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變的……】
——他會改變。
☆、Day15
和前幾天一樣,今天孫茜也是一路綠燈到底,多虧了這爆棚的運氣她才沒遲到。
搭着電梯上樓,悶着的狹小空間讓她再次來了困意。
雖說昨晚是照顧病人,但才剛上班就打瞌睡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孫茜往太陽穴上抹了些薄荷油,薄荷的涼氣讓她醒了醒神。離午休還有3個小時多,至少也要撐到那時候才行。
孫茜到茶水室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回到位置上查看今天的待辦事項。
合并案:財産清冊(時間還有:9天16時)
離婚:聯絡當事人(時間還有:15天13時)
殺人:開庭(時間還有:4天3時)
忙的時候動不動就是一些只剩下一兩天時限的工作,比起來現在這個清單簡直寬松的可以。孫茜看著有些空的行程,思緒難得飄離。
殺人案大後天早上11點開庭啊……不知道檢方找到了電話號碼的主人了沒有,如果沈慕萱的外遇事實被确認對他們就有點不利了。證人會被傳喚嗎?我方的證人和當事人一樣姓陳……孫茜想着證人的模樣。
細長的眼睛,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眼角有顆明顯的黑痣。說話的時候手指會點着桌面,如果不确定對方的問題核心不會立刻回答。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孫茜卻深刻地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謹慎。
如果法庭上陳先生也能保持這樣謹慎的态度,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很大的幫助。
現在他們的主要主張就在陳正國的不在場證明,只要不在場證明被法院肯認,那麽無罪判決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就怕出現了什麽未知的意外,例如證人臨時倒戈……
孫茜拿起微溫的咖啡,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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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有這個變數存在,但于法他們是不能和證人有太多接觸的,來往過于緊密不管是對證人還是對他們都沒好處。知道多想無益,孫茜起身往檔案室走去,準備弄弄A企和Z企的財産。
才剛走進檔案室,孫茜腳步随即一頓。
***
當安祁睿出現在後視鏡裏的時候徐成浩吓了一跳,連忙切斷手機的通話打開車控鎖。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不接電話?”打了幾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他還擔心安祁睿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沒有訊號。”安祁睿淡淡地說,坐進車內。
熱臉怕遇到冷屁股,十萬火急就怕遇見座冷冰山。眼看時間就要到了人卻沒出現的徐成浩有一堆問題想問,可惜不管問什麽安祁睿總是輕描淡寫,态度雖然說不上冷但就是讓人莫名熄火。
“下次要接電話,好嗎Ray?”開車上路的徐成浩嘆了口氣,最後說了這一句。
“遲到了?”安祁睿皺眉,他剛才走到車的時間和昨天徐成浩出現在他面前的時間一樣,都是早上8點29分37秒。
“這倒沒有……”徐成浩被安祁睿問得有些語塞,他昨天沒有準确的說是幾點鐘,只約了八點半這個大概的時間。從鏡子裏看見安祁睿皺起的眉,他轉移話題道:“因為你推掉了所有跨年相關的活動,托您的福今天我們只有三個行程。”徐成浩打趣道。
當徐成浩說完這句話,車內一片安靜,冷場了。
徐成浩幹笑了幾聲,自己接着說:“上午先去昨天試穿過的GA平面攝影,接着到電臺替《wife》宣傳,下午是《wife》的拍攝。”
“恩。”這一次安祁睿回應了。
“今天就要殺青了對吧,回國後的第一部劇感覺怎麽樣?”
