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在我的身體裏，到底存在多少人格
“你這孩子，平時我說你木，你還不愛聽。”病房裏，蘇醒過來的程媽，拉着程雪萊的經過包紮處理的手，“要不是你爸看見，你這手非得感染了不可，那麽深的傷口，血都流了那麽多，你怎麽就能沒感覺到呢？”
“好了，媽。”程雪萊收回自己的手，“這不是已經處理過了嘛。怎麽也沒有人守着你，我爸回家收拾衣服去了，那韓長明那小子呢？”
“他去辦住院手續了。”程媽道，“你也不用守着我了，我這沒什麽事，再說這醫生們都在呢，你趕緊回去上班吧。都在一個醫院，有什麽事我叫長明去精神科叫你就好了。”
聽到老媽這麽說，程雪萊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她摳着手掌用來包紮的藥布，低着頭說道：“媽，我有件事沒和您說。”
“什麽？”
“我被醫院給炒了……”程雪萊越說聲音越小，“媽對不起……”
程媽一愣，随即嘆了口氣，用手拍了拍程雪萊的頭，“媽知道，許多事情……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沒關系，只要本事在還是能養活自己的。”
“媽，真的對不起，”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落下來，“咱家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都是我害的……”
“雪萊，你怎麽能這麽想？不管怎麽樣錢都會有辦法還上的。”
程雪萊使勁搖着頭，哭得像一個受了委屈地小孩子，“都是因為我的生父是顧健，如果當初你們沒有領養我，也不會将你們牽涉進這件事情裏來……”
“雪萊，你剛才說什麽？”程媽心裏咯噔一下，攥住程雪萊的胳膊，“你是怎麽知道的？”
程雪萊睜着一雙哭成了桃核似得眼睛，“其實你們領養我的事情我一直都記得，生父的事是從長明那……”
話還沒說完，只見韓長明推開門，大聲問道：“程雪萊你什麽時候看到的檔案？！”
…………
醫院的走廊裏，程雪萊靠牆而站。
剛才的事情，顯然對程媽的沖擊很大，所以她吃過東西早早就睡了，程雪萊也假借去洗手間來到走廊一個人冷靜一下，她明白現在不是顧及她個人感情的時候，爸媽已經被她連累的太多，還有長明，說不定他被停職的事也和林洄脫不了關系。她不能再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必須想辦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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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想到了小昭，頓時在腦中形成了一個主意。于是便拿出手機，撥通了小昭的電話。
…………
林洄手裏捧着文件，眼神卻一直看着辦公桌前的地面。那一小灘血跡在昨天就已經被清理掉了。但是那塊不大點的紅色就像印在了他的視網膜上似的，一直在他眼前揮之不去。連同程雪萊的臉，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它們就會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旁邊馮晉一直陪在林洄身邊，時不時那眼睛飄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突然地林洄啪的一下将手裏的文件摔到桌子上，站了起來。馮晉趕緊上前問他是不是有什麽需要：“林總，您……”
林洄心煩的揮揮手，轉過身站在窗戶前，看着外面的風景。馮晉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得，上前一步，試探的開口：“林總，有兩件事我想和您說一下。”
“什麽？”林洄道。
“幾天前，程醫生約我見了一面，城郊倉庫那天，從倉庫到醫院中間的事情她說她知道，也給我講了一些。”馮晉說得很小心。
“什麽？！”林洄裝過身死死地看向他。
“程醫生本來是不讓我告訴您的，但是現在……”
“說！”林洄打斷他。
“……呃，是。那天您從倉庫的窗戶上摔下來就昏過去了……”
…………
“林總，林總？”程雪萊跪在地上用左胳膊拍了拍林洄的臉，她的右胳膊不太能擡得起來了，而且一動就很疼，估計傷得不輕，“林洄，你醒醒！”
程雪萊見林洄根本沒有反應，用左手扒開林洄的眼皮，看了看發現應該是剛才落地時撞到腦子，暫時昏迷了。可是他們也不能呆在這啊，不知道裏面高虎怎麽樣了，說不定一會就回追過來了。
想到這程雪萊看了看四周，發現這個倉庫好像在一個林子裏面，周圍根本沒有什麽人煙，不管怎麽樣程雪萊決定先離開這。可是林洄一米八多的大塊，即便程雪萊兩只手也不見得能夠拖得動，更別提現在只能用左手了。
這時程雪萊在倉庫外散落的雜物中發現了一個類似于小推車的東西，于是她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總算是連拖帶拽把林洄弄了上去，單手拖車，走走歇歇，也總算是遠離了倉庫。
