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突破

又聊了約莫半個鐘頭,陳征的話題越來越往正統的醫學理論上靠,到最後幹脆聊起巴普洛夫研究條件反射的話題了,起初張毅城還能聽進去兩句,到最後實在崩潰了,只能裝睡,這一裝倒真睡着了,迷糊之中,只聽一陣敲門聲,睜開眼睛發現天已大亮,看了看表,竟然已經十點多了。

“那個叫葉小蔚的,地址已經打聽出來了!”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國義,原來張國義一早便給柳東升打了電話,很快便查到了葉小蔚的身份證登記住址,“毅城啊,別睡啦,快起來,今天必須把事辦利索,明天你還上課哪!”說實在的,張國義此時仍舊對班主任給張國忠打電話告狀的事有所顧忌。

對葉小蔚家的走訪還算比較順利,但結果卻大大出乎張毅城的預料:首先,因為聯系不上郭明忠且時間拖得過久,家人已經把葉小蔚下葬了;其次,這葉小蔚死于先天性心髒病,而并非張毅城猜想的類似于癌症一類的異常痛苦的疾病,而且葉小蔚從病發到咽氣大概只有三四天的時間,其間一直處于昏迷狀态,并不存在任何過度的痛苦。到此,醫生串通郭明忠謀屍害命、家屬人為擺弄萬煞劫報複的可能性基本上被排除了,因為這葉小蔚的爹媽就是普通的生意人,對陰陽五行這些東西一竅不通,連超度為何都不知道,就更別提擺弄什麽萬煞劫了。

最後,幾人在葉小蔚父親的帶領下來到了葉小蔚的墓地,讓張毅城意想不到的是,在葉小蔚的墓前簡單擺弄了幾下,竟然就把葉小蔚的魂魄給招來了。

“我靠,”拿着桃木劍,張毅城臉都白了,“不好!”

“怎麽了?”看張毅城表情不對勁,張國義心都碎了,心說不會又蹦出什麽岔子吧?

“老伯,昨天咱們招的那個,不是葉小蔚的魂魄,招錯了!”張毅城把嘴湊到張國義耳根子底下悄悄道。

“我說毅城啊,這不是你的風格啊!”張國義也無語了,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看來小子還是不如老子靠譜,“我說你到底有準沒準啊?”

“這個事怪不着我,”張毅城一撇嘴,“招魂的程序是沒錯的,之所以招錯了,只能證明一點:那房子不幹淨,裏邊本身就有東西!”

“那怎麽辦?”張國義眉頭緊皺,“葉小蔚這個魂幹淨不幹淨?”

“這個沒問題,簡單超度一下就行了,”張毅城道,“不過這個時小蔚人已經埋了,再拿塊玉回去并骨就不合适了,應該讓他們兩邊家屬合計一下,是把朱環宇的墳遷過來,還是把葉小蔚的遷過去。”

“啊,那讓他們合計去吧,咱回去吧!”張國義一攤手,“姓郭的那個破房子幹淨不幹淨的關咱們屁事啊,咱又不住!”

“可是,咱答應人家老爺子了啊,”張毅城一皺眉,“就這麽撤了,不合适啊!”

“算了吧!”張國義一撇嘴,“我跟你說啊毅城,有句古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咱把自己的事辦利索就完了,你還得上課呢!萬一為這種事把學習耽誤了,等你爸回來我怎麽跟他交待?”

“老伯,還有句古話叫‘既來之,則安之’啊,我那個學習,還怕耽誤嗎?”張毅城一笑,“老伯,我跟你說,我爸跟我大爺去雲南,就是為了治那個萬煞劫,現在咱們面前擺着一個難得的病例,我得把握機遇啊!昨天我和陳叔叔探讨了半宿,從理論、實踐兩方面都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離勝利只差一步之遙了。老伯,你要是在我爸和我大爺前頭,把這東西鼓搗明白了,你想想,他還會在學習上跟我叫真嗎?”

“得,”張國義聽了個雲山霧罩,也只能稀裏糊塗的答應,“陪你把這事辦利索!不守毅城啊,陪你是陪你,咱們可得約法三章:一、你別給我整太長時間;二、不行就撤,別逞能;三、我不許你再弄出昨天晚上那種東西了,太危險了!”

“行行,你放心!”張前城滿口答應,“昨天那東西已經收了,老伯你放心,絕對沒危險,最晚最晚明天搞定!”

回到郭明忠的父親張,張毅城第一伯事就是詢問關于郭明忠在市區房子的事,果不其然,按郭老漢的話說,那套房以前确實死過人,上一任房主的閨女有精神病,據說三十好幾的人卻只有三四歲小孩的智力,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玩煤氣和電線,後來有一次,房主在陽臺晾衣服的時候一眼沒看住,這閨女就摸電門電死了,那件事之後,房主自然覺得房子住着別扭,就想便宜賣掉,但因為是出過事死過伯房子,所以即使房主要價低也沒什麽人願意買。

郭明忠發跡之後想在城裏踅摸一套便宜房子,一眼便看上這套“問題房”,上午看的房,下午就拎着現金把房買了,要說這郭明忠可是給火葬場當過司機的,“管你這屋裏死沒死過人呢,老子天天跟死人打交道還在乎這個?”起初,郭明忠買這套房,郭老爺子也有點別扭,畢竟房本上寫的是自己的名字,但經郭明忠一通思想工作之後也想通了,從古至今,誰家沒死過人呢?如果說死過人的房子就不能住了,這世界上還有幾間能住人的房子?

