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荷包
錦繡嗯了一聲坐在梳妝臺前,如意給錦繡梳着頭,吉祥捧過首飾匣子:“世子妃,今兒是端午節,是戴這支金簪呢,還是玉簪?”
錦繡還沒說話,孟微言已經擺手了:“都不好,雖說這兩只簪都應節的,沒有另一根鑲紅寶的好,快去把那根拿來。”吉祥急忙把首飾匣子放下,取了另一只簪來,孟微言接過簪子,錦繡的發髻已經梳好,孟微言把簪子插到發上,仔細瞧着錦繡:“這支榴花簪子,這會兒更襯你。”
錦繡也覺得這簪子好看,調皮一笑,正要開口,孟微言已經阻止她:“別說什麽我給誰挑過簪子的話了。”錦繡忍住笑站起身:“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我們走罷。不然人人都到了,偏我們到的晚了,這怎麽好?”
孟微言和錦繡說笑着走進寧王妃的寝殿,寧王已經在寧王妃殿內等候,見孟微言夫妻走進,寧王對寧王妃笑着道:“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瞧這一對璧人,你我做長輩的再過些日子,也該含饴弄孫了。”
寧王這話讓寧王妃的心猛跳一下,接着寧王妃就鎮定下來,對寧王笑着道:“王爺說的是,有了好兒子,再娶了好兒媳,生個好孫子,人這輩子,也就夠了。”寧王看着自己妻子,寧王妃保養的很好,光潤的額頭上連絲皺紋都沒有,當初那個剛被太後選中,嫁給自己的少女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含羞帶怯的,現在,幾十年就這麽過去了。
寧王心中泛起嘆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并肩而立的兒子兒媳,他們,能否打破掉這個魔咒,是真的傾心相愛的夫妻?皇家的人,哪有什麽真情?就算有了幾分真情,總有人躲在暗處,想要離間你們,想要把你們分開。因為,只有你們夫妻反目,父子成仇,那些人才會有好處。
寧王輕嘆一聲,眼中不知為什麽有些朦胧濕意,他又看一眼寧王妃,寧王妃還是笑的那樣和藹,可是寧王覺得,在這殿中坐不住了。
“大哥,你随我來吧。”寧王站起身也吩咐孟微言,今兒應邀進王府的,還有男客,寧王父子也要給他們賜宴。孟微言急忙起身應是,寧王妃帶着殿內衆人起身送寧王父子出去。寧王妃轉頭時候,正好看見錦繡望着孟微言的眼,是那樣溫柔纏綿,而孟微言回給錦繡的笑,也是如此甜蜜。
真是一對甜蜜的小夫妻,寧王妃心中生起的,有嫉妒,也有怨恨,還有不知名的什麽情緒,唯獨沒有歡喜。衆人重新坐下陪着寧王妃說笑,錦繡和寧安郡主坐在一起,寧安郡主的唇微微嘟起:“嫂嫂,我這兩天在練針線呢,我娘說,雖有繡娘,可有些活,也要自己做,如此才能顯得我賢惠。可是……”
寧安郡主的抱怨還沒說完,張次妃已經笑了:“雖說你身份尊貴,可這出了閣,終究比不得在家中,再說夫妻之間,恩愛一些總是要好。”
“說的就跟娘您……”寧安郡主脫口就說這麽一句,說到一半寧安郡主生生忍住,殿內氣氛變的有些凝重。張次妃飛快地看了眼寧王妃的臉色,急忙打圓場:“你大哥和大嫂,這會兒不就是個榜樣?還有你大姐,出嫁這兩年多了,誰不贊大郡主?”
