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歲歲發愣。數秒, 她垂下眉眼, 細聲說:“女孩子之間, 親親抱抱很正常。我喜歡她親我。”

明月笑着彎下腰, 這一次沒有将花連根鏟出,而是用花剪直接剪下一支玫瑰。她刮下根莖的刺,低頭吻了吻花瓣,遞過去:“換做我是許姣星,我也會親你。”

歲歲懵住。

明月抱了抱她, “也許等你到我這個年齡, 經歷足夠多的事, 就會明白, 沒什麽是一成不變的, 所以年輕人更應該勇于嘗試新鮮事物。”

歲歲看着手裏的玫瑰花,臉有點燙。

明月邁步走出花園, 步伐優雅緩慢,隔着幾步的距離, 她忽然回頭, 似是想到什麽, 同歲歲交待:“對了, 你順便替我傳句話給你的朋友,告訴她,她的手段太拙劣, 下次再耍小聰明, 記得認清對象。”

歲歲聽得稀裏糊塗。

當即給許姣星打電話。

打了半個小時, 怎麽也打不通。只好轉向許諾。

許諾在電話那邊壓低聲音,悄悄說:“她正在被我爸媽輪流訓斥,沒個一小時,脫不了身。”

歲歲不自覺學他語氣,神秘兮兮地問:“她怎麽啦?”

“好像是喝醉酒的時候不小心刮花了誰的車。”

“只是刮花車而已,賠錢道歉就行。”

“我還沒說完,她替朋友打牌的時候,出老千被人逮住。”

歲歲悶聲,繼而說:“她一般不會這樣做。”

“那我就不知道了,剛巧這兩件事吧,得罪的是同一個人。她所有的卡都已經被我爸媽沒收,估計這個寒假哪都去不了只能老實在家面壁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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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有些擔心:“她會被悶壞的。”

許諾趁機建議:“那你來陪她。”

恰逢資臨推門進房間。歲歲下意識咳了咳,轉過臉,不讓資臨看到自己打電話,小聲對許諾說:“過兩天我就來,你好好安撫她,讓她不要太沮喪。”

許諾歡喜:“行。”

挂完電話,回頭資臨一張俊臉無限放大。他伸手攬她,将她攬到腿上,問:“在和誰打電話?”

歲歲避開話頭:“我詢問姣星的情況而已,她出了點事。”她頓了頓,環住他的脖頸,低喃:“她現在肯定很不開心,我想給她送禮物,她喜歡收我的禮物,我送什麽她都喜歡。”

資臨沉思數秒,“不準再送我給你買的珠寶。”

歲歲點頭,試探地問:“資先生,我問你,明小姐人怎麽樣?”

他忽然将她扣緊,仰頭親了親她的下颔角,“你問她幹什麽?”

她伸手推他,手剛懸過去,就被攥住,他順着她的側臉輪廓一路吻過去。

歲歲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尚未黑透。

他只在夜晚才會這樣熱烈地吻她撩撥她。這裏是明家,房門沒有上鎖,随便一個人走進來,就會看到他吻她的樣子。

換做平時,歲歲早就抗議,親吻得在睡覺前,消耗多餘能量易于入眠。但她想到許姣星,呼一口氣,主動吻過去。

唇齒纏綿,難舍難分,脖頸以下,卻正經端坐,連手都不曾挪動過一寸。

他壞得很,吻完了,才告訴她:“許姣星招惹了明月,我不方便插手。”

歲歲一聽,即刻明白過來,他早就知道許姣星的事。虧她還小心翼翼套話,剛才他輕咬她的舌頭,她哼都沒哼聲,還殷勤地邀他吻得更深。

她即刻就要發作,資臨卻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知道她要做什麽,立即來哄:“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我現在告訴你。”

歲歲翻白眼,挪屁股坐到一邊去。

資臨撥撥她的小耳朵。歲歲推開他,“你快說。”

他重新抱住她:“你讓許姣星老老實實到明月面前道個歉,就行了。我看她也沒有要整許姣星的意思,就是逗着許姣星玩而已。”

“真的?”

