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林欣眼晴痛得厲害,她不得不睜開眼,看見李亞的手摸上了林信宇的身體。似看到當年那個被□□的小男孩,她的口被堵住不能說話,扭動身體想要掙脫出制鉗。李順銘手上的匕首就觸在她的腰部,她動的幅度再大點就會被刺傷。

讓她眼睜睜看着林信宇被□□她做不到。她不顧腰上的匕首,突地站起來,匕首從她腰間一直劃到臀部,劃破了衣服留下一條長長的血印。林欣咬牙忍着痛,反腳踢在李順銘身上。

李順銘沒料到林欣對自己會這麽狠,面對死亡竟是一點也不懼。被踢到半米外,他欲爬起再抓住林欣。那邊林信宇攬住林欣,又踢了他一腳,把他踢飛出一米外。

他摸到林欣身上的血,拿掉她嘴裏的破布,驚慌的抱住她,正想往門口去。一旁的李亞抱住林欣的大腿喊:“小宇,別走,別走。”

林欣清醒着,她踢了李亞一腳,力道太小沒一點用處,李亞抱得更緊。

這時,李順銘爬起緩緩向他們走來,他解開夾克露出腰間一圈的炸藥。上面的電子秒針數字快速的變動着。

“看見沒,快要爆炸,你們就等死吧。”在進這個屋子前他就啓動了裝置,打算與他們同歸于盡。

他伸出手喊李亞:“小亞來叔叔這來。”

李亞搖了搖頭:“我要和小宇在一起。”

李順銘滿眼的失落,依舊溫柔道:“你過來,以後你們會永遠在一起。”

林信宇攬着林欣拖着李亞到門口,門由內反鎖沒有鑰匙打不開。他使力的拍打門框也是無用,他拿出手機撥打外面人的電話。

林欣痛得喘不過氣,看着跳動的數字,她告訴自己不能這樣死在這,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和林信宇一起去做。她忍着身上的痛,踢掉林信宇腿上的李亞,如女王般藐視地上的人:“院長,好久不見。”

就是這個眼神讓李亞糾纏在噩夢裏,這那是一個十二歲孩子該有的眼神?昨日重現,他有了片刻的清醒,看見長大成人的林信宇,一陣恍惚。

“小宇。”聲音低沉,沒了剛剛的稚氣。

林信宇明了他這是清醒了,他厭惡道:“別喊我的名字,你讓我惡心。”

“可是你從來都沒對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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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怕,因為我懦弱,我現在告訴你,我讨厭你,請你離我遠點。”他說出了十幾年前不敢說出的話,說出來以前的一切都是個完結。他不再懼怕當年的事,也不再覺得自己肮髒。

一切都過去了。

新生從那一刻開始,他輕笑邪魅而又迷人道:“你很喜歡我是嗎?有多喜歡?喜歡的可以為我去死嗎?如果你為了我去死,我就相信你很喜歡我。”

李亞魔怔的看着他,像是看到了小小的那只漂亮的孩子。向他提簡單的要求,他總是拒絕不了,口中喃喃道:“我會為你去死,我為你去死。”他像着了魔,一陣風似的沖向落地窗。

“小亞。”李順銘大喊聲,沒有抓住他,看着他沖破玻璃,落入窗外。他跳出窗門抱住他,兩人急速下落,半空中一聲轟響,震碎了高樓外觀的玻璃,像雪花般紛紛飄落。陽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像一顆顆寶石般璀璨。

門由外打開,林信宇抱着受傷的林欣,大喊着叫救護車。他抱着滿身是血的林欣往樓下跑。林欣還有意識,她摸住他的臉,斷斷續續說:“我沒事,你別擔心。”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

林欣還有好多話要對他說:“我不會走的,你要等我……”

送進手術室,一直跟随其後的蕭天坐在他身側。林欣被李順銘截走的那天,他同樣擔心林欣的安慰,就一直跟着林信宇。他遞了瓶水給林信宇,他接過水喝了一口。

走廊上靜悄悄的,沒有人來往。蕭天想起十年前的那天,林信宇和林欣一起推進去的,出來的只有林信宇。他掀開白色床單,林欣就安靜的睡在下面。胸口劃開一刀少了一顆心髒。

那時候起他就嫉妒林信宇。

十年後他依舊安然無恙,躺在病床上的還是她。不管世事如何變遷,她依舊愛他如生命。

蕭天站起落寂地問:“你是不是很恨我?”

林信宇胳膊搭在雙腿上,垂下頭淚就這樣滴落在地板上。

蕭天不再覺得他這是一種懦弱,淚順着他眼角流下,落到他嘴裏,鹹鹹的還有點苦。

搶救室燈滅了,醫生從裏面走來向兩人交待病情:“沒傷到內髒,就是失血過多。好好養很快就好的。”

林信宇突地站起沖向手術室,被冷靜的蕭天攔住:“等醫生推出來。”

醫生沖蕭天點了點頭道:“病人,還要觀察半小時。等會護士會推出來。”

林信宇垂下頭,像條抛棄的小狗一樣站在手術室門口。他着急的用手抓門把手,然後又不停的扣木門。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由內打開。他撲了上去緊緊的握住林欣的手,跟随着滑動的車床往前走,來到病房他死死的守在林欣身邊一秒都不願離開。

蕭天尾随其後來到病房,看着床上臉色蒼白沒一絲血色的林欣問醫生:“她什麽時候會醒來。”

醫生翻了下林欣的病歷說:“一般情況下麻藥過了會就能醒來。不過她身體好像不是很好,這個我也說不準。”

蕭天打算等林欣醒來再離開,他坐在病床前。看着旁若無人看着林欣的林信宇,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就是她的?”