“你娘說的是,三姐你出嫁後,可就不是孩子了,有什麽事兒也要自己拿主意,難道還能事事跑回來找我做主?”寧王妃也順着張次妃的話往下說,寧安郡主曉得自己方才話說錯了,索性伸手抱住錦繡:“嫂子,您可都聽到了,母親說我出嫁之後遇到事兒她就不替我做主了,嫂子您可要幫我做主。”
錦繡含笑拍拍寧安郡主的手,張次妃見寧王妃的微笑滞了一下,急忙笑着道:“瞧瞧,三姐就是愛撒嬌,等出了閣,瞧她和誰撒去?”寧安郡主吐一下舌,又拉着張次妃不依,氣氛又變的輕快活潑起來。
寧王妃往錦繡那邊瞧去,錦繡伸手把鬓邊的亂發往耳邊攏去,她的手指雪白,這麽一個長相算不得很出衆的女子,為何能讓兒子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和自己翻臉也要娶她過門?寧王妃的人生算得上十分順遂,即便和寧王的恩愛日疏,但這在皇家宗室之中,也算得上常見。此生最大挫敗就是面前的女子了,這根刺,不想辦法拔掉,真是讓人睡着都不安穩啊。
衆人說笑了一會兒,今日能進府來的女客也陸續來到,周家蕭家劉家林家的幾位夫人小姐,衆人坐了一屋子,因離午宴時候還早,寧安郡主就約了周家兩個表妹娶逛園子,錦繡也請寧王妃準了,帶上秀才娘子和錦夏回到自己房內說會兒私房話。
殿內就剩下周舅母和蕭夫人林大奶奶還有蕭玉琅陪着寧王妃說笑,寧王妃見蕭于琅一個人坐在那裏,對朱嬷嬷笑着道:“倒忘了還有她了,朱嬷嬷,你把蕭姑娘也送去,和三姐她們逛逛園子,她們年輕人在一起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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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夫人已經站起身笑着道:“說來奇怪,這丫頭就是安靜,喜歡聽我們說笑。王妃不用管她。”
蕭玉琅也站起身,露出十二萬分乖巧的笑容對寧王妃道:“多謝王妃了,只是上回從府裏回來之後,我覺着王妃讓我十分仰慕,這回聽說家母要帶我進府來,心裏十分歡喜。能多陪王妃一會兒,已經是我的福氣了。”
寧王妃等蕭玉琅說完話才伸手指着她對蕭夫人道:“這丫頭這張嘴,還真會說,蕭夫人,你有這麽一個女兒,以後的福氣還不知道有多大呢。”
“王妃說笑了,在這任誰的福氣都比不過王妃,能得王妃誇獎一句,這才是福氣呢。”蕭夫人對寧王妃的奉承讓寧王妃只淺淺一笑,接着就對朱嬷嬷道:“這丫頭既然這麽會說話,朱嬷嬷,帶她進去,我那還有幾個荷包,瞧她喜歡哪個,就讓她挑去。”
蕭夫人聽到寧王妃這吩咐,更是十分歡喜,對寧王妃又行一禮,寧王妃又和衆人繼續說笑。
朱嬷嬷帶着蕭玉琅走進內室,海棠已經拿着托盤托着一大盤各色荷包過來。王府內的繡娘手藝都是很出色的,這些荷包自然比蕭玉琅這會兒帶着的五毒荷包要精致許多。蕭玉琅只覺得自己被這些荷包耀花了眼,要是姐姐還活着……這個念頭又在蕭玉琅腦中浮現出來,她伸手要去挑。
朱嬷嬷已經對海棠道:“前兒的那個荷包,怎麽沒在這裏頭。”
海棠十分驚詫地看向朱嬷嬷:“那個荷包,是……”
“王妃既然說要給蕭姑娘挑一挑,就把那個荷包也拿來。”朱嬷嬷的吩咐讓海棠有些無所适從,但她還是很快把那個錦繡繡的荷包拿來,蕭玉琅見海棠拿來的荷包并不比這托盤裏的荷包更加出色,但既然朱嬷嬷特地指定,蕭玉琅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拿過那個荷包對朱嬷嬷笑着道:“這個荷包就好。”
朱嬷嬷笑的有些意味深長:“不錯,這個荷包的确不錯。”說着朱嬷嬷伸手把荷包給蕭玉琅挂在腰間,又從另一個托盤中抓了一把金銀锞子,放進荷包裏:“拿着玩吧。”
這把金銀锞子,少說也有十來個,每個就算只有一錢,也是好大一筆數目,朱嬷嬷就這樣輕飄飄地把金銀锞子放進荷包中。蕭玉琅的心開始狂跳起來,王府,在這裏,真的是榮華富貴的保證。畢竟這樣的金銀锞子,蕭玉琅也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纏着蕭夫人,才會得到一個兩個。蕭夫人還要叮囑不能把這些金銀锞子給弄丢了,攢起來,等以後出閣時候,給她打首飾。
“王妃賞人,從來不會賞空荷包的。”朱嬷嬷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就帶着蕭玉琅走出去。
此時錦繡已經帶着秀才娘子和錦夏回到外面,看見蕭玉琅走出來,錦繡一擡頭,就見蕭玉琅腰上帶着的那個荷包,針線如此眼熟,那是自己孝敬寧王妃的。怎麽會到了蕭玉琅腰間?蕭玉琅已經走到寧王妃面前行禮謝賞。
原來是寧王妃賞她的,既然是挑個荷包,說不定丫鬟們就把荷包給放一起,這也是難免疏漏。錦繡還在安慰着自己,就聽到外面響起寧安郡主的笑聲,接着寧安郡主跑進來,笑的喘不過了氣:“母親,表妹笑話我,我……”
周四姑娘也走進來,對寧王妃笑着道:“是表姐笑話五妹呢,五妹惱了。表姐就更歡喜了。”寧安郡主正要去拉寧王妃的袖子撒嬌,見蕭玉琅那個荷包在自己眼前,寧安郡主啊了一聲:“好精致的荷包,想來是母親賞的。”
說着寧安郡主順手就把荷包抓起來:“母親您不如把做這個荷包的繡娘給……”接着寧安郡主就卡在嗓子眼裏,她已經認出這個荷包是錦繡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