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完美世界 (1)

一、完美世界

忍者的屍體是寶庫。

擦幹淨手上的水珠,小森戴上一雙特制的手套。薄薄的橡膠密實地貼合他的雙手,就像是另一層皮膚。

如果那忍者曾将大半的人生都消耗在戰場上,曾使他的足跡與名聲遍布忍界,曾通曉上千種忍術與無數理應大白于天下、或是永遠埋葬在黑暗中的秘密,曾擁有一種世上最強橫的血繼限界,那麽他的屍體便足以被稱做是一座寶山。

他屈伸着手指,每一處關節都很靈活,狀态完美。小森的眼中透出幾分滿意,他轉過身去,面向被放置在手術臺上,正靜靜地等待他去發掘的那座寶山。

——編號009720,原第七班班長,漩渦鳴人、春野櫻與叛忍宇智波佐助的擔當上忍,在與曉之首領佩恩的戰鬥中犧牲的複制忍者,旗木卡卡西。

一個月前,在幾乎成了廢墟的墓園裏,幸存者為死去的同胞們舉行了葬禮。其他死難者都已經入土為安,唯獨卡卡西是個例外。那只萬花筒寫輪眼會成為各方觊觎的對象,想要從活着的木葉第一技師那裏奪去它并不容易,但從一個死人身上挖下那枚眼球卻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為了使英雄的屍骨免于被亵渎,經過上忍班長奈良鹿久、兩名顧問、以及新任火影的共同商議,卡卡西的遺體被施加以最高級別的封印,保存于暗部的地下密室之中,并由三個小隊日夜輪番看守。

小森卻清楚那只不過是一招緩兵之計,用來暫時麻痹其他人——特別是漩渦鳴人——的障眼法。因為對寫輪眼的觊觎不僅僅來自于外界,更來自于木葉的內部;因為那位新任火影,志村團藏,原本就是最希望将寫輪眼的力量據為己有的大野心家。

當然,身為根的首席醫忍,小森對于上司的陰謀只會舉雙手贊成。團藏已向他許諾,在摘取下那枚寫輪眼後,卡卡西的屍體可以随他去解剖研究,進行各種實驗。還會有比這更富有誘惑力的報酬嗎?沒有了。

兩小時前,他拿着團藏的手令,帶着四名根的成員,以轉移到更隐秘的地方保護為由,從暗部提走了卡卡西。現在這具屍體是他的了,他将從它的每一片血肉、每一根骨頭、每一塊內髒中榨取出全部的剩餘價值,讓寫輪眼卡卡西為木葉做出最後的貢獻。

那個生前始終對村子鞠躬盡瘁的男人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也會為此而感到高興的。

小森在手術臺前站定,低頭欣賞着臺上這具被寫滿封印咒文的布條所纏裹的人形物體,在上面拍了拍。享受禮物的過程總是要以拆開包裹作為第一步。

“前田,”他向身後伸出手去,“你從暗部那裏要來了解開封印的說明吧?把它給我。”

他的助手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回答,并且将他所需要的東西在第一時間遞過來。整間手術室不知從何時起靜得可怕;小森猛地擡頭,望向站在對面兩處角落裏守衛的兩名根的特工,他們沉默地伫立在原地,死板的面具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然而下一刻,在他驚駭的瞪視之下,那兩人突然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一樣,齊齊向前倒去,癱軟在地上,完全失去了生命跡象。

“撲通”、“撲通”的聲音也從後方傳來,小森知道那是前田和另外的兩名特工。不過,憑借着身為忍者的本能,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異變之中,他依舊捕捉到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緊貼着他的後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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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有一雙腳輕輕落在了地上。

根根汗毛應聲起立,小森僵立在原地,連一根小手指都不敢動彈,後背上冷汗直流。屏住呼吸,他緩慢地轉動眼珠,用餘光瞥向放在一旁的托盤,和上面閃閃發亮的手術刀。

只要能拿到一把……

小森咬咬牙,猛地伸出手去,想趁身後人反應過來之前抓起刀子。可那不速之客比他更快;一聲短促的呼嘯過後,尖銳的木刺将他的手釘在了手術臺上,離那托盤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啊唔唔唔——!!”帶着黑色手套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死死地捂住小森的嘴,将他的痛叫壓抑在喉嚨裏。另一根木刺抵在了他後心的位置上,透出無聲的威脅。

