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問

寧王妃望向越梅,越梅依舊低頭侍立在那裏,唇角有隐約笑意。寧王妃心念一轉,已經明白越梅的心思,于是寧王妃故意對寧安郡主道:“你身邊就有這麽一位針線出色的人,你倒要和母親讨錦繡,羞是不羞?”

寧安郡主啊了一聲,又用雙手蒙住臉,寧王妃已經把她的手拉下來,在她額頭上點了點,衆人都大笑起來。越梅見寧王妃沒有繼續稱贊自己,心裏不由掠過一絲失望,但還是和海棠一起,上前替寧王妃換上鞋子。

寧王妃把鞋子穿上,笑着道:“真的不錯,三姐啊,你給你爹爹也做一雙鞋去,記住,可不能只用一兩針,起碼也要三四針。”

“爹爹那裏,哪需要女兒給他做鞋?”寧安郡主的腮幫子不由鼓起來,寧王妃也笑了:“這不一樣,聽母親的,給你爹爹也做一雙鞋,讓他也歡喜歡喜,不然他要說,怎麽只見女兒給你做,不給我做,豈不不好?”

寧安郡主嗯了一聲,又和寧王妃說起別的話來。越梅錦繡海棠等人,還是在屋內侍立。越梅悄悄地擡眼去瞧錦繡,見錦繡和平常一樣,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越梅心中不由冷哼一聲,這才是開始呢,等到以後,自己有的是機會在王妃面前搶了錦繡的風頭。

不一時張次妃和王夫人也來了,寧王妃自然也要給她們瞧瞧寧安郡主孝敬自己的鞋子,又誇獎了一番寧安郡主的孝心。張次妃也順着寧王妃的話誇獎着寧安郡主。衆人面上都帶着笑,看起來和樂融融。

錦繡在一邊瞧着,卻覺得很奇怪,過了好一會兒,錦繡才明白這怪異從何處來,張次妃是寧安郡主的生母,可當了寧王妃這位嫡母的面,她也不能說寧安郡主孝敬寧王妃有什麽不好,還要誇寧安郡主先孝敬嫡母是有禮的。

盡管禮法上該是如此,可一個女人,做了妾,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當做親生的,而要先把她當做嫡母所生的來看待,着實是……錦繡曉得自己不應該這樣想,可這想法一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住了。直到寧王妃帶着張次妃去前面理事之後,錦繡拿出針線在做,但那針還是不知道要戳到什麽地方去。

“你這是怎麽了?難道說是昨晚太累了,這會兒也沒別人,你悄悄回房打個盹兒,等王妃回來時候,要尋你了,我先幫你應着,然後再叫小丫鬟去叫你。”錦元敏銳地察覺到錦繡的心思變化,還當她是因為昨晚沒睡好才這樣,催促她回房歇着。

錦繡張了張嘴,想和錦元說一說自己方才的想法,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這樣的話是不能和錦元說的,一說出來,會讓錦元大驚失色,甚至會說自己不該這樣想,這樣不本分的想法,就該從自己腦子中驅除出去。

因此錦繡只把針線收拾起來,對錦元點一點頭就打算往後頭去。錦繡剛走出一步,就聽到有小丫鬟的聲音:“大哥來了。”自從錦繡開始躲着孟微言,錦繡就沒見過孟微言,這會兒聽到孟微言來了,錦繡下意識地想快走兩步。

孟微言走進院子,見一抹淺紅色的身影要往後面走去,再一細瞧,瞧見是錦繡,孟微言的眉不由挑起,這樣看來,錦繡是在躲着自己。她為什麽躲着自己?孟微言覺得好奇,開口叫錦繡:“錦繡,聽說你給娘做了兩雙襪子,針線如何,給我瞧瞧?”

錦繡聽到孟微言叫自己,知道這會兒沒法躲過去,只得轉身對孟微言道:“今早已經呈給王妃了。王妃這會兒在前面,大哥若……”

“不必了,我要來娘屋裏坐着看書,你和小吳服侍就好。”孟微言說着就往屋裏走去,雖說寧王妃不在,這些近身服侍的事,都該是海棠玉蘭這些大丫鬟來做的,不過這會兒孟微言親自點名,也不會有誰敢有異議。

孟微言在寧王妃平常起坐的地方坐好,玉蘭就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孟微言的內侍小吳已經在旁邊磨着墨,孟微言故意道:“錦繡呢?怎麽不見她來?”玉蘭抿唇一笑:“錦繡這丫頭,想是害羞呢,大哥您稍等,我去叫她。”

孟微言嗯了一聲,從寧王妃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看起來。玉蘭已經走出屋子,見錦繡在廊下徘徊,玉蘭掩口笑了笑才上前對錦繡道:“大哥叫你呢,你怎麽還不去?”