……徐成浩的提問已經過了等一個紅綠燈的時間,就在他以為要再次冷場的時候才聽見安祁睿平淡的聲音:“很好。”
結束了就能早點回家,今天他不會讓孫茜一個人待着。
***
“文律師早安。”孫茜将雙手交疊放在腹間,對着眼前的男人稍稍鞠躬。
和合夥律師李明潔不同,文餘赫是這間事務所的創辦者,真正的大BOSS。雖然進事務所已經有段時間,但孫茜也只是看過文餘赫的照片而已,這是第一次看見本人。
“早。”文餘赫手上還提着公事包,看起來像是進了事務所後直接來的。
孫茜沒有攀談的意思,打完招呼後從旁經過,往A企的資料櫃走去。
企并案需要的資料不是一般多,孫茜将一疊疊的資料往手上放,資料室內的空調強力運轉着,讓原先精神就不太好的她發困。不過是一瞬間的失力,手上成疊的資料立刻往下掉。
碰!巨大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被放大數倍,孫茜扶着櫃子才勉強站住。
想到資料室裏還有其他人在,她連忙說了句:“抱歉。”
文餘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孫茜面前,皺眉看着她。
“抱歉。”知道自己打擾到文餘赫的孫茜再次道歉,蹲下身收拾掉落的卷宗。
“等一下去休息一小時再來工作。”文餘赫說,語氣聽不出是關心還是責備,在孫茜還沒琢磨透之前,文餘赫又說了一句:“自我管理。”
“我知道了,謝謝。”這最後一句聽起來比較像是要她警惕,然而孫茜前面已經說了兩回抱歉,她想了想,用『謝謝』來取代。
将卷宗抱回位置上,得到了BOSS赦令的孫茜往休息室走去,準備小睡一個鐘頭。
***
皮制的外套搭配短款的T恤,小了一號緊身的衣服讓結實胸線若隐若現。攝影師和藝術總監看着安祁睿雙眼放光,恨不得讓上去扒了他的衣服。
“好,很好。”随着快門按下,安祁睿就像算準了時間變換姿勢,不同的站法、臉的朝向、眼神,一舉手一投足都和攝影師心裏的想法不謀而合,讓臭脾氣出了名的攝影師Jeff連連贊嘆,菲林用了一卷又一卷。
在場所有人尤其是擔任Jeff 助手多年的小M在聽見他的贊嘆聲時都吓了一跳看向他,然後當這些人看見安祁睿的臉、胸肌和一雙大長腿時也眼睛也離不開了,甚至舍不得眨!因為安祁睿就像一個拆不完的禮物一樣,每一秒的樣子都和前一秒不同,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他又給了不同的驚喜!
“great、good!”Jeff 覺得安祁睿就是他尋找已久的缪思,只要他在鏡頭裏自己就能有源源不絕的靈感!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還有哪些人留下來……_(:зゝ∠)_
☆、Day16
徐成浩看着場中的情況點了點頭,雖然态度冷了點但在工作上的确不是一個需要操心的。看看這個拍攝吧,雖然品牌不算太知名但也有一定客群,幾十分鐘的拍攝就拿了幾千萬的代言費,還擄獲了大攝影師和一批粉絲的心,後續的效益怎麽看都不小。看着這些人的反應今天鐵定又能上圍脖熱搜,免費的宣傳。
雖然作為經紀人自己是個生手,但自己帶的人如果紅了火了,照理說他也能多些獎金不是?
就看那個人給不給了啊……
徐成浩笑了笑。
“請問是徐先生嗎?我是Jeff 的助手,我叫明美,你叫我小M就可以。”戴着一頂紅色貝雷帽的女孩說。
看來工作上門了。徐成浩推了推眼鏡,微笑道:“你好。”
也許是徐成浩的笑容過于燦爛,小M的臉頰一紅,頓了一好陣後才說道:“是這樣的,Jeff想讓Ray當他攝影展的模特兒……”小M說着說着忽然想起安祁睿是剛回國的華裔,可能不知道Jeff,趕緊補充道:“Jeff 是很有名氣的攝影師,雖然脾氣有點怪但是他拍攝出來的照片絕對都是最好的,如果Ray能擔任攝影展的model的話對他一定是件好事!”
安祁睿可能不知道Jeff,但他徐成浩當然知道這個替國際品牌拍攝過無數宣傳照的大攝影師,他看着小M的反應忍不住笑出聲,“恩,我知道,我會轉告Ray的。”
得到了徐成浩肯定答覆的小M松了口氣,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謝謝您!”
