,包着浴巾進了天池。

洛蓁腳剛碰到天池的水,凍得牙齒打架:“巫霜,這個水太冷了,仙人難道一直洗這麽冷的水?”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壓根不洗澡。”我硬着頭皮下了水,頓時從頭冷到腳底,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了。眼前是朦胧的水霧。

“巫霜,你沒事吧……”洛蓁疑惑地望着我,仍舊不敢下水。

我故作鎮定,笑道:“沒你想象的那麽冷,快下來吧,這水可是寶物,舒服着呢。你畏畏縮縮的只是給自己增加心理作用。”

洛蓁将信将疑,下定了決心,整個人鑽進了水裏。

我面無表情地望着她。

“啊啊啊——!”水面炸開了花,洛蓁冒出個頭來,大叫道:“凍死啦!你個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經被凍得無力開口,內心卻樂開了花。?

☆、初入仙門

? 我們換好道袍,走出天池,行到閣樓開口處,仙鶴屏兒落在了我們面前,開口道:“女孩子洗澡就是慢吞吞的,快上來,要走了!”

洛蓁摸着肚子一臉憂郁地道:“肚子餓了……”

屏兒撲騰着翅膀掃了她一臉,道:“快走快走,現在去膳堂還能趕上最後一頓。”

屏兒帶着我們飛到東北邊的膳堂時,管炊的小仙正準備關門,硬生生被我們阻止,叫罵着:“幹什麽幹什麽呢,明兒再來,今天關門了!”

我和洛蓁連忙沖進去抓了幾個馍馍跑出來,回頭瞄了一眼,小仙邊呵斥着跑過來,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腳踩在地上。

咦?

“看什麽呢,趕緊走人。”少年面容清秀,大咧咧地啃着個雞腿,一邊喃喃道:“希望最好別被發現。”

然後我們反應過來,原來這是屏兒化作的人型,沒想到竟是個小毛孩兒。

“哈哈哈!”洛蓁指着屏兒笑道,“原來你這麽小啊,還裝大爺們。”

屏兒瞪了她一眼:“叫師兄!別看我這個樣子,少說也有幾百歲,小爺可是上階的仙獸!”

洛蓁噎住了,我暗笑一聲,附和道:“不是吧,你都幾百歲了,我們豈不是該喊你老爺爺啊?”

“你們兩個,氣死我了!”屏兒一下子又化回仙鶴,撲了過來用翅膀扇我們,我們連忙四處逃竄。

“哈哈哈哈……”

洛蓁和我的不約而同地發出肆意的笑聲。

屏兒氣得臉都青了,嚷道:“別亂跑,臭丫頭們,小心別被我逮着!”

我躲在草叢裏對洛蓁道:“咱們初來乍到,還得仰仗屏兒師兄呢,鬧太過可不好吧?”

洛蓁覺得我的話很有道理。

我們跑出來,然後看到一個青衣弟子從天而降,落在屏兒面前,是秦天軻。

“喲。”秦天軻第一眼就看到了我們,意味深長地笑道:“兩位師妹,換上了雲涯門的道袍,倒是像那麽一回事。”

屏兒從秦天軻後面伸出腦袋,憤憤道:“主人,這倆丫頭太沒禮貌了,竟然戲弄我,你不能對她們太客氣。”

“所以說你還是個小孩子。”秦天軻笑着摸了摸屏兒的腦袋,“被師妹們調戲下應該的。”

“我不依!主人你老是胳膊往外拐!”屏兒氣憤着飛走了。

我們看着一只仙鶴和一個人撒嬌,瞬間覺得好笑,同時又有幾分過意不去,對秦天軻道:“天軻師兄,拜托你回頭替我們向屏兒師兄道歉,實在是我們鬧得太過了。”

秦天軻擺擺手,很大方地道:“沒關系,你們不用管他,他就這樣小心眼,越是慣着越不好。”

“看來天軻師兄深有體會。”

“算是吧。”秦天軻摸了摸臉,想到了什麽,對我們道:“聽大師兄說,你們兩個是這一批新弟子中資質最出衆的……”

“真的嗎?”洛蓁興奮道,“我一直以為我沒有修仙的資質呢……”

“特別是你,洛蓁師妹。”秦天軻看向洛蓁,眯起眼笑道:“大師兄挺看好你的。”

“啊?”洛蓁懵了。

我微笑着對洛蓁道:“我也覺得洛蓁你挺适合修仙的,從第一眼看到你,仿佛感到一股仙氣。”

“你這麽誇我,我倒不好意思了。”

“哪裏,以後還得靠你罩着我啊~”我笑道。

轉頭一看,秦天軻正盯着我瞧,接觸到我的目光,微微一縮,我疑惑道:“怎麽了?”

