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櫃相比,種果樹要辛苦多了。

“我跟大哥學。”陸定馬上回道,桃花眼打量一側的果樹,越看越喜歡,“二哥嘴巧,适合跟人打交道,我就喜歡自己待着,懶得看別人臉色。”

他沒當過掌櫃,但他去鋪子裏買過東西,哪個掌櫃看到客人登門不是笑臉相迎?陸定自認沒有那個好耐性,一次兩次可以,天天違心應付各種人,他做不來。

陸成松了口氣,就怕這個弟弟也一心要去城裏住。

兄弟倆并肩回了棚子。

“爹爹,吃飯!”阿南餓了,遠遠看到爹爹,脆脆地喊道。

陸成最先看到了妻子頭上的小黃花,見她沒事人一樣抱着阿南哄,陸成視線移到了徐秋兒臉上。小姑娘狡黠地眨眼睛,陸成好笑,再端詳端詳凝香,發現不好打扮的媳婦戴朵小花更水靈了,就沒有提醒。

将阿南接到懷裏,陸成使喚陸定道:“你去栗子園那邊看看,嚴敬沒走的話問他要不要跟咱們一起吃。”一眼都沒往徐秋兒那邊看,裝得天衣無縫。

只是沒等陸定答應,徐秋兒扭頭對着果樹道:“姐夫別請他了,有外人我嫌別扭。”

陸成愣住,下一刻詢問地看向凝香。

凝香并不知道堂妹的小秘密,想想嚴敬與陸成再熟對堂妹來說都是外男,既然堂妹不願意,就同陸成商量道:“要不咱們自己去吧,改天你再請他一次。”

陸成當然聽媳婦的,看看徐秋兒,猜到嚴敬肯定又做錯事了,立即将咎由自取的兄弟抛到了腦後,領着一家人去鎮上吃飯。擔心去迎仙居再次遇上裴景寒,陸成特意選了一家名氣不錯的小飯館,也不算苛待小姨子。

他們在飯館坐下時,嚴敬還在棚子裏趴着,趴着趴着肚子餓了,這才擡起腦袋往外看。

日頭已經到正中間了。

嚴敬皺眉坐了起來,昨日跟陸成約好晌午一起吃飯,可他剛剛跟徐秋兒吵了一架……

不去,嚴敬想她,難得見一面,哪怕她臭着臉,他也想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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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去了,剛剛說完狠話,現在又主動貼上去……

左右為難,嚴敬真想打自己兩拳,那時沒有争一口氣該多好,至少吃頓飯不用這麽糾結。

心裏煩,肚子不識趣地繼續叫喚,嚴敬揉揉肚子,忽然想到了主意。

他假裝偶遇不就行了?一會兒陸成來喊他,他直說不去,讓徐秋兒明白他無心去套近乎,然後等陸成他們出發了,他再悄悄追上去。陸成能去的飯館就那幾家,他挨家找也費不了多少功夫,屆時陸成出于客氣肯定會邀請他同席……

越想越美,嚴敬胸口舒服了不少,仰面躺在棚子裏,還翹起了二郎腿。?

☆、第 143 章

? 今日鎮上做壽的是齊老太爺,齊家住在鎮西最後一排,宅子十分寬敞,後面是一大片空地,戲臺子就搭在了齊家院牆外,方便百姓們圍過來看熱鬧。陸成幾人過來時,前面已經圍滿了人,不少街坊從家裏搬了板凳出來,準備坐着看。人群外圍竟然還有賣零嘴的小販,或是推着木車,或是拎了籃筐,小姑娘孩子們最愛去光顧。

“咱們就在外面看吧。”陸成選了一處位置比較偏的空地,站在樹蔭底下對凝香道,“一會兒讓三弟将驢車趕到這邊,咱們坐車上看。”

