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朱元按洛麗霞的吩咐,一路遠遠的跟在李員外的馬車後,不過好在一路平安無事。可是,李員外兌完彙票出來,,車子剛一轉到行人稍少的飛雲巷之時,突然不知從哪裏竄出幾個門面盜匪。他們推着草車,很快就朝馬車沖去。
朱元他們幾個見情勢不好,趕緊跑過去營救。可是,那盜匪兇悍異常,朱元他們饒是老手也差點不是對手,不過好在打鬥聲驚動了巡防的官兵,他們這才脫出身來。那些盜匪見官軍來了也不敢在戀戰,放了事先準備好的□□火速逃走了。
“可是,當我們回過頭來再找李老爺的時候發現他早沒了蹤影。”朱元說,“起先,我們以為是他到附近的人家避禍去了,可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最後,我們在街角發現了員外的帽子。”說着,朱元将那便帽遞給了洛麗霞。
洛麗霞盯了便帽一眼,“盜匪捉住了沒有?”
朱元搖搖頭:“沒有,不過巡防營的校尉已經去追了,如果他們要出城了話,一定能捉住。”
聽完朱元的話,李夫人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上了,嘴裏只喊自己命不好,李員外命不好。洛麗霞有些煩膩的看了這個女人一眼,告辭而去。
回了衙門剛坐下,巡防營一個官兵就來說,賊首已經拿住,還給洛麗霞帶來了一個帖子。洛麗霞道了謝,派人将那賊首帶上來。
不過,那賊首似乎很是潑賴,他還沒進院子,洛麗霞就聽到他與衙役撕扯,咆哮的聲音。待好容易到了地方,洛麗霞放下帖子,擡頭一瞧,見來人是個五大三粗,黃臉黑髯的漢子,一雙血紅的眼球,讓人覺得猙獰頑抗。
“你就是劫李員外的人?”洛麗霞目光直逼過去。
那人哼了一聲,鄙夷的瞪了洛麗霞一眼,扭過頭,不吭一聲。朱元有些惱火,踢了他一腳,結果兩人又扭打起來,後來還是朱元抽出了刀,這才制住對方。
賊首這般厮鬧,洛麗霞只是靜靜的盯着那人,似乎并不如何生氣。待他們安靜下來,洛麗霞起身來到那人身邊,緩緩道:“看來你還是個難啃的骨頭。不過,沒關系,我有的是耐心。你一定聽過京兆衙門大獄裏那些審人的手段吧?”
那人甚是不屑,佯笑道:“區區女流,竟敢威脅老子?告訴你,老子一點不怕。老子就是個種地的。一沒犯法,二沒殺人,你們無憑無據,憑什麽抓我?我不跟你廢話,我要見京兆o
洛麗霞盯了他一眼:“既沒犯法,那軍官拿你,你為何要跑?”
那人似被問住,臉色一變,旋即嚷道:“你們都是一夥的,仗着有點權力就欺負百姓,算什麽好漢?我不跟你說,我要見京兆尹,讓他評理。”
”你給我老實點!”朱元架住那人一支胳膊,威吓道。那人怒眼圓睜,身子使勁兒擰了幾下。
洛麗霞對朱元擺了擺手,繼續道:“要見大人也不難,不過你先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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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幹什麽?”
洛麗霞不疾不徐的打開帖子看了半天,才道:“你叫徐二,京城田家莊人士?”
“是又怎麽樣?”徐二仍舊一副盛氣臨人的模樣。
“年過三十,尚未娶親,家中只有一老父。。。”洛麗霞繼續照本宣科。
提到父親,徐二臉色微微發白,眼睛不安的怒視着洛麗霞手中的本子。他不明白,為何官府會這麽快查到自己的底細。其實,答案很簡單。這徐二本是個破落戶,沒個正經營生,一直靠坑蒙拐騙過活。再說,他們幹這一行的都是有幫會的,官軍只要到捉個會裏的人便什麽都清楚了了。
洛麗霞見他臉色發白,不鹹不淡道:“你父親身子還好吧?多大年紀了?”