秦天軻搖搖頭,道:“……沒什麽,霜師妹,說到仙氣,我一直想問,你身上的仙氣,是不是與生俱來的?”

“仙氣?”我愣了,“我怎麽不知道我身上有仙氣?”

“你不知道?”秦天軻也愣了,“也是,你還沒開始修煉,不知道也正常……”

我總覺得秦天軻懷疑我以前修煉過仙術,猛然想起,掌燈真人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曾說過——

“這位姑娘一股凜然仙氣,絕不是什麽妖魔。”

當時他是對戚小藍說的,我沒有在意,如今想起來,才發現真有這麽一件事。

洛蓁帶着疑問看着我,我搖搖頭表示什麽也不知道。

我問秦天軻:“這麽說,有些人生來是帶着仙氣的嗎?”

“多年前曾見過一個。我曾問過師父,他說有些凡人在仙氣萦繞之地生長,所以仙氣混入血肉,歷經多年才會消失。”秦天軻道,“我想霜師妹應該是剛從寶地出來,才會帶了一股仙氣吧。”

“原來如此……”我細細思忖,那塊巨石,究竟是什麽地方……

洛蓁問我:“巫霜,你去過仙家福地?”

“不記得,就算我去過,以一介凡身,也未必知道什麽寶地。”

“也是……”

為期一個月的入門試煉結束後,新來的弟子逐一被安排在主城外圍的空出來的閣樓內。雲涯門的樓宇衆多,有不少是空房,很多弟子獨得一間。我和洛蓁住在懸崖上的一座吊腳樓內。

我特別喜歡吊腳樓,幹欄全部懸空着,上了樓裏,感覺懸在空中,輕飄飄的。

樓前有一樹蔽日,一亭子坐落在懸崖邊上。

我和洛蓁算是比較早通過試煉的,等到新入門的弟子們都安排好後,我們已經在吊腳樓裏悠哉了好一段時間,甚至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風雅居。

咱倆都是取名無能的人,這名字雖俗了點,不過洛蓁說普通就好。

悠哉的日子差不多到了盡頭,第二天醒來,一封仙鶴銜來的信到了我們手中。

我看仙鶴差不多都一個模樣,不曉得前來送信的這只是不是屏兒師兄。屏兒師兄還是孩子脾氣,想起之前的事,我覺得他未必會來。

“屏兒師兄。”洛蓁嘗試性地喚了一聲,對方沒有反應,寄了信就飛走了。

我打開信,裏面只有一個字:集。然後遇風化為一只紙鶴,漸漸變大,足矣承載我們二人。

“終于收到召集令了。”我嘆了口氣。修仙的第一步,不知道會有什麽等着我們。

洛蓁拍了下我的肩膀,笑道:“你怎麽老嘆氣啊,年紀輕輕的。在雲涯門還有許多新奇的事物等着我們呢!就是吃不飽罷了……诶,我們來比比誰先達到三階?”

我心虛地說:“天軻師兄說你資質比我好,這個我不敢比。”

“你也太謙虛了,之前你不是說過麽,成事在人。”洛蓁笑道。

“我覺得要被打臉……”

于是我們說笑着踏上了紙鶴,紙鶴開始向後山飛去。

洛蓁指着前方輕呼道:“巫霜,你快看!”

我擡眼望去,茫茫雲海間,許許多多的紙鶴一同向後山飛去,每一個紙鶴上面至少有一個人,一律身穿青衣,皆為新入門的弟子。

洛蓁高興地一拍手,道:“巫霜你看,好多都是和我們年紀相仿就來參加入門試煉了,以後一定會認識好多師兄妹!”

