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須佐能乎
二十三、須佐能乎
帶土看見了那個少年,在木葉,在神無毗橋,在地下洞穴,在癸之島。他也看見了那個男人,在火影岩山頂,在霧隐村,在宇智波聚居區,在雨之國的高塔上。
他笑,他哭,他發狂,他嘶吼。他死去,又複生,滿懷希望,又陷入絕望。他曾是英雄,如今卻是魔鬼。
零散的記憶片段在帶土的眼前閃回,沒有順序,雜亂無章,卻已足以令他拼湊出另一條人生之路的全貌。足以令他看清,鳶——宇智波帶土,另一個他自己——是如何被現實扭曲、摧毀、而後重鑄,最終舍棄掉姓名與自我,蛻變為冷酷狠辣的幕後黑手,以一己之力掀起血雨腥風,并将災禍一并帶至這個時空。
觊觎九尾、要獵殺玖辛奈的不是別人,是他。
襲擊木葉,要對止水下手的不是別人,是他。
殺死卡卡西,又将屍體做成傀儡的不是別人,是——
“從我的腦袋裏滾出去!!”
暴怒的咆哮猛然炸響,甚至蓋過了鎖鏈碰撞的聲音。過去的虛影在眼前破碎成萬千殘片,帶土反射性地擡頭,便看見金剛封鎖在神羅天征的力量下齊齊崩斷,亥一本人也倒飛出去。幾根黑棒如影随形而至,目标直指他的周身要害,盡管亥一竭力閃躲,卻依舊被穿透了胸口與腹部,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咬緊染血的牙關,金發男人掙紮着在空中擡起左手,結了一個印。“爆!”
砰!
加強過的起爆符威力非同小可,一陣耀眼的強光過後,曉的首領已被吞沒在了滾滾煙霧之中。感應到神威所造成的空間扭曲,帶土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陣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通靈·外道魔像!”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大地都在随之顫抖。那股煙霧瞬間暴漲到了數十米高,當中出現了一個龐大的人形身影,發出陣陣恐怖凄厲的嘶叫聲。一只巨足從濃煙中伸了出來,朝着帶土、朔茂與玖辛奈重重踩下,三人急忙躍開,看着他們剛才站立過的地面在外道魔像的踐踏下綻裂塌陷,裂痕一直蜿蜒到數米之外。
另一邊,重傷昏迷的亥一落入樹林當中,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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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看看他的傷勢,帶土,保護好玖辛奈!”朔茂急促地說,在帶土肩頭一拍,轉身朝亥一消失的方向奔去。
之前被召喚的通靈獸們在魔像出現時齊齊消失,失去目标的霧隐忍者們聚攏過來,以護衛的陣型将帶土和玖辛奈圍在當中。衆人一同擡頭仰望,只見此時白煙已大半散盡,露出了形态怪誕可怖的外道魔像,以及站在它肩膀上的鳶。
看清黑發男人的模樣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在起爆符被觸發的瞬間,鳶及時發動了神威。雖然躲過性命之劫,卻沒能完全避開爆炸所造成的傷害。曉袍破破爛爛,右邊空蕩蕩的袖子——他再次犧牲了這條手臂——在風中飄揚,與起爆符直接接觸的上半部分面具更是被炸得粉碎,傷痕累累的半邊額頭暴露在外,一雙異色瞳冰冷地俯視着他們。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帶土的心髒突然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抽搐着緊縮起來。
無需再做确認。
他即是世界之敵。
————————
視覺聯通的效果已經消失了,但在眼前晃過的那些畫面卻如同附骨之疽,仍舊強有力地殘留在鹿驚的腦海裏。那些片段解開了數個生前曾令他百般費解的謎團,卻又在同時将他拖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淵之內。
在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幽冥當中,他看到了一個藍衣黑發的少年,擡起風鏡向他燦爛地笑着。然後少年長大了,身體被一條看不見的線從中間一分為二,左半邊穿着木葉的上忍制服,頭戴護額,目光堅毅,笑容溫暖明亮;右半邊的皮膚則化作異常的白色,被紅雲黑袍所包裹,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只危險的紅色眼睛,閃動着令人心驚骨戰的邪光。
這兩半身軀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移動,最終分裂為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他們共同站在鹿驚的面前,沉默地望着他。然後戴面具的男人先動了,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與黑暗融為一體;留下來的那個又盯着鹿驚看了一陣,終于開始一步步地後退,身影逐漸縮小,變暗,從鹿驚的視野中慢慢消失。
不要走!他無聲地嘶喊着,竭力伸長手臂,卻只抓住了滿手虛空。等等,帶土——
“鹿驚?鹿驚!你怎麽了?是帶土遇到危險了嗎?清醒一點!”