人多的地方就沒法停驢車了。

他考慮的周到,凝香都聽他的。

“爹爹,去那兒看!”阿南沒有考慮那麽多,嫌這裏離戲臺子遠,抱着陸成脖子催爹爹抱他去前面。阿木沒有出聲,但他緊緊跟在姐夫身邊,一副姐夫一走他就要跟過去的架勢。

“你先帶他們去前面看會兒吧,我們在這兒等三弟。”凝香牽着阿桃,細聲對陸成道。

陸成瞅瞅她,雖然一身尋常打扮,但那柔美的臉蛋比任何綢緞衣裳珠寶首飾都吸引人,旁邊徐秋兒同樣俏生生的,姐妹倆站在一塊兒宛如剛出水的并蒂蓮,越發襯得站在她們中間的阿桃也是個小美人胚子。

陸成可不放心留她們在這兒。

“阿南等會兒,三叔回來了爹爹就帶你們過去,咱們得守着娘親。”陸成颠了颠懷裏的男娃,笑着哄道。

阿南歪過腦袋看娘親,再望向遠處的戲臺子,還是有點不樂意。

幸好陸定很快就來了,看到兄嫂等人,不緩不急地牽着驢車走了過來。

車停穩了,凝香三個女眷坐了上去,陸成讓陸定守着,他左手抱阿南,右手牽着阿木去了前面。

第一出戲已經唱上了,唱的是《滿床笏》,大将郭子儀過壽,七子八婿前來祝壽。

凝香聽得津津有味,阿桃靠着她坐,時不時搖搖小腦袋,還會跟着哼兩聲。凝香笑着握住小姑娘手,随意往旁邊看了眼,卻見堂妹眼簾低垂望着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太反常了。

凝香輕輕撞了撞小姑娘胳膊,“怎麽了?”

徐秋兒回神,笑了,“沒事,在想剛剛唱的那句是什麽意思呢。”說完擡起頭,認真地聽戲。

凝香古怪地看她一眼,很快又被戲臺子吸引。

“嚴大哥!”

轅座那裏陸定突然喊了一聲,凝香循聲望去,果然看見了人群裏的嚴敬,手裏拿着一把折扇,擋着半張臉躲在一個魁梧的男人身後,好像在躲着誰一般。聽到陸定的聲音,嚴敬吓了一跳,盯着他們這邊愣了會兒,才搖着折扇笑容滿面地走來。

“嫂子也來看戲了啊?陸成呢?”嚴敬一眼都沒往徐秋兒那邊看,同凝香陸定打招呼。

“他帶阿木阿南去前面了。”凝香笑着回道,掃了眼旁邊扭過頭的堂妹,有點心虛,想了想,還是客套道:“晌午陸成本想叫你一塊兒出來吃飯的,我怕阿南鬧起來煩人,就讓他改日請你,你們倆喝喝酒,沒有孩子打擾清靜些。”

嚴敬猜得出真正原因,笑道:“嫂子多慮了,我喜歡阿南,哪會嫌他吵,不過今天我娘特意囑咐我回家吃飯,我就提前回家了。真是,陸成也沒跟我說你們今日會來,否則晌午該我請客的,上次說請結果讓三爺做了東。”

他平易近人,凝香想到陸成跟她說過的話,再看看嚴敬一身新衣裳,心中一動,笑着打聽道:“是不是又有媒人來提親了?”

嚴敬現在還因為早上跟徐秋兒頂嘴自責呢,可不敢再口是心非了,尴尬道:“嫂子說笑了,去年我娘挺喜歡一個姑娘,我不喜歡,一直不肯應下婚事,結果那姑娘嫁旁人了,我娘氣壞了,說她以後再也不管我的事,讓我自生自滅,那些媒人被我得罪了個遍,誰還來搭理我。倒是嫂子,你有認識的姑娘不,幫我介紹介紹?”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凝香馬上想到了自己的好堂妹。

嚴敬相貌端正有本事,堂妹貌美俏皮,簡直是天生一對,以前她怎麽沒想到呢?