我已經忘了這是第幾年了,連自己什麽時候出世,這世上有沒有親人朋友都忘記了。洛蓁說,人在這個世上,就是不斷認識新的朋友,開始新的生活的過程。你可以不忘記過去,但記得看向未來。

這好像是我曾經激勵過她的話,她接受後,得到了升華。而我恰好是那種安慰得了別人卻不會安慰自己的人,洛蓁的自信是我正需要的。

我仿佛沉寂了太久,失去了一部分天真和好奇,還有活躍和動力。

抵達後山聚仙坪,成群的師兄師姐站成一排排,正等着我們新入門的弟子到來。

在一名白衣弟子的指示下,新弟子們站在對面,與師兄姐們相視而立,于是——我們新弟子衆和對面老弟子衆形成了一個對稱的局面,我們紛紛抱拳,大聲道:“師兄師姐好!”

對面傳來一聲哄笑,大概沒想到我們新弟子這麽團結一致,于是也紛紛抱拳,回應道:“師弟師妹好。”

“掌門到!關胤真人到!”

白衣弟子一聲喝,只見上方座臺出現兩個圓形法陣,兩位仙人從中出現。一位是戴着高冠,青藍道袍的七尺昂藏,卻有一雙細眉,水一樣柔的面容,此人便是掌門閻問玉;另一位是個身姿婀娜的女道長,面容姣好卻端着一副嚴肅之相,手持拂塵,翩然若仙,此人是關胤真人。

後面還陸續來了幾位德高望重的道長,我瞧着這麽氣派,作為雲涯門第一人的掌燈真人卻沒出場,疑惑不已。

我不斷地東張西望,臺上掌門在講什麽都沒聽入耳,突然感覺到一個人的視線,目光一轉,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正是清檀。

我仿佛被抓包的賊,愣在了原地。

清檀師兄站在臺下,正對着我們所有弟子,這是作為掌門座下的大師兄的位置。清檀不知道什麽表情,直直地看着我,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我不□□分,但他只是笑了笑,移開了視線。

我見他沒再盯着我,繼續東張西望,在對面人堆裏看到了戚小藍和林闕,她們站得很近,果然關系已經好起來了麽?

我還看到了秦天軻,正在場外的一顆樹上逗鳥,不曉得屏兒去了哪裏。

“唉……”我幽幽地嘆了口氣。

“霜師妹,過來一下。”

突然一個人影擋住了我面前的光,我擡眼一看,竟是清檀,不知道他何時繞了一圈來到這裏。

我正好站在人群角落,大家都注目着臺上,極少人發現我這邊發生了什麽。清檀師兄往場外走去,我連忙舉起袖子,擋住了另外幾個人的視線,匆匆跟了上去。

“清檀師兄,你找我……有什麽事情?”我亦步亦趨地跟在清檀後面,忐忑不安地問道。

清檀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淡淡道:“霜師妹,方才掌門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我搖搖頭,直言道:“沒有。”

“……”

我問:“為什麽沒有看到掌燈真人?”

“掌燈真人?”清檀見我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怔了怔,“原來你不知道嗎?”

“什麽?”我睜大眼睛。

“掌燈真人自上次邊岚山一戰,元神受損,正在閉關修行。”

“怎會?”我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明明是掌燈真人單方面輾壓鬼車,沒想到他竟然受了內傷。

清檀微微蹙眉,道:“神煌天威劍陣十分耗元氣,如此強大的絕殺法術,必會傷身。”

“原來如此……”我不禁咬了咬牙,嘆道:“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關,我想見真人一面……”

“門中想見他的人多了。”清檀搖搖頭,“你必須足夠努力,才能成為他的弟子。”

我微微一怔,成為掌燈真人的弟子,我是沒想到的,我只是有些事想要問他罷了。不過,如此看來,必須走上這樣一條路了。

我一臉認真地道:“清檀師兄,我要怎麽做?”

“半年之後,試劍大會,掌燈真人會出現。”清檀道,“試劍大會由神劍宮鼎力相助,屆時本派的新弟子會在會武臺比試,贏得頭籌者不僅能夠成為掌門座下弟子,還能得到神劍宮贈與的絕世寶劍。”

清檀亮出了他的寶劍,這是他在幾年前試劍大會上獲得的神劍宮寶劍,劍碧如水,取名古意。

我并不關心這些,問道:“可是,這和能不能成為掌燈真人座下弟子有什麽關系?”