“不會,應該的。”小M的表情轉換之快讓徐成浩有些反應不及,眼裏多了些笑意。
“啊,他在叫我了,那就麻煩您了。”聽見了Jeff的聲音,小M迅速的跑開,邊跑還邊壓着頭上的帽子。看着她有些匆忙的動作,徐成浩忍不住笑出聲。
“走吧。”
安祁睿平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徐成浩連忙收了收臉上的表情。“你……已經換好衣服了!?”原先開口想讓安祁睿去整理一下的徐成浩發覺安祁睿已經換回了原先穿的衣服還卸了妝,問題是拍攝不是剛結束不到兩分鐘嗎?
“恩。”安祁睿淡淡地說,筆直的長腿在徐成浩驚訝的目光中朝外走去。
完成了雜志的攝影徐成浩驅車前往下一個工作地點,安祁睿上車後就閉上了眼睛,徐成浩見狀關心道:“如果累了可以先睡一下,大概還有二十多分才會到。”
和想像的一樣安祁睿這次也沒有回答,徐成浩發現雖然安祁睿看起來像是睡着了,但其實只是閉着眼睛養神而已,因為在他的手上手機一直被把玩着,時而拿起時而放下。
是想打電話給誰嗎?
徐成浩暗自揣測道,安祁睿的樣子就像是想打電話又怕對方不接的那種感覺。
雖然心裏有疑惑,但理智告訴徐成浩他只要乖乖開車就好,現在不是個發問的好時機。
徐成浩暗中關注後座的安祁睿,當他看見安祁睿争睜開眼滑開手機屏幕時,八卦欲咻地竄起。
在屏幕上按下那串娴熟于心的號碼,安祁睿看向窗外,同一時間安靜的空間內忽然響起了微弱的機器運轉聲——
擋板逐漸升起,屏蔽了中央後視鏡的視線。
徐成浩:“……”
***
痛,很痛,撕心裂肺的痛。
想念,思念,很想見那個人最後一面。
身子疼,心就像是被狠狠絞着,內外的雙重夾擊讓孫茜有種下一秒就會迎接死亡的感覺。
為什麽喊不出聲?為什麽無法呼吸?
是夢境,還是因為她真的死了?
“你聽見了……你想知道ooo是怎麽死的?”模糊地,孫茜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還沒來得及辨識出這個聲音屬于誰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狂妄的笑,“那女人當然不是自殺……我把她給淹死的,就像這樣——”
刺耳的聲音伴随着恐懼襲來,孫茜痛苦地捂住耳朵卻無法阻止聲音繼續傳入,喉嚨裏被塞進了什麽東西,噁心、想吐……
“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Oh~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在一片虛無,除了痛苦之外什麽都感覺不到的地方,一首歡快的音樂伴随着鈴聲響起。一個的修長身影帶着光而來,當“他”出現的時候,所有的痛苦瞬間消失了。溫暖而純粹的白光,孫茜覺得是“他”驅逐了黑暗。
孫茜眯起眼想看清楚“他”的模樣,然而就像是被罩了一層霧般,那張臉始終模糊。“他”朝着孫茜伸出手,孫茜看着眼前散發瑩白光芒的這只手,慢慢将自己的手放上。
“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孫茜睜開眼就聽見不懈唱着音樂的手機,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摸去摸到了滿臉的淚水。她抽了幾張紙擤、擦幹眼淚,才接起手機。
“什麽事?”孫茜剛才就看見來電人是安祁睿。
電話那頭的安祁睿在孫茜接起電話後一直沒說話,孫茜看了下時間發現休息的一小時已經差不多了,但她還得補妝。“沒事我挂了。”孫茜說。
等了幾秒安祁睿還是沒說話,孫茜直接挂了電話。
“別哭……”當話筒裏傳來嘟嘟聲,安祁睿才輕輕地說了這一句。
☆、Day17
不說話她怎麽知道有什麽事?孫茜一邊補妝一邊在心裏想道,她覺得安祁睿就是個陰晴不定難以捉摸的男人,除了做菜的手藝和那張臉外就沒什麽優點了。
補完妝的孫茜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才想起剛才的Jingle bell根本就不是她的手機鈴聲。昨天還是原本的那個睡了一覺就換了,又是安祁睿做的好事嗎?