不知道走了多久，程雪萊發現一片湖。她覺得距離倉庫已經夠遠，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了，就停了下來，決定先把林洄留在這裏，自己去附近看看有沒有人，找到援手再回來救他，然後她把林洄留在了湖邊一個人離開了。
她沒敢走得太遠，怕既找不到人幫忙，又回不到湖邊，見周圍*不像有人的樣子便往回走，還沒走到湖邊，老遠她就看見小推車上林洄不見了，她心裏一驚，還以為是高虎找來了，就趕緊往湖邊跑。等跑到湖邊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林洄自己醒了，正在機械的往湖裏走，湖水已經沒到他的胸了，再往前走就要出人命了。
他這是要幹什麽？要自殺嗎？
“林洄！”程雪萊站在湖邊大叫，“你幹什麽，快回來！”
林洄顯然是聽到了程雪萊的話，頓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可是沒停幾秒鐘，又開始往湖中心走去。
程雪萊慌了，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劉瑞德出來了？不可能啊，按劉瑞德的性格來說，不會做這種事情啊？
“林洄，你給我回來！”程雪萊氣急敗壞，“我好不容易把你從倉庫救到這，你對得起我嗎！”
林洄又停下了，這次他慢慢地轉過了身子，卻始終低着頭，額前的劉海不知什麽時候放了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睛，整個人看上去很頹廢。這種感覺讓程雪萊覺得莫名的熟悉，不知道從裏見過。
“對不起。”林洄許久才吐出這三個字，然後慢慢擡起頭，眼神不停的在晃動，不敢去看程雪萊，仿佛很怕她，“都是我害得你，都是我的錯。”
一剎那，程雪萊的眼前就閃過了三個字“顧木白”，公交車站那個學生！他竟然也是林洄！林洄居然還有一個人格！
鎮靜，程雪萊你一定的鎮靜。她深呼吸，不停地在心裏默念。快說點什麽，穩住他。
“呃……恩……”該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顧，顧同學是吧？”
程雪萊試探着開口，顧木白低着頭，點了點頭。
“呵呵，你想多了，”程雪萊假笑了笑兩聲，試圖緩解氣氛，“這怎麽會是你的錯呢？要說有錯，那也是高虎的錯。你聽我的，你先回來。”程雪萊邊朝顧木白伸手，邊向他靠近。寒冬的水冷得出奇，剛下到水裏程雪萊的身體就不停的顫抖。
“我只會給別人帶來災難，”顧木白搖着頭，“我不但傷害了你，我還傷害了爸爸，媽媽和顧叔叔，都是因為我……”
程雪萊聽得一頭霧水，但她也顧不上許多，她現在只想盡快把顧木白拉出湖裏，就在她的手快要抓住顧木白時，他突然擡起頭，“你別過來，別過來！”邊說還邊往後退，眼看湖水越來越深。
“好好好！”程雪萊趕緊停在原地，“我不過去，你也別再動了。木白，這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在我們意料之外的…這些事情有好有壞，好的我們開心，不好的我們也要面對。呃…不管是誰的錯，面對困難我們想到的應該是怎麽去解決，而不是一味的去追究是誰的責任。況且你這麽做，有問過這個身體裏的其他人麽？你不能這麽自私的替他們做決定！”
程雪萊深吸一口氣，再次慢慢伸出手，“過來吧，木白，恩？相信我，沒有什麽困難是可以讓你放棄這麽寶貴的生命的，你過來，我答應你我們一起面對它，恩？”
程雪萊說完這句話，不知道哪裏刺激到了顧木白，他突然激動了起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告訴你，我不要你恨我，我不要！”
程雪萊見形勢不妙，一下子抱住顧木白的腰，兩個人一起倒在了水裏，顧木白在她的懷裏拼命地掙紮，想要掙脫，湖水不停地灌進程雪萊的嘴和鼻子裏，她感覺她就要抓不住顧木白了，本能迫使她叫出聲來：“林洄，林洄，你出來，你給我出來！唔唔……林洄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抓不住他了，唔……”程雪萊聲淚俱下，“林洄，劉瑞德，不管是誰快點出來吧，我真的快堅持不住了，來人啊，有人嗎，救命啊！”
說完這句，程雪萊在同顧木白的撕扯間被按入了水裏，湖水送四面八方灌入她的嘴裏，漸漸地她失去了意識。
……
“後來的事程醫生就不知道了，”馮晉說道，“不過她說可能是劉瑞德聽見了她的叫聲，出來了，把她送到了醫院附近的，她說模糊間好像看見了您在抱着她走路。”
原來不是夢。林洄看着地面，那天昏迷時聽到有人在叫他名字，那麽悲傷和迫切，他還以為是在做夢。
“也不知道，程醫生是怎麽做到的，一個人，一條胳膊把您帶到湖邊，她又麽瘦。唉！”馮晉故意大嘆一聲，邊說邊拿眼瞟林洄。
怪不得，那天在病房他輕輕一推，程雪萊就倒在了桌子上，原來是她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力了。仔細想來，那天程雪萊的左胳膊，好像真的一直在抖，只是他沒有注意而已。
“她人呢？”林洄看向馮晉。
“這個，就……就是我要像您說的第二件事，”馮晉結結巴巴的說道，“早上派去跟着程醫生的人打來電話說，程醫生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