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是時常有風吹(4)

繁星依舊沒變位置, 時間走得很緩, 喧嚣是周遭的,舍嚴聽不見。

施索穿着平底的板鞋,正好比他矮一個頭, 以前他可能需要仰視的身高, 現在變得能縮在他懷裏。

這也許是時間對他唯一的善待。

他看着施索紅彤彤的耳朵尖, 手指在口袋裏動了動, 最後依舊沒抽|出來, 過了會, 他把下巴, 輕輕擱在施索頭頂。

施索頭上一重。

後背像是被烙了塊鐵, 發燙到滋滋冒煙。她爬過舍嚴的背, 但從沒靠近過舍嚴的胸膛, 也是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兩者感受截然不同。

至少爬在舍嚴背上時,她沒覺得自己個頭有多小,也沒體會過這種被溫水團團裹住的安全感。

甚至後脖子酥麻, 四肢酸軟。

荒郊野外, 深山老林, 緊張的救援, 疲憊的衆人,她卻陷入了另一種溫軟卻又令人亢奮的陷阱。

淩晨四點,在經歷四個多小時的搜救工作後,五名青年終于被成功救出, 施索和舍嚴也返程了。

秋天的清晨漆黑如墨,施索又戴上了她的口罩,妄圖與天色融為一體。

回到電視臺,她和舍嚴開始剪片、寫稿,一直忙到天明,等同事們陸續上班,手頭工作才完成,終于能回家休息。

舍嚴去洗手間了,施索下巴擱在自己辦公桌上,揪着花瓶裏的桂花枝。

桂花摘下後是存不久的,其實第三天它就已經失去香味,逐漸枯萎,但施索沒顧得上處理,工作時偶爾還會瞥一眼。

“咦,看來昨晚有突發?”邱冰冰挎着單肩包走進辦公室。

“嗯。”施索依舊趴在桌上,“五個人爬山迷路,救援隊找了四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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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邱冰冰搖頭,“應該實行救援收費制。”

施索沒應。

邱冰冰坐到工位,放下包,拿出豆腐腦和生煎包說:“早飯吃不吃?”

施索搖頭。

邱冰冰根本看不見,沒聽到聲,她歪出身子看施索,一只手扒住她的辦公桌,說:“你一感冒變得好頹,怎麽還不回家?你今天不是放假麽。”

施索說:“等舍嚴。”

“他幹嘛去了?”

“廁所。”

“哦。”

“冰冰……”施索視線移向邱冰冰。

“幹嘛?”邱冰冰咬着生煎包問。

“我有一個朋友——”施索說。

邱冰冰心領神會,放下筷子,豎起耳朵。

施索停頓。

邱冰冰鼓勵她:“說吧,你說吧,我也有一個朋友。”

施索:“……”

施索抽了張桌上的紙巾,擦了下鼻涕說:“我有一個朋友,她以前是異性戀,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是同性戀,當然,她絕對沒有歧視同性戀的意思,只是自己應該是異性戀的觀念太根深蒂固,她現在沒法接受自己性|取向的突然轉變。你說,該怎麽辦?”

邱冰冰縮回電腦後。

施索歪頭:“冰冰?”

邱冰冰慢吞吞歪回來,看着施索道:“索啊,我朋友是喜歡男人的。”

“……”施索深呼吸,“幫我向你朋友問好。”

邱冰冰:“……”

舍嚴回來的時候順便打包了一份粥和豆漿,沒買其他東西。他拎了下塑料袋說:“食堂買的,待會你先吃一點。”

施索吸吸鼻子,點頭。難怪他上個廁所去半天。

回程沒戴口罩,施索在後座喝粥,情景就像昨天上班路上的還原。喝了一會兒,她私人手機來電話,一看是施愛月的,她不緊不慢又喝了兩口粥,才把粥碗擱大腿上,接起電話。

施愛月說:“現在還沒到八點半,總不能說我打擾你上班吧。”

“你打擾我放假,今天我休息。”施索回。

“你喉嚨怎麽了,感冒了?”