孫茜雖然“啧”了一聲,卻沒有拿出口袋裏的手機。
因為元旦法院連着三天不上班,在國慶日後好不容易等來這麽一個小假,衆人今天難免有些松散,孫茜休息了一小時的事情也就沒被人說什麽。
回到座位上,孫茜着手整理A企和Z企的財産資料但卻一直無法集中,不知怎麽的她總是無法忘記夢裏聽見的那些話。
那種痛苦的感覺她其實不願意再回想,甚至想遺忘,但今天大腦就是不聽使喚頻頻将她的思緒拉回那個夢裏。
孫茜有些煩躁,餘光瞥見桌上多了條費列羅巧克力,順手拆封吃了。
外皮的果仁巧克力和裏面滑潤順口的巧克力醬,大大滿足了孫茜,她拆了一顆又一顆,不知不覺吃完了一整條。
真好吃,這剛好是她現在需要的甜度。
孫茜滿足地喝了口咖啡。
費列羅巧克力撫平了她煩躁的心情,孫茜将財産整理的表格存檔後關閉,叫出另外一個檔案。
“晚上十一點多,那個時間如果是平常,慕萱應該會在客廳等我才對。就算她去睡覺了,也會打開小燈……”孫茜戴上耳機,聽着幾天前談話的錄音。『晚歸、推定死亡時間10點後一小時』她在紙上寫下。
“進房的時候發現的,那個時候地板上都是水。”——『水龍頭沒關』
“慕萱平時很淺眠,只要有一點動靜她就會醒,所以我如果晚回家的話都會很小心,放輕腳步怕吵醒她”——『隔音不良』
孫茜的筆一頓,快步走向檔案室拿出卷宗,翻到檢方起訴狀附卷的證據。
照片裏沈慕萱頭朝下整顆頭泡在水裏,額頭上有一個明顯的傷口。法醫鑒定她的死亡原因為溺斃,頭上的傷雖然看起來嚴重但并死亡的主因。
沈慕萱跌倒的姿勢過于怪異,一般人如果摔了應該不會往裝滿水的浴缸倒去才對,就算真不小心掉進去了照理說也會立刻扶着邊緣站起來,怎麽可能維持那種姿勢讓自己活活淹死?
然而詭異終究只是詭異,沒有人能完全否定它存在的可能性。
只要有0.0001%的不确定性,就不能說是絕對。
孫茜原先的推論是沈慕萱跌倒撞到了頭,出于不明原因昏迷,不小心掉進水裏。
跌倒必須是自發原因而非他發,否則就不是自殺而是他殺了。
“自殺麽……”如果不考慮委任單看案件事實,孫茜實際上覺得這件案子他殺的可能性是比較高的。而最大的嫌疑人自然就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者,有權随時進出這間房子的人,陳正國。
筆尖點着剛才寫下的字,孫茜沉思。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午休時間,衆人紛紛出外覓食。
“您好,請問是陳先生嗎?我是律師孫茜。”孫茜撥通電話,“不好意思現在叨擾您,是這樣的,關于案件我有些地方想和您讨論,請問您今天什麽時間方便呢?”
“住址就是您留下的那個對嗎?”孫茜看着檔案皮上的資料,“好的,那就下午一點,謝謝您。”
律師的心證程度直接影響法庭上論辯的有力度,與其等到被攻破的時候才來後悔,不如現在就把疑問搞清楚。
孫茜拎起包和打印出來的資料,往外走去。
垃圾桶裏被揉成團的筆記紙上,『隔音不良』四個字和『水龍頭沒關』中央被畫了個雙箭頭。藍色的墨水濡濕一片,遮去了原本存在雙頭箭上的問號。
***
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些孫茜就到了,當她停好車的時候手機叮了一聲。
【早點回來】
沒有任何的前綴後語,孤零零的四個字裝在了偌大的短信頁面。孫茜看着這封“簡潔”的短信,連一秒的時間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早點回來。”孫茜念出這四個字,嘴角有些抽搐。這種命令的語氣是怎麽回事?自己今天早上雖然答應過他,但他好像沒這命令的立場吧?Share house,roommate。他們倆是平等的室友關系,可不是包租公和房客。
這種頤指氣使的感覺真是……孫茜琢磨着要不要反其道而行,在事務所或是陳正國這裏待久點。
叮!