林信宇擡頭淡然道:“第二次看見她。”

蕭天心中一緊,才知他和他的差距是什麽,明明他有那麽多機會認出她,他都失之交臂。

她怎麽會愛上一個想傷害她的人。

蕭天問:“你怎麽一點也不恨我?”

林信宇說:“我為什麽要恨你?佛說:因果。我現在所受的果是我當初種下的因,我不怨也不恨任何人。”

他微微一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善意。無論再經歷多少苦難,他都會像小時候一樣懷揣着最大的善意捧着他的赤子之心,去對待這個世界。

蕭天笑了下,終是明了一件事情。人的性格決定了‘注定’,他對林信宇說:“我就不等她醒來了,你好好照顧她。”

林欣做了個夢,夢裏面她身體很輕,飄到了病房外,看到了穿着病號服的林信宇。他坐在輪椅上,廋的不成了人形,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景色一轉,是慧姨的那個家。晚上他蹲在冰箱前,往嘴裏塞飯,塞了兩口他跑到洗手間吐。吐完後再吃,來回重複着直到天亮。後來他身體好起來了和普通的孩子一樣去上學,用功努力。他考上了大學,程清榮和慧姨高興的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他在自己身側多擺了一副碗筷,林欣飄坐下去,他似看見了她沖她那邊笑了下。往她碗裏夾了塊紅燒肉,肉香彌漫。明明是在夢裏,林欣卻聞到了那股肉香,她用手抓了下,透明的身體從肉上穿過。

夜晚,林信宇在日記本上寫下一行字:林欣,我考上大學了。我會走完你想讓我走完的路,你要在路的盡頭等着我。

他躺上床,抱着她曾經抱過的大泰迪,把頭埋在那一片毛絨中抽泣。

林欣飄到他背後抱住他,想給他一點安慰,可她一點也碰不上林信宇。她心裏着急,四處亂竄,不小心撞上了他抱着的大泰迪。她感覺自己不再是輕飄飄的了,身上暖暖的。她睜開眼,看見了林信宇的頭頂,她還是想摸摸,手上像是有千金重擡不起來。她轉了下眼珠,巧克力色的絨毛讓她吓了一跳。

這是穿到一只玩具熊上了嗎?

這真的是不好了,她在心裏哀嚎。同時林信宇身上的體溫讓她又無比安心,她覺得這樣陪着他也是很好的。

第二天她看着他起床穿衣出門,然後到晚上後又回來抱着她睡覺。日複一日,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日子,他帶着她離開了這個房間。來到了一間大房子裏。他過着極其有規律的日子,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八點上床睡覺。有時他會抱着她坐在陽臺曬太陽,一曬就是一個下午。有時,他會給她洗澡,扔進洗衣機裏攪的她心肝裂碎。然後用兩個大衣架挂在陽臺上,看遠處的風景。

她覺得這種日子過的有些無聊,比起每晚能陪着他無聊的日子也就不算什麽。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一天,林信宇帶回一個女人。她坐在沙發上看不清她的長相,只聽聲音有些耳熟。

“你家好大啊。”她坐在了林欣身側感慨。

林欣轉動眼珠想看清這女人的長相,身上毛太多遮住了她的視線。

林信宇問:“水要不要?”接着遞了杯水給她,坐在她對面安靜溫柔的看着她。

等等,他這是什麽眼神?林欣真想扇他一耳光,當着她的面含情脈脈的看着別的女人。

當她死了啊!

那個女人四處打量了下,目光落在身邊的泰迪熊身上。她好奇道:“這只熊好舊啊。”

林欣心想:舊舊舊,你才舊。

恨不得連她一起扇,小三都登堂入室了,她怎麽忍得下去?

女人的手碰上了她的頭,正想抱起她。突然,林信宇抱起泰迪熊說:“韓小姐,這個你不能碰。真是對不起,你晚上沒地方睡,我送你去酒店。”

林信宇把泰迪熊抱在懷裏,正對着那個女人。林欣定晴一看,對面的女人怎就有幾分面熟,等等,她聽林信宇喊她‘韓小姐’,她是韓可曼。

記憶湧入她的靈魂,她覺得頭好痛,她是死了?還是沒死?還是死了?她有些分不清那些是真實的記憶。她是林欣?還是林書欣?還是孤兒院裏的那個林欣?記憶錯亂,畫面扭曲到處是白茫茫一片,她迷茫的看着四周,不知何去何從。她抱住頭蹲在地上,這是夢還是真實的存在?她也不知道。

忽然,這白茫中響起清脆的男聲:“你以為因為我窮,低微,矮小,不美,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的靈魂和你一樣,我的心也和你完全一樣。這是我的心靈在跟你的心靈說話,就好像我們兩人已經穿越了墳墓,站在上帝的腳下,我們是平等的。因為我們是平等的!”

“林欣,我覺得這本書一點也不好看,下次我給你讀你最喜歡的《西游記》。”

那個陽光很好的下午,她趴在桌子上睡覺,他記着筆記告訴她:‘我心裏有個小秘密你想不想知道?讓風悄悄告訴你,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這是夢,都不是真實存在的,只有等着她的那個人才是真真切切的。她要離開這裏,去見他。

林欣拼盡全力,緩緩睜開眼,看見林信地低着頭整理書冊。

她輕聲問:“唉,我睡了多長時間?”

林信宇頓住,手上的書掉在地上,慢而緩地轉過頭,呆滞的臉上展現出笑容:“不長,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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