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都有阿南了,瞎着急什麽。”

陸成盯着西院沒吭聲。

日頭越升越高,客人也越來越多,迎親的隊伍終于回來了。

凝香姐妹倆挽着手去外面看熱鬧,這種時候,就算知道陸成就在遠處望着她,凝香也沒心思計較,全意全意地替堂兄高興。阿木也跟着去接新娘了,這會兒興高采烈地站在花轎旁邊,大眼睛期待地望着花轎。

傧相高喝聲裏,徐槐咧着嘴去踢轎門,晌午十分,陽光燦爛,照得他相貌更是出衆。人群裏面,徐家隔壁的柳枝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目光從徐槐身上再移到單獨站在一角的陸成身上,心裏突然湧起一絲不甘。

凝香比她好看,她輸得明明白白,但管平相貌并不出衆,頂多臉皮白淨些,為何嫁的男人也比她好?

任她心裏如何嘀咕,人家管平嫁就是嫁了,一身紅衣,頂着大紅的蓋頭從花轎裏慢慢探出身子,一手攥着紅繡球,由胸口戴着大紅花笑得傻裏傻氣的新郎官牽着往裏走,跨過火盆,慢慢跨進徐家大門。

凝香牽着弟弟跟在旁邊,大喜的日子,小姑娘穿了身梅紅的小衫兒,平時溫溫柔柔的,秀美卻不張揚,如今這樣一打扮,仿佛枝頭的粉桃花突然變成了大紅牡丹,明豔逼人,很快就将想看新娘子看不成的男人們吸引到了她這邊,不錯眼珠地瞧。

徐家柿子樹底下,陸成孤零零地站着,看着自己嬌滴滴的未婚妻随着新娘子進屋拜天地去了,胸口騰騰地冒火。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也想今天就娶媳婦!

可是冒了半天幾乎能把整棵柿子樹燒着的火,他照樣得忍着,開席時徐槐敬酒敬到這邊,陸成狠狠與他幹了兩碗。女桌那邊有看熱鬧的媳婦起哄,“大舅子先娶了媳婦,陸成是不是眼紅啊?”

陸成放下酒碗,攬住徐槐肩膀笑,“眼紅什麽,他是大舅子,沒成親我不好跟他要禮錢,現在好了,明年我娶香兒,看他們兩口子給多少!”

大大方方的,說的也是鄉下人最愛聽的趣話,頓時逗得滿院子人都哄堂大笑。

他嗓門大,屋子裏陪新媳婦吃飯的女眷們都聽見了。新娘子管平臉上塗的是胭脂,紅紅的,凝香這個沒塗胭脂的竟然比她還紅,羞答答別開臉,在長輩們的逗趣聲中将自家厚臉皮的漢子罵了千百遍。

女眷們吃飯快,吃好了除了要留下來幫徐家忙的,其他媳婦閨女們三三兩兩回了家。男人們喝酒吃得慢,有的桌上到現在還沒盛米飯,大聲吆喝着拼酒吃。陸成與李氏娘家的男客坐一桌,陪新郎官,他想灌徐槐酒,徐秋兒表哥姨父偷偷地偏心,看似與他一起起哄灌徐槐,其實商量好了要灌陸成,陸成碗裏一空,他們立即就給滿上。

“誰說我不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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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你得再喝一杯,大老遠的過來……”

凝香坐在屋裏,就不時聽見陸成或逞強喝酒或拼命灌人酒,一直到李氏悄悄叫她出去,“不相幹的人都走了,現在家裏就剩咱們自家人,你姨父表哥大哥他們在東屋睡,你大伯父扶陸成去你們那邊了,喝多了正難受呢,你去看看,飯菜給他們留着,想吃了過來端,你知道在哪兒。”

凝香早就擔心陸成了,聞言也顧不得羞澀,匆匆從後院繞了過去,跨進竈房門,就聽陸成在西屋跟阿木胡說八道呢,“你大哥不好看,姐夫當新郎官才好看,到時候娶你姐姐,也娶阿木去我們家住……”

一邊說一邊打酒嗝,阿木說他喝醉了,他還不承認。

凝香在外面聽了兩句,搖搖頭,挑開簾子走了進去,就見陸成盤腿坐在炕頭,阿木被他強行抱在懷裏,看到姐姐,男娃可憐巴巴地求救,“姐姐,姐夫說話好難聞!”