孫茜出現這種想法不到一秒,短信的聲音再次響起,孫茜就着短信的介面一看瞬間消了音。
一樣是安祁睿那個簡潔男的風格,短信通篇只帶了兩個字,和一個問號。
然而孫茜這回卻沒有在想什麽了,她在屏幕上按了按,回複短信後将手機收進口袋。
安祁睿看着最底下的藍色氣泡勾了勾嘴角,但上揚的弧度很快的降下。
才剛要開始而已,還不能放心。
“要開始了,Ray就位!”
最後看了一眼,安祁睿将手機放進外套的口袋裏。
亮着的手機屏幕上有三顆小氣泡,最上面的一顆寫着:早點回來
最下面的一顆寫着:<( ̄︶ ̄)>
正中央的那顆寫的是——
“好嗎?”
只是短短的兩個字卻讓她瞬間整個感受都變了,孫茜輕聲說着這兩個字,卻沒感覺出什麽特別的東西。
☆、Day18
“孫律師您來啦!”陳正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孫茜正了正神色,點頭道:“陳先生您好,這麽突然拜訪真是抱歉。過幾天就要開庭了,有些地方想和您再确認一下。”在陳正國走近後孫茜發現,他的身上有些酒味。
跟着陳正國上樓,孫茜觀察了一下房子的格局、隔音等,當她坐在客廳裏時,能夠聽見樓上傳來跟鞋的踩踏聲以及屋外電梯的開門聲響。廚房就在客廳旁邊,陳正國正替她倒水。
廚房一側有個門,走廊的盡頭也有一個。按照房子的布局來看,裏面的那個應該就是主卧了,孫茜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一邊将帶來的東西從包裏拿出。
“主要是這個部分,您看看。”孫茜将整理好的要點遞給陳正國,她從陳正國呼出的氣裏聞到了濃烈的酒氣,有些不放心陳正國是否清醒。“您還行嗎?”
當孫茜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正國只是盯着手上的紙沒有任何反應,直到一分鐘過去他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看向孫茜:“您說啥?”
這酒醉的不輕阿……也許是空氣不太流通的緣故,孫茜覺得比起剛才,陳正國的狀況似乎更嚴重了。在當事人意識不清楚的情況下,這回的談話能夠有多少成效實在讓人懷疑。但來都來了,孫茜不想直接這樣子回去。
“看起來您昨晚喝了不少,是在家喝的嗎?”雖然自己是陳正國的辯護律師,但其實孫茜對他的了解十分有限,她打算借由這次機會了解一下陳正國這個人。
也許是因為才剛過去不久所以記憶猶新,又或者是孫茜提起的這個話題讓他來了興趣,這次陳正國回複地迅速:“不是,是在『夜色』,你知道的吧?就是市區那個高檔的酒吧!我跟你說說,昨晚我可厲害了……”
孫茜從陳正國嘴裏斷斷續續聽見了“瑪格麗特”、“龍舌蘭”、“血腥瑪麗”等常見的酒名,有些字陳正國咬的不是很清楚,所以孫茜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但撇開這些酒名,讓孫茜比較在意的是他話裏時不時會出現的“小陳”。
“請問您說的『小陳』是?”