“誰允許你用那髒手去碰他的?”他聽到一個陌生的冰冷嗓音,低沉又嘶啞,仿佛是從地獄的最深處傳來。

那只手扳着他的下颌猛地向旁邊一擰。視野在瞬間強制變換,定格時,小森對上了一紅一紫兩只異色瞳,當中燃燒着露骨的憤怒與殺意。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入侵者的長相,便覺得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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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昏過去的醫忍丢進神威空間,宇智波帶土緩緩放下手臂。他站在原地,視線投向手術臺上的人形物體;先前流露出的激烈情緒在一瞬間被盡數抹去,他重新變得面無表情,就像臉上正戴着一張無形的面具。

他默不作聲地站在那兒,似乎對自己身處敵營腹地一事毫無自覺,又或是全然不在意。過了足足有數分鐘,他終于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寫輪眼強大的洞察力使他得以輕易看穿封印中查克拉的流動。帶土伸出手,在即将觸碰到目标之前卻突然停住,指尖懸在空中微微顫了一下,這才輕而又輕地将手掌按在上面。

另一只手在胸前結印,他低喝道:“解!”

封印咒文亮起微弱的紅光,開始在布條上急速游走,發出細小的窸窣聲。紅光越發強盛,漸漸達到了頂峰,只聽一聲“啪”的輕響,那光芒便和咒文一齊煙消雲散了。

封印失效,原本緊繃的布條也自動松脫開來。帶土在指尖聚集起查克拉,自上而下地一劃,布條便像是被破開的蠶繭一樣應聲綻裂,露出了包裹在裏面的男人——又或者說,屍體。

當那張熟悉的、無血色的臉猛然暴露在他的眼前,帶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在封印的作用下,屍體被保存得很好,還維持着死者生時的模樣。面罩褪到了脖子處,銀發上忍的神情平靜安詳,看不出一絲哪怕最細微的、痛苦殘留的跡象。若非皮膚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他幾乎看上去就像只是睡着了。

所以就是這樣了,帶土想。旗木卡卡西的一生在此終結,短短三十年,日複一日地将時間消耗在無盡的任務和慰靈碑前,沉浸在空虛和悔恨之中,最後為了村子而死。

他對這個死法很滿意吧?死前的最後一刻在想什麽呢?一定是在想自己為村子奉獻了一切,死得其所吧?

帶土擡起手,按在自己左邊的胸口上。這裏什麽都感受不到,沒有快意也沒有痛楚,空蕩蕩的,像是被挖出了一個大洞。他甚至覺得自己和那具屍體一樣,連心跳都已經不存在了。

也對。名字刻上了慰靈碑的他,可不早就是一個死人了?

五指漸漸收緊,火雲袍被揉皺成一團。下颌的肌肉抽動着,他終于擠出一個扭曲的、咬牙切齒的冷笑。

“你這可笑、可憐又可悲的垃圾。”帶土對那屍體低聲說,言辭尖刻,語氣卻格外溫柔。他俯下身去,雙臂伸到屍體的膝彎和後背下面,把它輕輕地抱了起來。

神威發動,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空間裂隙之中。無影燈投下慘白的光芒,手術室裏一片死寂,仿佛從未有外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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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土抹去了小森腦海中有關自己的記憶。他解開舌禍根絕之印,對根的醫忍進行了催眠。明天一早,當第一個人試圖與他交談的時候,他就會立刻說出團藏的陰謀。

然後他找到了鳴人所居住的臨時小屋,把小森丢了進去。因為佐助的事,鳴人本來就和團藏不對付,一旦知道團藏打算對卡卡西的屍體下手,更是絕對不會放過對方。村子剛剛遭受重創,拯救了全村的恩人又和新任火影爆發沖突,木葉的狀況越是混亂,對他就越有利。