陸成一口一個姐夫,阿木也被他帶歪了。

凝香瞪了陸成一眼,将弟弟從他身上扯了過來,撿起鞋子幫他穿上,低頭囑咐道:“阿木先去東屋睡覺吧,晚上還有熱鬧。”

阿木被準姐夫的酒氣熏了半天,不困也困了,下了地就去了東屋。

凝香看看直愣愣盯着她的陸成,準備先去打盆水幫他洗洗臉。

“香兒……”陸成突然撲了過來,大手将門板一推,就從一側拽住了她,歪在那兒求她,“你別走,我頭疼……”

“我去給你倒水,臭死了。”凝香低頭訓斥道,不說點重話怕他耍賴不放人。

陸成還沒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阿木嫌他難聞他做得出故意朝男娃吹氣的舉動,媳婦是要親嘴的,他可不敢熏着媳婦讓她嫌棄自己,立即乖乖松了手,眼睛癡癡地望着她,喃喃叮囑,“那你快點回來。”

凝香點點頭,出去了。

陸成坐正身子,後腦勺抵着牆壁,茫然地眨眨眼睛,忽然擡起手,對着手心吹了口氣。全是酒味兒,好像是有點難聞,所以凝香拎着泔水桶進來,陸成特別配合地接過她手裏的葫蘆瓢,低頭喝水,漱了好幾次口吐到泔水桶裏,才重新躺了下去,桃花眼盯着凝香,有點好奇她接下來要做什麽。

凝香将泔水桶拎出去,再進來時手裏握着濕巾子,知道他頭昏,她站在炕沿前,主動幫他擦臉。?

☆、第 118 章

? “晚上還有席呢,你少喝點,再喝醉了我不管你。”

凝香一邊幫陸成擦臉,一邊輕聲告誡道。

“我心裏難受。”

陸成仰面看她,看了會兒嫌倒着看不得勁,用後背蹭着炕,那樣一點一點蹭成了整個人橫着躺在炕沿邊上,這樣就舒服了,然後鐵臂迅速伸出,握住了凝香閑着的左手。

凝香瞪他一眼,繼續幫他擦臉,小聲問道:“大喜的日子,你難受什麽?”

陸成望着她道:“他小我四歲,卻先我成親,換你你不難受?”

他是娶不到媳婦就看旁人辦喜事不順眼,凝香笑了笑,看在他醉酒還醉得特別乖的份上,不跟他計較,最後擦擦他脖子,收手道:“行了,睡會兒吧,傍晚開席了我讓阿木來叫你。”

這就要走了。

陸成急得坐了起來,長腿一伸就将另一邊門板也扣了回去,兩扇門板虛掩,完事收回腿,将小姑娘禁锢在了自己的兩腿中間,摟着她腰朝她抱怨,“我難受。”

凝香怕大伯母或是堂妹突然過來,急着推他,推不動,她無奈地哄道:“你不是說明年三月成親嗎?沒幾個月了。”

“一天我都不想再等。”陸成頗有些委屈地盯着她。

他小孩子似的,凝香想到弟弟朝她訴委屈的情形,再看看這個高高壯壯的大男人,垂下眼簾,呆呆站了好一會兒,忽然踮腳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随即低下腦袋,羞答答地道:“現在還難不難受?”

陸成摸摸第一次被未婚妻主動親的地方,咧開了嘴,占便宜的那部分神智終于回來了,大手将凝香往懷裏一拉,低頭就去親她的嘴。濃重的酒氣撲過來,凝香心慌意亂,眼睫顫了幾顫,最終還是沒有躲閃。

既然他心裏酸,她給他點甜頭。

她乖乖地給親,陸成順着她耳朵往下挪她也不管,只在他想動手時緊緊地按住他手,靠在他懷裏細聲求他,“陸成,今天家裏人多,我還有事情做,你先睡一覺?”