“你。。。你想幹什麽?”徐二口氣有些軟下來了。
洛麗霞啪的一下将帖子丢下,嚴厲道:“不想幹什麽?我想你可能不清楚本朝的律法,凡事作奸犯科,坑蒙拐騙之輩,最少判處五年以下□□,情節嚴重者,會被流放三千裏。家屬如知情不報,就是包庇罪,與犯者同罪。”
“我爹并不知道,你們不能動他!”徐二情緒激動,直接朝洛麗霞撲了過來。朱元一把将其捉住,壓在了地上,但徐二本就力氣大,此時如果瘋牛一般,差點将朱元甩出去。好在,幾個衙役一起上來按住,這才控制住了場面。
“如何不能?他不知情,誰能作證?”洛麗霞語氣依舊嚴厲,“如果你不想連累你爹,讓他拖着年老的身子跟你去充軍,你就得告訴我實情。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徐二狠狠瞪着洛麗霞,眼睛幾欲噴出火來。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沒有別的選擇,身子洩氣似的一頓,“好,我說!”
“好,我問你,是誰指使你們搶劫李員外的?此刻李員外又在哪裏?”
徐二說,讓他們搶李員外的那個人叫秦天放,是個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這秦天放讀過幾年書,但生性風流,又嗜賭如命,所以早将父輩留下的家産輸光了,現在記住在熟門裏一帶,靠給人寫字為生。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洛麗霞問。
“在賭桌上。秦天放愛賭,常常來天福賭坊,而那裏又是我們幫會老大崔大爺開的,所以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徐二道。
洛麗霞磕了磕茶碗,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昨夜已經很晚了,他來到我家,說是有筆買賣要我帶上幾個兄弟去做。我問他幹什麽?他說,今日上午,京中首富李員外要帶着萬兩彙票去冠通錢莊兌銀子,給她女兒辦喪事。還說事成之後,給我們一百兩。我本來不肯,但他說,李員外只孤身一人,我們只要蒙上臉,肯定确保萬無一失。”徐二說到此處,擡頭溜了一眼洛麗霞。
洛麗霞擱下杯子道:“如此說來,這個一切都是跟那個秦天放有關咯?那你們将李員外藏在了何處?”
徐二搖搖頭:“我們只有五個人,剛靠近馬車,差役就來了。根本沒劫走李員外!”
洛麗霞看了朱元一眼,朱元點頭,告訴她情況切實如此。
如果這夥人純粹為劫財而來,那麽按理說,李員外應該無恙?可為什麽李員外在混亂中卻不知去向了呢?除非。。。洛麗霞眸子霍地一閃,除非劫匪另有其人。她趕緊吩咐朱元去熟門裏捉拿秦天放,自己帶衙役全城尋找李員外。
日暮時分,黃雲垂挂在混沌的天空中,給京兆尹衙門鍍上了一層凄涼之色。
洛麗霞回到衙門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但卻并未得到李員外的消息。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一切看起來太過巧合,巧的就像是精心設計的局。李員外到底去了哪裏?在劫案現場是否真的有第七個人?還是這一切都是李員外導演的?
她拿捏不定,心裏感到煩悶異常。又過了半刻,屋子裏已經點上了燈火,朱元跟着送晚飯的衙役進來了。他一臉垂頭喪氣,說秦天放并未捉住,好像聽到風聲已經跑了。
洛麗霞拿着筷子,半晌沒說話,末了淡淡道:“他跑不了!”
朱元驚訝的看了看她,沒再說什麽。
晚上還未到亥時,一個黑影瞧瞧來到了李府院牆外,跟着只聽撲通一聲輕響,李府後園已多了一個人影。那人影走到李夫人住的院子外面,攀住牆頭翻了進去。隔了一會兒,便聽見輕敲窗子的聲音。
門板磕巴響了一聲,旋即一個婆子探出了頭,看見來人的面目後,讓來人讓進了屋中,自己翻身帶上門,靠在門邊守着。
“你怎麽來了?”李夫人有些驚訝的看着來人,“你不該來。衙門此刻正在到處尋你呢?”