清檀頓了頓,咳嗽了一聲,繼續道:“掌門和掌燈真人關系好,從來都是讓他自己挑選徒弟,如果你能贏得掌燈真人青睐,此事自然能成。”

這太難了。我嘆了口氣,有幾分失落。

清檀無奈地看了我一眼,道:“你的資質是不錯的,當初看到掌燈真人帶着你,我還以為他收了徒弟。沒想到,他将你送來參加了入門試煉。這麽多年來真人對誰都是一副敷衍,對你着實不錯了。”

“謝謝你安慰我。”我撇嘴道,“不管如何,還是值得一試的。”

清檀師兄淺笑道:“還有件事沒告訴你,這半年的時間,你和洛蓁交由我來教導,掌門師父的意思是,讓我培養高資質速成仙術的新人。”

想到以後六個月要仰仗清檀師兄,我連忙俯身拱手,道:“那就有勞清檀師兄了!”

清檀師兄笑出聲來:“你這丫頭,剛才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怎麽變臉變得這麽快?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悲觀,不過修道中人,心态要積極點,你應當向洛蓁學習下。”

我愣了愣,說不出話來。?

☆、雲涯禁地

? 往後許多日子都是在後山林子裏度過的,我和洛蓁還有清檀師兄,經常跟在清檀師兄身邊的秦天軻時不時也會過來,屏兒也開始跟我們打鬧在一起。

後山林子幽深,清檀師兄喜歡呆在這裏,所以選了這個地方。直至後來我們才知道清檀師兄常來這裏的理由。聚仙坪往下就是這樣的一片林子,那邊有一個很大的鞍部,有點像山谷,基本沒什麽人來過,除了我們。

雲涯門人多似海,我們很享受這份安靜。

我還在學禦劍術。我們的劍是門裏統一發的,每個新弟子的劍看上去一模一樣,仙術成熟後我們要親手打造屬于自己的劍,或者從試劍大會取得驕人的成績,交由神劍宮量身打造。

我的平衡感極好,在飛劍上打個跟鬥都沒問題,凝氣上還差了一點。清檀師兄提醒我要多聯系凝氣,否則很容易半空摔下去。

其實我摔過很多次了,我并不覺得摔一下有什麽問題。

我從巨石上醒來,從幾萬丈的高空落下,一點事兒都沒有。我還以為我和他們沒有什麽不同,原來普通人高一點的地方就會摔死,知道這個事實後我吓得不輕,一度懷疑自己是否異類。

有一次我在遠處遛飛劍,聚氣沒聚好,從半空中直直摔了下去,天軻師兄吓得趕緊飛過來抓住我。

“太危險了!”秦天軻呵斥道,“大師兄沒看着你就亂來,你現在還不能飛太高,難不成想摔死嗎?”

洛蓁比我安分得多,她腳下的飛劍只離地面不到一丈,非常專注地聚氣飛行。

有時候清檀師兄會在我們的飛劍後面,指導我們禦劍飛行。只有這時候洛蓁才敢飛上高空,她很小心翼翼,修習法術時也十分專注。

某日,我在林中四處張望,沒有看到秦天軻和屏兒的身影,清檀師兄指導洛蓁的時候比較多,此時兩人乘着飛劍漸行漸遠了,正中我下懷。

我的七魂六魄之中,肯定有一個生來不安分,所以我往往喜歡冒險,喜歡背地裏做不安分的事情。

“蛟。”蛟是我給我的飛劍取的名字,取自蛟龍出海,我希望它能飛得更高。

我喚出飛劍,縱身一躍,踩在上面,得意地露出笑容。

我想試試今天能飛多高。

再一次疑神疑鬼地确認了四周無人,我緩緩地飛上了高空。

天際一輪皓月,夜色靜谧,是我愛極了的景象。

我乘着飛劍在薄雲間緩緩飛行,耳畔的風呼呼作響,滿臉都是清爽。

我閉上了眼睛,感覺十分享受。

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吓了我一跳,第一反應是被人發現了,我回頭一瞄,一道祭紅的光向這邊逼近!

“天軻師兄……”完了完了,又要被責罵了。我潛意識地作出反應——加快了速度,鑽進樹林中!