小姑娘面頰緋.紅,陸成是真的舍不得罷手,但她軟聲跟他商量,陸成摸摸她臉,桃花眼裏的狂熱溫柔了許多,低下頭親親她鼻子,再慢慢湊到她耳邊,吹着酒氣道:“那咱們成親的時候,你要乖乖的,不許再遮着掩着。”

凝香渾身發燙,脫身要緊,閉着眼睛點點頭。

陸成很滿意,卻沒有馬上放開她,繼續道:“昨晚我真夢見你了,夢見你喊我好哥哥……”

凝香再也聽不下去,使勁兒從他懷裏逃跑了。

陸成依然在炕沿前坐着,眼睛盯着輕輕擺動的門簾,目光幽幽,不知是在想逃走的未婚妻,還是在回憶昨晚的绮夢。就那樣一直坐着,坐得藏在外面聽動靜的凝香都納悶了,他才閉着眼睛翻到炕裏面,埋頭大睡。

喝得多,很快就睡熟了,難得的沒有打鼾。

凝香偷偷挑簾看了眼,确定沒事了,她重新回了東院,幫忙做事。因為陸成他們散席晚,好像沒過多久天色就暗了,村民賓客們再次湧了過來。凝香瞅瞅自家那邊,見陸成遲遲沒有出門,她同李氏打聲招呼,偷偷盛了一碗飯撥點炒菜,再夾了幾塊兒扣肉,盡量不惹人注意地從後院繞了過去。

陸成還沒醒呢,也不知怎麽睡的,衣衫被他扯開了,露出裏面結實的胸膛。

凝香不敢看,躲在門板後輕輕喊他。

陸成慢慢地醒了,歪過頭,只看到露在門板外面的半邊肩膀,梅紅色的衫子,與未婚妻的身影對上。剛要喊她,發現不遠處的炕上擺了一個大碗,裏面是滿滿的糙米飯,鋪着散發着誘人香味的菜。扣肉肉皮金黃,看得他直咽口水。

眼裏恢複清明,院子裏的噪雜也傳了進來,陸成揉揉額頭,探過身子往門後看,“進來啊。”

躲在那裏做什麽。

“客人都快到齊了,你趕緊把衣服穿好,吃完飯再去跟人拼酒,但不許再喝那麽多,晚上還得回去呢,醉醺醺的路上小心出事。”凝香又往外面挪了挪,準備離開,今日真的很忙。

“我渴,你先給我舀點水。”陸成咳了咳,用力吞咽了下。

喝醉酒的人醒了都想喝水,凝香沒有懷疑,用葫蘆瓢給他舀了半滿,進來時就見陸成已經穿好了衣服,盤腿坐在炕上。對上他明亮的眼睛,知道他是真的醒了,凝香松了口氣。

“香兒真好,你這樣心疼我,再等半年我也願意。”喝過水,陸成端起碗,無比滿足地道。

媳婦多會疼人啊,怕他餓,給他盛了這麽大一碗飯。

他吃得高興,凝香笑着看了一會兒,臨走前叮囑道:“吃完碗筷就放那兒,我回來再刷。”

陸成嗯了聲,等未婚妻走了,他風卷殘雲般将一碗飯吃得幹幹淨淨,一個米粒都沒剩。穿好鞋子端着碗走了出去,舀水刷幹淨,再放回西屋板凳上,想象晚上她過來看到洗幹淨的碗筷時一定會柔柔地笑,陸成就覺得今天來這一趟值了。

夜幕降臨,賓主盡歡。

凝香陪李氏夫妻送走客人,悄悄給陸成捏了下手,一天的疲憊勁兒就都上來了,同長輩們告別,牽着弟弟回了西院,徐秋兒當然也跟在一旁,姐弟三人洗洗就鑽進了被窩。徐秋兒本想跟堂姐說說悄悄話的,礙于阿木在旁邊,忍住沒說。