小屋裏一片安靜,只能聽見金發少年有節奏的呼吸聲。白天用了大量影分身幫忙重建木葉,鳴人睡得正香,全然不知他最大的仇敵此時竟離他如此之近。

但除了把小森留在這裏之外,帶土沒打算做什麽。今天是休戰日,他不是宇智波斑,不是鳶,僅此一天,月之眼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第二次從神威中回到外界,木葉已在千裏之外,他來到了一處十多年沒有再回到過的地方。

草之國,神無毗橋遺址,木葉忍者宇智波帶土人生與夢想的斷送之地。

帶土在斷橋橋頭搭起一個半人高的柴堆,最頂上平放一塊木板,尺寸足夠一個成年人躺在上面。他把卡卡西從神威空間裏轉移出來,小心翼翼地抱了上去。

“……讓你和你的英雄葬身于同一個地方,想必你是很願意的吧。”他對那屍體說,語氣譏諷,又夾雜着幾分不甚明顯的苦澀。

死人不可能做出回答。平躺在那裏的複制忍者穿着宇智波式的紫色高領長袍——帶土痛恨使琳和卡卡西自願犧牲的那個村子,把木葉的制服扒下來撕成了碎片——雙手交疊放在白色的腰封上。雖然解除了封印,但在帶土的輪回眼的影響下,他甚至比先前看上去更加鮮活,皮膚隐約透出血色,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轉頭向他望過來。

可那只是假象。

破曉時分,天邊已現出蒼白的顏色。帶土盯着卡卡西看了一陣,脫下了左手的手套。他的手指撫上卡卡西的臉,從唇角的小痣一路摸索向上,沿着那道傷疤直到眉毛,最終又折回來按在左眼上。

“這只眼睛,我取走了。”他輕聲說,手指向下一用力。

虛握成拳的手拿開的時候,卡卡西的眼皮凹陷了下去。有一滴血正順着眼角緩慢地流下來,滲入銀白色的發絲之間。

一個卷軸從神威空間中掉了出來,落入帶土張開的右手。他用牙齒扯開卷軸上的系帶,将其展開,把那只寫輪眼封印進事先寫好的咒文裏面。

“別誤會,它已經是你的了,我不會再使用它的力量。”他一邊做着這件事,一邊對那死者自顧自地說道。“只是……在你生前,它沒能如我所說的那樣,為你看清未來;至少在你死後,我要讓它代替你,一直注視着我所走的這條路,直到最後。”

“卡卡西……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完美的世界。”

卷軸重新被空間裂隙吞沒。帶土戴上手套,結下一連串手印。他凝視着那滴血淚,嘴唇無聲翕動了兩下,然後喝道:“火遁·鳳仙火之術!”

數個拳頭大小的火球落在柴堆上,木柴迅速劇烈地燃燒了起來,發出噼噼啪啪的爆裂聲,光芒直沖天際。火舌舔卷着紫色長袍的下擺,将死者的遺體一點點吞沒在烈焰之中。

火堆靜靜地燃燒了很久,直到天色大亮,才終于慢慢熄滅了。站在橋頭的黑發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留在原地的只剩了焦黑的木炭,上面鋪着一層灰白色的粉末。

山風一吹,那些粉末便被卷到了空中,四下飄散,再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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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葉55年秋。

今晚輪到在大門口值夜的是玄間和雷同。時間已過了九點鐘,喧鬧了一天的村子漸漸沉寂下來,兩名年輕的中忍坐在桌子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

“……所以那天我就告訴阿斯瑪,想把情書給紅的話,必須等到她和紅豆分開,不然紅豆那家夥絕對會……嗯?”正講着同期們的八卦,雷同突然停下話頭,站起來探出半個身子,望向村子外面。“好像……有誰過來了。”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四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大門處。四人的打扮相同,身着淺灰色的馬甲,護臂長至手肘,背後背一把忍刀,臉上戴着塗了油彩的面具。左肩上的火焰紋身說明了他們的身份——木葉的暗部。

“鹈鹕把任務物品送到情報部門,交給伊比喜。花豹帶雨燕去醫院檢查,盡快配置解毒藥。”發話的人似乎是這支小隊的隊長,聲音年輕幹練,銀發在月光下閃爍着微弱的光澤。“明天早上八點之前,把各自的報告送到我的家裏。解散!”