“嗯。”

“感冒了多喝水。”

施索還想喝粥,說:“你找我幹嘛?”

“哦,你之前中秋不是不肯來我這邊吃飯麽,那這個周末總可以吧,沒有寧家親戚,你寧叔叔要請你吃頓好的。”

“謝了,我沒空。”施索道。

施索讀書的時候曾在某個暑假來過黎州,那時她大約十三四歲,她親爹跟後媽剛結婚不久,她來黎州呆了一個禮拜,還是小屁孩的寧茹久不讓她碰這個,不讓她碰那個,她真想找個麻袋把小屁孩套起來。

後來再去寧家,是她大四來這面試主播的時候,上寧家吃了一頓飯,她自己找酒店住下,之後幾年她沒再去,前年施愛月說新搬了別墅,她也不知道新址在哪。

舍嚴車開得慢,方便施索喝粥,回到公寓也不晚,還不到九點。一夜沒睡,施索太累了,揮揮手就要上樓。

“等等,”舍嚴把施索吃剩的早飯放到中島臺上,接着溫水說,“水拿上去,洗完澡再吃感冒藥。”

“哦。”

施索不想走,等着他拿過來。舍嚴走到施索面前,沒把水給她,他彎了下腰,把施索的包拿了過來。

她什麽東西都往包裏塞,包包重量不輕,舍嚴拿着水杯說:“上去吧。”

把人送進房,舍嚴才離開。

施索洗完澡就睡,呼吸太費力,睡眠質量實在不好,半夢半醒間工作號的手機響了,她打起精神接電話,嗓子還是幹疼沙啞:“喂?”

“……施索?”

“嗯。”聲音陌生,她清了下嗓子,努力睜大眼,一看來電顯示,是“梁律師”。她神經一松,說:“梁橋?”

“你感冒了?”

“嗯。”

“我剛剛出差回來,本來還想請你吃飯。”

施索臉貼着床,閉上眼睛說:“不了,我不想出門。”

“只能下次再請你,你好好休息。”

“嗯嗯。”施索昏昏欲睡地松開手機。

這一覺注定沒法安穩,不知過了多久,又有手機鈴聲響起,這回是私人號碼,施索還在夢中,起床氣就爆了出來,看見是施愛月打來的,她更暴躁。

“你又有什麽事!”

“哎喲,你這語氣真讓人心寒,有你這麽跟親媽說話的嗎!”

施索抓頭:“你快說,不說我挂了。”

“你給我個定位,我給你帶點吃的。”

“不要。”

“你別好心沒好報,趕緊把定位發給我,我待會兒還約了小姐妹做頭發。”

“你現在就可以去做,我不要。”說着就要挂斷,施索卻聽見另一道欠揍的聲音——

“媽,我知道她住哪!”

施索把手機甩一邊,臉貼着床單使勁蹭了幾下,哪還有半點睡意。

半小時後施愛月就到了青松公寓門口,站在大門臺階上,她回頭問:“确定是這裏?”

寧茹久肯定:“就這兒,沒錯!”

施愛月又說:“你非要跟着我來,待會小索要是抓你,我可不攔着。”

寧茹久噘嘴,摟住施愛月胳膊:“ 我就來參觀參觀,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施愛月按門鈴,過了會,門開了。

“你怎麽回事,寧茹久!”康友寶站在門後,莫名其妙地看着出現在這的寧茹久。

寧茹久一早就打聽過施索的現狀,知道施索和康友寶,以及那個叫舍嚴的同居,見康友寶開門,她哼了聲:“又不是來找你的,施索呢?”