“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歲歲放寬心,小脾氣消失不見,軟綿綿趴過去,細聲細氣說:“我就是擔心姣星而已。”

他輕捏住她的下巴,雙眸微斂,沉聲說:“适當關心是友誼,不能再多一分,有些事情一旦過了頭,就再也回不去,懂了嗎?”

歲歲臉紅,“資先生。”

少女雪白肌膚細膩柔軟,他緩緩摩挲,聲音似磨砂顆顆滑過:“剛才在花園,我看到明月抱你,以後不要輕易讓別人抱你,無論男女都不行,你要懂得提防。”

歲歲咬了咬下嘴唇,表達自己的不滿:“喂——”

他輕啄她印了牙齒印的嘴唇,“喂什麽喂,今晚不準和別人說話,牢牢跟着我,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

歲歲捶了捶他。

第二天起早,資臨行動迅速,打過招呼後,準備帶歲歲離開。

離開前,歲歲收到禮物,是明月代明老爺子所贈。

一套帝王綠翡翠鑽石項鏈和耳環。

綠得純粹,鮮豔欲滴,幾乎毫無瑕疵,足以應付任何場合。

他們不回堡壘,車直接開往宋宅。

昨天開車出來時,行李就已經收拾好,置于後車廂。來時是浩蕩車隊,回去時沒有太過興師動衆,只用了三輛車。

快要到宋家時,歲歲提議在十字路口停下,她一人可以拎着三個箱子回家。

資臨看着她,問:“怕被人瞧見?”

歲歲被人戳中心事,撒謊:“不是。”

“網上到處都是我們交往的新聞,你一直待在外面,傻子都能明白,你現在是誰的人。”

“是你的人。”歲歲喘氣,“我又沒想掩蓋什麽,只是擔心有人小心眼而已。”

“誰小心眼?”

“你。”歲歲瞥他一眼,“我要在媽媽這裏待半個月,你真的不介意嗎?”

資臨好整以暇坐在那,輕描淡寫:“不介意。”

車在小別墅外的鐵門外停下。

宋明頌出來接人,身後跟着朝月。

朝月已能下地走路,歲歲驚喜,奔過去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堡壘帶來的傭人陸續将行李搬進去。

“男朋友送你回家?”

歲歲看過去,宋明頌下巴續起胡茬,說話的樣子和從前一樣,俯瞰衆生的語氣,像是誰欠他一百億。

“是。”歲歲轉身往外望,資臨的車剛好開走。

應她的要求,他沒有下車打招呼。像是要特意表現他的大度寬容,縱使她和其他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大概是提前想到她會讓他直接回去,所以他早就備好禮物,不至于太失禮。

歲歲将資臨備好的兩份禮物分別遞過去。朝月欣慰接下。

但宋明頌沒接,“我不要。”

歲歲眼眸黑亮,擺出楚楚可憐的神情,“是新年禮物。”

宋明頌悶了悶。

片刻。

他沒好氣地接過她的禮品袋,“過門不入,你的新男朋友不怎麽樣。”

歲歲挽着朝月的手臂,三個人往裏去,“我要求的,不準你怪他。”

宋明頌停下腳步,“說都不讓說,看來你很喜歡他。既然喜歡,為什麽不讓他進來,我這裏沒有老虎,吃不了人。”

“新年新氣象,宋醫生該收斂暴脾氣。”

宋明頌白她一眼。

進了屋,宋明頌更加不滿,指着跟随而來的幾個傭人:“你現在是公主,需得七八個人伺候,只可惜我地方太小,容不下這麽多人。”

“不是我雇的,她們拿錢做事,我不能斷人財路,總要做做樣子,就只今天半天,等會我會遣她們回去。”

宋明頌沒理她,直接往樓上走。

歲歲撇撇嘴。

朝月拉過她,“你別怪他,他心裏不好受,天天問你的事。”

歲歲垂下目光,輕聲說:“媽媽,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其他事,我無法顧及。”

朝月伸手替她将長發挽至耳後,神情溫柔:“沒有人會怪你,你易姨來看我時,什麽都告訴我了。她很後悔,沒能早點察覺到,哭了一場,說要救你出苦海。”

“不,沒有人逼我,媽媽,我是自願的。”歲歲解釋:“他很尊重我。”

朝月憂心忡忡:“你喜歡他嗎?”