“是!”另外三人齊聲回答,身形化作三道黑影,朝着不同的方向離開了。銀發的暗部隊長看向這邊,将兩只手插進口袋,不急不緩地走了過來。

來到近處時,他把面具掀起,歪戴在頭頂上,露出下面被深藍色面罩遮住的半張臉。這是一個信號——任務結束,不再需要隐瞞身份。

“辛苦了,卡卡西。”玄間向他打招呼,“任務還順利嗎?”

“這個嘛,基本上可以這麽說。”卡卡西漫不經心地回答,在登記簿上寫下小隊名和自己的名字。“總之大家都平安回來了,這一點比什麽都重要。”他丢下筆,“我回家了,再見。”

“诶?”雷同驚訝,“不去火影塔報告嗎?”

“嗯……我想水門老師今晚應該不在火影塔。”

“不在?”雷同一愣。玄間用胳膊肘頂了頂他,向他使了個眼色,他這才恍然大悟,“哦!抱歉抱歉,差點忘了。”

“前兩天不是跟你說過嘛。”玄間搖搖頭。他又沖已經走開的卡卡西喊道,“聚會訂在明晚五點,烤肉Q見,記得讓帶土別遲到了!”

卡卡西沒有回頭,揮了揮手表示聽見了。

他徒步走回了位于村子西郊的旗木家老宅。進入院子,拉開拉門,屋子裏一片漆黑,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卡卡西摸索到鞋櫃,彎腰低頭換鞋;就在這時,頭頂的電燈突然啪地亮了起來,随即走廊裏便爆發出一陣參差不齊的歡呼:“卡卡西,生日快樂!”

卡卡西擡起頭來。前方不遠處,帶土、琳、水門、玖辛奈和鳴人正擠在客廳門口,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果然你們都在呢。”他聳了聳肩,一副早已有所預料的樣子。“我讓帕克送回來的信上可沒說幾點能到村子。一直在這兒等着的嗎?”

“什麽啊笨卡卡,這麽冷淡!”帶土不滿地叫了起來,“難得我們要給你一個驚喜,給點積極的反應行不行!”

“因為已經猜到了嘛。”

“不可能!我們都藏得這麽好!”

“也許是某人隐匿氣息的能力不到家呗,”卡卡西把鞋子放進鞋櫃裏,走過來和他們彙合,并且沖帶土挑了挑眉。“傻土土。”

“你……!”帶土立馬漲紅了臉,“說過多少次了別那麽叫我!難聽死了!”

“彼此彼此,我是禮尚往來而已。還是說你更懷念吊車尾的稱呼?”

“哼!帶土大人我已經是一名響當當的精英上忍了!畢竟我可是将來要成為火——”

“好了,停!”帶土剛說到一半,琳拍了拍手,打斷了他的自誇。“你們兩個什麽時候才能長進一點?給鳴人做個稱職的榜樣行不行?”說着繞到卡卡西身後,推着他向樓梯走去。“快去換衣服,晚飯馬上開始了。你腰上有傷吧?我替你看看。帶土,去幫老師和玖辛奈姐擺桌子!”

“只是擦傷,已經包紮過了,不用——”

“意見駁回!乖乖聽醫生的話!”

“是,是。”卡卡西拖長了聲音,認命地被她推着走上樓梯。“話說這兒是我家吧?你也給我留點身為主人的尊嚴好不好?”

他這樣說着,面罩下的嘴角卻微微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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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為他進行了簡單的治療後離開。卡卡西飛快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服走下樓。桌子已經擺好,大家都站在一邊,誰也沒有落座;其他人都在笑容滿面地看着他,唯獨帶土站在最後,不知道為什麽面紅耳赤,并且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玖辛奈拉過卡卡西的手,把他按在主位上坐下。“好,現在是接受禮物的時間了!誰先來?”

“就從你開始吧。”水門微笑着說。

“沒問題。”玖辛奈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兩個卷軸,上面帶着渦之國的标志。“锵锵——漩渦一族秘傳封印術,玖辛奈特別整理版!”她自豪地說,“聽自來也老師說你最近在研究封印術,也許這個會對你有幫助。加油!”

