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他秉着呼吸。

窗外的燈光影影綽綽地照進這個房間, 将一整個房間照得透亮。

但這與他無關。

他只是以站在陰影中的某處,等待房間的主人将這扇門打開。

門開了。

于是刀光閃過劍影收回,殘留下一個失去生命的軀殼。

他挽一個劍花, 紅色的液體漂浮在空中, 只留下一個幹幹淨淨的劍刃。

“……第一個。”

他輕聲呢喃, 像是溫柔的低語。

**

**

鼬鮮見地帶着些局促地握着手中的水杯。

他目之所及之處,為他端來一杯熱茶的教父先生将母親從廚房推出來, 拍着胸膛表示自己可以準備今天中午的午餐。

于是帶着柔和笑意的女性便坐到鼬面前。

少年人難得地緊張起來。

就算是在昨天的體育祭到來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局促過,但在這位女性前,他卻需要用盡全力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尊敬的女士面前露出窘态。

對方卻像是沒發現這緊張一般歪了歪頭, 像是平常招待附近的孩子一樣熟練地搭起了話。

“啊啦, 抱歉,”似乎是察覺到少年人對自己的猛烈攻勢無所适從的女性捂着嘴,眼角眉梢勾勒出抱歉的笑意, “因為家裏很久沒來小孩子了, 因此我稍微有些多話了呢。”

說着溫和的女性一手做拳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目光卻是不變的澄澈溫和。

鼬似乎能夠理解向來成熟可靠的教父在女性面前為何會表現出那樣的少年情态了。

因為此時此刻他也一樣帶上羞窘, 往常的應對在女性面前怎麽也表露不出。

不過沢田奈奈也不是在意這種東西的人。

傳說中一手帶大整個十代家族(并沒有)的女性自然而然地揭過這個話題, 轉而問起其他來。

“我聽綱君說鼬君是在雄英入學?”她将晃出的一絲發挽回耳後, 臉上露出使人安心的笑,“真是厲害的孩子呢。”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誇贊,但無由地, 鼬感到了羞腆。

他小口小口地抿着茶, 應和着對方的問題與關懷。

如果有其他人看到這一幕的話定然不會相信這是兩個初次見面的人。即使其中一位是有着親近孩子本能的女性,這一幕也過于自然了、

如果不是廚房裏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的話想必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自成年後幾乎沒有親自下過廚的首領先生可憐兮兮地站在還在往外滾着白色液體的鍋邊, 見到因為這動靜而過來的母親與晚輩,整個人露出一絲可憐的情态。

家庭主婦一樣就看出這窘态出現的原因, 也不上前幫忙,難得壞心眼地站在門口噗地笑出來。

“啊呀,之前不是跟綱君說過嗎?做飯的時候要記得關小火,嗯?”

“我知道啦。”垂着眼的首領先生看起來就像是只受挫的小狗,耷拉着毛發可憐兮兮地在闖禍之後尋求主人的安慰。

已經好久沒看到成長得越來越可靠的孩子這幅姿态的沢田奈奈卻是笑意更深,被這笑意cue到男子漢本性發作沢田綱吉将兩個看戲的家夥推出去,然後自己對着一片狼藉也噗地笑了出來。

沢田綱吉家的午餐是傳統的日式午餐,卻沒有什麽吃飯時不能說話的規矩。到午間鼬的拘謹已經消去許多,在沢田奈奈殷勤的夾菜中一邊談笑一邊回敬。

——一片氛圍其樂融融得端菜的沢田綱吉都覺得自己是撿來的坐在桌上的兩人才是一家人了。

“啊呀,莫非綱君是吃醋了嗎?”奮鬥在潮流前的沢田奈奈狀似驚訝地捂着嘴,從眼角洩露出的笑意卻明明白白地抒寫着女性看好戲的心情。

“是的喲,”沢田綱吉坐到位置上,不輕不重地反擊,“鼬君明明是來找我的,結果媽媽把我的客人吸引走了呢。”

“這莫非是媽媽的錯?”

“我可沒這麽說。”沢田綱吉立刻端起臉。

然後母子二人紛紛笑了起來。

連聽着兩人對話的鼬也不得不跟着笑出了聲。

既然沢田綱吉已經做了飯,按照沢田家的慣例就是奈奈洗碗。

身為客人的鼬理所當然地可以留在客廳同沢田綱吉寒暄,不過鬼使神差的,少年也跟着收拾好盤盤碗碗去廚房給女性打下手。

只有留在客廳的青年直呼自己快要被母親和兒子(不)抛棄。

“今天真是抱歉啦,”洗着碗的時候沢田奈奈突然對鼬說道。

他歪了歪頭,手上動作未停。

“呀,我剛才在想,或許鼬君會因為我不知深淺的熱絡感到煩惱也說不定呢。”這樣說的女性依舊笑着,卻是平添一股抱歉。“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一見到鼬君啊,就覺得這個孩子好面熟啊,而且,一定是個好孩子。”

她歪着頭,因為相似的姿勢模樣甚至在一瞬間與少年有一絲重合。

“或許是因為在雄英體育祭上看到過吧?”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廚房邊上的首領試圖為母親解釋,“別看鼬君這樣一幅瘦瘦小小的樣子,可是這次體育祭的第一名哦。”

“真的嗎?”女性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看着少年的目光驟然變得亮閃閃的,“那可真是十分厲害啊,”

她不帶任何虛假地誇贊着,“比綱君這個年齡真是強太多啦!”

