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東區研究生寝室4樓,段煉在門口站了很久,終于舉起手:“學長。”
屋裏很靜,貼着門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門開了。
容心的臉從門後小心翼翼地露出來,乍一眼見到他,段煉在來的路上練習了一路的笑容沒使出來,容心的樣子不對,看見他很驚訝,甚至有點慌:“段煉?!”
容心攔着門,沒點讓他進去的意思:“你怎麽來了?”
段煉跟着裝傻:“來碰碰運氣。”他把着門,晃晃手裏的外賣,還是那個笑,重新在他臉上延展,“還沒吃吧?雞湯面。”
這不是段煉第一次上容心的寝室,頭一回見他屋裏亂成這樣,堆成尖兒的書桌,床上沒疊的被,容心趕在他前頭,把攤着的書啊,水杯攏到一邊:“我剛睡醒……”
“嗯。”段煉輕輕應了聲。
容心坐在床邊看段煉從袋子裏倒出雞湯,熱氣騰騰的一股香:“還好,沒坨。”他掰開筷子把面拌勻,“學長,趁熱吃吧。”
其實沒胃口,但對着段煉那股熱情勁,容心還是逼着自己挑起面條。
“慢點吃!”段煉從桌上扯了兩張紙巾送容心手裏,轉頭又去摸水杯,“沒人跟你搶……”
容心咳得一張臉通紅,還硬要跟段煉搶:“咳……咳咳……我……自己來……”
“學長你就別說話了……”段煉絆他的手,沒留神,打翻水杯。
“看我笨手笨腳的。”段煉扯來更多的紙巾,搶救桌上受殃及的東西,濕濕嗒嗒的書,筆記,一本本被他挪開。
容心突然受了驚地大叫一聲:“段煉!!!”
太遲了……書角下壓的那板藥,撕開的鋁箔紙,像揭開一道醜陋的,無法道予人知的瘡疤,毫無預兆地闖了進來。
段煉拿起少了一顆的獨立包,這種藍色的藥丸,就算沒見過,也一定聽說過:“學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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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出聲,容心的拳頭抵在嘴上,擡不起頭地躲他的目光。
“這個……你吃的?”密封鋁箔凸起的硬尖兒硌疼掌心,段煉扔開那團變形的藥板,抓住容心伸過來擋他的手腕:“為什麽?!”
段煉的一只膝蓋已經跪到床上,那麽窄的地方,容心無處可逃,奮力地揮動手臂,想要把段煉蹬開。
段煉差點沒箍住他,小腿上吃了一腳,也來了脾氣,床板在兩人的推搡中發出嘎吱嘎吱的晃動聲,高大的一片黑影倒下,光線驀地變暗,聞不見了,空氣中雞湯的香,鼻子裏一進一出,都是段煉身上被太陽烤得熱烘烘的味道,那種……男人流了汗水的,鹹味。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段煉憤怒地質問。
容心驚悸地閉上眼,他的臉,紅得像一顆飽熟的李子,稍稍用手揉一揉就該爛了,枸橼酸西地那非片,俗稱萬艾可,他沒法跟段煉解釋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他連對他說一句不的勇氣都沒有。
可不等他說,段煉就先一步驚呆,就算是一顆石頭做的心,鋼筋鐵骨的人,看這會兒的容心一眼,都要軟了化了,他像被他焐在掌心的一片雪花,一滴墜入水中的墨色,即将被他的熱度融化,朦胧的擴散。
害怕容心會消失似的,段煉抱他的那勁兒簡直要把他弄壞,那力量一來,容心就叫起來,沒法形容那種叫聲,好像肺裏長出一雙爪子,要把那兩片肉都刨爛。
段煉聽得心都疼了,抓着容心晃動的手,大聲喊:“容心,是我!我!段煉!”被子在容心亂蹬的腳下絞成團又掀開,一個東西「啪」的被他踢飛到地上,終止了他們的纏鬥,“這是……”
“別……別碰那個……”
段煉彎下身子一撈,摸到一手濕津津的液體,在那個圓柱狀的物體滾進床底前勾住它,他把它拿到手裏,這個杯子一樣的玩意兒,頂端柔軟的觸感,濕潤的入口,讓人害臊的形狀,眼皮猛地跳。
段煉捏着手裏的飛機杯,難以置信地瞪住容心:“你……在用……這個?”
容心羞愧地捂住臉:“別看……你別看……”
他的哭聲像針,朝着段煉的太陽穴上紮下來。
指尖上黏糊糊的東西,段煉的腦子裏噼裏啪啦的過電,他的眼神恍惚往下,滑到容心合攏的兩腿間,他想起那個晚上,黑魆魆的草叢,他的頭也是埋在那個地方,被容心用兩條腿死命地夾緊,聽他呻吟與喘息交織的哀求,嘴裏,是他怎麽含都半軟不硬的陰莖……電光火石的一剎,段煉什麽都明白過來!
他一把扔掉手上的玩意兒,不顧容心打在身上的拳頭,重新把人攬進懷裏。
“沒有了!你看,沒了!”段煉笨拙地說着哄人的話。
容心吓壞了,雛鳥一樣躲在他的懷裏,單薄的肩膀,瑟瑟發抖,段煉感覺到臂膀下身體的瑟縮,用能把人勒疼的力氣收緊兩條手臂,他抱容心抱得那麽狠,似乎再添一把力氣,就可以把容心整個藏進身體裏,這份安全感,他太需要了。
段煉一下一下捋容心的後背,直到那裏的起伏變小:“什麽時候發現的?”
什麽時候呢?容心的手指神經質地抽搐,他有一點迷茫,思維混亂的跳躍,想分清段煉問的,是一周前的晚上?還是更早一些的幾年前?他要怎麽告訴段煉,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被一個變态猥亵了……
容心的呼吸在變快,指甲,死死摳進段煉的手臂,他在害怕,在顫栗,渾身繃得像一根拉滿弓的弦,這種時候,不能再刺激他了。
“別再吃這種藥了,對身體不好……”段煉為他找理由,“這種事……都是一陣一陣的,壓力大,或者累了都會……你最近不是在準備留校申請嗎?”貼他的耳朵小聲安慰,“沒事的。”
或許覺得這話還是輕了,他跟容心保證:“就算真有什麽,我陪你,沒有治不好的。”
容心抖了抖,兩只手落到段煉的胸口,把頭靠上去:“沒病……我沒病……”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段煉用更大的勁把容心摟住:“我知道,你沒有,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