“謝謝,”卡卡西雙手接了過去,“我會認真學習的。”

“我要送的是這個,”玖辛奈退到一邊,水門走了上來。他拿出一串飛雷神苦無,足足有十二枚,用繩子串在一起。“自從我教了你飛雷神之術後,苦無都是我們兩個共用的吧?這些是特別為你打造的,用了點特殊的材料,對雷屬性的查克拉反應更加強烈。要珍惜哦!”

“感激不盡,水門老師。”

“輪到我了!”鳴人叫道。他蹦跳着撲進卡卡西的懷裏,向他手中塞了一張蠟筆畫。畫上有八個高矮不一的人,站在第三訓練場的小河邊,臉上都帶着燦爛的笑容。“我,老爸,老媽,卡卡西哥哥,帶土哥,琳姐!”他一個個點數過去,來到最後兩個人的時候停了一下,“那個那個,因為是佐助和我一起畫的所以畫上也有他,後來鼬哥也幫忙了所以他也在上面。卡卡西哥哥你不會介意的吧?”

“當然不。”卡卡西親昵地揉了揉他的頭發,“順便這次我也給你捎了些小東西,你可以和佐助一起玩。”

“哦哦哦!最喜歡卡卡西哥哥了!”鳴人頓時興高采烈起來,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給。我的和每年一樣,還是特制的醫療包,裏面的東西都是按照你的習慣擺放的。稍微有點大,最好放進封印卷軸裏帶着,留出戰場應急的分量就可以了。”鳴人回到玖辛奈身旁,琳走上來,把一個比行軍背包小不了多少的方盒子放在卡卡西的面前,“最近你的凝血劑好像消耗得比較快,所以我多放了一些進去。用完了記得來我這兒補充哦!”

“每次都麻煩你了。”卡卡西謝過,把得到的禮物整齊地擺放在旁邊空着的一張椅子上。“這些應該能用好久了。”

然後他回過頭來望向帶土,伸出手。“你的呢?”

“我……”帶土臉更紅了,支支吾吾地說,“我的禮物等吃飯後再給你!”

卡卡西揚起眉毛:“為什麽?”

“壓……壓軸好戲總是要等到最後才登場的嘛!總之你別問了先吃飯!”

卡卡西丢給他一個懷疑的眼神,攤開手聳了聳肩。“就算你忘了準備生日禮物,我也不至于和你絕交的。”

“誰會連這種簡單的事都忘啊!”

說話間其他人已經落座,帶土也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水門問:“不再等一等嗎,卡卡西?”

“時候不早了,他可能今天沒法趕回來了吧。”卡卡西看了下挂在牆上的鐘,“反正也不差這一頓飯。”

水門點點頭。在他的帶頭下,大家紛紛拿起筷子,雙手合十,齊聲說:“我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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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水門和琳去收拾碗筷。卡卡西通靈出帕克陪鳴人玩,玖辛奈在一旁看着。他自己則回到了樓上,抓緊時間把任務中的細節記錄下來,等明天部下們的報告交上來之後,再統一整理成正式的報告書。

水門班既是客人也是他的家人,并不需要他時時刻刻地陪在身旁。

“咚咚咚”,他剛記下最後一個重要事件,房門突然被人敲響。卡卡西循聲望去,門是開着的,外面沒人,只有一只從旁邊伸出來的手,手指示意地勾了勾:過來。

等卡卡西走出卧室,走廊裏已經不見了帶土的人影。他順着黑發上忍的氣息來到了露天陽臺。“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的?”

帶土的臉依舊很紅,向他遞過來一個包裝盒,上面印着甘栗甘的标志。“給你的……生日禮物。”

“紅豆大福?這也值得你偷偷給我?而且還是在外面買的……你這樣很沒誠意啊,帶土君。”

“……你又不愛吃甜食,要是當場就給我退回來了,那我得多沒面子!”

“就算是我也是懂得最基本的交際禮儀的。”卡卡西嘆了口氣,抓了抓頭發,“而且你明知道我不愛吃甜食還要送我這個當禮物?在人情世故上有缺陷的是你吧?”