在樹林裏禦劍是十分危險的,清檀師兄不止一次提醒過我。他壓根不相信我聽得進去,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耳邊唠叨。

林子裏枝繁葉茂,很容易磕磕碰碰,需要高超的禦劍技術才能順利穿行。我為了躲避秦天軻的追蹤,借着樹林做掩體,硬着頭皮鑽了進去。

秦天軻離得我太遠,我又是逆風飛行,他叫嚷着什麽我聽不清,不過我大概知道他會說什麽。

所幸的是,鑽進林子裏秦天軻就不敢跟進來了,但我一直感覺到他在我後上方緊追着,我向着枝葉茂盛的地方飛去,一路上磕磕碰碰,還差點被粗枝撞倒,懷着驚險的心情在黑暗中橫沖亂撞。

突然,前方視野開闊,我反應過來,竟是到了林子的盡頭——一片草原出現在夜空之下。

不可能啊,之前在高空中觀察過四周,這片林子哪有這麽小?

我聽見了秦天軻破空而來的飛劍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我整個人直直地摔了下去!

“啊啊——!”

“霜師妹!”

我條件反射地大喊,當身子接觸到實物的時候,只感覺到一片冰涼……

噗通!

怎麽回事?這裏什麽時候多出了個池子?我明明記得是一片一覽無餘的原野,難道沒注意到腳下是個潭子?

我在水中撲騰了幾下,找不到借力,幹脆放松,不一會兒便浮上了水面,一呼吸到新鮮空氣,開始不斷地咳嗽,才慢慢緩過勁來。

我看到了岸邊,環顧四周,居然是青石圍成的池子!我大腦一片空白,難道我是在做夢?

秦天軻的氣息已經消失無蹤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從空中摔下來後,仿佛進入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給我的感覺如同穿過了一個時空法陣,我和秦天軻被這個法陣完完全全隔開了,所以他找不到我,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緩緩靠岸,從水中出來,一聲濕漉漉的衣物讓我好不難受,我調整氣息,癱坐在青石板上。

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有亭臺樓閣,雕欄玉砌,宛然如一幻境,然而占據了我的視野的,是樹,這裏的樹木非常多,建築都隐藏在樹叢之中。

我沿着青石小道一路往前,兩邊的樹木給我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沒走多久,前面被樹木擋住,竟是一條死路。

我正欲往回走,卻留意到青石路盡頭的樹木與其他的樹不太一樣,走近觀察,沒看出個所以然,伸手在樹幹上輕輕撫了撫,突然,地面傳來一陣震動。

盡頭的樹開始向兩邊緩緩移開!我目瞪口呆地後退了一步。

原來如此!

我的記憶枷鎖又打開了一道,猛然記起,有一種古老的法術名為移山術,愚公乃是移山術祖師,初學者可移水、進階者可移樹木、高階者移地、終極者足矣移山……如此看來,這位施術者應該屬于高階術士。

眼前的樹木移開後,青石小道延續下去,似乎是一個小坡。

我心中尚存幾分疑問,我從飛劍摔下,不過須臾的時間,依照這樹木的移動速度,我落下的時候,周圍應該沒有任何改變才對。

這個人,是怎麽做到一瞬間改變了所有景致?

若是我沒猜錯,我現在仍在那個林子裏,只是周圍被移山術改變了相貌,秦天軻可能被混淆了過去,才沒有找到這裏。

諸多疑問盤踞在腦海中,頓時感到幾分頭疼,我揉揉太陽穴,心說:想這麽多幹什麽,直接用眼睛去确認得了!于是邁步向前走去。

青石小道向下坡蔓延,盡頭是一片什麽也沒有的泥土地,泥土地又往上伸延,直到高坡上一個鋪着石板的空地,上有亭子,亭旁栽了一棵柳樹,再往上是個斷崖。

我定睛一看,微微驚訝,亭子後站了一個人,白衣似雪,月白長袍,披着長發,獨自一人靜立在夜色之下。

“請問——閣下可是名術士?”我遠遠地打了聲招呼,對方巋然不動。

我再向前了幾步,這個方向逆風,離得太遠也許他沒有聽到。

“請問,這位先生——”我呆在了原地。

白衣長袍的人回過頭來,僅僅是一個側顏,我如遇天敵——那是無比沉寂而強大的氣息,從那個完美的側顏中顯露出來,一眼便讓我驚駭不已!那個人眉目如畫,是個女子。

這個距離我看不清她眼底的神态,她的氣息讓我動彈不得,只見她嘴唇翕動,地面開始劇烈震動,然後無數高牆聳立,擋住了她的身影,她緩緩地轉身走去。

我周身被枝葉包裹,陷入了黑暗之中,耳邊轟鳴聲持續了一陣,驟然消失,然後我的屁股接觸到地面,再次擡頭四顧時,已然發現回到了原地。

飛劍安靜地躺在我的腳邊,好像經歷了一個幻境,什麽也沒有發生。

夢兮?幻兮?

