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就到站cp的時候了!我支持寫意瀾城&(26)
,四周的玩家不由自主地讓開道路。
不一會兒,箬茗身後就有了黑壓壓一片人群。
憶逍遙的總人數不過百人左右,眼下便來了将近三十,在線的基本全到,人數遠遠壓過了富甲天下在場成員。
幾個主事的上前一步并排站在人群前頭,把箬茗護在身後。
莫失火羽挑釁地看着富甲書生:“我們憶逍遙的會長夫人,也是你能想殺就殺的?”
休止符輕輕拍了拍箬茗的肩膀,“退開點,80%的疼痛可不是随便說說的,小心別傷着。”
“修修,你什麽時候來的?”箬茗驚訝,明修渺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明明很忙才是。
明修渺俏皮地眨眨眼,朝她示意身後的霧霭、唐伯虎等人:“我們帝國時代的分會,可也是憶逍遙的一份子啊。”
荊澤百忙之中,居然也來了。
箬茗心下有些感動,一陣陣溫暖湧上心頭。她點點頭,聽話地站到後面去,憶逍遙的會員已經擺好戰鬥姿态。
富甲書生出乎意料地完全不緊張,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早就料到會這樣。你以為我只帶十幾個人是來送死的?這次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大手筆。”
他噙着一抹陰狠的笑容,雙手高舉,一張散發金芒的鋪天大網迅速成形,籠罩在憶逍遙玩家的頭頂上方。
憶逍遙內部有些騷動,但并沒有持續多久。
原本站的還算分散的人突然像是被推着一樣,不受控制地聚集在一起,想要離開卻無法脫身。
錦年繁花本來緊挨着箬茗,自己被無形的力量推得踉跄,皺了皺眉,發現只有箬茗還在原地沒有動彈,不由驚呼:“小陌!”
其他人也是發現了,卻身不由己,硬生生被圍攏在一起。
他們終于站定,想要沖過去,卻發現周圍有一堵透明的屏障阻礙了腳步。
浮雲水月的視線匆匆掃過四周,憶逍遙的玩家全部被困在了一個方陣裏,肉眼看似沒有什麽,可一旦敲打,卻會閃爍白光,将攻擊彈回。
“糟了……”
霧霭敲了敲面前的空氣,發現果然有無形的牆壁豎在面前。判斷不出厚度,卻一定很堅固,無法破壞。
休止符擔心地看了一眼箬茗。
箬茗清楚他們的處境,不由皺緊眉頭看向富甲書生。
富甲書生笑得很狂,“為了這東西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不好好招待你們就太不夠意思了。”
廣場周邊圍滿了看熱鬧的玩家,自覺站的遠遠的,給廣場中央留下了大片的空地。
兩方人馬對峙,氣氛僵硬卻又仿佛能擦出火來。
只是以前的立場得換一換,今天吃癟的是一向被稱作最強公會的憶逍遙。
富甲天下的所有人似乎都很享受,欣賞着憶逍遙無能為力的樣子,臉上的得意難以掩飾。
觀戰玩家驚異地觀察着場中的情況,讨論激烈。
“我靠,富甲天下這次牛逼了,寫意瀾城在估計都打不過。”
“居然只剩一個靡不有初,瀾城大神咋還不出現解救老婆啊!”
“喂,靡不有初也很碉堡的好不好。”
“可是富甲天下人多啊,你見過以一敵五十能贏的?還以為以一敵五啊?”
“太慘了吧,豈不是要疼死?換我幹脆自殺算了,乖乖交出暗夜紋咯。”
“卧槽那你也太沒出息了點!”
……
相比于對面的人數,箬茗纖細的身影顯得單薄而孤獨,彩雲霓裳在風中飛揚出好看的弧度,卻生生增添了幾分蕭瑟與凄涼。
她深吸一口氣,将彩雲筝懸浮于面前。
富甲書生一派悠閑,讓屏障裏的衆人恨不得分分鐘沖出來揍他。
“美女,提醒你一句,我這屏障只保證他們的攻擊出不來,不過我倒是可以攻擊他們的……至于為什麽不把你也放進去一網打盡麽,那也太沒意思了不是?”
箬茗諷刺一笑:“那還真是謝謝你這麽看的起我。”
富甲書生不爽地哼了一聲,“等會你就笑不出來了。”
他一揮手,朝着身後的人大聲說:“随你們怎麽處置憶逍遙的人,我看他們不爽很久了,靡不有初留到最後!”