站在門口突然天降大鍋的沢田綱吉:“媽媽!”

說起勁的女性捧着臉一臉追思:“綱君這個年紀的時候我還在為他零分的試卷擔心呢……真懷念那個時候的綱君啊。”

“我說!媽媽!”

意大利黑手黨的教父家似乎也就是這樣,說不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硬要說的話或許就是比一般的家庭更加融洽。

早上出門的沢田家光中午沒有回來,不然鼬或許還能見到沢田父子一起說相聲的情景。

不過顯然短時間內他是看不到了。

最後離開是在天色稍晚的時候了,沢田綱吉借口送他回家,兩個人才終于有了獨處的時機。

“……是嗎,國……山姥切先生去找過你了嗎?”

鼬拿出那把鑰匙,卻見沢田綱吉搖了搖頭。

“這是原本我們約定好的事情,當他覺得是時候給你的時候會把鑰匙給你,”說到這他露出一絲笑意,“恭喜了,鼬,得到那家夥的滿意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尤其是國廣哥。

鼬卻搖了搖頭。

“我覺得……山姥切老師或許不是承認了我現在的能力,”少年蹙着眉,回憶起那一瞬間的心悸,“我總覺得,或許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而這把鑰匙,或許是因為這是最後的見面才被交托到我的手上。”

“怎麽會呢?就算是如你所說,要将鑰匙延後給你也有很多辦法……不要擔心,山姥切先生不會出事的。”

“但是……”

見少年表情不對的沢田綱吉頓了頓,選擇放棄這個話題,轉而岔到其他地方去。

回到家鄉活潑不少的教父将少年塞進彭格列的車,臉上的表情才冷卻下來。

他剛才在宇智波鼬面前撒了謊。

這把鑰匙是不能委托于他人交給鼬的,這一點不論是他還是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只有曾經經歷過當初的人才知道這把鑰匙對于宇智波美緒和她的一衆刀劍的意義,交給鼬的方式除去他們親手遞交沒有其他途徑。

而這群人,或者說刀,到現在已經只剩下山姥切國廣了。

他想起後勤交給自己的報告,面色愈加冷凝。

此時那個可靠的兒子溫柔的長輩的皮相才堪堪褪去,顯露出其中內裏被冠以教父之名的內核來。

這樣可怕的表情一直持續到回到家中,趁着他們出門收拾好屋子的沢田奈奈坐在沙發上,興致勃勃地點開雄英體育祭的回放。

“啊,綱君!”她興高采烈地招呼着兒子,赤着腳盤腿坐上沙發,“要一起來看看鼬君嗎?我還沒看過這次體育祭呢!”

被呼喚的青年一邊換鞋一邊應答着母親,将目光投往屏幕中站立的少年。

他黑色的發驟然撞入他的眼中,一身綠色的體育服并未減去多少風采,反而顯得少年意氣勃發朝氣蓬勃。

還是個孩子呢。

他偷偷地想。

**

還是個孩子的鼬回到家中的時間稍晚,因此面對的就是一二三四個弟弟不約而同的質問。

他剛露出笑試圖解釋,便見唯一的小公主去去着将她不懂事的哥哥們趕走,親近地貼在自己身邊。

然後被竄出來的黑貓踩着腦袋上位。

“啊啊啊佐助!!”

被糊亂發型的小公主接近抓狂,以她可憐的兄長為戰場就開始在原地與黑貓搏鬥。

而被趕走的愚蠢的哥哥們在另一邊開啓了四方會議——

“鼬哥今天出去了一整天呢。”

“早上走的很早。”

“晚上回來的很晚。”

“昨天晚上還很久沒睡。”

“吓?”

“诶诶你們都不知道!那就讓克己大人告訴你們吧!如此如此balabala”

“所以這就是你房間的小漫畫被收出來的原因?”

“太遜了吧克己。”

“喂你們!”克己憤怒地揮舞着雙手,試圖在毫無兄弟情的兄弟們身上留下他英明威武的印記。

“好啦好啦我們的目的不是研究鼬哥去哪了嗎?”名偵探真嗣摸着下巴。

“如果昨天晚上沒睡着的話可能是因為今天要出門而激動地睡不着……”

“舉手!是春游嗎!”

“鼬哥又不是小學生啦!”

“我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诶诶诶?”

“那麽就問問?”

“問問叭!”

“問問吧!!”

于是——

“鼬哥鼬哥,”頭上頂了只貓的咲樂摸不着頭腦地來到她的兄長面前,面上帶着一絲不解,“鼬哥今天出去……是去見女朋友了嗎?”

端着熱牛奶路過的織田作:“诶?有女朋友了嗎?”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