有人在用力搖晃着他的肩膀。鹿驚狠狠打了個寒戰;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琳放大的臉,雙眸中盛滿了焦急與擔憂。
記憶中染血的煞白面龐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逝。鹿驚下意識掙脫了她的雙手,後退出一大步。琳措手不及向後跌去,多虧鼬及時扶了一把,這才站穩。
不敢再去看她是什麽表情,鹿驚匆匆轉身,幾乎是倉皇地離開了這裏。
鐮刀狀的花紋在寫輪眼中不停地旋轉着,将一切擋在面前的障礙物扭曲,粉碎,為他開辟出一條暢通無阻的路。身後遙遙傳來自來也的喊聲,鹿驚知道自己的突然離隊一定引起了對方的懷疑,但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一點了。
沒時間解釋了。他必須再快一點。他必須盡快趕到戰場,去阻止那兩人自相殘殺,去阻止——
流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鹿驚在小河邊停下腳步,茫然四顧。自來也的聲音聽不見了,似乎已放棄了對他的追逐;但在同時,失去了蛞蝓的指引後,他也無法再确認自己是否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進。
猶豫了一下,鹿驚伸手到腰後,從忍具包裏拿出一枚卷軸,蹲下身在地上鋪開。
卷軸裏封印着的是旗木家獨有的通靈術式。忍者在執行深入敵營的潛伏任務時,常常會遇到需要進行通靈、卻不能當場以血契召喚的情況,因為敵人之中可能存在嗅覺異常靈敏的忍者或忍獸。應對這種難題而被開發出來的,便是這種一次性的通靈卷軸,只需要主人的查克拉便能啓動,從而免去了微弱的血腥氣會引來注意的危險。
出發前往水之國前,朔茂将這個卷軸交給了鹿驚,只說是以防萬一。這個世界的卡卡西已死,他是穢土之身,又是異世來客,召喚能否成功還是個未知數,但眼下事态緊急,也只能勉強一試了。鹿驚結下手印,将掌心按在卷軸上,喝道:“通靈之術!”
嗵!
一小叢白煙騰起,模樣熟悉的巴哥犬應聲出現,平日裏沒精打采的雙眼睜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瞪着鹿驚:“卡……卡卡西?!比斯克明明說你已經——”
帕克的聲音在鹿驚摘下面具時戛然而止。它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銀發忍者,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對。雖然味道非常非常相似……但你不是我們的卡卡西。你是誰?”
“我确實不是。很抱歉沒有解釋的工夫了,帕克,你必須幫我一個忙。”如果換一個時間與場合,也許鹿驚會很有興致和年輕的自己的忍犬聊聊天。他指着卷軸上朔茂的字跡,表明自己并不是敵人。“你能聞到……聞到玖辛奈在哪兒嗎?”
“交給我吧,”帕克擡頭在空中用力嗅了嗅。“距離倒是不遠,從這裏向兩點鐘方向走大概八公裏……但她的氣味現在非常混亂,好像正處于很不穩定的狀态之中。”
“很不穩定?難道……”想起多年前波之國橋上的那一幕,鹿驚的臉色微變。他迅速起身,重新将面具戴在頭上。“多謝,帕克,你這就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去找她。”
“等等!”見他要走,帕克連忙說,“我剛才嗅到帶土和朔茂也和她在一起。既然如此,有一個卡卡西臨終前托付給比斯克的情報,希望你能幫忙轉達給他們。”
鹿驚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情報?”
“是關于曉的首領鳶的事情。”帕克神情凝重地說,“卡卡西用螺旋丸打碎了那個男人的面具,比斯克躲在旁邊的櫃子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右半張臉布滿了陳年的傷疤,右眼是寫輪眼,左眼是奇怪的紫色眼睛。最重要的是,他長得和帶土非常非常相像。”
“而且據比斯克說,他們兩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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蹂躏。
天與地的實力差距。
碾壓。
帶土趴在地上,斷裂的護額掉在一旁,前額處傷口中湧出的血流了滿臉。三根黑棒分別刺穿了他的左腳、右腿與交疊在一起的雙手,将他牢牢地釘在原地,半點也動彈不得。
在他的周圍,十六名霧隐暗部橫七豎八地倒在廢墟當中,全部停止了呼吸。青和長十郎倒在帶土左前方的不遠處,前者用自己的身體将後者死死護住,兩個人都渾身是血,生死不明。龍形的查克拉從霧隐村的忍者們身上脫離,回到外道魔像大張開的嘴裏。
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他們便在魔像近乎無解的強大之下潰不成軍,一敗塗地。現在戰場上唯一還站立着、還能繼續抵抗的,就只剩下了——
“嗚嗚嗚嗚——!!”