某些人身形一閃就沖向那透明屏障,留下幾個還站在富甲書生身邊,似乎根本不屑于出手的樣子。
攻擊的人少,才能好好折磨憶逍遙那幾十個人。
箬茗冷喝一聲:“你們敢!”
雙手撫上彩雲筝,一道道筝音便毫不留情地襲了過去。
她十分勉強地擋住了所有攻擊,沒有遺漏。自己卻接連悶哼出聲。
真!疼!
而屏障裏的衆人今天算是真正體會了一把力不從心的感覺。
休止符要心疼死了,“天吶,那該有多痛啊!”
浮雲水月狠狠捶了一拳牆壁,“媽的,我答應了瀾城要保護好小陌的!”
虛無缥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浮雲!瀾城——這個點,瀾城是不是回來了?”
“對啊!”雪域餘生手掌一拍,“算算時間他應該已經下飛機了!”
浮雲水月愣了幾秒,突然蹦起來,手忙腳亂地摸着手镯。
他的手都在劇烈地顫抖着,嘴裏慌亂念叨着:“電話電話電話……”
“別急。”邊上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希望會長來得及趕回來。”
浮雲水月急忙撥通,耳朵裏傳來葉荀的單曲彩鈴。
他在心裏狂呼:接電話啊!快接電話啊!再不接你老婆就出事了!
幸好,彩鈴響了沒多久,低沉熟悉的男聲響了起來,華麗而充滿磁性:“戚江雲?”
這道此刻在浮雲水月聽來猶如天籁般的聲音無疑拯救了他:“艾……”
話到嘴邊,急忙習慣性地剎車改口,雖然旁邊那麽多人也聽不見他說的話:“瀾城快回來快回來快回來啊啊啊啊啊——”
清羽機場內,卓憶泯拖着行李箱,望了望前方的幾道身影,放慢步伐拉開距離,“我剛下飛機。你爸我爸都在,還有幾個……”
“小陌要出事了。”浮雲水月打斷他,語氣十分焦急,“快回來!”
卓憶泯定在原地。
“富甲書生找上來了,他有辦法在城裏挑事,我們被困住了,小陌一個人,你快點回來啊我說不清楚……”
眼下戰況很不好。
那幾個攻擊他們的人被箬茗纏了片刻,奮力反擊,就要沖破阻礙。
她一咬牙,騰出一手握住彩雲法杖,另一只手繼續撥弄彩雲筝,威力翻倍的巨大火系魔法正在醞釀。
她這段時間空閑下來就鑽研鑽研魔法琴師的技能,可不是白研究的。
“唉。魔法琴師,真是讓人羨慕的職業……”
富甲書生把玩着手中的劍,森然一笑,突然對着箬茗虛空劈下。
箬茗下意識想要避開,但瞥見就要接近憶逍遙同伴的那幾個人,最終還是沒有停下攻擊的動作。
火系魔法直沖而去,富甲天下的那幾名玩家在所有人驚嘆的目光下直接化作白光死亡。
屏障中憶逍遙的人完好無損。
箬茗倒抽一口涼氣,身上的鮮血立刻汩汩地滲了出來。
這種渾身上下如同被一刀兩半的撕裂之痛,她這輩子都沒體驗過。
疼!死!了!
箬茗心想,真不如死了痛快。
“小陌!!!!”
浮雲水月只覺得眼前漫天血紅,整個人都要瘋了。
“會長夫人!”
憶逍遙的人驚叫起來。他們血紅了眼,憤怒幾乎要爆炸。
周圍的旁觀玩家也不忍目睹這一幕,80%的疼痛啊,她就這樣生生正面挨了一劍!
浮雲水月此時才發現,卓憶泯聽見這裏的呼喊後,直接把電話挂了。
卓斯晨本在和其他人笑談着,突然發現兒子落下一段距離,回頭喚道:“艾洛特,做什麽呢,快跟上。”
但定睛一看,發現平時就算天塌下來也許都難以變色的兒子,此刻盯着手機,嘴唇緊抿,臉色稱得上蒼白。
其他幾個同行的人也停下步伐。
其中一個眉目與浮雲水月有些相似的男人——戚軍,西裝筆挺,看起來十分有氣派,親切問道:“怎麽了,艾洛特?”