東院,李氏瞅瞅明明很想去新房卻裝得無所謂一樣陪他們在外面站着的傻兒子,小聲道:“去吧去吧,外面我跟你爹收拾,不用你。對了,洗洗臉漱漱口再進去,一身酒氣,別熏着我兒媳婦。”

語氣裏全是歡喜。

夜色遮掩了徐槐臉上的緊張,他繼續幫父母将幾把板凳擺到牆根下,這才“不緩不急”地進了竈房。臉洗了口漱了,徐槐走到西屋大紅的門簾前,深深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然後慢慢地挑開了簾子。

管平長發披散,正跪坐在炕頭鋪被子,餘光裏見傻丈夫終于進門了,她繼續手裏的動作,對着被子問道:“外面都收拾好了?”

徐槐的平靜是裝出來的,她卻好像兩人早就成了夫妻,很随意的态度。

徐槐摸不清她是不是裝的,他也沒料到她都散了頭發準備睡了,心跳快如擂鼓,不敢看她,走到桌子前背對炕上,假裝口渴倒茶,啞聲道:“差不多了,娘讓我先進來。”

管平掃了他一眼,他力氣大願意站着,她有些累了,身體不累,應付了一天來吃喜酒的女眷,她心累,便掀開被子徑自鑽了進去,面朝牆壁躺好。她已經換好了中衣,按理說正适合十月裏穿,只是李氏新做的這床棉被太厚了,幾斤新棉花蓋在身上特別暖和,壓得她躺進來躺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就想鑽出去透透氣。

可這是新婚夜啊,管平不想有太多動作,顯得她緊張似的,料到徐槐沒膽子馬上進來,她悄悄解開中衣,散熱涼快。

炕上靜悄悄的,徐槐偷偷側身,見她一動不動地躺着,想到她平時的冷靜,可能真的睡着了。徐槐就放輕腳步挪到門口,關門時鼓足所有勇氣往她那邊看去,見她閉着眼睛,白皙的臉龐桃花似的好看,徐槐呼吸突然重了起來。

今晚,真的可以那樣嗎?

她會不會又咬他?

做賊般靠到炕沿上,徐槐對着櫃子上的龍鳳雙燭發起呆來。

燭火靜靜地燃燒,燒着燒着忽的滾下一滴蠟油,數了不知多少滴,院子裏二老終于忙完了。徐槐豎着耳朵聽,聽到父親直接大步進了東屋,母親在竈房多站了會兒,大概是什麽都沒聽到,便跟了進去,插門時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好像在告訴他,他們睡了,他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徐槐又渴了起來,但這次他不想再喝水。

喜燭不能吹,徐槐吹了油燈,屋裏頓時暗了許多。暗了,他膽子稍微大了點,擡腿上炕,悉悉索索地脫了外袍。他身強體健耐寒抗凍,又知道今日熱熱鬧鬧的肯定不會冷,跟陸成一樣裏面都沒多穿衣裳,大紅的喜袍脫了,就只剩一條及膝裏褲。

看着炕頭的被子,徐槐低低地喊了聲,“管平?”

管平強忍着,才沒有轉過去飛他一記眼刀。沒成親的時候猴急猴急的,怎麽成親了,可以光明正大使壞了,他反倒牛似的,慢吞吞一點都不着急?

她不回應,徐槐突然垮下了肩膀。

新婚夜,她竟然先睡着了,都睡着了,再吵醒她她會不高興吧?

都怪他沒膽子。

因為覺得今晚不會發生什麽,徐槐掀開被子時就沒有特別緊張,小心翼翼控制着不碰她。好不容易躺好了,卻出了一身的汗。男人體熱,徐槐很快就意識到老娘做的被子厚了,這才剛入冬,哪用蓋這麽厚的被子?

虧她睡得着。

徐槐忍不住扭頭,看近在咫尺的人,還沒醞釀偷看媳婦的情緒呢,新娘子突然有些不悅地道:“你壓到我頭發了。”

徐槐毫無準備,驚得一顆心差點跳出來,本能地往後挪了一大段距離。

管平反手将長發往自己那邊攏了攏,繼續悶躺着,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一切恢複平靜,徐槐卻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她還沒睡着,躺了這麽久不睡,是不是在等他與她圓.房?

