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其實剛開始還沒那麽嚴重, 只是謝堯一個同學看了營銷號上傳的“錦鯉翻車”視頻,随手轉發了一條:“原來是謝堯啊,居然有人以為他是豪二代, 哈哈哈,就是個西貝貨。”

該同學家境優越, 偶爾喜歡在微博上炫個富, 吸引了好幾千的粉絲,其中有人出于好奇, 就在評論裏詢問真假。

@Perceptor:我騙你們幹嘛?謝家當年抱錯了兒子, 謝堯只是貍貓, 太子去年才被接回家,不過謝家對外宣稱兩人是雙胞胎[狗頭]

@Perceptor:我就是知道啊,謝家又不是啥小門小戶, 突然多了個十七八歲的兒子,有心人一查就查出來了,而且太子還親口跟我們承認過。反正他倆的事兒在我們學校是半公開的秘密, 不信你們來淮安一中問。

@Perceptor:他倆怎麽可能關系好?貍貓喜歡裝乖,心裏不知道多恨太子, 私底下盡來陰的。

@Perceptor:太子回來不到一年就出意外了, 據說是被高空墜物砸成植物人,你們品品。

@Perceptor:以前懶得說, 今天心情好給大家爆個料,怎麽爆料還要選日子嗎?

……

原本只有幾個人注意到了@Perceptor的爆料,可不知道怎麽就被謝堯的粉絲發現了,一群人殺來評論區亂罵一通, 直接惹火了博主。

于是,他又發了一條微博——

@Perceptor:行, 你們要證據是吧,給爸爸等着。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也沒啥人将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包括正忙着全網删視頻的M娛樂公關部。

然而三個多小時後,@Perceptor居然神通廣大地發了兩張從某機關內網裏調出來的戶籍截圖,圖中顯示,早一年謝家還只有謝堯一個孩子,次年就添上了謝翡的名字。

不過缺少親子鑒定這種決定性證據,戶籍也不能蓋章謝堯就是養子,但@Perceptor同時還上傳了幾十張聊天記錄。

從聊天記錄中可以看出,群裏人人都知道謝堯和謝翡的身份,并有過數次讨論,時間從去年橫跨到今年七月,并非臨時編料黑人。除此之外,@Perceptor還P了謝翡、謝堯各自與謝家夫婦的對比照,後者簡直就像撿來的。

到這裏還不算完,@Perceptor居然給爆料博買了熱搜,tag就是#西貝貨豪二代#。

Advertisement

他成功吸引到了大量熱衷于豪門秘辛的吃瓜路,也終于引起了謝堯團隊的重視。

可惜@Perceptor并不是那麽好公關的,加上謝堯團隊也有些措手不及,公司只說過謝堯是謝家的兒子,他們并不清楚其中內情。

因此,他們只是撤掉了熱搜,爆料博并沒有被第一時間删除。

随着熱度發酵,網友們也在不斷添磚加瓦。

不少人紛紛代表“我哥哥”、“我表姐”、“我同學”發言,力證@Perceptor所說都是真的,更有人扒出了謝翡在福利院裏的若幹照片,以及他前不久的入院證明。

時間、姓名、年齡,都能對上,鐵錘了!

大家紛紛展開陰謀論,不惜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謝堯,就連謝堯在謝翡入院當天發的“苦盡甘來”一條微博也被挖了出來,遭到無數人的鄙視和謾罵。

鬧劇一直延續到次日清早,爆料博終于被删除,@Perceptor也被封號。

同一時間,“潤江集團”的官博發出公告,希望大家不信謠、不傳謠,并表示會對某些網友侵犯隐私的行為追究到底。

網友們怨氣沖天,可人人都以為@Perceptor會慫,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包括謝翡也是。

于他而言,目前的局面倒是剛剛好,因為他不喜歡原主那些并不美好的過往被人反複提及。盡管不知道原主是否活着,人又在哪裏,但他希望對方的靈魂能夠安寧。

謝翡放下手機,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就聽到樓上傳來開門聲。

沒多會兒,郁離睡眼惺忪下來了,身上罩着件寬松的大紅T恤,襯得皮膚比冰雪還要白,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喜慶。

謝翡抿住唇忍笑,将桌上的杯子往前一推:“脫脂牛奶,要不要喝?”

郁離停下腳步,盯着那杯牛奶發了會兒呆,随即就像貓聞到了榴蓮味兒一般嫌棄:“不喝,我讨厭牛奶,你也不許當着我的面喝。”

謝翡:“……”

兩人雖住在同一屋檐下,平日一塊兒吃早餐的機會卻很少。

謝翡一直都知道郁離從不碰奶制品,只當對方是為了減肥,沒想到連脫脂牛奶都這麽抗拒。

他背轉過身“咕嚕嚕”喝光了牛奶,抹了把嘴後又回頭:“我是背對你喝的,沒有當你的面。”

見郁離眉頭一皺就要發火,謝翡當機立斷抓過桌上的牛奶盒,趿着拖鞋“噠噠”跑出門,回來時牛奶盒已不見了。

他指天發誓:“只要哥讨厭的,就沒有資格出現在這棟樓裏!”

正在門口窺探的銀粟聽到這句話,立馬跳了進來。

郁離:“……”

一頓早餐有驚無險地渡過,吃完飯,謝翡拎着木桶去打水。

剛進花園就遇上了燕來,對方告訴他下午會有個朋友過來,想預訂隔壁一間客房。

“沒問題。”謝翡想了想說:“那他晚上要在這兒吃飯嗎?有沒有忌口的,我好提前準備。”

“呃,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跟他見面。”

“網友?”