卓憶泯張了張嘴,隔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句:“抱歉,我有點急事要先回去。”
卓斯晨皺了皺眉,“你……”
戚軍伸手阻止卓斯晨,“艾洛特,有什麽原因嗎?”
卓憶泯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戚軍和父親還有這裏的長輩關系都很好,他們是商業上的合作夥伴,更是私底下的好友。
在場的人個個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卓憶泯知道自己必須陪同,如此離去實在太不禮貌。
可是……箬茗……
盡管那只是游戲,但他絕對不允許她出事!?
☆、小夜之死
? 仿佛是下定決心一般,卓憶泯的瞳中灰藍愈發堅定而深沉。
他深深朝着所有人鞠了個躬,一絲不茍的90度。
“真的很對不起,改日我來賠罪。”
戚軍挂着和藹的笑容,輕聲問:“是我家那個搗蛋鬼找你?”
卓憶泯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也不全是。抱歉,戚叔。”
戚軍哈哈大笑,“這個不省心的小子,算了算了,你去吧,我們不會生氣的。年輕人嘛,不要後悔,放手去吧。”
幾位長輩都是微笑點頭,卓憶泯心下感動,“謝謝。”
他朝父親再次道歉,轉身,快步離開。
卓斯晨負手站立,皺着的眉漸漸舒展,長長吐出一口氣,笑着搖頭:“這小子,真是……”
邊上一名西裝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肩膀,“斯晨,艾洛特像你年輕的時候,平時一言不發,其實心裏有主見的很。沉穩冷靜慣了,年輕人偶爾也該沖動一下。”
“放心吧,小雲那孩子也不是魯莽的人,這兩個小子很懂事,随他們去吧。”
卓斯晨無奈:“唉,懂事是懂事,不過艾洛特還真有一件事不讓我和他媽媽省心。”
“什麽?”戚軍笑問道。
卓斯晨嘆了口氣,“老大不小了,還沒個女朋友。”
有人驚訝道:“什麽呀,艾洛特才二十四,有什麽好着急的。再說了,這小子魅力這麽大,還愁找不到女朋友?”
“主要是我妻子念叨很久了,我也覺得艾洛特有的是機會和時間。不過這小子好像沒那心思,惹了一身的桃花卻總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也沒見看上哪家姑娘,混圈這麽久了居然連條緋聞都不出……”
他兒子沒緋聞,他似乎還挺遺憾。
那人笑罵:“喂,有這麽說自己兒子的嗎?”
卓斯晨自己先笑了,揮揮手道:“不提了不提了,走走走,吃飯去。這麽久沒聚,今天要好好喝上一杯。”
拍拍身邊的戚軍,卻發現他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問道:“怎麽了?”
戚軍挑了挑眉,“艾洛特還……沒有女朋友嗎?”
“是啊,怎麽。”卓斯晨很奇怪地點點頭。
戚軍陷入沉思中。
就在別人不耐煩地要打斷他思考的時候,他自言自語起來:“我沒聽錯吧,我家小雲好像上次還提到艾洛特的女朋友來着……”
“什麽?!”卓斯晨瞪了瞪他,“江雲說什麽了?怎麽回事?”
這時,邊上有個年輕男人插嘴進來:“艾洛特剛才上飛機前不還和女朋友打電話呢嗎?”
他還聽見了那句“麽麽噠”呢,夠他嘲笑好友一段時間了。
卓斯晨:“……你們都知道些什麽?!”
戚軍想清楚了,不由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小子居然還沒告訴你們!上次小雲不小心提到艾洛特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竟然還沒告訴你們呀……你不是知道他最近推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嗎?這樣還不知道他的行動?斯晨,你太失敗了。”
卓斯晨眉頭一跳,“這個臭小子……”
游戲裏,浮雲水月怔怔地關了虛拟面板。
莫失火羽性子急,趕緊問:“浮雲,瀾城會長呢?”