歲歲皺眉,沉默數秒,緩緩說:“他抱我時,我覺得安心。”

朝月有些發愣。

歲歲往她懷裏鑽,“媽媽,你放心,我過得很快樂。”

朝月抱緊她,像是在回想什麽遙遠的往事,語氣慌張害怕:“歲歲,你要記住,沒有什麽比自由更重要,男人發起瘋來,和野獸沒什麽區別,如果哪天你覺得不對勁,一定要盡快離開。”

歲歲擡眸看,朝月面色蒼白,她問:“媽媽,你怎麽了?”

朝月不說話,只是牢牢抱着她,手臂太過用力,以至于顫抖。

歲歲蹙眉更深。

半小時後。

宋明頌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歲歲迎上去,“媽媽怎麽樣?”

“我給她打了針,她已經睡着。”宋明頌将筆別到上衣口袋,一雙劍眉微微皺起:“你和她說什麽了,她情緒很不穩定。”

歲歲聲音弱下去:“沒說什麽,聊聊家常而已。”

“是不是說你的新男朋友?”

歲歲瞪過去。

宋明頌雙手插進褲兜,“我很震驚,他竟然肯放你回來,他知道這棟房子是我的嗎,裏面不止有你媽媽,還有我這個陌生男人。”

歲歲跟他下樓:“他是個寬容的人。”

宋明頌笑兩聲,自然而然換了話題:“等會我要去買菜,你去嗎?”

“不去,我起得太早,現在要補覺。”

“随便你。”

沒一會,宋明頌開着他的奔馳越野車出門買菜,歲歲躺在自己的床上,門外是傭人打掃衛生的細碎聲音。

她不由自主回想剛才朝月的反應。

太奇怪。

她下意識就要找個人聊一聊,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資臨。他總是誘導她說話,有的沒的,事無巨細,他都願意傾聽,以至于她現在想要說話,習慣性地聯想到他。

一個貼心的傾聽者,光是沉默不語,就足以令人高興歡愉。

歲歲拿起手機,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将電話撥出去。

就算剛分開又如何,她給他打電話,不代表想他。她不承認,他就無法得意。

電話卻沒有接通,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歲歲一愣。

直接将電話摁斷。

車裏。

剛撥進來的電話無疾而終,資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對他現在的通話對象表示:“抱歉,我有點急事,五分鐘後再聯系。”

屏幕那邊傳來的男聲清冽慵懶:“好,我們稍後再聯系。”

挂完電話,資臨立刻撥通了歲歲的號碼,一接起來,她在那邊說:“沒什麽事,我一個人閑得無聊而已。”

“你自己的假期,閑得無聊也得閑下去。”

“我以為你會趁機說要接我回去。”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一起過年,我不會強人所難。”

聊了幾句,歲歲開始說家裏的事,不知不覺五分鐘就已過去,剛好結束短暫的聊天。

她俏皮地給他一個吻,告訴他:“如果你想我,随時告訴我,我不會笑話你。”

甜得心波蕩漾。

資臨擡眸,反光鏡內望見自己臉上皆是笑意,趁着好心情還在,繼續繁忙的事務。

剛才中斷的電話繼續進行。

那邊先發來消息,問是否方便視頻通話。

資臨沉思數秒,繼而打開FaceTime,轉至車內小屏幕。

“資先生。”

資臨微笑,“連先生,你好。”

屏幕清晰顯出男人的臉。秀氣白皙,嘴唇略薄,沉郁堅定的表情。他穿一身銀灰色高級定制西裝,戴半邊金絲框眼鏡,穩重嚴謹,安靜專注,靠在白色真皮沙發上,擡眸直視屏幕時,依稀可見眼鏡下濃長的睫毛。

“叫我夏生就好。我與資先生年紀相當,算是同輩人。”連夏生慢條斯理,吐字圓潤,直入主題:“關于我來北城的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資先生能體諒。”

“你說。”

“我的接風宴,希望能由資先生身邊那位朝小姐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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