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直播
正午時的太陽最是火辣，灼熱日光仿佛要把空氣都燒起來似的。許是因為這炎熱天氣，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也散去許多。
街頭拐角處的一家咖啡廳裏，兩個青年坐在電腦前，一臉難以描述的表情。
蘇落：“你确定能看到直播回放？”
“我确定啊，不光是直播回放，連彈幕都有。”趙志灌了口涼水，“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怕你看到裏面的有些彈幕後會情緒激動，被氣背過去。”
蘇落：“......”
“這家咖啡店家老板的小女兒是裏面幾個主播的粉絲，所以這幾個主播的視角都有。”趙志點開直播間，随便指了幾個主播給蘇落看，“你要看哪個主播？”
大致在屏幕上掃了一眼，蘇落果不其然看到了幾張熟悉面孔。
有平平，還有幾個頗為眼熟的玩家。
平平在直播間裏的昵稱是火辣小妖精。
腦子裏閃過的是在醫院時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模樣，蘇落抹了把汗，要不是這直播間裏附帶照片，他估計都不敢相信這主播居然和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是同一個人。
蘇落：“...就看這個吧。”
趙志回了聲好，随即點開直播回放。
平平本身的熱度其實并不高，觀看她直播的人也寥寥無幾。只有在幾個關鍵劇情發生的時候，電腦屏幕上才會蹦出來幾條彈幕。彈幕五顏六色還吐着泡泡，橫穿屏幕時格外顯眼。
彈幕數量在第一個劇情任務時達到高峰。
當時病床底下已經有只穿着紅肚兜的畸形小鬼，平平也在那個時候被鬼附身。蘇落記得當時自己和傅承流被逼到一個角落裏，還吐槽過附身平平的那只鬼模樣醜。
“這個主播可以啊，這是被鬼上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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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不像是裝的，主播要注意安全！”
類似這種內容的彈幕飄過去了兩三條，蘇落晃了一眼，視線最終停留在一條冒粉紅泡泡的雲朵彈幕上。
“這兩個小哥哥都長得蠻好看啊，cp感也超強！咳，我就，就站這對cp三秒！”
蘇落：“......”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條彈幕說的那兩個小哥哥應該是指被逼到角落裏的自己和傅承流。
“蘇落，你還好嗎？”看出自己這兄弟臉色有些不大對勁，趙志弱弱出聲，“其實也沒什麽，一小部分粉絲站cp也是很正常的事，還有不少人利用這種心理炒熱度呢。”
蘇落輕咳兩聲，略微颔首，“我沒事。”
然而話音剛落，蘇落就看見在這條彈幕後面居然還跟着一大坨彈幕。彈幕顏色清一色的粉紅色，內容也是清一色的“＋1”“＋10086”“加身份證號。”
蘇落：“...這是一小部分？”
不過好在這只是一個小高潮，短暫的幾秒鐘過去以後，平平的直播間裏再次恢複一片死寂。蘇落發現，在直播裏的劇情和自己的經歷确實完全一致，但有很多不重要的片段都被删減掉，只留下了主要劇情。
第二個劇情任務是食堂。
平平當時不在場，而是回了病房。從平平的角度看，當時病房裏只有她和傅承流兩個人，在安靜到詭異的半小時過後，傅承流突然說有事情要離開一下。
其實也就是出個門的功夫。
傅承流再回來時，懷裏多了一個人。
“呀，我家落落這是怎麽了，是被人家英雄救美了嗎？”
“是這樣沒錯了，你看落落虛弱的喘息，還有微微淩亂的發絲和衣領....1555我要窒息遼！”
蘇落：“......”所以沒有人關心這個劇情任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平平視角的直播裏大概就只有這兩場劇情，最後游戲結束時，平平才從被鬼上身的境況中逃脫出來，并且離開了游戲。
她離開時還松開手裏的麻袋看了一眼，發現裏面裝的只是西紅柿。
趙志把鼠标移動到另邊的粉絲專欄上，随意點了幾個，“你看啊，這個直播間本身是沒有多少粉絲的，但是浏覽量很多，彈幕裏也有很多我眼熟的名字，她們都是從這個直播間摸來的。”
“這樣。”蘇落結了咖啡的錢，随口問了句，“那直播間現在有多少粉絲？”
趙志咳了聲，“一萬。”
蘇落一個手顫，差點把錢掉到地上。
“一萬？”蘇落驚訝盯着趙志，“我走的時候直播間裏頂天了三百粉絲，現在只不過是因為在另外一個直播裏有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大兄弟，粉絲就翻了不止三十倍？”
趙志說：“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樣沒錯。”
蘇落不解，“為什麽啊？”
“可能是因為你和病弱少年這對cp太好磕了吧。”趙志越說聲音越低，最後都不敢擡頭去看蘇落，“直播間裏每天都能收到至少三千評論，大家都在催你和那個叫傅承流的結婚。”
蘇落：“......”