從嗓子裏發出狺狺低吼,紅發女忍四肢伏地,周身被氣泡狀的赤色查克拉所包裹,幾乎已看不出她本來的模樣。四條巨大的尾巴在她身後像鞭子似的舞動着,撕裂空氣發出啪啪的響聲。她以野獸的姿态朝外道魔像奔去,到近前時高高躍起,揮舞着利爪向其重重抓下。
“沒用的。”
鳶的聲音在帶土頭頂響起,那只踩在穿透他雙手的黑棒上的腳又向下壓了幾分。劇痛疼得帶土全身都顫抖起來,他卻不敢分神,目不轉睛地盯着玖辛奈的方向。
數條查克拉龍從外道魔像的口中噴出,呼嘯着撲向玖辛奈,兇狠地咬住她的身體。被龍咬到的部位,九尾的查克拉如冰雪般迅速消融,露出了仿佛受到了灼傷的深紅色皮膚,很快又在尾獸強大的愈合能力下恢複如初。即使已全憑本能戰鬥,玖辛奈也意識到了迫近的危機,背上爆發出數條金剛鎖鏈,将查克拉龍擊碎,自己則趁這個機會飛速後退,與魔像再次拉開一段距離。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九尾人柱力口中發出的已是完全屬于獸類的嚎叫聲。又一條尾巴在她的身後成形,玖辛奈的頭部與雙臂開始浮現出尾獸的骨骼,氣勢進一步暴漲。她蹲坐在地上,仰頭向天,高密度的查克拉在她的口中彙聚成一個黑色小球,亟待爆發。
砰!!
尾獸玉朝着外道魔像全力發射,後者的身軀瞬間被吞沒在了濃煙當中。磅礴而灼熱的氣浪朝着四面八方奔湧而去,打在臉上激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成……成功了嗎?被熱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帶土的心中升起一絲僥幸的希望。
“你真是天真得可笑。”就像洞徹了他的內心一樣,上方立刻傳來了鳶譏諷的回答。“你以為她能贏嗎?僅僅是個非完全尾獸化的人柱力,在外道魔像的面前絕對毫無勝算!”
嘩啦啦!
仿佛是要迎合他的斷言,數條紫色的鎖鏈從濃煙中射出,眨眼間就将玖辛奈壓制在地上,捆得結結實實。人柱力發出了凄厲的嘶喊;白骨碎裂,五條尾巴化為無形,尾獸衣的顏色一點點淺淡下去,最終完全消失了。透過上忍制服上的破洞,可以看到她的腹部浮現出了複雜的封印,中央的漩渦狀圖案從中心點起化作一個黑洞,不規律地一收一放,以緩慢的趨勢逐漸擴大。
“那是……九尾的封印!”見狀,帶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開始瘋狂地掙紮起來,即使被貫穿的傷口撕裂、開始流血也在所不惜。“快停下!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鳶的聲音此刻聽起來異常冷酷,“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這樣做了。”
帶土的掙紮應聲僵住。他猛地擡頭,悲憤交加地瞪着鳶,看着那張與他酷似、 卻又如此不同的臉。“……你這個混蛋!你到底為什麽要——”
“為什麽?你應該很理解才對。”鳶突然彎下腰來,近距離盯視着他。“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這就是我所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一切。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個活地獄,希望從不存在,沖突永不平息,所有人都是敗者,都在随時承受着各種各樣的痛苦!”
“你覺得一切的災禍都是我帶來的?如果我不曾來到這個世界,你們就能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曾經參加過第三次忍界大戰的你,居然還會抱有如此愚蠢的想法!你們不過是比那些死去的人們、比我們幸運一點罷了。只要還有利益沒被均分,還有野心和欲望沒被滿足,這世上的紛争和矛盾就永遠都不會停止,遲早有一天,現有的和平假象終将被打破,新一輪的忍界大戰終将爆發!到那時,你還敢拍着胸脯保證說你們都會一定會活下來,不會遇到任何意外嗎?”