“啰……啰嗦!我都把我最喜歡的東西送給你了,你還有什麽好不滿意的?”說着帶土把盒子塞進了卡卡西的手裏,“快給我吃!”

“現在?”

“現在!”

“我晚飯已經吃的很飽了。”卡卡西嘟囔着,但還是打開了盒子,拿出一個大福遞到嘴邊,咬了一口。

“怎麽樣?”帶土緊張地看着他。

“嗯……”卡卡西皺着眉頭,“太甜了。你是怎麽吃得下這東西的?”

“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你在裏面下毒了?”

“怎麽可能!”

“除了太甜之外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把最後一塊點心扔進嘴裏,卡卡西舔了舔手指上的粉末,回答道。

“……這樣哦。”帶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有些失望。他一指那盒子。“繼續。”

“你不會是打算讓我把這六個都吃完吧?”

“別廢話趕緊吃!”

卡卡西耷拉着眼皮掃他一眼,又拿起一個大福。“……嗯?”

帶土立刻繃直了後背,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怎……怎麽了?這個大……大福有什麽不對的嗎?”

“不是。”卡卡西說,“我噎着了。”

“……噎死你吧!”

“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是該給我拍拍後背?同伴的友愛之情到哪兒去了?”

“你真麻煩。”帶土沒好氣地說,在他後背上毛手毛腳地拍了幾下。他的力道有點重,卡卡西卻不在意,兩只眼睛笑成了彎月牙。

“我突然覺得大福的味道也不錯了。”迅速地吃掉了第二個,他說着,又将手伸向第三個;剛拿起來就感覺到了不同。“奇怪,這個的重量怎麽和別的不太一樣?”

“……呃!”帶土的手一下子僵在空中,臉瞬間爆紅成熟透的番茄。

“硬邦邦的。”卡卡西捏了捏那個大福,“裏面好像有什麽東——”

啪!

這句話還沒說完,帶土突然在他後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兩人正靠在陽臺的欄杆上,卡卡西這一拍挨得猝不及防,手一抖,那個大福就從他的手指間滑脫,掉進樓下的黑暗中去了。

“……”陽臺上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我我我我我去撿!”還沒等卡卡西來得及開口說什麽,帶土已經慌慌張張地大叫起來。他用手在欄杆上一撐,縱身翻了出去;借着月光卡卡西看到他連耳朵和脖子都變成了紅色。而且……那是淚花嗎?

卡卡西向下望去。帶土從地上拾起了什麽東西,卻沒有再順着外牆爬上來,也沒有重新回到屋子裏,而是沖出後門一溜煙地跑走了。卡卡西目送他離開,又低頭看看手裏剩下的半盒大福,再次重重地嘆了一聲。

“……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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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該走了。”大家站在玄關處,水門抱着在揉眼睛的鳴人說。“卡卡西,明天晚一點去火影塔報到也可以哦。”

“這點任務還不至于啦,水門老師。明天九點我會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的。”

“哈哈……好吧。”

“帶土呢?”琳拿着帶土脫下來的上忍馬甲,左右張望。“真是的,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他嘛,大概——”

“看我碰到誰了!”卡卡西的話音被帶土的喊聲打斷。衆人望去,只見他和另外一個身影正順着街道向這邊走來;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朔茂前輩!”水門率先開口,“任務歸來辛苦了!”

“哎呀……看來我還是慢了一步啊。”朔茂摸着後腦勺笑了起來。他看上去風塵仆仆,眉眼中透出掩飾不住的疲色。“剛才在路上遇見了帶土,他說你們已經吃完了。”

“老爹你的預定歸期是後天吧?”卡卡西斜倚在門框上,雙手插進褲袋裏。雖然語氣依舊懶洋洋的,但是任誰都不難聽出他聲音中的高興。“也沒必要這麽日夜兼程地趕回來。”

“重要的兒子的生日怎麽能缺席呢。”朔茂故作嚴肅地搖搖頭,可惜鄭重的表情在下一秒就破了功。“啊,不過……也就剩下一個小時了啊。”

“卡卡西,朔茂前輩,你們都剛剛從長期任務中回來,接下來的幾天就好好休息吧。”水門說,“帶土,你能送琳回去嗎?”