念頭一起,徐槐身上就着了火。

就像一個膽小的乞丐,再膽小,餓極了,面前突然出現一桌大魚大肉,他也會湊過去吃。

徐槐不是乞丐,他是餓極了的牛,他又餓又渴,管平就是他觊觎很久的水靈靈的草。

那晚在牆根底下聽到的張彪新房動靜漸漸清晰了起來,徐槐呼吸越來越重,突然伸手按住管平肩膀,想将她按成仰面平躺。

管平沒有抗拒。

宛如得到了許可,徐槐再也不想忍。

礙事的衣服被他扔了,厚重的新被子也被他拱到了一旁。

夜深人靜,徐槐如被人關在圈裏幾年的壯牛,如今終于有活兒做了,發瘋般帶着他的犁頭,沖進莊稼地裏一陣狂跑,不時甩下豆大的汗珠。且為了證明自己不比別的耕牛差,牟着勁不肯主動停下來,非要主人誇誇他才行。

管平可沒心思誇他,只覺得渾身快散架了,練武再辛苦都沒有現在難受,若不是讓她吃如此大苦的是她自己選的丈夫,管平真想将他掀到地上。

“我,我數到五,再不停我動手了。”眉頭緊蹙,管平冷冷地道,說完也不給徐槐發問的機會,真的數了起來。

徐槐急了,有種時間到了他還沒幹好活的緊迫感,連忙全力以赴,趕在她數完前一氣沖到了頭。

忙完了,徐槐腦海裏有片刻眩暈,埋在她肩頭什麽都不想做,就想這樣趴着。

感受着男人急促起伏的胸膛,感受着他疲憊中的心滿意足,管平寬容地給他時間平複。

良久良久,他呼吸穩了下來,管平剛要推他,耳邊忽然傳來他滿足的低語,“平兒,你真好。”

管平身體一僵,昏暗的燭光照不清她眼裏的情緒,“你喊我什麽?”

徐槐的魂兒還在雲中飄着呢,想也沒想就重複了一遍。

香兒秋兒,名字裏加個“兒”,這樣叫起來多親昵,妻子的名字有點像男人,太硬氣了。

自以為起了個好名字,徐槐又笑着喚了聲,擡起腦袋想看看妻子是什麽表情。

然而沒等他看清,脖子突然被人掐住了,管平本來就氣他橫沖直撞讓她生不如死,再聽他給她起了個讓她渾身起小疙瘩的惡心名字,因此出手毫不留情,盯着他威脅道:“再叫一次,以後都別想再進我被窩。”

徐槐吓傻了,連連點頭。

“下去。”管平閉上眼睛攆人。

徐槐慌忙離開,老老實實在旁邊躺下,一動不敢動,聽到管平擦拭的動靜,才想起自己也得收拾收拾。

屋裏重新安靜下來,徐槐開始反思自己的過錯,小聲賠罪,“是我不會起小名,你別生氣了?”

剛成親就得罪了媳婦,徐槐後悔極了。

管平背對他躺着,因為沒那麽疼了,怒氣也消了大半,頓了頓道:“我爹娘活着時,叫我平娘。”姓非本姓,名是本名。

“平娘……”關鍵時刻,徐槐還是有點聰明的,将下手狠辣身量卻嬌小的妻子摟到懷裏,溫柔地喚了聲,“平娘好聽,我以後都這樣叫你。”

男人肩膀寬闊,聽着他親昵地說出許久不曾聽見的稱呼,管平身體放松下來,嗯了聲。

夫妻倆說了幾句貼己話,說着說着,徐槐食髓知味,又想不老實了。

他沒開口,管平就感受到了,方才的溫情蕩然無存,一把将人推開,轉過去道:“我睡了,你也睡吧。”

徐槐不想睡,可是媳婦擺明了不想給,他沒有勇氣耍橫,只得平躺着,撓心撓肺地忍。

管平自以為很清楚丈夫的膽量,放心地睡了,因此半夜突然遭到偷襲,未曾提前準備的她失了先機,正要強行掀開他,明明耍橫欺負人的丈夫卻邊壞邊不停哀求,求得她一時心軟,一直陪他折騰到了大半夜。