“你不敢。”鳶盯着啞口無言的帶土,一字一字地說。他的聲音中不帶有任何将對手辯倒後的得意,相反, 在那雙異色瞳的深處,正有着某種極度陰郁的情緒湧現出來。“你無法反駁我,因為你明白我說的都是事實。”
“只有月之眼才能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他直起身體,将腳從黑棒上放了下去。“我會向你證明,只有我的選擇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到那時,你,水門,琳,甚至玖辛奈和卡卡西……你們都會在無限月讀的幻境中重逢,而不必再步上我們的後塵。”
他說罷,轉身走向仍被鎖鏈束縛在原地的玖辛奈,擡手在胸前結印。“解尾法印!”
“呃啊啊啊啊啊啊——!!”玖辛奈慘叫起來,這一次已是她自己的聲音。腹部的封印加速了擴大,紅色的氣泡狀查克拉再次從她的七竅中湧出,在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狐貍的虛影。
“不——!住手!!”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帶土發出了絕望的嘶喊。被黑棒擾亂的查克拉在他體內狂暴地翻湧着,在經絡中左沖右突,急于尋找一處宣洩的出口。
雙耳中傳來隆隆轟鳴,視野完全被血紅色充斥,扭曲成詭谲的形狀。無數影像從帶土的眼前飛快閃過,被千鳥洞穿胸口的琳,倒在他懷裏的卡卡西,神無毗橋落下的巨石;還有兩具容貌酷似的屍體,一具受人操縱不得安息,另一具則穿着紫色的宇智波族服,安詳地躺在木板上,被烈火逐漸吞噬。
他感到憤怒,卻說不清自己因何而憤怒;他滿心憎恨,卻分不清自己在憎恨着誰。
寫輪眼大睜到極限,鮮血從眼眶中湧出,順着臉頰滑落,帶土的周身騰起了青色的火焰——
“封印被削弱得足夠了。”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光芒。“出來吧,九——”
嗖——!
身後傳來虎虎風聲,鳶的第一反應是發動虛化,但淬煉出來的直覺卻在警告他不要大意,立刻閃躲。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中止了對九尾的解封術,腳下用力躍向一旁。
那枚武器——鳶驚訝地發現,那居然是一枚巨大的黑色手裏劍,形狀古怪又似曾相識——呼嘯着掠過他身旁,擊中了纏繞着玖辛奈的鎖鏈。下一刻,令鳶大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那枚手裏劍居然化作了一處空間漩渦,将能夠克制尾獸的鎖鏈輕而易舉地絞碎,轉瞬便消弭于無形之中。
餘下的鎖鏈碎片被切斷了與魔像的聯系,很快就變成碎片消失了。玖辛奈腹部的封印也恢複了原狀,她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頭歪向一旁,不動了。
“那是……!”見狀,鳶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他猛地回過頭去。
丢掉從右腿上抽出的黑棒,帶土艱難地站了起來。雄偉的青色巨人懸浮在他的上方,盡管只有半個身體,卻依舊不容小觑。又一枚神威手裏劍在他的手中成形,威脅似的瞄準鳶的方向。
“須佐能乎……”喃喃念出這四個字,鳶的臉上頭一次浮現出如臨大敵的凝重神色。但他不愧是久經戰場的忍者,很快又鎮定下來,冷笑道:“哼!就算覺醒了須佐能乎,以你現在的狀态,恐怕它只要再進行一次攻擊,就會因為查克拉耗竭而潰散吧!到那時,你還能拿什麽來與我對抗?以你那雙普通的萬花筒寫輪眼,越是使用這樣強大的力量,離失明就越近一步!”
“那又怎樣?”帶土反問。雙腿的傷勢令他已站立不穩,完全依靠着須佐能乎才沒有倒下。“從剛才起就在長篇大論地說教,真是煩死了……我可不記得自己是這麽啰嗦的人。”
“什麽?”鳶眯起眼睛。
“你說的那些事究竟是對是錯,老實說我也不清楚。月之眼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帶土用手背狠狠抹去臉上的鮮血。他擡頭望向鳶,眼中閃爍着不屈的光芒。“但是有一件事,我可是非常明白的。”
“我寧可耗盡查克拉,雙眼失明,死在你手裏,也不想做個對同伴見死不救的廢物!”
