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亂世王孫19
朝臣們認出了溫商,又看到雲飛昙與他一起,不由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雲太史怎麽與他一起來?”
“聽說雲家與垣熙頗有淵源,不知真假。”
“難道南門已破?”
不少人面露驚懼之色,若是城破,戰亂起,還管誰去禦敵,逃命還怕來不及。
君霁快走兩步,出了靈棚,朝官們自動站到他身後,似乎這麽做更安全。
“雲大人,聽聞你查案去了,這位是......”君霁比朝臣鎮定,他不覺得垣熙能不聲不響就破了南門,堯都若是這麽好攻破,大宣早就被滅了。
“天子,這是殺害穆公的兇手。”雲飛昙微微彎腰,向他行了一禮,“案卷随後會送到朝事堂。”
兇手!
穆铖聽了這兩個字,突然暴|發,也不确認真假,奔過去就是一腳踹得溫商倒地咳嗽不止。
他還想再踹兩腳,被陸珺濯拉住了:“公子,別激動,把他傷了,堯都就真的沒救了。”
穆铖怒氣未消,掙脫而出,一拳打在陸珺濯心口,也不管旁人怎麽看,他發|洩一般打了十幾拳才停手。
陸珺濯任他打,也不還手,自從昨夜力量暴湧而來,直到現在還有些熱血沸騰,穆铖的這十幾拳正好把那股沖勁打下去,正因此,他才用眼神阻止雲飛昙,不讓他上前幫忙。
在場衆人面面相噓,他們不認識陸珺濯,也不知道前因後果。
“穆公子,數日不見,看着好像你對貨物不太滿意。”溫商倒地後,沒人拉他起來,他就地坐着,仰頭看向穆铖,咧笑一笑:“貨物售出,概不退換。”
“将軍少說兩句會好受很多,也不用吃皮肉之苦。”雲飛昙在一旁阻止他試圖惹怒穆铖的舉動,将他扶起來,“那一夜,你盜走的竹簡在哪裏?”
說起這個,連君霁都好奇了,他剛才任由他們撕打也不阻止,就是想知道被盜的竹簡上記錄了什麽事。
“你們都想知道?”溫商不懷好意地低笑,轉頭看看陸珺濯,又看看君霁,好像在打什麽壞主意,“阿濁,你說,我該不該把實情說出來?竹簡被我毀了,現在只有我知道那上面寫了什麽。”
他滿意地看到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但是他偏偏不說了,堯都這些朝臣們,他看到就想戲耍一番。
陸珺濯心裏一片坦然,并不在意他說不說,在場除了溫商,他也是個知情人。
那竹簡是穆太後當年的脈,上面寫了脈相。
王室雙生子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當年的知情人都被清理了,穆朔保存這脈案估計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君霁不聽話,還可以尋回失蹤的小王子,多一個選擇。
他對雲飛昙說:“大人想知道?我以後告訴你。其實就是些陳年舊事,太傅為這個死得冤。”
于是雲飛昙不說話了,溫商也閉了嘴,伸長脖子想聽秘聞的朝臣大失所望。
蔔方面色一松,他真的後怕,這事若是曝于人前,他可沒有好下場,他朝後挪了挪,讓前面的人擋住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
“諸位還有心思聽秘聞,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齊哉出列提醒,“天子,臣聽聞垣熙對手下大将極護短,既然眼前就有垣州大将,何不押到城樓上逼垣州侯退兵。”
陸珺濯聽到他的話,微微一愣,垣熙的動作好快,這才過了多久就兵臨城下。此時的堯都城防還沒有布置好,白江還在百裏外的泉城,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戰報。南門附近的守将完全抵擋不住垣熙。
時間太過倉促了。
君霁猶豫不決,既想自己帶兵前去抵擋,又想省事一些,不要臉面,按齊哉的建議,把人質擺上城頭。
他轉頭看了看穆朔的棺椁,以前只覺得外祖什麽都管,而且管得嚴,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太天真了,每遇決擇總是無法做到兩全其美。
靈堂的招魂幡被風吹動,飄飄蕩蕩,哭踴整整齊齊排了數列,外祖當真無法再為自己遮風擋雨了。
“速召天子衛,城門迎戰!”他咬牙轉頭,最後下了決心,寒聲傳令。
他自己動手披上玄色披風,邁步走出靈堂,路過陸珺濯他們幾個人時,右手向前一揮:“把他們帶上!”
然後他的手一直握着天子劍的手柄,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狠狠瞪了陸珺濯一眼,幹脆利落地走了。
穆铖拔了旁邊侍從的劍追上他,兩人獨自出府,上馬就往南門的方向奔去。
“天子,天子,您未着戰甲!”八福大喊,從靈堂中奔出,轉頭點了兩個儀衛焦急道:“你們盡快回臺城取戰甲,快去!”
又指揮數十個儀衛追上君霁,護他周全。
剩下的儀衛一湧而上,把雲飛昙三人綁了,押着上了路。
齊哉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召來兩個仆從低聲吩咐了幾句,轉身進了棚子,沒有離開。
朝臣們互相看了一眼,也紛紛回自己的棚子為穆朔守靈。
陸珺濯被推搡着出了穆府大門,門外正停着不少馬車,儀衛不敢對雲飛昙不敬,把他扶上馬車。
“慢着,把他們也扶上來。”雲飛昙背靠車轅,擠出了一點位,那馬車不夠寬敞,勉強可以站上三人。
儀衛們急着追上君霁,沒有反對,直接把兩人塞上馬車,陸珺濯的手臂被沒有修磨好的轅木劃了好長一道口子,滲着血,痛得他臉色一白。
“你怎麽樣?”雲飛昙關切地看着他。
“大人不必擔心,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陸珺濯扭動了一下,将身上勒到傷口的縛繩擠開一些。不防此時拉車的馬兒突然跑動起來,他一時站不穩,倒在雲飛昙身上。
雲飛昙沒想到會這樣,他的雙手被綁在身後,只能用自己肩膀推他,想将他扶正,只是推了幾下,都沒有推動,只好任由他靠着自己,一路向前。
溫商擡頭看了他們一眼,低笑一聲,眉目舒展,還有心思開玩笑:“你們靠得近些,我這裏才更寬敞。”
雲太史臉皮薄,被他看得臉色微紅,扭頭看別的地方,但是肩上傳來的熱度讓他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