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洛麗霞和朱元到達大相國寺時,誦經祈福儀式還未開始。但前來觀禮的百姓早就密密麻麻的将整個廣場圍住了。

二人擠在人叢中,滿眼全是攢動人頭,哪裏還能看見寺門前的景況!朱元有些焦急的四處張望着,一瞥眼間,看見東南角上有個高臺,他拉了拉洛麗霞的衣角,二人穿過人潮艱難的登上了高臺。

臺子位置有些偏,不能正面看到寺前的情況。但這也比一直擠在人群裏看人的後腦勺強。洛麗霞往外探了探,見寺中朱門緊閉,裏面似乎也不見有什麽動靜。

此時已是辰時一刻了,為何還不見動靜?洛麗霞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安。忽然,寺門轟的一聲開了,旋即兩個身穿黃色缁衣的僧人走了出來,躬身在門邊站定。很快,又有兩隊同樣服飾的僧快步走了出來,他們都一字排開,雙手合十,想是在等待着什麽重要的人物。

寺中大銅鐘的轟隆聲驀然響起,伴随着煙霧缭繞的香氣,七八個身披□□的中年僧人咚咚敲着木魚,唱着佛歌從煙霧中走了出來。

看到此情此景,先前還喧鬧不堪的人群一下靜了下來,都虔誠的雙手合十,靜心等待着主持和佛像降臨。不一會兒,門內鼓樂喧天,慧遠帶着兩個長老級的老僧飄然而至。慧遠在門前站定,慈善的掃了一眼場中的百姓,念了聲阿彌陀佛,接着便席地而坐開始開壇講經。

衆人見老禪師坐了,都恭敬的或跪或坐的聽着禪師講經。洛麗霞他們離得雖遠了點,但老和尚中氣充沛,他們聽的清清楚楚。賈夫人信佛,跟着夫人日子久了,洛麗霞知道這是在講釋加牟尼未成佛前,投身飼虎的故事。

講經完畢,慧遠起身行禮,旋即禮樂之聲再次響起,這時一輛載着佛像的車子朝廣場這邊趕了過來。衆人聽到馬車聲都紛紛轉頭張望,只瞧一尊全身純金打造的佛像赫然而來。

佛車停在寺門前,老和尚接過佛徒遞過的浸過水的香葉,在佛像四周散了散。聖水灑過後,先前那八個敲着木魚的僧人很快走上前,排成一行繞着佛車念經。這個過程很長,持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

洛麗霞等的有些不耐煩,但她也不敢稍稍将目光移開,好像生怕自己一轉頭,那佛像就會丢了似的。終于,木魚唱經聲漸漸低了下來,敲魚僧人退了下來,慧遠躬身上前,不知念了幾句什麽,便擺手讓早已候在兩邊的僧人打開佛座。

佛祖舍利馬上就要現身了,在場衆人都摒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住佛座,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瞬間。但那僧人就跟故意似的,動作慢吞吞的,看着朱元差點奔下臺子自己上陣。

終于,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佛座啪的一聲和佛身分離,接着裏面藏有的一個錦盒露了出來。慧遠小心的将錦盒拿出來捧在手上,洛麗霞看見那錦盒之上似乎貼着符條一類的東西。慧遠小心的解開封條,又将盒扣慢慢打開。

不知衆人怎樣,洛麗霞那一瞬只覺得嗓子幹巴巴的,仿佛一顆心就卡在裏面。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出意料之外。只瞧慧遠灰着一張臉,又驚又不可思議的盯着錦盒,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出了什麽事?衆人都疑惑的望着慧遠。只瞧慧遠神經質的大笑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栽了下去。砰!那錦盒整個摔在地上,瞬間粉碎。中間也不知誰喊了一聲“佛祖舍利不見了!”

這一幕太過戲劇化,衆人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後很快就亂了起來。洛麗霞和朱元見事情不妙,急忙往慧遠和佛車那邊走。但人群受了驚四散紛亂,二人被人潮推來搡去,寸步難移。後來,好在朱元力氣大,硬是生生擠出一個缺口,二人這才得以近前。

大相國寺,方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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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裏的僧醫已經進去好些時候了,也不知慧遠禪師情況如何。洛麗霞和朱元垂頭喪氣的靠在廊子上,焦急的等着房中有人出來。

“小姐,你說那老禪師不會就此一命嗚呼吧!”朱元轉頭問洛麗霞。

“大概是只是急火攻心!”洛麗霞喃喃道。剛才慧遠暈倒,惶急之中她給老禪師搭脈,雖脈象有些浮,但應該問題不大。不過,這也難說,她自己只是粗通醫理,最終還是要大夫說了算。