“居然把電話挂了……”浮雲水月深吸一口氣,“該死的他到底是回來還是不回來。”
虛無缥缈嘆了口氣,看着面前的箬茗,“瀾城一定是趕回來了。”
零度飄雪和若忘相随對視一眼,同時低聲祈禱:“希望來得及。”
富甲書生并沒有給箬茗休息恢複的機會。
以憶逍遙衆人的安危為籌碼,居然出奇有效,靡不有初連閃避都不避了。
他甚覺有趣,招招手,身後留守的人裏又分出去一半,去分散箬茗的注意力。
富甲書生玩得非常高興。
看到箬茗吃痛,他不知為何就覺得暗爽,連對美女的憐惜也化為了心頭報複的快感。
“這技能我學到現在還沒用過——今天,就拿你來祭血吧。”
富甲書生握着劍柄,陶醉其中。
還祭血?你武俠玄幻小說都看多了吧。
箬茗很想這麽吐槽他,卻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系統判定玩家精神狀況不良時強制下線的設置呢?這時候消失了嗎?
為什麽還不給她下線!是覺得她還能忍嗎!
富甲書生陶醉完了,終于打算放大招。
“一天只能用一次哦,我是不是對你很好?”
富甲書生扭曲地笑着,緩緩擺好姿勢。
“就用這個技能,送你上路吧。”
箬茗盡力擡起頭,面無血色的臉上,有那麽一瞬間,呈現出死灰般的沉寂。
她甚至想,就這樣死了,也好。
不就一個暗夜之翼麽?我不要了。
別讓我這麽疼,五髒六腑都扭在一起的疼。
劍光襲來時,箬茗閉上了眼。
耳畔的呼喊被自動過濾,她那一刻只想快點輸了比賽。
不是沒出息,其實一直有一股勁兒支撐她到現在,不然她在之前保護憶逍遙時可能就忍不住了。
富甲書生令她皮開肉綻的那一劍,真是讓她疼怕了。
要是在現實裏,她不懷疑自己已經被劈成兩半,開膛破肚了。
然而,想死的時候永遠也死不了。
上天捉弄人,不是跟你開玩笑。
箬茗從沒如此深刻地體會過這句話。
睜開眼時,世界只有三種顏色。
紅的,灰的,藍的。
紅色,是遍地的鮮血。
灰色,是她模糊不清的視野。
藍色,是那件樸素的夾襖。
再熟悉不過的少年背影,穿着藍藍的夾襖,身高已經竄到她的頭頂,接近一米七了。
箬茗看到小夜在替她承受完富甲書生那一擊後,拼了命地又沖到其他富甲天下成員面前。
他一個人,對上了将近十個人。
她聽到他的怒吼,聽到他嘶聲力竭的質問:“你們憑什麽打我媽媽!!!”
看不見他的臉,但可以想象他沾染了鮮血的稚嫩臉龐,是何等驚心動魄。
她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但她知道,小夜似乎要死了。
她近乎本能地從背包中取出藥水,一股腦地給自己灌下去。
富甲書生的咒罵掩蓋住了小夜的聲音。
他的叫喊漸漸虛弱,也不知是箬茗聽力退化,還是他自己沒力氣喊了。
箬茗想,其實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啊。
比如,你小子剛才躲到哪裏去了?
為什麽要在這種關頭突然出現?
為什麽你沒有和冰淇淋一樣被富甲書生限制住?
為什麽你不幹脆像小時候那樣因為害怕和弱小而永遠躲在一旁,躲在我的庇護下?
為什麽,我當初要送你去馴獸師那裏,讓你變得勇敢,變得強大,變得——
有資格保護我,替我承擔。
箬茗的視線清晰了一些。
她看到了地上的小夜。
血跡斑斑的地面,破碎不堪的衣服,慘不忍睹的身體。
以及,那直擊心底的眼神。
純淨、依戀、不舍、悲傷、無憾、歡喜……
歸為平靜。
當日與希望離別的情景湧了上來。
她一手帶大的小泥鳅,青龍與朱雀的孩子,叫希望。
它不要命地撞擊結界,悲痛地嘶吼,一下一下擊打在箬茗的心上。
它的眼淚和鮮血都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往下掉。
它學會了說話,卻只來得及,在那樣的時刻,對她留下四個絕望的字眼。
“不要”和“媽媽”。
而現在,小夜躺在地上,直視着箬茗。
緩緩地笑。
眼神熟悉到令人害怕。
時光能倒流嗎?