不過心裏有了念頭,凝香并未表現出來,剛想敷衍過去,晚上再跟陸成商量商量,旁邊徐秋兒突然站了起來,快速下了驢車,悶悶道:“姐姐你們先聊,我去那邊買點瓜子吃。”

“你坐着,我去吧。”陸定快步繞了過來,想要攔住徐秋兒。嫂子的娘家人到了他們家就是客人,他怎麽能讓徐秋兒出錢。

“不用,我坐累了,正好走走。”徐秋兒惱嚴敬,心情不好連帶着同陸定說話臉也是冷着的,說完就朝幾丈遠外賣瓜子幹果的老大爺走了過去。

被人莫名其妙甩了冷臉,陸定有點尴尬。

凝香也不懂堂妹哪根筋搭錯了,因為老大爺的攤子離得不遠,她歉疚地勸陸定:“算了,她想自己去就自己去,三弟不用管她,你也別多想,她是跟我生氣呢,剛剛她想去前面看戲,我沒讓。”

陸定看着徐秋兒窈窕的背影,沒有堅持。如果徐秋兒年紀小點,他肯定會追上去護着,但徐秋兒與他一般大,他被罵了還主動湊過去,陸定怕徐秋兒誤會他有別的企圖。

嚴敬最清楚徐秋兒為何發火,望着徐秋兒快步離去的身影,心裏簡直比吞了黃蓮還苦。

“那嫂子你們坐着,我去前面找陸成。”收起折扇,嚴敬朝凝香點點頭,轉身走了。

往前走時,視線忍不住移到了徐秋兒那邊,看她停在攤子前,等了兩個人輪到她買了,小姑娘彎腰指着一袋子瓜子,示意老大爺給她稱。老大爺忙活的時候,她低頭取腰間的淺綠色荷包,只是荷包剛解開,旁邊突然探出來一只手……

事情發生的太快,等嚴敬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時,徐秋兒已經因為反手拽住毛賊胳膊被毛賊一把甩到了地上!

而在徐秋兒被毛賊推出去那一瞬,嚴敬的臉就跟變天了似的,扔了折扇就朝毛賊沖了過去。那毛賊中等個頭,但是特別壯實,搶了東西就往人少的地方跑,趕巧陸家的驢車就停在人少的地方。眼看陸定攔在了前面,毛賊不得不往嚴敬這邊拐,然後一擡頭就見這邊也有人撲了過來。

毛賊慌了,轉身就往回跑。

但嚴敬已經到了跟前,扯住毛賊胳膊,趁毛賊被他扯得往回轉時,對着他臉就是一拳,“活膩歪了是不是,連我的女人也敢搶?”

憋了一上午的火氣都灌到了這一拳上。

毛賊被他打得眼冒金星,眼看又一拳頭過來,他急忙彎腰躲閃,畢竟做慣了賊,反應比普通男人快。意識到這人不好對付,急于脫身,毛賊彎腰時飛快從袖子裏抽.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嚴敬肚子紮去!

嚴敬沒有任何防備,突然挨了這一下,臉立即白了,只是越疼越氣,不顧疼痛再次拽住拔.出匕首想跑的毛賊,沒等毛賊回擊一個用力就将人甩到了地上。毛賊想要翻身,嚴敬捂着肚子重重踩在他抓着匕首的手腕上,咔擦的骨裂聲在毛賊嗷嗷慘叫裏清晰可聞。

“大哥!”陸定已經趕了過來,見嚴敬右手上都是血,畢竟年少,情急之下先朝人群裏喊兄長。

嚴敬沒管他,也沒理會朝這邊跑來的陸成一家人,視線越過人群,落到了白着臉站在外圍的徐秋兒身上。他笑了笑,用左手舉起他抓住毛賊後最先搶過來的荷包,朝對面的小姑娘晃了晃,“徐秋兒,現在你信我是真心喜歡你了吧?我告訴你,這個荷包就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今兒個除非我死了,你別想嫁給別人!”