“自己摸電門電死的?”聽完郭老爺子的敘述,張毅城也是一愣,按着這種說法,原房主那個弱智閨女雖說行為上屬于自殺,但并沒有主觀的自殺傾向,按道術理論分析應該算是“死于非命”範疇,與交通意外死亡差不多,怨氣肯定要比因病正常死亡的人大不少,但也不至于像純主觀自殺者的怨氣那麽大,至少是能超度的。

“明白了。郭爺爺,原來的那個房主,你還能聯系上麽?”此時,對于眼前郭明忠的萬煞劫,張毅城心裏隐隐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能。”郭老爺子點頭,“那個人買的新房也沒買太遠,就隔一條街。”

“這件事交給你了,”張毅城一笑,“你把他閨女的出生時間給我要來,年月日時,越具體越好。”

“你說的是生辰八字吧?”郭老漢點了點頭,看來這老爺子還挺懂行。

要說老人出馬面子就是大,不出一會工夫,郭老漢便從原房主家的單元門裏笑呵呵地出來了,原來那家子人也挺迷信的,閨女出生的時候也曾找先生算過,生辰八字還都記着,聽郭老爺子說明來意之後,直接把閨女的生辰八字給了郭老爺子。

拿着那個瘋閨女的生辰八字,張毅城徹底傻了,原來這瘋閨女的生辰八字與郭明忠的生辰八字竟然完全一樣,也就是說,基本上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

“這哥倆不去拜把子真是可惜了!”此時,張毅城猛然間又想起了《道醫雜記》中關于白玉瓦的記載:一片白玉瓦裏有一百餘個冤魂孽魄,“莫非這就是萬煞劫的原理?”

按張毅城的推理,萬煞劫實際上确實可以解釋為人對怨氣的過敏反應,但每個人并不是對任何怨氣都會過敏,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況分析,貌似只要魂魄的生辰八字與活人相同,且魂魄帶有怨氣的時候,才會導致萬煞劫,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那片白玉瓦中為什麽會引納一百餘個冤魂孽魄而不是二百個三百個:古時的計時法将一天分為一進零八刻,而擺弄白玉瓦的能人,一定是只知道那個太監的出生年月日,卻不知道具體時辰,為了達到萬無一推出,幹脆搞了個“魂海戰術”,一百零八個與太監頭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冤鬼孽魄,具體生辰更是覆蓋那天一百零八刻中的每一刻,不管你個死太監是半夜生人還是中午生人,這一百零八個冤魂“總有一款适合你”。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寫書的呂仙龍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将那個一百多個魂魄逐一超度,只需超度其中與太監頭生辰一樣的冤魂就可以了,但當時呂仙龍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所以才會穩妥起見将一百多個魂魄逐一超度。

“真是天才可比古人啊!”張毅城自己咯咯樂上了,“老伯,你知道我們這代人與你們這代人的差異是什麽嗎?”

“又怎麽了?”看着張毅城一個勁地傻笑,張國義就知道這小子準又是琢磨出什麽新鮮道道了,“什麽差異不差異的?”

“你們這代人因循守舊,不願意了解新生事物,凡事循規蹈矩,碰到什麽事,用古人的觀點解釋不通的時候,往往愛琢磨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出錯;而我們這代人不一樣,碰上古人觀點解釋不通的事,首先會想古代人是不是搞錯了,這就是最大的差距。”張毅城笑呵呵道,“代溝,就是這麽産生的。”

“呸!”張國義都所樂了,“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就是一群敗家子,這他娘的才是代溝的根源!”

“郭爺爺,這件事得麻煩你,家裏有報紙麽?”張毅城神秘兮兮地道。

“有啊!”郭老爺子一個勁地點頭。

“你會搓紙繩嗎?”張毅城繼續道。

“會。”

“那好,你給我搓兩條紙繩,兩條繩擰成麻花形,就像這個。”張毅城用手指了指牆上的電線。

“你弄那個幹嘛?”張國義一愣。

“超度!”張毅城嘿嘿一笑,從百寶囊裏掏出了桃木劍和符紙,“老伯,把手機給我。”

“你幹嗎?”張國義掏出手機遞給了張毅城。

“給我爸打個電話,”張毅城接過手機一通按,“如此重大的技術突破,一定得告訴他一聲,也讓他看看後浪是如何推前浪的。哎,怪了,雲南還那麽落後麽,連手機信號都沒有?咋不在服務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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