☆、第 119 章

? 新媳婦進了門,次日清早,凝香領着弟弟堂妹早早去了東院。

竈房裏面,管平幫李氏做飯呢,看見笑嘻嘻過來看熱鬧的姐弟三人,該做什麽繼續做什麽,瞧着與平時沒什麽差別,唯一不同的,是她喊李氏的稱呼變成了“娘”。

嫂子太鎮定,鬧起來都沒勁兒,徐秋兒環視一周,奇怪道:“我大哥呢?”

李氏險些笑出聲,瞅瞅兒媳婦猜測道:“你大哥害羞了,不敢出來。”

真是的,旁人家是小媳婦害羞,自家倒好,那麽大的兒子反而新嫁娘似的不敢出門。

徐秋兒不知道兄長起來了沒有,撺掇阿木去裏面看看。阿木仰頭看親姐姐,見姐姐也沒有阻攔,這才笑着跑進了西屋,“大哥,大伯母說你害羞了……啊,大哥別撓我癢癢,姐姐……嫂子嫂子……”

叫姐姐不管用,阿木聰明地喊起嫂子來。

才喊了一聲,徐槐就将笑得臉蛋通紅的堂弟放了下去,阿木喘着氣逃了出來,徐槐慢慢吞吞地緊随其後,俊朗臉龐也是紅的,直到一家人圍在一起吃早飯時才勉強恢複了正常。李氏悄悄打量小兩口,見兒子依然只敢偷看不敢明着對管平好,她咳了咳,嫌棄地數落道:“怎麽就知道自己吃,你給平娘剝個雞蛋啊?”

迎着一家人的注視,徐槐漲紅了臉,想也不想就把剛剝好的雞蛋放到了管平碗裏。

管平瞄他一眼,白皙的臉龐終于泛起一絲紅暈。

徐槐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想到昨晚兩人的百般親密,靠在自己懷裏的嬌小身段,忽然沒那麽緊張了。她應付男人的功夫再好又如何,現在都是他媳婦了,連那種事情都允許他做,他還有什麽膽怯的?

于是自己待了一上午後,下午媳婦又去西院跟妹妹聊了,耐不住寂寞的徐槐在院子裏走了兩圈,慢慢站到了西院屋檐下,對着窗子道:“平娘,你過來,我有點事想問你。”

管平在炕上坐着呢,聽到這話有些詫異,對凝香姐妹道:“我過去看看。”

穿上鞋就走了。

凝香與徐秋兒也當兄長真的有事,繼續低頭做針線。

那邊管平走到院子裏,發現丈夫已經進屋去了,公爹婆母不在家,顯得院子裏特別安靜。她好奇徐槐要同自己說什麽,徑自進了屋,才進去就突然被人摟住了,結實的身體将她按在炕沿前,一手迅速無比地插上了屋門。

管平哪還有什麽不懂的,沒急着動手,扭頭瞪徐槐,“你想死是不是?”

大白天的他想幹啥?

“就一次,平娘,我真忍不住了。”徐槐昨晚成功過,知道媳婦吃軟不吃硬,使勁兒将媳婦摟到懷裏,不看她那雙過于冷靜的眼睛,只對着她耳朵不停地哀求。

剛成親的年輕男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聲音低啞,求得新嫁娘心裏也起了波瀾。

管平雖然拒絕,卻沒什麽威力。

徐槐領略過被她狠心推開的滋味兒,就明白她現在的猶豫,膽大地直接親了起來。

管平的視線越過他肩膀,落在了門栓上,良久良久,認命地閉上眼睛。

一刻鐘後,管平匆匆穿好衣服,走到櫃前對鏡梳妝。

徐槐惬意地躺在被窩,一臉餍足,下一天綿綿細雨能澆足莊稼地,一陣大暴雨同樣管用。

管平雙腿還有點抖呢,透過鏡子看到丈夫慵懶的得意樣子,收拾好往外走時狠狠瞪了他一眼。徐槐不以為恥,視線一直跟着她走,好心提醒道:“再待會兒吧,臉還紅着。”