聲音洪亮,若非臉白如紙指縫裏也血流不止,恐怕都沒人信他出了事。

“少逞強了,三弟你去趕車過來。”陸成匆匆将阿南阿木交給妻子,他迅速架住嚴敬一條肩膀,緊緊捂住他小腹扶着他往驢車走去。嚴敬示威般扭着腦袋,死死盯着心上人,直到被陸成強行扶到了驢車上。

“秋兒,走了。”凝香雖然震驚嚴敬對堂妹的心思,眼看驢車要走了,急着喚道。

徐秋兒腦海裏亂糟糟的,只覺得剛剛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嚴敬明明不喜歡她,卻……

她太震驚,無法理解嚴敬的前後反差,但時間不等人,送嚴敬去治傷要緊,徐秋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手牽着阿桃一手牽着阿木,随堂姐快跑着趕到了驢車前,利落上了車。

陸成識路,由他趕車,陸定負責扶着嚴敬,幫他捂着肚子止血。

自從徐秋兒靠近後嚴敬就一直盯着她,見小姑娘始終不肯看自己的眼睛,嚴敬自嘲地笑。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他轉向凝香,跟她訴委屈道:“嫂子,你都看見了,我對秋兒如何,今日在場的人心裏清楚,她呢,連個正眼都不給我,只會罵我……”

“你閉嘴行不行?”堂姐堂弟甚至阿南都在旁邊看着,他不擔心死活竟然還有閑心說這個,徐秋兒終于看向了他,卻是一頓訓斥。

“我這是為你挨的刀子!”嚴敬故意拍了拍肚子,雖然拍在了陸定手上。

徐秋兒聽說過英雄救美,但她從未聽聞哪個英雄幫了人後會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大聲張揚自己的功勞,對上嚴敬那副“她沒有良心她不喜歡他就是忘恩負義”的神情,徐秋兒氣笑了,扭頭諷刺道:“我求你幫我了嗎?我求你替我挨刀子了嗎?你怎麽不說你笨,去年我嫂子也抓了個毛賊,半點傷都沒有……”

“秋兒!”堂妹太沒規矩,凝香聽不下去了,皺眉斥道。

徐秋兒憤憤地轉過身。

她沒想激怒嚴敬,嚴敬幫了她,她震驚又害怕,怕嚴敬真有個三長兩短,可誰讓嚴敬總惹她?

堂妹老實了,凝香擔憂地看向嚴敬,替堂妹賠罪道:“秋兒不懂事,你……”

嚴敬卻笑了,盯着徐秋兒繃着的側臉道:“沒事,嫂子別放在心上,我就喜歡聽秋兒罵我,越罵我越喜歡,她不罵我反而不舒坦,嫂子千萬別因此怪她。”

凝香愕然,不由地擡起頭,就見陸定朝車外歪着腦袋,一副他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

目光越過陸定,又落到了前面的丈夫身上。

陸成無奈地搖搖頭,瞅瞅阿木三個孩子,冷聲告誡嚴敬:“再敢胡言亂語,自己走着去醫館。”

別以為挨了一刀就可以無法無天。?

☆、第 144 章

? 嚴敬命大,毛賊的匕首紮在他裏面的褲腰上,穿透褲腰再紮進了肚子,雖然也流了很多血,卻沒有傷到要害,否則他估計也沒有力氣追趕毛賊又仰着脖子對徐秋兒亂嚷嚷。

陸成出來同妻子交待了嚴敬的情況,就又進去看郎中替他包紮了。

凝香娘幾個坐在一條長板凳上等着,凝香抱着阿南,看了旁邊的堂妹好幾眼,礙于醫館裏人多才沒有急着詢問。徐秋兒低着腦袋,右手不停地扯左邊袖口,腦海裏全是嚴敬攔截毛賊的情形。

“小姨哭了。”阿南第一來醫館,對裏面的什麽東西都好奇,乖乖坐在娘親腿上,大眼睛四處亂看,然後就看見姨母眼睫上掉了一對兒淚疙瘩下去,連忙仰頭告訴娘親。

凝香頗為驚訝,點了點阿南嘴唇示意他別再說,這才偏頭看堂妹,見小姑娘正忙着擦眼睛,凝香以為她惦記嚴敬,握住堂妹的手低聲勸慰道:“郎中都說沒事了,秋兒別怕。”

“我沒擔心他。”徐秋兒悶悶地道,聲音裏充滿了倔強,“姐姐,他活該,他自找的。”