秦天放道:“我知道,要不是我今日出門買酒,恐怕早被捉了。你可不能不管我,我現在是沒地方去了。”
李夫人不耐煩道:“你也太不知死活了,我能有什麽辦法?”
秦天放怒道:“聽你的意思,你是想就此丢了我?告訴你,沒門兒?你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被捉了,你也休想活命。大不了,我此刻就去衙門自首去!”
李夫人見他真的生了氣,假意笑道:“我就是說說。我還能不管你?不過,李府此刻不安全。我姑媽在城外有座宅子,你先出去躲兩天,等風聲過了。我就叫吳媽來尋你。”說着轉身道櫃子裏,拿了幾吊錢出來交給秦天放,又軟語溫言說了幾句好話,秦天放才答應了。
李夫人見他答應了,微微一笑,叫來吳媽,讓她帶着秦天放出去,并将房子的鑰匙交給他。秦天放半吞半就的看了眼李夫人,這才悻悻地走了。
夜深人靜,李府外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吳媽打開後門探頭窺探了一番,這才轉身對秦天放招了招手。秦天放見外面無人,鑽出門縫,朝後街走去。可他剛走到一棵楊樹邊,樹後就有幾個人鑽了出來,秦天放還沒來得及張嘴呼喊,就被那幾個人手腳麻利的捂住他的嘴,将其拖走了。
月光慘白慘白的印在李府後花園的亭子上,一個身穿鬥篷的女子出現在了亭子上。那女子在亭子中央不停的徘徊着,似乎在等什麽人。
這時,一陣陰風刮過,一個白色的幽影,穿過角門,輕飄飄的上了角亭。
“你來了?”那女子語氣裏盡是歡喜,上前攀着那幽影的手臂。
那幽影半晌無話,末了才從牙縫中冷冷擠出幾個字:“事情怎麽樣?”
“放心!我已讓秦天放去我姑媽城外的宅子裏避風頭去了。只要找不到秦天放,即便官府懷疑我,他們也沒有證據。”那女子說。
那幽影眉頭一挑,“還活着?”
那女子似乎吃過了一驚,忙道:“我們不能再殺人了。殺李慧珠已經夠讓人心境肉跳的了。”
幽影将手臂粗魯的從女子手中抽出,厲聲道:“婦人之見!要成大事,殺幾個人算什麽?”
女子見他生了氣,用哀求似的語氣道:“你生氣了?都是我自作主張,可先下他恐怕已經走了。。。”
“算了!”幽影擺擺手打斷女子,“就讓他多活幾天吧!現下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女子眸子動了動,忽然問道:“李老爺怎麽樣了?我今日聽他們說他失蹤了,我立刻就想到定是你捉去了。”
那幽影側目望了望水井邊,女子順着他的目光一瞧,見一團白色的東西倒在井邊的一叢花木中。“你打算怎麽辦?莫非要殺了。。。他?”女子聲音顫抖着問道。
幽影橫了女子一眼,厲聲斥責道:“你舍不得了?別忘了我們的計劃!”
女子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有些害怕!”
那幽影冷笑一聲:“怕什麽!這是他因得的下場。”話落,他盯了女子一眼,見她驚恐的望着自己,他口氣軟了下來,環住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保證是最後一次。只要他死了,我們就能遠走高飛了。你不是最希望離開這裏,去過好日子嗎?”
女子似乎被他軟語溫存的語氣安撫住了,她點點頭,随着男子下了角亭。他們兩人走到花木邊,将那白色的布袋拖了出來。男子道:“你在一邊等着,剩下的讓我來!”
女子點了點頭,側開了身子。男子抱起那個布袋,走到了井邊。他往井裏望了望,黑幽幽的井水在月光下更顯的詭異,凄冷,他嘴角劃過一抹殘忍的笑容,口裏喃喃道:“我來送你和你女兒團聚了。。。“
“別動!”男子正要抛布袋,一個聲音冷冷從背後傳來。
男子轉頭一瞧,驀然吃了一驚。一個身穿胡服的女子站在他身後,而女子的身後則站着五六個衙役,他們手裏擎着火把,臉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甚是可怖。
只聽撲通一聲響,布袋被抛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