管平沒理他,開門走出去,喝口涼水,靜靜平複片刻,這才回了西院。

她挑簾進來,凝香本能地看向她,就見管平白皙的臉龐粉嘟嘟桃花似的,水眸裏蕩漾着粼粼的春.情。假如沒有上輩子,凝香當然不懂這些,但前世裴景寒時常用那種事情刺激她,凝香見過素月沈悠悠被他寵幸過後的模樣,現在只看了一眼,就猜到方才兄嫂做了什麽。

凝香心跳莫名加快。

這還是白天呢,沒想到看似老實的堂兄也那麽壞。

是不是男人都一樣?

那她嫁給陸成後,陸成會不會比堂兄要地更勤?

好像明天就要嫁給他似的,凝香忽然特別緊張,緊張過後悄悄瞧瞧新嫂子,小姑娘心裏又有點羨慕。嫁了人,家裏就有頂梁柱了,他欺負她卻也暖着她護着她,不像現在,她是弟弟的頂梁柱,晚上想跟人說說心裏話,都無人可說。

堂妹大伯母都是親人,可那種感覺不一樣。

看似專注地縫了幾針,凝香突然明白了陸成羨慕嫉妒堂兄的心情。

陸成是盼娶,她好像有點,盼嫁了。

冬月底,兩人過大定,陸家送來了聘禮。第一擡是染紅的兩只大鵝,嘎嘎地叫喚,聲音洪亮,莫名地喜慶,剩下的聘禮,衣服綢緞居多,最次的也是細布,還有金銀瑪瑙白玉首飾,雖然只擺了兩盒,那璀璨的光芒也看得圍觀村民們欣羨不已。

最直接的就是聘金了,二十個專門從錢莊換來的一兩的小元寶,整整齊齊地擺在鋪着紅綢的盒子裏,一路從東林村擡到了徐家。村子裏的聘金,二兩到十兩算是比較常見的,二十兩不是沒有過,但也算稀罕的,沒人不羨慕凝香命好。

凝香也是今日才知道陸成準備了這麽多,心裏忍不住算了一筆小賬,就猜測陸成幾乎是把家底都給了她了。歡喜的同時,又嫌陸成太招搖,她又不是好面子的人。

李氏想的更多,夜裏過來跟侄女數落陸成,“你說他準備二十兩做什麽,給了你照樣是你們夫妻倆的,還不是放到一起花?不如聘金給十兩,你嫁過去了再把錢交給你管着。現在好了,他娶你出二十兩,往後老二老三成親,出十兩你兩個弟妹會高興?出二十兩,誰掏錢?”

現在陸家可就陸成一人賺錢呢。

侄女還沒嫁過去,李氏已經考慮到妯娌關系了。要是陸言陸定自己能攢二十兩,她半句話都不說,可二十兩哪那麽好攢?陸成是在果園當管事才有工錢,單靠種地,陸言哥倆得攢多久,最後還是得陸成當大哥的湊錢。是,陸成是大哥,這是他該做的,但加起來四十兩,這也太多了,想想李氏都替侄女肉疼。

別怪她管的多,哪個當長輩的不替晚輩考慮?陸成姑母還嫌棄阿木呢。

都是人之常情。

“他有本事,在果園做四年就掙回來了,再說那些櫻桃樹也挺賺錢的。”凝香笑着算賬給大伯母聽,“而且二弟……陸言是因為得留在家裏燒火做飯才脫不開身,等我嫁過去了,他應該閑不住。陸定還小,說親早呢。”

村裏男人十八歲成親都算是比較早的了,聽陸成的意思,別看陸言明年就十八了,似乎一點那方面的心思都沒有,反正陸成有手藝,全靠他一家子吃穿也不愁。

李氏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她就是提醒提醒侄女心裏得有個數。

說完貼己話,李氏回東院睡覺了。

凝香送她出門,吹了燈鑽進被窩裏,情不自禁地想他。

二十八定的親,轉眼就進了臘月。天寒地凍的,地裏沒有活計,莊稼人都閑了下來,早上在被窩裏睡到天大亮才起,飯後要麽去相熟的人家串門,要麽就在家裏待着。今年徐家凝香回來了,還多了新媳婦管平,顯得特別熱鬧。