嚴敬真心喜歡她,就該像姐夫讨好姐姐那樣讨好她,他溫柔了,她會不答應嗎?答應了大家就可以一起看戲了,她也不必因為躲他自己去買瓜子,落單被毛賊盯上。

倘若嚴敬并不喜歡她,挨刀子只是意外,受傷後趁機又糊弄她,那他再挨一刀也是活該。

徐秋兒哭,是因為惱他陰晴不定,讓她琢磨不透,恨沒法恨個徹底,卻也不敢喜歡,怕自己動心了,哪天嚴敬又說句“撒泡尿讓她照照”。

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有那紅紅的小嘴賭氣地噘着。

凝香不清楚堂妹與嚴敬的事,但就憑小姑娘這幾滴淚,凝香便知道,堂妹肯定動心了。

喜歡了才會輕易被對方的言行舉止影響,不喜歡,連氣都不會氣。

沒有試圖強迫堂妹馬上承認自己的心思,凝香挽住堂妹胳膊,親昵地哄她。

陸成突然從那邊的小間走了出來,靠近時蹲到凝香面前假裝逗兒子,然後低聲對徐秋兒道:“一會兒我送他回家,他想先跟你說幾句話。”

徐秋兒抿了抿唇,眼簾低垂,一動沒動。

陸成看向妻子,目光對上,怕凝香誤會他站到了嚴敬那邊,希望她幫忙勸說,趕緊又垂眸。

凝香沒他那麽多花花腸子,根本還沒有懷疑過陸成事先知情了。只是看着堂妹,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勸,畢竟有陸成陸定在,堂妹去看嚴敬,兩人恐怕就有點說不清楚了,不去的話還可以理解成嚴敬單相思。

這關系的是小姑娘的顏面問題。

正觀察堂妹,徐秋兒突然看了過來,對着阿南道:“姐姐,他是為了幫我受的傷,我于情于理都該去看看他,你等我一會兒吧。”

凝香點點頭,附和道:“記得好好謝謝他。”

徐秋兒嗯了聲,神情淡淡地站了起來。

“下次再也不走遠了。”陸成坐了小姨子剛剛的位置,心有餘悸地看着凝香道,說話時見阿南好奇地瞅着他們,陸成繃着臉捏了捏兒子的臉蛋,低聲斥道:“都怪阿南,咱們要是一直守着娘親小姨,毛賊肯定不敢搶小姨的東西。”

阿南眨眨眼睛,被爹爹瞪得心虛了,突然扭頭看向門外,伸着小手無比認真地道:“打毛賊!”

都是毛賊太壞了。

凝香沒忍住,輕輕笑了。

陸成依然一副冷臉,瞪着小家夥道:“以後看戲,阿南還丢下娘親不?”

阿南立即搖頭,緊緊抱住了娘親。

“姐夫我也不去前面了。”雖然姐夫沒有訓他,阿木還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忐忑地保證道。

陸成對阿木又是另一種态度,笑着将男娃拉到自己懷裏,摸着阿木腦袋誇道:“嗯,我們阿木最懂事了,往後跟姐夫一起保護你姐姐。”

姐夫不怪他,阿木肩膀放松下來,朝姐姐笑了笑。

凝香也安撫摸了摸弟弟腦袋。

阿南一直瞅着呢,見爹爹娘親都更喜歡舅舅,不高興了,不敢去動爹爹,拽住娘親的手往自己腦頂放,這下連陸成都沒憋住,唇角難以察覺地翹了起來。

那邊的隔間裏,老郎中收拾了一下,識趣地出去了,将屋子留給這對兒年輕的男女。

屋子并不大,一共擺了兩張窄床,一張空着,嚴敬靠在南邊窗戶下的床上,剛纏好紗布,露着胸膛。徐秋兒進屋後就站在了床尾,扭頭看嚴敬搭在椅背上的外袍,老郎中走了,她冷聲道:“你想跟我說什麽?還是胡說八道的話,我馬上出去。”

嚴敬再傻也知道這是一次機會,攥攥手裏的荷包,低聲賠罪道:“秋兒,在車上我是太疼了,所以才故意氣你罵我,你罵我了,我就沒心思在意身上的傷了。但我知道我做錯了,看在我被人捅了一刀的份上,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好,你幫我搶回荷包,又受了傷,以後咱們兩清了,将來再遇上,就當不認識吧,我不罵你,你也別再嘴欠欺負人。”徐秋兒十分公平地道。

兩清?