“霜師妹!”秦天軻跑到我面前,“總算找到你了!”他見我一動不動地看着地面,伸手在我眼前搖了搖,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秦天軻将我落在地上的飛劍收回袖中,祭出了他自己的飛劍,對我伸出手:“來,趕緊回去吧,不然大師兄該生氣了。”

我們乘着飛劍緩緩上升,出了林子頂部,破空而去。

回到平日修煉的地方,洛蓁和清檀師兄見我們到來,急忙上前。

“怎麽回事?為什麽去了這麽久?”清檀注目着秦天軻。

秦天軻吞吞吐吐道:“大師兄,不關我事,霜師妹自己跑出去的……”

“巫霜,怎麽了?”洛蓁小聲地問我,搖了搖我的手。

我的臉色有些發白。

清檀師兄投來關切的眼神,問道:“霜師妹,究竟發生什麽了,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

“我在想事情。”我習慣性地摸了摸手肘,發現一個問題:本來掉進水裏濕漉漉的衣物居然全幹了。

“啊,好疼!”

清檀師兄擡手給了我一個爆栗子,好氣又好笑的表情:“霜師妹,有什麽事要和大家說,為什麽總是一個人承受呢?”

“承受什麽?”我沒頭沒腦地抛出一句,想起了什麽,問清檀道:“清檀師兄,是不是還有別人住在這裏?”

清檀師兄愣了,秦天軻臉色也變了變。

清檀道:“為什麽你會這麽說?你看到誰了?”

“一個穿着白衣長袍的人……”我躊躇道。

“你怎麽跑到禁地去了?”秦天軻一時嘴快,剛說完就後悔地吐舌頭,清檀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清檀将右手虛握成拳,碰了碰嘴唇,仿佛在想什麽,忽然問我:“那個人和你說什麽了?”

我搖頭道:“我只是遠遠看到她的側顏,突然四周就開始變化了,我還以為是幻境,原來是真的嗎?”

清檀淺笑道:“自然是真的,但是那裏是禁地,你往後記得不可亂闖,會有危險。”

清檀給我的感覺仿佛像是松了口氣,他似乎隐瞞了什麽。

我還想問什麽,洛蓁拉了拉我的手,低聲道:“小霜,別太好奇,小心連累了清檀師兄。”

被她這麽一說,将要吐出的話一下子被我咽了回去。

清檀嘆了口氣,眼神多了一分柔和,對我道:“霜師妹,我只能告訴你,禁地的主人不太喜歡被人打擾,他雖是我們雲涯門中人,卻極少露面。他對外面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盡管清檀守口如瓶,還是給了我一些重要的信息。我本來大致也能猜到那人是雲涯門的,可真沒想到為什麽會生活在禁地之內,難道她是禁地的守護者?

清檀師兄對我們很好,他是個非常溫柔的人,我不想給他找麻煩,于是這事就這樣擱下了。

第二日,因為我賴床的緣故,我讓洛蓁先去了後山。

洛蓁前腳剛走,我就從床上滾了下來,洗漱完畢就祭出飛劍飛向空中。

“蛟兒,今日你可別調皮,把我摔了的話,我就……”我趴在飛劍上,緊緊地抱着它,開始胡言亂語。

“算了,就算真要摔我,千萬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可不想在師兄師姐們面前丢臉……”

說完我打了個哈欠,臉貼在冰涼的劍身,特別舒服。

我在高空飛行,特地找了雲叢密集的路,避開視線,當我聽到一個破空聲向這邊逼近,吓得連忙爬了起來!

一道藍光,一道紫光,分別是戚小藍和林闕。

她們是怎麽發現我的?我連忙控制好飛劍,只見她們一左一右緊随着我,戚小藍瞪着我道:“下去說話!”