“阿?您不是見過麽,就是替我作證的那個……”陳正國脫口而出,後知後覺地想起孫茜曾經說過要他們倆盡量別接觸。“那個……我起先也說了不想去的,可是那個人硬是拉着我!”陳正國有些着急的解釋,覺得口幹舌燥連連喝了兩杯水,連孫茜沒動的那杯都喝了。
“那個啥,我們除了喝酒外什麽也沒聊的!”他向孫茜保證到。
孫茜頭微微低着不發一語,雙手橫插胸前,沉默的态度讓陳正國捉急,一急之下就來了尿意。
“那啥,我上下廁所哈!”陳正國匆匆說了這一句,往裏邊的房間走去。
孫茜直到陳正國進房才擡頭看向他離開的方向,聽着雖然微弱但卻清晰的水聲,她的眼裏閃過一抹晦澀。
“說溜嘴了,啧。也不知道這個女律師在想什麽,不會看出什麽纰漏了吧?”陳正國一邊解/放一邊想到。他洗了把臉,意識清楚了些。“如果真看出了什麽東西,可就不能輕易讓她走了阿。”陳正國哼了一聲,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
***
Y攝影棚。
這一刻的片場很安靜,除了機器的運轉聲外在無其他聲響。所有人的身體都朝向同一個方向,屏氣凝神地看着場中央,連眼睛都不想眨了就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微小的眼神或是動作。
四四方方的小熒幕裏,膠卷正忠實記錄着鏡頭前的一舉一動。
【秦淮發現了所謂的妻子不過是自己的幻想,決定殺了她。】
沒有設定臺詞,沒有設定劇情,也沒有設定場景,劇本裏只有這短短的一句話。不說在場其他人,就是導演柯學都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發展,同樣注視着安祁睿的演繹——
一樣是那個修長的身影,站在廚房裏準備着今天的晚餐。一手扶着紅色的蘋果,一手拿着刀,男人将蘋果切成了薄月般的細片,換了把刀後将蘋果剁成了泥。
透明的汁液濺到圍裙上形成星星點點的暗漬,有一些還噴到了男人的臉上,香甜的果汁順着男人隽刻般的臉龐滑下,形成了一個誘人的畫面。
以往只要桌上沾到一點醬汁就會立刻擦掉的他給人的是一種整齊幹淨的形象,甚至可以說是愛幹淨到有些潔癖了,換作平時的他,是絕對不會弄的這麽邋遢的。颠覆了以往的形象,眼前的畫面對衆人來說與其說是誘人,更不如說是有些沖擊。
就像在恥笑衆人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覺得驚訝一樣,秦淮将剁碎的蘋果泥還有鍋裏散發着濃香的咖哩拿到水池一傾而下。當滾熱的鍋子碰到冷水,巨大的溫度差讓白色的水蒸氣瞬間彌漫,男人的臉因而變得模糊不清……
***
當成陳正國解決了生理需求回到客廳,看見孫茜已經收拾好東西了連忙說道:“您現在就要走了?這還不到一個小時那!”
孫茜起身,“考慮到您的狀态,我們還是另外再找時間吧。”她說道。
“哎呀孫律師,剛才是我不對,您看現在我好多了不是?”陳正國說,“而且您看,這開庭的時間不是也快到了?”還沒确認孫茜有沒有發現什麽之前,陳正國不打算就這麽放人離開。
看着孫茜重新坐下,他的眼裏閃過一抹光。如果有什麽不對,他會立刻……陳正國的手探向沙發中。
孫茜将剛才說過的話重新又說了一遍,這回陳正國的态度積極多了。不僅時不時會提問,對于孫茜的問題也回答的仔細,讓這次的拜訪看起來變得像那麽回事多了。
“您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談話進行到末尾的時候,陳正國突然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說一下規則:
原先就存在,攸關生命的關鍵事件,不可進行幹涉(例如造訪陳正國的家)
在關鍵事件以外的時間,可以進行小幅度改動(例如讓女主搬家等)
男主雖然不能強行阻止女主在這天出門(例如将她打昏、關起來等),
但他可以給女主一些不具強制力的約束,讓女主做決定的時候多一些考量。
如果決定是出于女主自身意志,那麽世界就不會做出抹殺行動。
新文求預收(>﹏<)
麽麽噠( ̄▽ ̄)~*
☆、Day19
孫茜一頓,過了幾秒後才回答:“電梯的聲音?”
陳正國微微眯起眼,看着孫茜似乎在辨識些什麽,末了他搔了搔頭說:“沒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們這屋阿,什麽都成就是隔音差。像您剛剛說的電梯聲,我們在房裏都能聽得見,”陳正國說着說着露出哀傷的神情。“慕萱以前常說這些聲音害得她睡不着……”
和上回在事務所裏的時候一樣,孫茜把面紙盒拿到陳正國面前。“三天後就要開庭了,希望您能做好調适。”她說。
孫茜的态度前前後後都一樣,看似冷淡難以接近,但卻又不是不近人情。幾番試探都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陳正國逐漸放下疑心。
“不好意思,能借用一下廁所嗎?”孫茜突然說道。
“當然可以,就在主卧裏面,您走到底就能瞧見。”陳正國指向走廊。
看着孫茜的背影,陳正國眯起眼。
***
當水氣逐漸散去,男人微微眯起的眼睛和勾起的嘴角讓在場所有人背後一涼。
他想做什麽?