“找她你自己給她打電話!”康友寶又瞥了眼寧茹久邊上的中年女人。

施愛月說:“哎呀,我是施索的媽媽,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你是施索朋友吧?幫個忙叫她出來啊,我給她帶了吃的。”

正是晚飯時間,康友寶剛下班回來,飯才吃沒幾口。他把人放進來,正要上樓,餐桌那頭的舍嚴已經放下筷子起身,說:“我去叫。”

“施索住樓上是吧?她住哪間?我直接上去就好了。”施愛月說。

舍嚴看了她一眼,道:“你坐,我去叫她。”

康友寶回頭招呼:“坐坐,阿姨你坐沙發。”總算知道了舍嚴之前不肯告訴他的事,原來寧茹久和施索有這麽一層關系。

施愛月打量了一下走上樓的舍嚴。

舍嚴站在施索房門口,敲了敲門,沒一會,門開了,施索一副青面獠牙的樣,舍嚴說:“你媽在樓下。”

施索陰沉沉地給自己紮了個馬尾,跨出房門,說:“關門。”

舍嚴幫她把門關上。

施索下來,瞥了眼鼻孔朝天的寧茹久,接着對施愛月道:“你給我帶的東西呢,放下吧,趕緊去做頭發。”

“沒見過你這麽沒良心的,也不請我喝口水。”施愛月沒好氣道。

施索指了下茶幾:“不是有喝的嘛。”

“那是你朋友給我拿的!”施愛月渾然不記得上上回她和施索的通話是以不愉快收尾的,她把茶幾上的袋子打開,說,“誰叫我是你媽,還能跟你計較怎麽的。吶,這些這些,都給你的。”

寧茹久已經趁機四處參觀,康友寶對她嚴防死守,客廳就剩施索三人,其餘個別住客進出,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施愛月一樣樣拿出來:“這是幹燕窩,這個是炖好的燕窩,你待會兒就可以喝。還有這些是野生菇,這個,呶,我特意給你煲的去火湯。”她邀功似的說,“怎麽樣,知道你親媽的好了吧。”

施索問:“我需要配合你熱淚盈眶嗎?”

施愛月擰了把她的臉:“來,你熱淚來一個我再松手。”

施索沙啞地喊:“痛啊,你指甲!”

舍嚴皺眉,剛要動作,施愛月已經把手松開了,摸摸施索的臉說:“看你細皮嫩肉的,還是我遺傳得好,要是像你那個爸,皮糙肉厚。”

正說着,門鈴響了。大門是密碼鎖,按門鈴的人都不是這裏住客,舍嚴去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人,他眸光微動。

“你在呢?我來看看施索。”梁橋含笑說。

施索詫異地看着梁橋進來,她下意識地瞥了眼舍嚴,正好跟舍嚴對上,她立刻收回目光,問梁橋:“你怎麽過來了?”

“我正好經過,順路來看看你,希望你不會覺得我突兀。”梁橋道。

施索總不能說是挺突兀的,她幹巴巴地搖頭:“沒有沒有。”

梁橋笑了笑,問:“感冒嚴重嗎?”又看了眼沙發,剛才進門的時間他見到施索和沙發上的女人坐得很近,“是不是有客人,打擾你了?”

“不打擾。”施愛月從沙發上起來,笑着看向梁橋,“你是我們小索的朋友?我是她媽媽。”

梁橋從善如流:“你好阿姨,我叫梁橋。”

梁橋确實是順路經過,只是順路經過前,他特意去買了果籃和感冒藥,他把東西放茶幾上,施愛月看着這些,笑眯眯道:“小梁費心了。”

“沒什麽,我也是順便。換季感冒的人多,”梁橋又看向施索,“你沒熱度吧?”

“沒。”舍嚴開口。

梁橋一頓,看向舍嚴,施索也看向舍嚴。

舍嚴問:“梁律師喝什麽?”