嚴敬才不想兩清,但他沒再頂嘴争吵,看着她苦笑道:“秋兒,我早上确實是去找你的,本想跟你說說話,可你把我當壞人提防,我一生氣沒管住嘴……秋兒,我這人嘴最笨,明明喜歡你卻總惹你生氣,但你信我,我真的想娶你,不信你問你姐夫去。上個月三爺問我想不想跟他去江南将來當大掌櫃,我其實挺想去的,就是怕我走了你嫁給別人,才一口回絕了三爺,換成了陸言。問你姐姐也行,她當時在場。”

徐秋兒眼睫顫了顫。

下江南的事姐姐說過,母親還有點可惜為何姐夫沒去,那是什麽好處都想讓姐夫一人占了的,親兄弟也得靠邊,但母親只泛了一會兒酸,很快就替陸言高興起來,慶幸嚴敬沒有賺大錢的野心。

原來嚴敬是因為她放棄了的?

還想再找找嚴敬不去江南的真正理由,譬如舍不得爹娘或是膽小怕事什麽的,就聽那人輕輕地喚了聲她的小名,喚地又輕又柔,有點像孩子撒嬌。

徐秋兒莫名地緊張,感覺自己已經進來很長時間了,她低頭朝門口走。

嚴敬視線追着她臉龐,在她靠近自己也靠近門口時,将手伸了出去。

徐秋兒看到了自己的荷包,腳步一頓,低聲道:“謝謝。”跟着就要拿回荷包。

嚴敬卻飛快地收回手,仰着腦袋,直視她眼睛問道:“我說了這麽多,你到底信不信?”

徐秋兒本能地看過去,最先入眼的卻是男人脖子下面那片結實的胸膛,甚至看清了一顆小豆豆,慌得她立即側轉過身,惱羞成怒道:“荷包裏一共二十幾文錢,你不還就算了,當我替你出了一點診金。”

言罷又要走。

嚴敬急着道:“你走吧,反正我傷好了立即就去你家提親,你一天不答應,我就天天去!徐秋兒我告訴你,只要我在你們家大門堵着,你別想嫁給旁人!今天老天爺沒收我的命就是要留着我娶你當媳婦的!”

許是着急,越說聲音越大,特別是最後一句,幾乎醫館外面的人都聽到了。

一出來就對上一群人詫異的注視,徐秋兒臊得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招呼也沒跟堂姐打,低頭跑出了醫館。

陸定懂事地追了出去。

凝香也立即抱着阿南站了起來,無奈地朝嚴敬那邊揚揚下巴,對陸成道:“你送他回家吧,我們先回果園了。”

陸成颔首,将他們娘幾個送出了醫館,外面陸定與徐秋兒并未走遠,等着呢。

夜幕降臨,凝香哄完兩個孩子,輕輕鑽回了夫妻倆的被窩。

“秋兒怎麽說的?”陸成抱着妻子,好奇地問道,關系到好兄弟的婚事,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凝香好笑地搖搖頭,枕在他手臂上道:“小丫頭嘴嚴呢,在果園追問了半天都不肯告訴我,還不許我将事情告訴大伯母,我都不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歡嚴敬了。你呢,嚴敬喜歡秋兒,以前跟你說過嗎?”

陸成不敢騙她,怕以後穿幫媳婦跟他秋後算賬,故意笑道:“你猜?”

這副欠打的語氣,傻子也能猜得出來。

凝香氣得打了他一下,“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嚴敬怕你看不上他,事情沒成之前不讓我說。”陸成翻到了她身上,低頭親她,連續香了好幾口,親得她火氣沒了大半,老老實實交待道:“就幫了一次,兩人見面具體怎麽說的我也不知道,見秋兒似乎不待見他,我就沒再管他了。”

凝香信了,納悶道:“嚴敬之前表現的挺好的,家世也不錯,為何會覺得我看不上他?”