年關将近,又是掃房又是準備年貨,忙碌起來時間過得就更快了。

臘月二十三小年,很喜慶的日子,天公卻不作美,一直都是陰着的,吃完晌午飯,雪花飄了下來,開始很小很小,沒過多久就變成了鵝毛大雪,待到後半晌,地上牆頭樹梢,前排人家的房頂上,全都白了。

阿木喜歡下雪,拉着堂兄讓堂兄陪他堆雪人。

徐槐幫堂弟戴好帽子,搓搓手,領着小家夥出去了。

李氏領着三個姑娘在竈房門口看。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隔壁的大壯,男娃穿得圓球似的跑了過來,幫忙攢雪球,玩着玩着扭頭朝阿木道:“北河肯定結冰了,明天咱們去北河玩吧?”

“去個屁,誰敢去我給誰一大巴掌,過年都別想吃肉!”李氏立即瞪眼睛罵道。

阿木怕大伯母,小聲拒絕了好夥伴,“我不去,你也別去了。”

大壯背對李氏等人朝他擠眉弄眼,意思是兩人偷偷去。

阿木有些心動,忍不住看向了姐姐。

凝香穿了一件杏紅色的夾襖,對上弟弟探究的目光,她收起笑容:“不準去。”

阿木最聽姐姐的話,再無半分猶豫,表明态度後就跑去攢雪了。

大壯哼了哼,似是很嫌棄阿木的沒出息,摔了手裏的雪跑了。

凝香望着男娃壯實的背影,憶起前世弟弟就是明日出的事,心沉了下去。

她不想弟弟出事,也不想大壯掉進河裏,但孩子們脾氣大,看住他一回,未必次次都看得住。

翌日早起,凝香幫弟弟穿棉襖,笑着問他,“阿木想不想去北河打冰出溜?”

阿木本能地點頭,點完了慌張搖頭,特別大聲地道:“我不去!”

明明很傻還要裝聰明。

凝香笑了,“可姐姐想玩了,這樣,一會兒你去告訴大壯,吃完飯姐姐帶你們去。”

把堂兄也叫上,吓唬吓唬兩個孩子,他們就老實了。

可惜阿木太小,沒發現姐姐杏眼裏的壞。?

☆、第 120 章

? 大雪初霁,凝香兄妹四個與大壯成了第一波走向北河的人。

放眼過去,全是皚皚白雪,凝香搓了搓手,低頭看兩個孩子。阿木大壯都穿了厚厚的棉襖,天不怕地不怕地追着打鬧,偶爾還在地上滾兩圈,玩得小臉紅撲撲的,黑眼睛裏全是興奮。忽然大壯抓了個雪球,直直地朝徐秋兒丢了過去。

“找打是不是?”徐秋兒抱着堂姐胳膊躲了下,避開了那個雪球。

大壯哈哈地笑,伸着胳膊朝前跑了,阿木寸步不離地跟在後面。

孩子們如脫了籠的小胖鵝,伸着脖子前後追趕。

一頓飯的功夫沒用上,三大一小就到了北河邊上,河上也積了雪。

“大壯你去哪兒?”眼看大壯往水深的東邊跑去,徐槐沉聲問道。

“那邊冰厚!”大壯一邊回頭一邊嚷嚷道,阿木一開始随着他跑的,聽到堂兄問話就停了下來。

徐槐剛要訓斥大壯,凝香搖搖頭,笑着提議道:“大哥,咱們先過去看看,冰沒凍結實咱們再回來。”弟弟還算懂事,大壯倔強主意大,不撞南牆不回頭說的就是那孩子。

叮囑大壯先別跑到冰上,凝香牽着弟弟往東走,到了地方,用腳撥開石灘上的積雪,找到一塊兒烙餅那麽大的大石頭,彎腰撿了起來,盯着大壯問道:“你說是石頭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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