寧茹久正好從共享工作區跑了回來,邊上跟着康友寶,寧茹久氣呼呼說:“你防賊呢!”見到梁橋,她好奇地跑到施愛月身邊。

她是知道梁橋的,最近她經常研究《九點新聞》,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施愛月一聽舍嚴的問題,道:“小梁是律師啊?”順便拉了下寧茹久的手,讓她別搗亂。

寧茹久撇嘴。

“是的。”梁橋又對舍嚴道,“不喝了,謝謝。”同時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施愛月,“這是我的名片。”

施愛月低頭看,梁橋對施索道:“我剛回來,還要去趟律所,今天就是順路來看看你,感冒不嚴重就好。等你身體恢複了,我再請你吃飯。”

施索道了謝,自然不會留他,施愛月倒是越俎代庖地說讓梁橋有空再來。

施索出于禮貌,将梁橋送到門外,梁橋回頭說:“到這就好,你回去吧,早點休息。”

施索說:“今天謝謝。”

梁橋上了車,發動車子,他又探出窗口:“如果身體不舒服,你可以給我打電話。”頓了頓,加一句,“朋友間的電話,你不用客氣。”

施索笑笑:“我肯定不會打這個電話,明天說不定我就全好了。”

梁橋看着施索笑:“那最好不過。”又說,“那就由我給你打電話了。”

車子開走,施索一直望着它消失。

她其實沒看車,心裏想着事,發了會呆,夜裏室外還是有些涼的,她穿得單薄,風一吹,她轉身回去。

腳步一頓,舍嚴就站在門口臺階下。

“我給你留了飯菜,現在幫你熱?”舍嚴問。

“……哦,好。”

舍嚴等着她走近,說:“去加件衣服。”

“不用。”

進屋,施愛月也準備走了,她問施索,梁橋回去了?又把施索拉到一邊,說:“這個梁橋看着不錯,你跟他在發展?”

施索道:“沒有。八卦不适合你,你別問我這種問題。”

“我這叫關心,他萬一是我未來女婿呢?”

“寧茹久說喜歡他?”

施愛月拍了記施索:“你行!”又回頭瞥向正在廚房熱菜的舍嚴,說,“你之前怎麽沒跟我說那孩子也來這兒了?”

“你跟他熟麽?”

“不熟,但怎麽說也認識啊。”前幾年施索奶奶過世,施索要遷戶口改名字,她特意回去了一趟,見過舍嚴這孩子。

男大十八變,當初的小孩竟然長這麽高這麽挺拔了,施愛月提醒施索:“你別忙着帶孩子啊,你看這個舍嚴,都多大了,樣子比你都成熟。你再跟他走這麽近,還怎麽找對象,別人不要誤會啊。他要是能給你養老,我也不關心你結不結婚了。”

施索頭皮發麻,催她:“你做頭發來不及了!”

施愛月一看時間,帶着寧茹久匆匆離去。

客人走了,康友寶坐餐桌上招呼:“施索,吃飯!”

“你還沒吃?舍嚴呢?”施索走過去。

康友寶拿着筷子說:“我那不是吃一半你媽正好來了麽,舍嚴早吃完了,他上樓去了。”

“哦。”

康友寶邊吃邊說:“你可真是多災多難,看你這感冒嚴重的。”

施索道:“你說的那間寺廟不靈。”

“可能國産的質量不行。”

“啊?”施索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康友寶道:“我之前在玻利維亞意外得到了一個護身符,說出來你都不信……”

他将那番傳奇講述一遍,施索好奇,問他護身符在不在身上,拿來看看。

康友寶把禿鷹木牌從脖子上取下,見施索拿着低頭看,他忽然道:“要不借你轉轉運?”

施索其實并不迷信,但人往往會把倒黴推給老天爺,再說康友寶把這護身符說得神乎其神,她也帶着幾分好奇。

“可以借我?”