雖然清楚這些不過只是粉絲在網絡上的調侃，但蘇落心裏難免會生出一些異樣情緒，倒也不是反感，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麽心思。只是想起在離開醫院時，傅承流把解藥交給自己後就莫名消失了。
蘇落有些擔心，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就那麽把解藥給了自己，他真的沒關系嗎？
咖啡店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趙志接了個電話，也說自己遇到些急事。
蘇落一個人去了附近的公交車站，準備坐公交回家。
天已經很晚了，他等了半天才等來了一輛末班車。
開車的大叔和他很熟。
“小落啊，怎麽這麽晚回去？”大叔眯着眼睛，笑吟吟看他。
蘇落投了硬幣，“是啊，太晚了，車上就我一個人了。”
“嘿嘿，小落也學會拿我開玩笑了。”大叔又眯了眯眼，往蘇落身後多瞥了幾眼，“這不兩個人嘛！”
蘇落愣了一愣，回身去看。
身後空蕩蕩一片，上車的明明只有自己，
可能大叔的意思是算上他總共兩個人吧。
蘇落也沒怎麽當回事，上車後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這裏離他租的房子并不算遠，兩三站就到了。
公交車慢悠悠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蘇落下了門。
下車後才發現自己鞋帶解開了。
強迫症晚期，蘇落只能原地蹲下身子系鞋帶。可一直當到他系好鞋帶，身後的公交車門都還沒有關上，像是在等着其它人下車，直到蘇落重新站起身，公交車的門才慢慢合上。
蘇落覺得那大叔今天有些莫名其妙。
這地方十分偏僻，街道上連個路燈都沒有。蘇落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順便翻開了浏覽器，準備掃幾眼新聞。
浏覽器自動推送了兩條新聞。
“全世界都在直播這場恐怖游戲，你知道嗎？”
大致就是三天內所有直播平臺都被替換成恐怖游戲直播這件事，民衆被這件事引起的恐慌并不算小。在新聞裏，也有指出這場恐怖游戲的劇情和一部正在連載的當紅靈異漫畫劇情完全相同。
作者對此也作出聲明。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按照我的劇情做出來的恐怖游戲直播，但不得不說，我其實是感謝你的。這系列漫畫裏的很多梗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圓。就像剛剛直播結束的醫院篇，裏面幾個人物的出現實在是恰到好處，我準備回去後稍加改動，然後加入到我還沒有完結的這部漫畫裏。”
蘇落：“......”合着他們是在用生命完結漫畫？
“目前暫不确定該直播是否還會再次開啓，也不确定再次開啓的場合。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我漫畫系列裏的某一部場景中出現，擔心遇到的朋友們可以避開我漫畫裏提到的那些場所。”
評論區裏各種聲音，有興奮，也有害怕。
蘇落內心波瀾不驚，心道只要不影響我的直播生意，随便你怎麽折騰。
他順手翻到了第二條熱搜。
點開熱搜的一瞬間，蘇落差點把手機給扔了。
“某幼兒園夜夜驚魂，無人可破。”
之所以差點把手機扔了，倒不是因為被标題或者內容吓到了，主要是配圖。那張配圖格外大，占據了差不多手機屏幕三分之二，因而蘇落可以清楚看見那張圖上的所有。
點開圖的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傅承流。
但也只是一瞬間，眨眼功夫過去，蘇落再去看那張圖時，圖上除了幾個毫無威懾力的詭異鬼影，再沒有別的東西。蘇落又揉了揉眼，反複看了好幾遍。
确認自己只是看錯以後，他才收起手機。
已經到了。
蘇落翻了半天才把鑰匙翻了出來，剛要開門時，眼角餘光卻不自覺掃了眼樓梯旁邊。
剛剛還什麽都沒有，現在卻突然多出幾個箱子。
幾個大紙箱突兀放在那裏，上面還貼着張紙條。
這裏基本上沒有什麽人住，也從來沒有過什麽快遞。出于好奇，蘇落走近去看了眼，卻發現紙箱上居然寫着自己的名字。
是用紅色記號筆寫的，因為寫在了紙盒上面，所以并不容易被人發現。
蘇落揭下紙條，腦海裏一瞬間閃過了很多種可能。
會不會是自己直播間裏的粉絲瞞着自己送來的禮物？
會送什麽呢？粉絲大多都是小姑娘，應該會送些小熊，或者貼心暖寶寶之類的吧。
蘇落懷着一顆激動萬分的心打開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