如果你要像希望一樣離開我,那我寧願從來沒有收留過你們。
箬茗看到小夜的嘴唇蠕動了幾下。
他的聲音通過人型伴侶寵物的心靈感應傳入她的腦海。
兩人很少用這個功能,因為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不需要。
“媽媽,我當初對夜空大叔說的是……我以生命起誓,一輩子保護我的媽媽。”
“我的決心,總算沒有辜負任何人,是嗎?爸爸回來,一定會很驕傲的。”
“小夜很愛很愛你,媽媽,小夜真的,最愛媽媽了,一點也不想離開媽媽……”
一只礙眼的腳狠狠踢在他的臉上。
“喪!盡!天!良!”錦年繁花聲音尖銳,喉嚨都要喊破了:“富甲書生你對孩子也下的去手!!!”
富甲書生翻了個白眼,“一堆數據而已,還真當這是人了?——不過這寵物還真是厲害,居然有控制時間和空間的能力,我們人少的話還真打不過。”
箬茗怔了怔。
是啊,明明只是數據而已。
只不過,不是電腦網游,不是屏幕裏的圖片,而是虛拟游戲中的立體影像,更逼真罷了。
說到底還是假的。
可她的心,怎麽會這麽痛呢。
……
“我能叫你媽媽嗎?”
“爸爸媽媽冷戰對孩子的影響不好的。”
“我答應了要等媽媽的。”
“我要保護爸爸媽媽。”
“媽媽我好想你!”
……
數據?
箬茗抖了一下。
去他的數據!
滾!都滾!
數據又怎樣!那是她的小夜!
她的小夜啊!
“小夜……”
她低低的呢喃,沒人能聽見。
小夜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嘴角的弧度,從始至終,都沒有變。?
☆、終結之技
? 富甲書生等人重新把焦點集中到箬茗身上時,她已經靠高級藥水回複的差不多了。
富甲天下在會長的命令下又趕來一批成員,人數現在已經與被困住的憶逍遙不相上下。
然而能戰鬥的人數卻是完全不平衡。
箬茗對着這些已經稱得上仇人的玩家,勾起了一抹美豔而冰冷的笑容。
如畫般的眉目與身姿,本應該賞心悅目,卻讓富甲書生渾身發冷,猶如墜入冰窖。
平日裏一向懶洋洋的墨瞳變得深邃無波,仿佛能把一切吸進去,無端令人心驚。
箬茗站得挺直,笑容愈發擴大:“我倒要看看,今天誰能傷害我憶逍遙的人一分一毫。”
“故弄玄虛。”富甲書生冷哼,“全體攻擊憶逍遙,我就不信那丫頭能護住所有人。”
箬茗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小夜的屍體,阖上眼。
彩雲筝微微懸浮在空中,她略一撥動,琴弦化為利刃,割破了箬茗的手指。
滲出來的鮮血浸透了琴弦,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染紅了半邊天。
十指連心,尖銳的疼痛沒有讓箬茗皺一下眉。
“以吾血為引,以吾靈為媒,以吾命護之……”
她低吟着,流水般的音符一串串直竄天際,最後在憶逍遙的人上空形成另一道血紅的屏障。
“直至終結。”
睜眼時,嗜血的紅一閃而過,随即化為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那是什麽技能?”憶逍遙有人問。
“是保護我們的,富甲天下的攻擊對我們沒用了。”錦年繁花沉聲說。
虛無缥缈嘆了口氣,“至少可以肯定,小陌以前從來沒用過。”
霧霭接道:“也許是因為犧牲大吧,而且我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絕境。”
絕境?