“玉蘭姐姐,我昨晚沒睡好,這會兒想……”玉蘭已經拉着錦繡往屋裏走:“要平常,我自然能做這個主,今兒不成,今兒是大哥特地點名要你去呢,快去吧。”

“玉蘭姐姐,我……”錦繡還在那支支吾吾的,玉蘭一臉了然的笑:“你怕什麽呢?裏面又不是老虎,再說大哥之前來的時候,你也曾在旁邊伺候過筆墨的,這會兒怎麽就扭捏了?難道說你覺得這會兒你大了,王妃會說什麽?你放心罷,有我們呢!”

玉蘭這話說的錦繡的臉沒來由地紅了一紅,玉蘭已經把錦繡推進了屋,孟微言擡頭看向錦繡,對錦繡微笑。

說實在話,孟微言可以算是錦繡見過的,生的最俊俏,身份也是除了寧王之外,最高的一個男子,更難得的是,孟微言為人還十分有禮,據他身邊的內侍說,伺候孟微言那麽多年,就沒被孟微言大聲呵斥過,這樣的主人,真算是非常難得了。

可這會兒錦繡真覺得孟微言就像老虎一樣,如果說有一天,真像錦元猜的那樣,寧王府讓錦繡去服侍孟微言,錦繡再也沒法想下去。

小吳已經笑了:“錦繡,快來,這松煙墨,你磨的最好。大哥經常說我呢,說我磨了那麽多年的墨,為何總是沒有你磨的好?”錦繡覺得腳步都像有千斤重,好容易挪到書桌邊,對孟微言努力擠出笑容:“其實,我磨的,也沒有……”

“不一樣,不一樣!”小吳已經打斷錦繡的話,随即笑嘻嘻地道:“錦繡,你磨的,帶着手香,我們磨的,就……”

“胡說八道!”孟微言已經拿起手中的書打了小吳的腦門一下,小吳還是滿臉笑嘻嘻地,把硯臺往錦繡這邊推了推,伸手摸了摸孟微言的茶杯:“哎呀,茶涼了,我去給大哥再倒一杯。”說着小吳就端起茶杯打算潑掉殘茶,再給孟微言倒一杯。

錦繡這下更加發窘,還是拿起磨了半截的墨給孟微言磨起來,孟微言低頭看着錦繡的指尖,能近身服侍的丫鬟,都是一把春蔥樣的手,錦繡也不例外,孟微言很敏銳地看出,錦繡的手些許有些顫抖。

“你怕我,在躲着我,為什麽?”正在努力把心思傾注在墨上面的錦繡突然聽到孟微言的問話,差點把墨磨出了硯臺,接着錦繡才努力收斂心神:“大哥說笑話了。”

“有沒有說笑話,我比你明白,錦繡,告訴我,為什麽這段時間都在躲着我。”孟微言畢竟是王府世子,不用刻意表現威嚴,錦繡已經在這幾句問話下,想給孟微言跪下了,不過錦繡還是努力讓自己的面上保持平靜:“大哥,我并沒有,躲着大哥。”

這一句話斷斷續續,孟微言還想繼續問下去,小吳已經端着茶過來了,孟微言看着錦繡那更加顫抖的指尖,曉得自己要再問下去,錦繡就要哭了。這倒奇怪了,錦繡為什麽這麽害怕自己?難道說是她已經知道了寧王妃的打算?可是在這王府之中,也不是孟微言自誇,最好的就是來服侍自己,服侍自己可比服侍自己的爹爹,寧王來的自在多了。

難道說錦繡已經有了心上人?畢竟她已經十四了,正是豆蔻年華。但她從小在這王府,也見不到什麽別的男人,除非就是自己家的這幾個男人。自己的爹,不大像,自己的兩個弟弟?孟微言想到這個可能性,眉不由微皺,這倒有可能,畢竟兩個弟弟,一個十五,一個十四,年紀和錦繡差不多,再說他們也是郡王,以後去了封地,似乎前景并不比跟着自己差多少。

那要是錦繡喜歡上了自己的其中一個弟弟,那麽寧王妃的安排對錦繡來說,反倒不好,

孟微言輕咳一聲,很想問問錦繡,到底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別人,就聽到錦繡的聲音響起:“大哥,墨磨好了。”

縱然心緒不寧,錦繡還是盡一個丫鬟的職責,把這墨磨的不濃不淡,寫字正好。孟微言提起筆,小吳已經上前壓着紙,等孟微言往上面落下第一筆。孟微言往上面寫了個大字,這才裝作不經意地問錦繡:“錦繡,你進府這麽些年,你的家人你還惦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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