“不是不是。”燕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不是有本書賣了版權嗎?現在已經立項了,來的是個編劇,想和我聊聊劇本的事兒。”

“厲害!”謝翡還想再誇兩句,可對着燕來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笑了笑:“那行,等他來了再說。”

打好水,謝翡将木桶拎至後院一灘黃泥巴旁,脫掉拖鞋,挽起褲管,一腳踩到泥巴堆裏。

這批泥巴是用水泡過三天的黏土,吸力很強,謝翡每走一步都很費力,感覺自己的腿就跟蘿蔔似的,一拔留一個坑。

他沿着長方形的泥灘認認真真繞圈走,沒發現郁離什麽時候過來了,後者擰着眉問:“你在幹嘛?”

“我上次說過要燒一批青瓦,”謝翡一邊踩泥一邊解釋:“得先弄好坯泥,需要把黏土踩得和餃子面一樣可以擀皮了才行。”

郁離盯着他白晃晃的小腿,莫名有些心浮氣躁:“你好好說話,老繞來繞去幹什麽?”

謝翡深感無辜:“要踩得均勻啊。”

郁離強詞奪理:“那你就不能走得端莊一點。”

謝翡不知道怎樣的步伐才叫端莊,于是提議:“要不哥你來做個示範?”

郁離:“……”

“來吧,其實也挺好玩的。”謝翡眼珠子一轉,想拉郁離來做苦力,“涼涼軟軟的,很舒服。”

“不來。”郁離滿臉不屑:“只有光屁股的小孩兒才會玩泥巴,我怎麽可能會做這麽幼稚的事。”

一刻鐘後。

當銀粟挂着手機飛來時,就見自家主人和客棧老板全身都糊滿了泥,宛如兩頭野豬在泥地裏打滾。

此刻,郁離正氣勢洶洶跪壓在謝翡身上,一手摁住對方左腕,另一只手往謝翡臉上塗泥巴;而謝翡一邊扭着臉掙紮,一邊不停地笑,空出來的右手也在郁離身上亂塗亂抹。

兩人誰都沒有發現銀粟,完全沉浸在玩泥巴的樂趣中。

銀粟雖然沒有修出靈智,卻極有靈性,居然在一瞬間體悟到了“沒眼看”的含義。

它折着翅膀擋了會兒餅臉,終究沒抵住好奇心,一步兩步、悄咪咪踩進了黃泥巴裏。

猝然響起的尖利鳴叫驚醒了謝翡和郁離,兩人同時看向聲音來處,就見銀粟兩只爪子都陷阱了泥裏,正撲騰着翅膀瘋狂掙紮。

謝翡輕推了把郁離,“哥,讓我起來。”

郁離垂着眼看他,擡手抹掉了他臉上的泥漬,才慢吞吞讓到一邊。

随後,謝翡帶着滿身泥濘走向銀粟,在對方驚恐求助的視線下遞出一只手,笑嘻嘻地說:“寶貝爪給我,我拉你。”

銀粟:“……”

院裏回蕩着謝翡肆無忌憚的笑聲,最後還是郁離看不過眼,将銀粟拔了出來,低聲罵了句“蠢貨”。

銀粟委委屈屈地靠在主人胸口,又聽對方問:“有事嗎?”

“咕咕。”

郁離在身上幹淨的地方擦了把手,抓過銀粟胸前的手機解鎖,只一眼就沉下了臉。

謝翡好奇地湊過去,也跟着斂了笑意。

那是一條熱搜tag,和謝堯相關,針對的卻是謝翡,不,确切地說是原主。

點進#謝堯被打#的詞條,頁面充斥着各種關于謝翡的黑料,以及謝堯被謝翡打得右手骨裂的就診記錄。盡管沒有明确證據指顯示打人的就是謝翡,但職業水軍們一張嘴,加上各種“親友團”齊上陣為謝堯背書,節奏立刻被帶得起飛。

另外,原主的親生父母也借用潤江集團的官博,發了一封“致網友信”。

信中他們一改之前堅稱是謠言的态度,直接承認了謝堯是養子,但表示孩子是無辜的,不應該由謝堯來承擔醫院的過失。當然,他們也提到了謝翡,并自責因為謝翡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在為人處世上有些不妥,他們沒有及時發現并給予正确的引導,以至謝翡對謝堯産生了誤會。至于意外,僅僅只是意外,早在兩個月前,謝翡就已經康複。

夫婦倆說自己沒有偏心,說疼愛每一個孩子,但他們這封信卻只在維護謝堯,反而将謝翡推向更為不利的境地。

很顯然,是謝堯的團隊下場了。

謝翡很清楚原主并非某些網友想象得那樣小可憐,對方确實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但和謝堯的所作所為比起來,頂多算是小惡。而營銷號和水軍卻竭力想證明原主就是個好吃懶做、嚣張跋扈、打架鬥毆、不學無術的人。

可原主并不是。

原主很努力,雖然成績不好,卻一直努力賺錢、努力打工、努力學習各種技能,他會做很好吃的甜點、會修車、也會紮很漂亮的紙花;回到家後,原主又努力融入新環境,努力想得到身邊人的認同……

謝翡繼承了原主的身體,也就繼承了這段因果。

他想為原主正名,哪怕摻雜了一部分虛假。

“郁離哥。”謝翡忽然說:“等坯泥做好,你來看我直播吧。”

郁離不可思議:“你居然還想着直播?”

“我只是在想,下次直播我就不擋臉了,以後也不擋。”謝翡眼睛亮閃閃的,半開玩笑地說:“我要證明我什麽都會,連數學題都會,等那對夫婦坐不住來找我,你幫我把戶口遷出來吧?”

見謝翡沒怎麽受影響,郁離放心地點了點頭:“可以。”

“那遷到你的戶口本上行嗎?”

郁離:“……”

作者有話要說:

野豬·離:感覺他在暗示我什麽……

野豬·翠:上了你的本,就是你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