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娘的三個好兒子
次日一大早,天還沒亮,早起的福伯一開門就看見拎着個小包袱等在臺階下的陳世賢。
“老管家,既然作業你也在,我就不多說什麽,這就告辭離去,稍後有勞和無虞說一聲。”
反正他是呆不住了,昨天已經到那個份子上,想必章無虞絕對傷透了心,自個再呆在這裏只會衆人尴尬。
且這幾日都沒能好好看書,如今盤纏已經拿到,他急着回去看書準備備考。
福伯剛想說老夫人這幾天起得早,讓陳世賢再等等親自告別,又恍然大悟,這人之所以要趕在戚家人全部沒起床之前就要離開,就是為了躲着老夫人呢。
“既然陳公子急着走,老奴也就做主一回,且送公子一程,稍後會将公子的話帶到。”
福伯将陳世賢送到門口,看着人疾步匆匆的隐入夜幕之中,直到看不見人影才轉身關門。
早飯飯桌上,戚書望聽了陳世賢離開的消息,只點了點頭。
戚書聞鼓掌笑,卻又看在場的人依舊一臉的嚴肅,連戚書問表情都一臉的凝重。
“娘會不會很傷心啊。”
戚書問看着最信賴的福伯,最喜歡吃的肉包子也不太想吃了。
“娘傷心,書問也會哭的。”
戚書望沉聲道:“今日我不去衙門。”
衆人沉默,從戚書望上任後,連新年都會照常到衙門辦公,撇下衙門事務還是第一次。
戚書問:“那今天我也不去學堂。”
福伯幫忙掰開肉包子喂三公子,“三公子去學堂,老夫人才能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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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書問表情跨下,恹恹的應了聲,明明隐藏得很好的,福伯怎麽知道他想趁機逃課呢……
“這是好事啊,娘為啥要不開心,想要這種男人還不好說。”
戚書望目光沉沉的看向弟弟,“今日你不許在家。”
戚書聞:“……”
三人心情沉重的等了一會,因為從陳世賢來了之後,這幾日章無虞都是早早就起吃早飯的,大家在等着。
眼看着戚書問去學堂的時間要晚了,一家之主才讓弟弟們先吃。
早飯後,三兄弟踱步去了章無虞房門前。
新菊正站在門外,壓低聲音道:“老夫人應該是沒醒。”
戚書聞道:“難道是昨晚哭了,睡得晚起不來?”
衆人臉色沉重
戚書問凄凄慘慘的哽咽,“娘好可憐哦。”
衆人的臉色又沉重了幾分。
一家之主戚書望目光沉重,“書問,今日你不用去學堂,書聞你也留下,今日一同陪着娘。”
兩兄弟齊聲喊‘是’
三兄弟在院門外耐心等待,從站到坐,從坐到不住的徘徊,日頭越升越高。
屋內,章無虞翻了個身,撓了撓小肚皮才頂着一窩雜草似的頭坐起來。
這幾日為了做個賢妻趕早起了好幾回,白天總覺得困頓,昨夜知那陳世賢肯定會溜,今早也就不特意爬起來,一覺睡到當下。
她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的準備下床喊新菊來伺候,一時躺空跌下了床,‘砰’的一聲巨響。
門忽然被踢開,來不及反應的章無虞茫然的看着逆光跑進來的幾人。
章無虞的尖叫聲響徹房間。
把人都趕走後,章無虞心如死心的坐在銅鏡前。
她辛辛苦苦維持的慈母形象,在被三個兒子看到亂糟糟的雞窩頭後徹底破滅。
“新菊,我想離家出走。”
新菊忙放下梳子。
“老夫人三思啊,三位公子會很擔心的,且現在天氣熱,離家出走劃不來。”
章無虞捂面,“怎麽就讓他們看見了呢。”
她向來睡相不好,每日早上起來都是邋邋遢遢,頭似亂草,也只有新菊這貼身的人才知道。
新菊安慰:“老夫人想多了,三位公子如此愛戴您,怎麽會介懷呢,剛才震驚的神色一定是因為老夫人您摔倒了,且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說不定都沒看清楚呢。”
章無虞好受了些,揮手讓新菊出去,她要靜一靜。
新菊出了房,朝一家之主點了點頭,道:“夫人有些介懷剛才被公子們看了不修邊幅的模樣,正在傷心呢,擔心會破壞在公子們心中的形象。”
戚書聞噗嗤笑出聲,“以前我們沒錢只能住破廟的時候,早就知娘睡相不老實,她怎麽現在還介懷這事了?”
戚書望叮囑弟弟之後莫要提起。
福伯走來,一臉為難的指着指牆角,“大人,三公子似乎很沮喪。”
戚書問蹲在牆角默默的拿着樹枝畫圈圈,他記事後家裏情況已經好轉,都有了各自的房間,再加上他是戚書聞帶大的,所以在他心目中,章無虞就跟仙女一樣溫婉大方。
仙女是不會頂着雞窩頭,摔得像個□□,嘴角還有沒搽幹淨的口水示人的…嗚嗚嗚,他仙女似的娘啊,怎麽會這樣子…
過了一會,章無虞款款走出來,她還是有些尴尬,同手同腳都沒發現。
“書問呢?”
戚書望道:“書問今日要去學堂。”
為了不讓弟弟壞事,一家之主決然的讓福伯把弟弟送去了學堂。
章無虞點頭,見兩兄弟表情與其他時候無異,她松了口氣,語氣也自然了些。
“都這個時辰了,你們怎麽不各自忙活去?”
戚書望道:“衙門今天無事,我在家中休息一日。”
戚書聞也道:“油條每日都可以賣,今日我也要休息。”
章無虞溫聲問:“可是那陳世賢走了”
她心想總算沒白疼,定時怕自己傷心所以故意留下來呢。
章無虞心中頗暖,踮起腳尖摸了摸二兒子的發頂,又示意大兒子彎腰。
戚書望聽話的俯身,感受着發頂溫柔的力道。
當力道抽離時,戚書望下意識擡眸後卻一怔,章無虞的表情很落寞。
他想起這人曾說過擔憂沒有多少青春年華……
“娘,今日天氣好,咱們去泛舟可好,正是荷花盛開,還有蓮子可賣,咱們去買些回來做蓮子湯。”
“也好,難得你大哥不用去衙門…”
戚書望斂去眸色中的複雜感情。
即将出門時,衙役卻來找,道是有人擊鼓鳴冤。
戚書望沒辦法,在章無虞催促下匆匆換上官服去處理公務,約好處理一切後去湖邊會和。
“娘,大哥處理公務沒那麽快,咱們兩人游湖怪無趣的,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消遣。”
以決定好玩作為保證,戚書望喊來了兩頂轎子,七拐八拐之間停在一棟紅色牌匾的樓前,光是站在臺階上都能嗅到一股麝香味。
“銀翅館?”
章無虞喃喃念着名字,看到大堂裏坐着一排花枝招展的男人之後,瞬間了然。
銀翅館,鴨子館……
戚書望躲過了迎面劈來的巴掌,“娘您想哪裏去了,我就是帶你來看看表演,人家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咱們就呆在包廂裏,誰知道您姓甚名誰,管那什麽陳世賢,張世賢的,您要再追着我打可把別人引來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