憶逍遙的人一愣。
是啊,他們什麽時候活的這麽窩囊過。
在游戲裏,新手時便一帆風順,難得的吃虧也是情理之中,跻身到高手行列後,更是少了那種感覺。
現在,讓箬茗一個應該被他們保護的女孩子,來保護他們。
的确是……令人絕望的挫敗感。
不光是憶逍遙,所有人類種族的玩家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技能。
可休止符知道。
“終結。是琴師的技能。她……”她低低開口,然後沉默。
不用說衆人也知道,要付出的代價一定很可怕。
擡頭就能看到籠罩着所有成員的紅色光壁,吸收了一切攻擊。加上富甲書生那金色的屏障,兩方人馬總算徹底隔絕了。
休止符咬牙:“死丫頭,倔起來不要命,一直都是這樣,真是氣死我了……”
說到最後,她卻聲音發顫,鼻尖酸澀。
霧霭攬住了她的肩。
郁華等從《帝國》轉來的高手對憶逍遙了解不多,但至少可以肯定,符哥的朋友絕對有值得欽佩的一面。
現在,他們終于看到了。
那個靡不有初,和休止符,從某些方面幾乎是一樣的。
箬茗看起來分外狼狽,照理來說根本沒有功夫主動進攻,能防守住全部人就不錯了。
可她的目标怎會只是防守。
她一手撫琴,一手不停地取出藥水瓶往嘴裏灌,紅的藍的都有,補血又補法,一瓶接着一瓶,簡直無法數清她吞了多少藥水。
箬茗為了這個“終結”技能備了很多藥,還是最高級的那種。
沒辦法,“終結”的消耗太大了,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決定要用,總得先準備着。
只是沒想到,居然就是今天。
“終結”的攻擊加成也相當給力,富甲天下轉眼間就被她殺了數十人,而憶逍遙的成員依然毫發無損。
富甲書生看了會兒熱鬧,伸個懶腰,擊擊掌。
他看向臉色慘白的箬茗,發絲在臉頰兩側淩亂地垂着,飄逸的墨發用絲帶束起,唇上的紅色尤其醒目。
不同于以往淡雅清麗的形象,彩雲霓裳的光芒不複,繁缛的衣着和裝飾色澤昏沉而濃郁,純淨高潔的雪白消失,徒留下一身深不見底的血腥與黑暗。
但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仍是那麽漂亮,嘴角微微翹着,原本骨子深處那懶洋洋的悠然不知何時轉變為堅定、認真。
從她身上竟能看出死寂後的決心。
再配上彩雲筝奏出的抑揚曲調,這樣的箬茗美得驚心動魄。
富甲書生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撥動了,從來沒有過的念頭就那樣浮現出來。
富甲天下越來越多的人被箬茗血洗,人們驚奇于一個柔弱的年輕女孩竟能一人單殺如此多的對手。
但富甲書生好似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眼神複雜,其中有輕蔑,還有愈發濃郁的,病态的癡狂。
“差不多,該來重頭戲了。”
抵擋下彩雲筝的攻擊,他喝下回血藥劑,望着勉強支撐住身子,不停喘氣的箬茗,憐憫地說:“現在主動将暗夜紋交出來,退出憶逍遙加入我們,我可以立刻停止對你們的擊殺,你和你的同伴全能安然無恙。”
箬茗終于停止撫琴。
她沒有力氣說話,手指疼到麻木,近乎沒有知覺地舉起藥水吞下。
暗夜紋,暗夜之翼,暗夜使者的後人,箬茗統統沒有興趣了。
問題不在于對游戲中實力巅峰的追求,而在于,她和富甲書生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新賬舊賬彙在一起,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如此深惡痛絕。
輸給誰,也不能輸給他。
箬茗的性格一向随和,但有一部分是如刺般尖銳的執拗。
半晌,她終于憋出兩個字:“做……夢……”
富甲書生隐約聽見了,不怒反笑:“是嗎?我給過你機會了,美女,既然不接受……”
箬茗的手放在胸前,怔怔地低頭喘氣,卻聽見身後的尖叫:“小陌——!”
猛地擡頭,似乎見到富甲書生猙獰的面孔一閃而過,耳畔回響着他的“那就去死吧!”
他用了瞬移法術!
劍士竟然能學這個技能?!
箬茗渾身緊繃,下意識地緊閉雙眼,手卻突然擡起。
“轟——”
憶逍遙的人面如紙色。
一陣塵土飛揚,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隐隐間,一道跌坐在地上的身影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
不敢置信的呼聲頓時充斥整個廣場。
圍觀廣場人山人海,寂靜過後,喧嚣驚人。
“怎麽可能,靡不有初怎麽會沒死?她明明只剩一層血了。”
“老天,我看清了,那可是富甲書生的必殺技啊卧槽!”
“沒有白光,複活點也不在這裏,怎麽回事?當場複活了?”
……
箬茗已經不想考慮自己的疼痛了,真正疼到某種境界,也就麻木了。
她苦笑一聲,但幾乎連嘴角都無法牽動,甚至連氣都不想喘一下。
80%真實感和100%區別并不大,疼死了而且滿腔腥味,簡直要命。
雖然對于暗夜之翼這一系列的設定很過分,但其實如果玩家真的到了無法忍受的崩潰邊緣,系統會強制玩家下線,在事情惡化之前解決一切。
也不知道出了什麽錯,也許是箬茗潛意識裏不肯服輸,太過倔強,系統并沒有做出什麽。
她的等級,因為“終結”被打斷而狂降30級。富甲書生若是在此刻趁勝追擊,她絕對毫無招架之力。
“怎麽可能?!”富甲書生卻沒想到應該立刻補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剛才做了什麽?!”