“戚師姐,林師姐,到底有什麽事情?”我額頭冒了細汗,腳下的飛劍有點不穩。

戚小藍懶得跟我廢話,風一般掠過來,一把抓住我肩膀,将我從飛劍上扯了下來,扔到了她自己的飛劍上。

眼看着我的蛟兒失去控制掉了下去,已經來不及收回了。

我坐在戚小藍的飛劍上,愁眉苦臉地看着雲海下方。

戚小藍和林闕逮到了人,幹脆将飛劍停在空中,然後兩個人目光逼視着我。我沒有退路,正在心裏考慮着要不要跳下去逃走……反正不會摔死。

“巫霜,我問你。”林闕俯視着我,臉色陰沉地道:“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和大師兄在一起?”

“誰要問這個?”戚小藍白了林闕一眼,冷冷地問我:“你入門後一直在大師兄座下修煉不是麽?”

“是啊,怎麽了?”

我話一出口,兩位師姐的臉色更難看了。?

☆、天界來客

? “哼,你不過是個野丫頭罷了!”戚小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憑什麽讓大師兄親自帶你?”

我看得出林闕眼裏的嫉妒,但是戚小藍眼裏的是憤怒,和不甘。

“我一開始就覺得你不簡單,掌燈真人居然會接納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小丫頭!”戚小藍咄咄逼人,“巫霜,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戚小藍這句話簡直刺激到我了,我不斷地回想,最開始的記憶是從巨石上醒來,再往前只有一片空白……

莫非我是從泥土裏出世的?這怎麽可能!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戚小藍再一次逼問,“我不信你只是個普通的凡人,你身上沾着仙氣,一定不簡單!”

“我不知道!”我厲聲道,“戚師姐何以這樣逼我?我一開始就說了,我什麽都不記得……”

“就是因為你什麽都不記得,雲涯門不應當接納一個連過去都弄不清楚的人!”戚小藍目光冰冷,“你是不是危險還是個未知數呢!怎麽知道你會不會連累我們?”

我怒火中燒:“戚師姐,你這是誣蔑!”

“哼,我是就事論事!巫霜,你難道能為自己的過去負責嗎?”戚小藍冷笑道。

那是,自然不能的。

戚小藍如此逼我,不可能僅僅是因為擔心我對雲涯有害,我只是個沾有仙氣的凡人,沒有什麽拔山倒海的力量。恐怕她是看不慣掌燈真人助我,又有掌門座下大弟子幫我,才會心生怨恨——戚小藍一直想成為掌燈真人的徒弟,她會針對我是自然的,沒想到會針對得這麽厲害。

劍拔弩張之時,忽地,一道閃電從九天劈下,就離我們不到半尺的地方,轟然一聲氣勢逼得我們後退了兩步,我靈光一閃,直接放手從飛劍上躍下,不顧戚小藍在身後的叫罵。

我滾落到草叢中,堪堪穩住身子,擡眼一看,天邊有祥雲飄來,雲上有一仙人,紫衣白發,器宇不凡。仙人飛到了雲涯門主殿上方,緩緩落下。

“北冥龍君駕到!”

一時間門中弟子四處奔走相告,無數腳步聲、飛劍破空聲響起,我道是來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連忙四下尋找飛劍。

“無雙,你在做什麽?”屏兒撲騰着翅膀從小道上飛了過來,他嘴裏銜着一把劍,正好是我的飛劍。我發覺他頭上腫了一塊。

“你這家夥,飛劍別亂扔!這可多危險!”屏兒責罵道。

我接過飛劍,連連颔首:“屏兒師兄對不住,謝謝屏兒師兄!”

見我認錯态度良好,屏兒也不再追究。

然後我指了指主殿那邊,問道:“師兄,那邊怎麽回事啊?”

屏兒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景象了,那是上界來的尊者——北冥龍君。”

“上界?”

“亦稱天界,天人二界,有純仙和後仙之分。”屏兒解釋道,“純仙生來便擁有仙身,大多居于仙界,不比凡俗,沒有□□。我們後仙通過修煉才能突破凡身,九階大成以上才有資格飛升。”

我腦海中漸漸有了眉目,為了得到清晰的信息,疑惑道:“照你來說,純仙難道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世間純淨之地會孕育無上優越的生靈,純仙便是自純淨之地出世。”一個溫柔雅致的聲音從屏兒身後傳來,我擡眼一瞧,清檀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這裏。

“你說他們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也不為過。”清檀師兄笑道,“純仙本來就是聚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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