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亂世王孫5

穆朔接了督建點将臺的活,不敢怠慢,就算不支援雀天闕,他也想大軍早點出發,時間若是寬欲,還可以逸待勞,暗中瞞過齊家人,先把不歸順穆氏的世家鎮住再說。

點将臺選址在北門外,穆朔到的時候,工匠們正熱火朝天地建設着,僅一天時間,已經把地基建好了。這個地方幾年前也蓋過點将臺,不過數年,連連大戰,堯都之外的百姓如今才剛緩過來幾年。

“父親。”穆慎在遠處看到他的馬車,連忙快步走過去,停在馬車邊給他行禮,之後替他牽馬。

“可還順利否?”穆朔扶着車轅動作緩慢地下了車,“盡快三日後完成,只怕雀天闕支撐不了多久,你們一路上還得急行軍。”

穆慎丢開缰繩,雙手攙扶着他走上一座小土坡,從高處看點将臺全貌。

“大軍都已整裝待發,每人帶着三天的幹糧,輕騎先行,鐵騎及步卒随後。”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土坡上,穆慎向老父親道出自己的部署,能短時間內做到如此程度,可見穆慎治軍的手段。

穆朔滿意地點了點頭,穆慎見他神情放松,想了又想,忍不住問道:“父親,随軍出征的齊家人要如何對待?”

“随他去吧,只要別搞什麽小動作,天子說得對,穆家和齊家一起出現在宣府,懷有異心之人才會收斂。”穆朔輕擡左手,用右手撣了撣袍服,突然像是想起什麽,轉身看向穆慎:“铖兒還在太學?這孩子以前還比天子機靈,怎麽去了太學之後大不如前了?”

穆慎苦笑:“他剛從隅東歸來,甚喜隅東的廚子,這幾日沒在太學,在別院。”

“你親自前去,把他送回太學,依我看,天子最近長進不少,雲家那小子倒是有些真本事。”

穆慎一愣:“雲太史不是已經回堯都了嗎?”

“雲飛昙不在太學,總有別的名士在,有人看管也好過後宅婦人把他寵得玩物喪志。”穆朔冷哼一聲,寶貝孫兒去了隅東幾個月,回來也不來自己跟前賣乖了,他對辛家老夫人頗有些不滿。

與此同時,穆铖正焦頭爛額,他的馭馬奴被當成天子帶回臺城去了!

“怎麽辦?”他有些慌張,這樣的大事他可兜不住,在君霁的門外轉了幾圈,才咬牙推門而入。

“表兄,探得消息了嗎?”真正的天子在房中也等得有些焦灼不安。

“天子,我對不起你,阿濁被帶進臺城去了!”

穆铖哭喪着臉,假嚎兩嗓子,跪到他面前。

“這......”君霁初時震驚,過了片刻,眼睛一亮,“事情還有回旋餘地,現在不是還沒消息傳來麽,說不定沒人看得出來。”

穆铖趕緊自己爬起來,匆忙關上房門,悄聲說:“只要我去太學等着,說不定等我爹出征後,他會再去太學,只是因為戰事擔擱了。”

雖然這法子有些自欺欺人,他倒是想直接把君霁送進臺城,只是這樣一來,他祖父就會知道他闖了彌天大禍。

“如今只能如此了,怎麽突然就起了戰事?難得可以出來玩玩。”君霁遺憾地搖了搖頭,還有好多地方他還沒去呢。

兩人商量好對策之後,已是酉時末,正要傳廚子準備晚膳,外門的仆人來報大将軍來了。

“我爹怎麽來了?”穆铖心裏怦怦直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某些時候他爹對他更嚴歷,“天子,你千萬別出來,我去看看。”

“好。”君霁也怕自家表兄被罰,穆家的家法還是挺吓人的。

穆慎坐在前院花廳之中用茶等候,這別院他沒住過幾回,不太了解兒子為什麽喜歡這裏,出征之前見一面,順便把人送去太學,這院子還是封起來的好。他看到廊下窈窕侍女走來走去,廳中擺設日漸精巧靡麗,心裏非常贊同老父親的做法。

“爹!”穆铖一路小跑而來,進了花廳一陣猛喘,“爹爹怎麽來了,不是準備出征嗎?”

“我還以為你沉醉溫柔鄉,不知道自己父親要出征。”穆慎身材高大,站起身來一掌輕拍他的發頂,“怎麽一回堯都就跑這來了,也不知道去看看你祖父,他白疼你了。”

“正想着明日回府來着,又怕大人們忙碌不得空,我去讨人嫌。”穆铖從他手底下繞過去,站到遠處角落。

穆慎見他如此,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過來!”

“我不過。”他不動,他早就知道自己老爹是什麽人,站得近了非要拍得他全身都疼,求饒才被放過。

兒子不好騙了,穆慎暗嘆一口氣,端起案幾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而後才緩聲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沒被養廢,只是你一個人住在此處無人管束,你祖父豈會放心?他命我來,親自送你去太學。”

穆铖心中一喜,面上卻露出苦相,“爹,太學裏的先生可無趣了,也就雲先生的課比較精彩,可是他不在太學了吧?兒子聽說他回城了。”

“你嫌棄那些名士是因為他們沒捧着你哄吧?”

“不是,”穆铖連連搖頭,“我可不敢讓他們哄我啊。”

“別廢話,趕緊收拾收拾,馬上出發。”穆慎召來一個仆從,吩咐他去備馬。

穆铖找了個借口溜出花廳,跑到君霁住着的院子,“快,戴上面具,混到仆人裏,我爹要親自送我去太學。”

天色漸暗,君霁混在仆從堆裏,跟在穆家父子身後,從穆氏別院向城門趕去,這一次,仆從只能跑在馬匹之後,穆铖幾次放慢動作,頻頻回頭。

“那是誰?別院仆從什麽時候遮遮掩掩的?”

穆慎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了君霁。

穆铖暗自腹诽:若是你知道他是誰,看不吓死你,啍!

“爹,我看天色也晚了,不如在城門守将那裏征來幾匹馬,趕路更方便。”

行到北門,他可不敢讓天子跑着去太學,出了北門就沒地方借馬了,于是勒着座下駿馬的缰繩不走了。

“罷了,先饒了你們這一回。”穆慎松了口,派人去借馬。本來這些人他是想要狠狠罰一罰的。

君霁與穆铖對視一眼,總算不用跑上幾十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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