畢竟是妹夫人選,她現在特別想多了解嚴敬一些。

“那你說我跟嚴敬誰更招姑娘喜歡?”陸成低笑着問,大手亂動。

凝香氣息不穩,違心道:“嚴敬吧,他……你輕點!”

“再說一次,說錯了還是這下場。”陸成大爪子緊緊扣着她,随時準備欺負人。

凝香最煩他仗勢逞兇,懶得跟他說話了,繃着臉推他。陸成一看媳婦生氣了,連忙松開手,摟着人胡扯道:“我長得比嚴敬好,你卻看不上我,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肯答應給我當媳婦,輪到嚴敬,你說他哪有底氣告訴你?”

雖然是混話,乍一聽卻有幾分道理。

凝香垮了臉,難道在嚴敬眼裏,她是一個特別挑剔眼高于頂的人?

越想越煩亂,凝香捂住陸成嘴不許他亂啃,沮喪地道:“我在他眼裏是那種人啊……”

陸成險些笑得偃旗息鼓,這下不想幫嚴敬也必須幫了,湊到媳婦耳邊熱心支招道:“你不想他誤會,就幫他一把,他說了,傷好了先來咱們家,請你當媒人……”

凝香懂了,她幫嚴敬說好話,嚴敬便知道她沒有瞧不上他。

可是……

“秋兒那麽反感嚴敬,他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身為一個好姐姐,凝香更關心堂妹嫁對人,如果嚴敬有大毛病,她寧可讓嚴敬繼續誤會她。

但陸成不是一個好姐夫,嬌妻在懷,此刻他只想當丈夫。

“一會兒再說……”

他親她眉眼,溫柔又迅速地将她帶進了只屬于他們夫妻倆的風雨裏,心無旁骛。?

☆、第 145 章

? 早飯後,豬喂了院子也打掃了,趁天還涼快,凝香把昨天陸成爺幾個換下來的衣裳抱到院子裏,水盆裏舀了水,準備坐在屋檐下洗衣裳。陸定的衣裳他都自己洗,阿桃別看才八歲,人已經非常懂事了,房間收拾地幹幹淨淨的,衣裳也從不用她這個嫂子幫忙,雖然凝香并不介意順手幫她洗了。

洗完陸成的褲子,凝香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異樣,想到月事已經遲了三天,凝香抓起放在旁邊還沒洗的弟弟的褂子擦擦手,迅速站了起來,快步進了屋子。

關好屋門,凝香褪下裏褲檢查,有點異樣,卻沒有紅。

凝香心情複雜地用手抹了一下,手指也是幹幹淨淨的。

月事依然沒有來。

凝香重新穿好裙子,有點想笑,卻又怕笑得太早,只是一場空歡喜。

算了,先去洗衣服吧,有了最好,沒有也不能強求。

自月事遲了後,這話凝香也不知道對自己說了多少遍了,不過她也只能這樣安撫自己。

開了屋門,剛要去前院,後院忽然傳來阿木大聲的叫喚,“姐姐,阿南又想偷偷摘櫻桃吃!”

凝香無奈,只得拐去了後院。

陸家十棵櫻桃樹,都種在老院,新房這邊陸成沿着牆根新弄了一行,都是小苗子,過兩年才開始結果,而老院那十棵長得郁郁蔥蔥的,綠油油的葉子裏挂滿了紅櫻桃,遠遠看着都挺紅的,走近了才發現櫻桃顏色還差些火候,陸成說了,再長三天才摘。

去年櫻桃熟時阿南走路不穩當,想摘櫻桃也有心無力,今年小家夥都會跑了,陸定去地裏拔草了,凝香在前院洗衣服沒法看着他,阿南就不把姑姑舅舅當回事了,假裝乖乖玩一會兒,然後趁姑姑舅舅不注意就往櫻桃樹那邊跑。

幸好阿桃阿木跑得比他快,成功攔住了。

“娘,我饞!”

打不過姑姑舅舅,娘親又來了,阿南特別委屈地跑到娘親身邊,仰頭跟娘親讨要,“娘,我要吃櫻桃!”

