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五、在你心裏，我竟是這樣
“為什麽不早說！”林洄一下子揪住馮晉的衣領。
“您，您之前說過不讓我在您面前提程醫生的事情了。”馮晉吓得本能的就想撇清自己的錯誤，突然又覺得林洄是在問之前他和程雪萊見面的事，便又趕緊補充道：“湖邊顧木白的事，是程醫生囑托我不要和您說的，她怕現在貿然告訴您顧木白的事會刺激到您，本來是想同段教授商量後再說的，不過看這兩天程醫生應該也沒有時間同教授商量了……”
聽了馮晉的話林洄眼神明顯一頓，随即放開了馮晉背過身子，只說了兩個字：“去找！”
…………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就在剛才T市最大的銀行，國貿銀行的大廈發生了巨大的爆炸，目前大廈的35層已經全部陷入火海，消防官兵與醫護人員已經趕往事發地點……”
救護車上，程雪萊戴着口罩，面無表情的看着車載電視上的新聞，剛剛新聞中趕往事發地的醫護人員，其中就包括她。是的，她現在人在與K市毗鄰的T市，準确的說是在開往國貿銀行大廈的T市救護車上。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到臨近家鄉的地方工作，既不會與父母離得太遠，又可以避免和林洄碰面。
沒辦法，林洄叫她消失。她總不能真的去死吧。還好T市是小昭的家鄉，有了小昭的幫忙，再加上脫離了林洄的魔爪，工作很快就找到了，雖然不是她的老本行精神科，只是暫時在急診部門工作，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
“程醫生，到了。”同車的男醫生拍拍她的肩膀，大家相繼跳下車，程雪萊也跟着下車，可是車外面的景象有點把她吓到了。
到處都是警察、武警、消防官兵，還有一些剛剛趕到的醫護人員。大廈的35層完全被大火吞沒，根本看不到窗戶，一股股黑煙從裏面冒出來。
“程醫生，你就等在這裏吧，”同組的同事都很照顧她這個沒急救經驗的新人，“我們進去搜救就好了。”
還不等程雪萊客氣些什麽，大家就陸續擡着擔架沖進了樓裏，在這種情況下時間就意味着生命
…………
“火勢真的很大啊……”馮晉陪着林洄在辦公室裏看着新聞，電視裏正在報道T市剛剛發生的爆炸案。
林洄看着畫面裏嚣張的火勢，心裏突然冒出一陣莫名的煩躁。
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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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晉背過身接起電話，“喂，我是，你說。”
林洄側過頭看了一眼馮晉，蹙緊了眉頭。
“什麽！”馮晉一下子轉過身，表情驚恐的看着林洄，“林總，程醫生，找到了……”
林洄心裏仿佛放下了一塊石頭，立刻問道：“在哪？”
馮晉沒有說話，只是擡起右手，指着電視屏幕，呆呆的說道：“在那……爆炸現場。”
“你說什麽！”林洄一下子站了起來，将椅子都掀翻在地。
…………
程雪萊摸了摸耳朵，口罩有些緊，耳朵勒得有些疼。接着又仔細的看了看儀器上病人的各項指标，認真記在表格上。
救護車裏擔架臨時做的病床上，躺着剛剛被救出來的病人。
是個小姑娘，看起來也就是高中生的樣子，一直昏迷着，程雪萊為她做了基本的檢查，沒什麽大傷，就是太過疲憊，加上情緒起伏過大，所以才昏了過去。
突然，女孩睜開了眼睛，一雙水盈盈的眸子裏透着迷茫和疑惑。
“你醒了？”程雪萊例行公事的在表單上記下病人蘇醒的時間，“你在現場的救護車上，剛才你體力透支昏過去了，等一下交通方便了就送你去醫院。”
一聽是在現場，女孩忽然變得很激動，不顧她的阻攔利落的跳下了車，“喂，你去哪？你不能動！”程雪萊趕緊也跟了下去。
女孩顯然被面前的場面吓住了，這也不奇怪，她剛才不也驚了一下麽。程雪萊想把女孩帶回車上，可女孩卻反抓住她的胳膊：“看見霍森了嗎，還有冬子？”看她着急緊張的樣子，這兩個應該是對她很重要的人。
“你是被第一批救出來的，那一批裏沒有男的。爆炸時你們在一起麽”程雪萊問她。
“不在，他們在35層。”女孩說。
“35層是爆炸中心啊，據說那裏很慘……”這時候程雪萊只能實話實說，與其到最後瞞不住被她自己知道，還不如現在就告訴她，最起碼也好有個心理準備，最後一個才知道的滋味……她知道。
女孩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僵硬了，程雪萊頓時又有些不忍心，便安慰了她幾句，為了方便說話她一面摘下口罩，一面走過去，攬住女孩的肩，“剛才你說的那個兩個人，是你的朋友？看樣子意義非凡啊。”
“生命。”女孩看着35層的地方，“意味着生命。”
程雪萊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她才意識到這個女孩身上的故事其實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那一瞬間她對這個女孩産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咱們不回救護車上了，找個安全的地方坐下來，等吧。”
兩個人找了個花池邊坐了下來，沒過多久女孩就又靠着程雪萊睡着了，也許是她太累了。經歷過太多事的人，無論睡多久，內心總是疲憊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不同程度不同樓層的傷者被陸續擡出，卻始終沒見到35層有人被救出，程雪萊知道，女孩說的那兩個人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也許是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她在那一刻覺得命運竟是那麽的變幻莫測，沒有人能知道下一秒究竟會發生什麽，她狠狠地嘆了口氣，苦笑道：“命運這東西，有時還真是惡心。”