康友寶大方說:“拿着吧,就借你半個月。”

“不會賴的,放心!”施索把護身符挂上脖子,塞進領口,拍了兩下。

舍嚴從樓上下來,康友寶問:“你上去幹嘛了,這麽半天。”

“洗手間。”舍嚴走向客廳,拿起茶幾上的果籃,對施索道,“梁律師買的感冒藥我收起來了,藥不能混着吃。”

“哦。”施索回。

舍嚴把果籃拿進廚房,拆開将水果全拿出來,擺進盤子,放到中島臺中間,康友寶吃完飯就順手拿了樣水果,坐進客廳的按摩椅,拿出手機喊舍嚴過來打游戲。

“等會兒。”舍嚴上樓。

房間裏,施索換好睡衣,坐在床上喝燕窩。小橘貓趴進她腿彎,她撸了幾下,在同城寵物QQ群裏聊了一會,準備刷下微博。

她的關注列表有五百多人,大部分是各種新聞號和八卦號,這次進微博,她一陣陌生感,刷出來的盡是些旅行、攝影攝像和新聞之類的,再一看,她終于想起那晚睡前她忘記了什麽。

是舍嚴的微博和短視頻APP賬戶,她忘了退出。

正要退出登錄,遲疑片刻,她沒忍住,點進了舍嚴的主頁。

也不是全空,他轉發過一些關于游戲的微博,時間在他高中那幾年,之後就沒了,沒有什麽“微博僅自己可見”。

施索的臉莫名發熱,這回真打算退出登錄了,門突然被敲響,她手機在膝蓋上一歪,掉到了床上。

施索過去開門,是舍嚴。

舍嚴問:“準備睡了?”

施索搖頭,半途一卡,重新點頭:“嗯。”

“之前你登我微信——”

施索背脊一僵,感覺發條又收緊了。

“——有沒有收到一個叫王翔的發來的信息?”

“有,他說把演唱會門票錢退給你,應該不是退你微信上。”施索忍不住問,“他退了嗎?”

“退了,支|付寶。”

那還行。

“我待會再重新給他。”舍嚴道。

施索沒問為什麽,她問:“他找黃牛買的?”

“其他渠道,但也超過了票價。”舍嚴回答。

“哦……”

“票丢了嗎?”

“啊?沒,”施索轉身,“我拿給你。”

舍嚴握住她手臂,施索回頭。

“去看嗎?”舍嚴問。

施索覺得手臂有點緊,她腦中瞬間出現“去”和“不去”的選擇按鈕,有選擇自然有結果,她不知道按下“去”會導致什麽,按下“不去”又會發生什麽。

施索靈機一動:“你看我們其實都不追星,不如把票賣了,你還能賺一筆,買家都不用找,之前被騙的那個女生一定願意買!”

“……票給我。”舍嚴道。

“哦……”施索這回轉身,舍嚴松開了手。

從包裏翻出票,施索遞給他。遞出去的時候她盯着這兩張票,舍嚴從她手裏抽走。

第二天,施索感冒症狀稍稍好轉,但她仍戴口罩上班,早上接到的第一個電話竟然是吳芳的,吳芳就是在倒塌樓房中遇難的那位老太太的外甥女。

吳芳這回找到施索,是想通過媒體向暴力施工的開發商施壓,施索問施壓什麽,開發商不肯賠錢?

吳芳說開放商已經要給她們拆遷,但她對拆遷補償不滿意,她認為能要到更多。

本來拆遷這事,在事發後沒多久就已經定下了,但因為吳芳和各別住戶的堅持,這件事一拖再拖,還沒落幕。

施索轉頭向康友寶确認這件事,畢竟開發商就是康友寶他們家。

康友寶拍案而起:“靠,你等我回去問了我爸媽再跟你說。”

周五,康友寶把詳細的拆遷補償協議內容告訴施索,施索打電話給吳芳,拒絕了她的要求。

挂斷電話,施索就聽方老師叫她:“小施,你來說說。”

“說什麽?哦……”施索想起她打電話之前,辦公室內進行的話題。

話題關于相親喜好,男士是喜歡清純可愛型居多,還是喜歡妩媚性感型居多。女士是喜歡成熟穩重型居多,還是喜歡小鮮肉居多。

這算是一項調研,每周六晚頻道有一個相親節目,這期節目會有一個選項游戲,今天周五,《九點新聞》會在尾聲做預告。

施索道:“我選成熟穩重。”

方老師記下,又找人:“舍嚴呢?”