“這樣說來,那司徒雅說的就是真的喽!”朱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話鋒一轉道。

洛麗霞沒作聲,不管司徒雅是故意還是無意,反正現在都沒關系了,重要的是被視為國寶的舍利丢了。這件事現在大概已經鬧的滿城風雨了,很快聖上就會知道此事,到那時只怕整個大相國寺都會有麻煩。

如果真像司徒雅說的那樣,有人觊觎國寶。可這舍利子一直存放在佛塔之中,還派有專人保護,個個環節應該都很嚴密。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還是真如司徒雅所說,其實舍利佛會那日就已然丢了。。。。。。

洛麗霞正茫無頭緒,這時方丈室開了,一個小沙彌出來請洛麗霞他們進去,說是老方丈已醒,此刻正等着他們。

二人跟在沙彌身後進了方丈室,慧遠禪師已經能好多了,不過臉色仍舊不好。看到他們進來,忙掙紮着要坐起來。服侍的小沙彌只好拿了個靠枕給他撐着身子。

慧遠請兩人坐下,這才嘆口氣道:“昨日兩位來告知舍利可能被盜之事,老衲還不相信,不想這竟是真的。這下,老衲還如何向聖上交代啊。。。”

“既然事情已然如此,禪師也不要過于挂懷。”洛麗霞安慰道,“只是按禪師所說,這舍利保存一向嚴密。哪個環節最有可能出錯呢?”

慧遠遲疑的搖了搖頭,眼神一片茫然,嘴裏不斷重複着:“不可能!不可能!”

洛麗霞與朱元對視了一眼,又道:“那日佛會結束之後,禪師可親自驗看過那舍利子還在不在?”

“沒有!那佛像之中的機關只有為數不多幾個僧人知道,其他人根本打不開。所以,那日佛會之後,老衲見佛像完好無損,自然也就沒有疑心許多,就将佛像鎖在了塔裏。”

“是您親自鎖的嗎?”

“是!那佛塔因為有貴重之物,老衲一直不放心其他人,所以就自己拿着鑰匙。其他人根本無法進去。”慧遠說。

“那今日開塔取像之時有什麽異常嗎?”洛麗霞摸了摸啞巴問道。

慧遠再次搖頭,據他說,今早取像也是他親自開的門。取出佛像後,他就一直讓武僧護衛着,也沒有任何不對勁兒。不過,他還是叫來了今早參與此事的武僧和長老們。

洛麗霞一一詢問,但他們的證詞都大同小異,沒有什麽破綻。看來在此處應該問不出什麽,她和朱元在寺裏副主事的帶領下來到了佛塔之中。

這是座七層佛塔,離地數十丈,塔頂上金盤靈剎,光彩奪目。每當陽光晴好之時,塔頂上青色琉璃瓦能光耀整個長安城。一進塔,迎面就供着一座騎着白玉象的佛像,佛像整個身子完全用金玉雕刻而成,做工精巧,簡直難以名狀。

朱元驚訝的張開嘴,贊嘆連連。副主事微笑着看了二人一眼,領着他們上了二樓。

“兩位施主,這就是平日擺放金像的地方!”副主事邊走邊說。

洛麗霞擡頭掃了掃整間屋子,除了供奉佛像的佛龛燈火輝煌外,屋裏其他部分都十分暗淡。不過,打掃得倒是幹幹淨淨,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

洛麗霞和朱元分頭在屋中查看了一番,這佛塔外面宏麗,內裏狹小,而且十分封閉,如果沒有鑰匙,外人确實很難進來。這也就是說,佛像應該不是在此處丢的。

二人轉了一圈,見暫時無果,只得先辭了副主事出來。可他們剛出門,就見一個小沙彌帶着梅七慌慌張張的迎面走了過來。

“出什麽事兒了?”還未等洛麗霞開口,朱元老遠就問梅七。

梅七幹着嗓子回道:“大人不好了,魏國公來了!他此刻正在衙門裏,說是要将司徒雅提到刑部審呢!”

“你說什麽?”洛麗霞一驚,“賈大人已經開堂審過了嗎?”按照規矩,一般是京兆尹先審,如果刑部有異議方可再審。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除非。。。。。。

“沒有!大人根本還未開堂審案,魏國公就風塵仆仆的帶人來說,有皇上口谕,特請刑部單獨審理此案!”梅七說。

事情真是越來越糟了!洛麗霞氣得捏緊了拳頭,帶着二人飛奔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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