…………
隔着慌亂的人群，和來往的各色車輛，林洄将目光鎖定在大廈下面，花池邊的兩個人身上。
從知道她身在爆炸現場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髒就一直是過速跳動的，手心甚至都在冒汗，這一路找過來無數不好的畫面在他的腦海裏閃來閃去，還要時刻提防劉瑞德會出來。
但是就在剛才，他真真實實看到程雪萊的這一刻，身體裏所有不正常的現象都消失了，竟還有一絲慶幸情緒在心裏，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在說：還好，她沒事。
林洄将目光落在程雪萊的臉上，不由得蹙緊眉頭。一個女孩臉上怎麽能有那麽的傷。額頭上，倉庫那次留下傷口的紗布還沒有拆掉，旁邊就又添了一道淤青，就連手上也纏着紗布。還讓人靠着她的右肩，她不知道自己的右胳膊才脫過臼麽。
照這樣下去不行，他想着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了馮晉的手機。
“喂，林總？”馮晉總是那麽的恭恭敬敬。
“你替我你一份合約，關于程雪萊的……”即便在通電話的這幾分鐘裏，林洄的視線也沒有離開程雪萊，交代完他挂掉電話就邁步朝程雪萊走了過去。
“你說什麽？”林洄剛走進她，就聽到她在自言自語。
程雪萊身子頓時一僵，擰着眉頭，擡頭向他看來。林洄來的方向剛好是逆着光，整個人仿佛是從夕陽裏走出來的，讓程雪萊看不清他的臉。但即便她再看不清那人臉，聽語氣也聽得出是誰了。
程雪萊對林洄的怨氣還沒消，看了一眼見看不清，幹脆又低下了頭。林洄的風格還真是一成不變的自私，連站的位置都那麽不考慮別人的視線，她的眼睛都快被夕陽晃瞎了。程雪萊心裏明白，林洄來沒有別的事情，無非就是找她的麻煩，所以就更不想跟他說話了。
林洄見程雪萊不理他，不悅的走過去拉起程雪萊的左臂：“我說話你沒聽見麽？”
“嘶！”程雪萊被他拽的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她立刻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洄，收回目光又關心的趕緊看了看右肩上的女孩，還好沒有醒。
“程醫生，我們得走了。”同組的一個女醫生跑了過來。
程雪萊點點頭，扶起身旁的女孩，這麽大的動靜竟然還沒有醒，在場的人都一愣，程雪萊趕緊撐開女孩的眼皮，看了看眼球，又摸了摸脈搏，才松了口氣，對那個女醫生道：“沒事，她可能太久沒有睡了。你幫我把她擡到車上去吧。”邊說邊架起女孩的腿。
林洄的眉擰得更緊了，過來拉住她的右胳膊，“你怎麽能擡東西，你不知道右臂才受過傷麽？”
程雪萊諷刺的看着他，“害得我離開背井離鄉的人，竟然還會關心我的胳膊受過傷？”
林洄一下子被噎在了原地，看着擡着女孩走遠的程雪萊，林洄咬緊牙關走過去，從她們手中一下子抱起那個女孩，還沒等程雪萊反應過來，就應經大步走到了救護車邊，将女孩送了上去，回身将雙手插到西服褲子口袋裏看着她，應該是在等她過去。
程雪萊頓時覺得莫名其妙，她不明白林洄要求她做的她都做到了，還來這裏為難她幹什麽，難道非要對她折磨到底麽？
程雪萊抿了抿嘴唇，她不想當着這麽多新同事的面和他糾纏過多，便直徑走向救護車，仿佛他不存在一樣，與他擦肩而過。
可就在那一瞬間林洄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對救護車上剛才的那名女醫生說道：“我有事情和程醫生談，可以讓她提前下班麽？”
語氣聽上去仿佛是在商量，但是眼神裏透出的冷漠卻讓人不敢說“不”，那名女醫生，吓得趕緊點了點頭。
林洄随即關上救護車的後門，車子立刻就駛了出去，連喊停的機會都沒給程雪萊留。
“你到底要幹什麽？”程雪萊真的急了，一下子甩開林洄的手，“你要我消失，我都已經消失了，你還要我怎麽樣你才能罷休！難道你非要讓我在丢了現在的工作，還是讓我又要離開這個城市你才滿意！林洄我求求你了，你放過吧。”程雪萊邊說眼淚邊在眼裏打轉，可倔強的她就是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我只是擔心你，難道不行嗎！”林洄不明白，程雪萊為什麽要把他想得那麽卑鄙。可這話說出口，兩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萬一你又出什麽事，劉瑞德，”林洄還是頭一次說話這麽不流利，“他不能出現，尤其是這段時間。”
“那你現在看到了，”程雪萊退後一步，“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林洄糾纏的目光一直籠罩在程雪萊周身，讓她覺得十分別扭。
“你說什麽？”程雪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洄上前一步，用手握住程雪萊的肩膀，把她拉眼前，“我要你跟我走，我必須要時時刻刻能看見你。”
“林洄你到底什麽意思，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程雪萊明白的告訴他。
好像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林洄放開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抖開在她眼前，“借條”兩個字擠進她的視線，不用看她也知道在這張紙的右下角有程爸的親筆簽名和手印。這是她家借高利貸時打下的借條，沒想到現在竟落到了林洄的手裏，她就在剛才她還對林洄産生了一瞬間的錯覺，看樣在是她想多了，一向善用手段的林洄怎麽會變得單純？
看到程雪萊臉上的變化，林洄半笑不笑的看着她，再一次問道：“那現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