“去設備室了。”施索說。

“還差他一個。”方老師道。

施索說:“他選清純可愛。”

“你怎麽知道?”

“我了解他。”

方老師說:“你說了不算,還是等他回來再問。”

施索抽了張紙巾擤鼻涕,嗓子基本好了,鼻涕卻還糾纏不休。

她邊擤邊說:“我一個閨蜜就長得特別清純可愛,以前我跟我閨蜜站一起,舍嚴叔叔問他哪個漂亮,他說我閨蜜。”

那年正是大一暑假,施索和舍嚴才認識不久,大約舍嚴總不說話,他叔叔就愛逗他,讓他選,她和佳寶誰更漂亮。

當時她和佳寶離他們較遠,他們以為她沒注意,其實她早留意到了。

後來舍嚴走近,指了下佳寶。

施索放下紙巾,在手裏搓成團。

是了,舍嚴什麽時候改變了喜好?

邱冰冰說:“這個不準啊,你也不是妩媚性感型啊。”

施索看她。

邱冰冰點頭:“你可能對自己有什麽誤解。”

施索舉起紙巾,作勢要扔她。

“诶,你不是去設備室了?怎麽從茶水間裏出來?”方老師忽然開口。

施索舉着手轉頭。

舍嚴拿着杯子走向座位,說:“回來一會兒了。”

方老師沒在意,問他:“那這個選項,你看看,你選哪個?”方老師把紙遞給他。

舍嚴垂眸,拿過邊上的筆,在上面打了個勾。施索伸長脖子。

王洲川從辦公室出來說:“開會。”

方老師收起紙,召喚衆人去會議室。

直到臨近下班,施索都沒看到那張紙。今天工作完成快,不用加班,舍嚴開車,施索戴着口罩坐在後座,過了一會,她看路邊景色,問舍嚴:“這是去哪?不是回去?”聲音悶在口罩裏。

“嗯?”

施索拉下口罩:“不是回家?”

“嗯,”舍嚴說,“演唱會票沒賣出去。”

施索:“……”

舍嚴問:“去看嗎?”

“……”

三個字,和三天前一模一樣。

施索看窗外,場館已經到了。

舍嚴把車停好,拿出演唱會門票,領着施索入場。半途有粉絲派發免費的熒光棒,舍嚴拿了兩根,一根給施索,還有接頭,接上後熒光棒能當手環。

施索看了他一眼,才接過來。

提前半小時進場,座位在前排,雖然不是最前,但視野仍不錯。

場館內鬧哄哄,沒多久座無虛席,施索垂着腦袋,一下一下甩着熒光棒,過了會兒,她想起另一只手上的接頭,她把一頭套上熒光棒,再套另一頭。

接頭不太好,另一頭套不進,她費了半天力依舊不行,邊上的手伸過來,拿走她的熒光棒。

施索轉頭。

舍嚴擴開接頭,低着頭說:“其實我撒了謊。”

施索沒聽懂。

“我叔叔問我你跟佳寶姐誰更漂亮,我發現你看了過來,所以我改指了佳寶姐。”舍嚴把接好的手環套進施索手腕,擡眸看向她,道,“是你。”

演唱會開始,歡呼潮水般湧來,施索手被他握緊,連口罩都忘了戴。

作者有話要說:  爆……不太起來,但也還行?請集體失憶!

——

PS:同個微博賬戶,手機一號登錄了,手機二號再登錄,是不會退出的,可同時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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