那麽多櫻桃,凝香陸成怎麽可能舍不得孩子吃,特意讓阿桃阿木看着阿南是怕他人小意外将櫻桃核咽了。現在阿南求了,凝香笑着将人提了起來,抱着朝離得最近的一棵櫻桃樹走去,“好,娘給阿南摘櫻桃,但一天只能吃兩顆,早上一顆晚上一顆,娘親喂完了不許阿南再偷偷摘。”

什麽東西吃多了都不好,如果櫻桃是從外面買的,吃一天就沒了,那樣多給孩子們吃幾顆沒關系,但自家的櫻桃樹,從櫻桃上色到最後一顆櫻桃沒了,連續一個月都有櫻桃吃,那每天吃倆足夠了。

阿南饞得都要流口水了,對着櫻桃樹點頭。

凝香抱着他,挑了三顆紅櫻桃摘了下來,阿桃阿木一人分一顆,她蹲下去看着阿南吃。

阿南從娘親掌心捏起心心念念的紅櫻桃,剛要吃,瞅瞅娘親光禿禿的手心,着急了,指着櫻桃樹道:“娘也吃!”

男娃目光純淨,凝香心裏就跟真的吃了櫻桃一樣甜,親了小家夥臉蛋一口,笑道:“娘親吃過了,阿南自己吃吧,記得把核吐了。”

娘親說什麽阿南都信,既然娘親吃過了,小家夥咧開嘴笑了,認真地把紅櫻桃放到嘴裏,含住了往前走兩步,腦袋微微低着,對着娘親伸出來的手慢慢啃肉吃,最後将櫻桃核吐到了娘親手心。

“好了,娘親去洗衣服,阿南乖乖跟姑姑舅舅玩,再偷吃櫻桃,娘親晚上不抱阿南睡覺了。”凝香認真地威脅道。

阿南連連保證不吃了。

凝香又親了小家夥一口,笑着去了前院。

洗完衣裳,凝香将三個孩子叫到樹蔭底下,分別檢查阿桃阿木的功課。她沒什麽學問,不會正經教孩子,好在阿桃阿木年紀小,現在都在學寫字,死記硬背的東西,并不難。至于阿南,凝香先教他背三字經,因為阿南才三歲,純粹就是教着玩,打發時間。

“嫂子!”

前院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凝香心裏一突,放開阿南趕到竈房門口,往南邊一望,果然是嚴敬,旁邊還站着一個穿深色衣裳的婦人。

肯定是嚴敬他娘啊。

料到嚴敬是來托她幫忙說親的,凝香連忙領着孩子們迎了出去,遠遠地寒暄道:“嚴敬你傷養好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出門走動了?”才過了十天呢。

“早結疤了,不亂動沒事。”嚴敬燦爛地笑,給凝香介紹自己的老娘。

“伯母快屋裏坐。”凝香熱情地邀請道,邊往裏走邊教阿桃三個喊人。

嚴敬娘快四十了,這麽多年就一塊兒心病,盼着兒子早點娶媳婦,先前是她不停地給兒子張羅,兒子一個都看不上,如今她懶得管了,兒子突然告訴她他有了心上人,還是一個特別漂亮的美姑娘,嚴敬娘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不信。

兒子天天在果園待着,說他遇到一只漂亮的母耗子母松鼠她信,哪來的漂亮姑娘?就算兒子将女方來歷說了,嚴敬娘依然将信将疑,可是來到陸家,看到凝香,嚴敬娘終于信了。

雖說是堂姐妹,但都姓徐,姐姐好看,妹妹肯定也差不了。

當母親的挑兒媳婦,性情重要,但誰看人不是先看臉啊,長得好看絕對更讨人稀罕。

往裏走時,嚴敬娘暗暗打量陸家兩邊的院子,見農具擺放地整整齊齊,菜畦裏面一棵雜草都看不見,東邊牆根下晾着剛洗好的衣裳,再看看阿桃三個孩子穿的也是幹幹淨淨的,就知道凝香是個勤快的好媳婦了。

姐姐好,妹妹肯定也差不了,嚴敬娘腦海裏又冒出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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