所有人在心裏不約而同地說,這樣反常的秦淮,絕對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雖然秦淮的所做所為駭人,但在場衆人卻沒有一個移開視線或是撇過頭的,他們只是看的越來越投入,連呼吸都快忘了。
當秦淮将鍋中的咖哩全數倒進水槽裏之後,忽然朝着自己的左後方瞥了一眼,挑眉冷哼了一聲。伸手從上方的櫥櫃拿出碗盤,從一旁的滴水架上拿起白色的馬克杯,他像是在計算數量般用手指點了點。
在朝着同一個地方看了一眼後,秦淮開始用力摔下拿出的碗盤。
玻璃和陶瓷破碎的刺耳聲在寂靜的攝影棚內被放大數倍,有些耐不住的人已經捂起耳朵,可惜這陣聲波就像能夠穿透一樣,直達腦海裏刺激神經。
***
就在孫茜快踏進主卧室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她停下腳步,轉身。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陳正國來不及收拾臉上的表情,不知道孫茜有沒有看見什麽的他有些忐忑地問道:“怎麽了?浴室就在裏面。”
“沒事,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可能是我聽錯了。”
虛驚一場的陳正國瞥了一眼手機屏幕,看見孫茜只是純粹上廁所後收起。
“孫律師真的感謝您!能夠遇見像您這麽熱心的律師真是我的福氣吶……”陳正國送孫茜下樓的途中,一直不停地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到這裏就行,謝謝。”出了大樓後,孫茜對着陳正國說道。
“那怎麽成,我看着您上車離開吧!”陳正國說。
孫茜面有難色,讓陳正國又有了幾分猜想。
“我今天開的車不是所裏的。”
因為是自己的車,所以不願意和工作扯上關系是吧。陳正國雖然不屑這些菁英分子所謂的『隐私』,但還是笑着說:“我知道了,那我就不送了,孫律師您慢走。”
孫茜最後對着陳正國點了下頭,朝着車子走去。
應付完孫茜的陳正國上樓,回到家後他忽然發出低低的笑聲,随後是幾聲大笑。
哼,律師又怎麽樣?所謂的菁英都是腦子裏只有書的呆子!
瞧,自己給了她這麽多提示不也沒看出些什麽東西?
陳正國從冰箱內拿出啤酒,喝了一口後砸了砸嘴。“果然和昨天晚上的高檔貨差遠了。”一想到昨晚嘴裏的美好滋味,陳正國舔了舔唇,拿出手機找到『小陳』的號按下。
***
打開一個個的廚櫃,秦淮确認該打碎的都碎了之後,朝着浴室走去。
“柯導?”祝戎小聲地推了推柯學,“什麽時候卡?”換了個背景就是另一場戲,轉換的中間應該要暫停才對,賽恩斯這是看得入迷忘了?
然而自以為忠告了一把的祝戎換來的不是柯學的感激,而是一個瞪眼。“安靜。”被打擾了的柯學眉心皺出了三條溝狠狠瞪了祝戎一眼,他除了是處女座也帶有獅子座的狂躁屬性的。
柯學用白扇指了指一號、三號機,讓他們跟着秦淮的腳步走。看着熒幕上的身影,白橡木色的扇骨逐漸濕成米色。
擰開水龍頭往浴缸裏注水後,秦淮就那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水嘩嘩地流着,在衆人差不多快要沒耐心的時候,水終于滿了。他們看着靠在門邊的秦淮放下橫差的雙手,噙着一抹笑走向浴缸。
要淹死“她”嗎?
經歷了漫長等待的衆人難掩心中期盼,就連柯學在不知不覺間也用上了兩只手來握扇。
***
孫茜不急不徐地走向車,等上了車關上車門,她将連包都沒放下直接将手上的鑰匙插進孔內發動、倒車、油門一踩迅速駛離。
心跳的飛快,用力抓着方向盤的手有微弱的顫抖,沒來由地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剛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