“沒問題。”帶土說,從琳手裏接過馬甲,一直在刻意躲着卡卡西的目光。“那我們這就走了。再見,朔茂前輩……再見卡卡西。”最後幾個字說得含混而小聲。

“好。”朔茂點點頭,“再見!”

其餘人也紛紛互相告別。和水門一家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镳,琳和帶土走上了另外一條路。月光從背後照過來,在他們前面投下長長的影子;兩人沉默地走了一陣,琳幾次望向帶土,都見他在那兒悶不做聲,只好嘆了口氣,自己挑起話頭:“看你這副樣子,是失敗了?”

帶土沒有說話。他從忍具包裏拿出了什麽東西,攤開手掌;躺在掌心的是一把閃閃發光的小鑰匙,正面刻着團扇的标記。

“從一開始我就不贊成你把鑰匙藏在大福裏送給卡卡西。”琳說,“直接交給他,向他告白,說我想讓你和我一起住,這不就行了?”

“……你說得倒簡單。”

“當然簡單。美琴太太已經幫你說服了富岳族長,宇智波那邊不再有任何阻礙,剩下的就只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

“你也知道卡卡西喜歡你的吧?既然彼此喜歡,為什麽不說出口呢?”

“卡卡西一直是個天才,遠遠走在我們這些同期的前面。”又沉默了一陣,帶土終于開口。“十二歲上忍,十四歲進暗部,不到兩年就已經是隊長了。之前聽水門老師說,現在的暗部司令官也有意把他培養成自己的後繼者。而我……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上忍。”

“雙眼三勾玉的宇智波,怎麽也不能算是普通了吧。”琳攤開手,“帶土,你也對自己有點自信好不好?”

“不,這和自信沒關系。”帶土重新把那枚鑰匙握住,将手攥成一個拳頭。他的臉上露出了堅定的表情,雙眼因決心而閃閃發亮,“總之我還是先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然後再去向卡卡西告白吧!”

“你是指成為火影?”

“當然!”

“我覺得水門老師還能在任上做很久呢……你們男生這種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有時候真讓人無法理解。”琳誇張地垮下肩膀。但她很快又露出了微笑,鼓勵地拍了拍帶土的後背。“雖然我還是認為你應該趁早說出來,但這也算是一個進取心的動力了。那你就加油吧!”

“嗯!”

————————————

與此同時,旗木家書房。

“喏。”卡卡西把朔茂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自己端着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我還是吃不慣甜食,”他咕哝着,“帶土到現在滿口牙還沒壞掉真是個奇跡。”

“所以,”朔茂放下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十分随意地問。“他向你告白了嗎?”

“噗——!”沒料到父親會突然說起這個,卡卡西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連忙狼狽地捂住嘴,對朔茂怒目而視。“……老爹!”

“哈哈哈……抱歉抱歉。”朔茂毫無誠意地道歉,“因為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那孩子在外面晃來晃去,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還以為他鐵定是說完之後沒有立刻得到你的回答,就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了呢。”

“那個笨蛋臨陣脫逃了。”卡卡西撇了下嘴。他撚了撚手指,就像指尖還殘留着大福的觸感。“大概……是他家的鑰匙吧。”

“哦哦,鑰匙嗎?很有誠意啊。”

“你就這麽希望我快點搬出去?”卡卡西單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朔茂。

“怎麽可能。”朔茂笑了起來,“不過,既然知道他也喜歡你,幹脆你去主動向他挑明不就好了?都是男子漢大丈夫,誰先邁出第一步都是可以的吧。”

“呃……”剛才那股佯裝出來的質問氣勢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卡卡西僵硬地轉過頭去。“這個……也不急于一時?反正我們還都年輕,以後還要在一起很久,早一點晚一點也就無所謂了吧。”

朔茂看着兒子別扭的後腦勺,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

做了三十多年的忍者,經歷過兩次忍界大戰,他比誰都明白忍者是一個多麽朝不保夕的職業。意外每天都在發生,誰也無法保證每次任務都能活着回來,墓園中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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