箬茗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話有氣無力,瞥向他的眼神卻莫名令人一凜。
她緩慢地吐出三個字:“還魂草。”
這是寫意瀾城出差前給她的,他說是從富甲天下倉庫拿的,讓她想辦法好好利用。
箬茗确實想了挺久的辦法。
于是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還魂草,神級藥草之一,無價之寶。
功能逆天就不必說了,無論剩下幾口氣,無論受到的攻擊有多強,只要用了還魂草,就一定不會死。
哪怕是對上100級高手的1級小新人,也一定能剩下最後一滴血。
但最讓人震撼的不是她為什麽會有這種神級道具,而是還魂草的使用條件。
必須針對在一秒內受到的重傷——如果使用後超過一秒才受傷,還魂草是無法拯救的。
一秒。
可以數清的一秒,卻是何其短暫。
也就是說,必須在受到攻擊之前的那個瞬間反應過來。
還有一個重點。
一般取物品,可以在心裏默念而不用翻動背包,但即使那樣,召喚出來至少也要三秒。
要在一秒內使用,還必須得時時刻刻捏在手心裏,在前一秒才把藥草塞入嘴中。
靡不有初的反應力及未雨綢缪的行動力令人驚嘆甚至于驚吓。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做好如此周全的準備,還履行的如此徹底和完美?
這天,全服衆人是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寫意瀾城娶了一個絲毫不遜色于他的老婆。
休止符松了口氣,發現雙手早已是冷汗涔涔。
她失笑,“這種事,大概也只有箬……小陌能辦到了。我記得她脖子上那根項鏈是瀾城買給她的,裏面可以放一樣道具,不限地點時間随時使用。”
本來是看起來漂亮而且有紀念意義,就一直當做裝飾品挂着,功能還挺雞肋。結果沒想到箬茗放了還魂草。
聽到動靜的那一刻,她擡手直接握住了胸前的挂墜。
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精彩萬分。
這遠見,這反應,這算計……
果然不愧是他們的會長夫人,真可怕。?
☆、劫後餘生
? 箬茗站不起來。
她幾乎已經是側趴在地上,雙手勉強支撐着才不讓整個人躺下去,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彩雲法杖和彩雲筝亂七八糟地橫在身邊,光澤盡失。
富甲天下竟也沒有動作。
用最後的力氣喝完回血藥劑,箬茗渾身顫抖。
很多人看出來了,富甲書生完全是在玩弄對方,可以解決的時候不殺死,給她回複完畢再繼續循環往複。
箬茗嘴唇輕輕動了一下。
“瀾城。”
沒人能聽見,她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幾乎都沒有出口。
她一遍一遍地說着,背部蜷縮。
瀾城、瀾城。
她只是在給自己最後支撐下去的,微弱的力量。
在場的很多人都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心去看。
有人問:“為什麽會長夫人還沒有被強制下線?”
休止符沒有說話,躲到了霧霭的懷裏。
為什麽?
因為箬茗的心裏,有着比任何人都強悍的一面。
也許連她自己都意識不到,她的倔強和不服輸,像是包裹着心髒的荊棘藤蔓,不斷生長。
越成長越茁壯,抵禦來自外界的一切苦痛,卻也會刺疼她自己。
這樣的她,哪怕再崩潰,也總會距離從內而外、徹頭徹尾的破壞傾塌,一步之遙。
“她在抖。”錦年繁花捂着嘴,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小陌肯定疼死了……只是游戲啊……為什麽要這樣……”
只是一個游戲,為什麽要弄得這麽痛苦、這麽沉重?
離她最近的鳳舞迷離猶豫了一下,攬住她的肩膀,一下一下輕拍她。
“瀾城快回來了,小陌會沒事的。”
雖然是這麽說,鳳舞迷離心裏也沒底。
小陌終于還是快崩潰了,堅強了那麽久,就快堅持不下去了。
瀾城,你怎麽還沒回來。
小陌在等你啊。
“支撐幾秒只是平添痛苦,有什麽用呢,暗夜之翼遲早都是歸我。”富甲書生淡淡地說,“既然你注定要死在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