随着這聲怒吼,第二枚神威手裏劍從須佐能乎的手中射出,旋轉着向鳶襲來。後者迅速避開,手裏劍則去勢不停,繼續向前飛去,殺向它真正的目标——外道魔像。
“休想!”鳶高喝,身形通過神威轉瞬出現在魔像面前,一掌擊在地上。“宇智波火炎陣!”
高聳的紅色結界拔地而起,神威手裏劍撞在上面,将其輕松地撕裂,絞碎,但自身卻也化作了空間漩渦。與此同時,須佐能乎從帶土的周身消失了,他踉踉跄跄地跑到玖辛奈身邊,攙起昏迷中的紅發女忍,半扶半抱着她,拖着傷腿,拼命朝遠離敵人的方向撤退。
腳下的地面震顫起來,身後傳來隆隆響聲,瞬息之間已到了近處。魔像高高地擡起了腳;看着那籠罩在他們頭頂、随時都會落下的碩大陰影,帶土心一橫,将玖辛奈奮力朝前面丢了出去——
“忍法·通靈之術!”
砰!
白煙過後,一只巨型蛞蝓憑空出現在了戰場上,将魔像頂得站立不穩,朝一邊歪倒過去。趁着這個機會,朔茂與解開了陰封印的綱手瞬身到了帶土與玖辛奈身旁,一人攙起一個,迅速帶着他們離開了危險區域。
“抱歉,我們來晚了。”将帶土扶到一塊大石旁,朔茂說。他和綱手同樣面色蒼白,身上傷痕累累。“打敗蠍花了點時間。”
“亥……亥一先生怎麽樣了?”将視線從在為玖辛奈做急救的綱手身上收回,帶土問。
朔茂的臉色黯淡下來,搖了搖頭。“暫時死不了,但什麽時候能醒來還不好說。”他擡頭望向戰場的方向,蛞蝓畢竟不是擅長戰鬥的通靈獸,此時已分裂成了無數小分身,将外道魔像堆在了裏面。
“不要動,”見帶土掙紮着要爬起來,朔茂按住他的肩膀,溫和卻不容拒絕地把他壓了回去。“你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就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交……交給您?但那個大家夥不是一個人就能對付得了的……”帶土瞪大了眼睛,看着朔茂起身,摘下一直背在背後的長刀提在手裏,獨自朝着魔像與鳶的方向走去。“等等……朔茂先生!”
“閉嘴,宇智波家的小鬼!”
帶土的叫喊在綱手的呵斥下戛然而止。這位傳奇的醫療忍者沒有回頭,繼續進行着手中的治療,聲音中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別說話,好好看着……這可是一生一次難以見到的戰鬥。”
帶土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半晌,重新轉過頭去。
此時蛞蝓們已經完全消失了。外道魔像伫立在面目全非的戰場中央,九只眼睛半開半合,俯視着走上前來的銀發忍者,另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挑戰神之軀殼的凡人。
朔茂停住腳步。将目光從魔像身上收回,他望向站在陰影中的鳶。後者正探究地打量着他,仿佛想看穿他究竟有什麽資本,膽敢獨身一人前來應戰:“想要無謂地犧牲自己麽,白牙?”
“不,”朔茂平靜地回答。他将那把刀橫在胸前,雙手平舉,刀刃向外。“這都是為了我的兒子。”
話音剛落,從他的雙手中爆發出了高度密集的電光,将那把刀也包裹在內。
“布都禦魂·解!”目光一凝,朔茂厲聲喝道。
在“解”字被說出的瞬間,刀身上纏着的布條突然寸寸斷裂,化為齑粉。足以致盲的白光爆發出來,将他整個人吞沒在內。以白牙為中心,平地上突然刮起了強烈的龍卷風,空中頃刻間黑雲密布,從雲層中隐隐傳來雷鳴。
那團光逐漸膨脹,擴大,最終竟達到了與外道魔像同等的高度;飓風平息,光芒也在同時散去,現出了另一個屹立于大地之上的身影。
新出現的巨人雙手持刀,白服黑甲作武士裝束,銀發馬尾披在腦後,正臉被一張紅色的鬼面具所蓋住,無從得見真容。六面圓鼓以環形排布懸浮在他的身後,鼓面上不時有電弧閃過,發出危險的噼啪聲,仿佛在醞釀着足以開天辟地的一擊——
雷神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