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土狗最終還是沒睡成地板, 在媳婦凝重注視下, 抱着枕頭去沙發睡。
第二天早上。
陳婉約醒來的時候, 發現旁邊的床鋪竟然是熱的。
不負責任地猜想,土狗肯定趁她夜裏睡着的時候,來蹭她窩兒了。
可她沒證據。
而且那土狗溜得快,她今天已經起得夠早, 他比她還勤快。
外頭的陽光柔柔弱弱的,照得人舒适溫馨。
陳婉約自己開車上路,到約定的目的地後,在車裏等上五分鐘,副駕駛座的門開了。
來人上車幹淨利落,遞了一沓文件,直接開門見山。
“這個人的全部資料都在這裏, 托關系一直混跡于教育事業,但能力不足只能做後勤打雜, 管監控這一塊。”
“周圍鄰舍說他天生好色,這次進去并不意外, 唯一讓人生疑的地方是他被抓走後,家門口被人貼了張紙條。”
“紙條上是一個【Y】字母。”
說完,周肆翻開手機,把拍攝的照片送給陳婉約看。
随意掃了眼, 陳婉約漫不經心問:“這個【Y】字是在針對我的嗎?”
周肆:“這人總歸不是好人,如果不是受到賄賂,他也不會把監控權交給別人。”
陳婉約把手機還回去, 輕笑:“我覺得,當年受賄賂的不止他一個人。”
把調查這事全權交給周肆,陳婉約很放心,一來他是受害人之一,會全力以赴地調查。二來,他的辦事效率确實高。
周肆走後,陳婉約去了舞房。
這裏的大致走向都沒有變化,是她熟悉的路線,輕而易舉便能找到曾經受害的地方,房門被緊鎖着,自從她出事後,這個房間被視為不詳,沒有姑娘敢靠近一步。
因為監控的缺失導致調查毫無進展,剛才周肆所說蹲局子的教師便是當初管理監控的人,自稱是受到賄賂,但沒見過賄賂之人的面孔,連聲音都是變聲器,只知道是個女的。
能細節到用變聲器僞裝自己,江漫柔那種缺腦筋的人怎麽可能想得到。
那麽,到底是誰呢。
一時間,陳婉約毫無頭緒,只能悶悶地自顧自練習兩個小時。
因為需要學習的地方很多,她現在要比普通人更加努力才對。
陳婉約來得太早,練舞房沒什麽人,自己練完後,玩了會手機。
本來心情一般般,看到微信裏賀其琛發來的信息後。
她的心情更一般了。
賀其琛:【中午一起吃飯。】
陳婉約思考過後,回了一個【微笑】表情包。
賀其琛:【你不生氣了?】
陳婉約:【……】
這土狗是哪來的腦子認為她發【微笑】等于【不生氣】。
他大概真的以為她不生氣,所以也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包給她。
陳婉約:【……】
這個土狗是生怕她今天心情不夠糟糕所以來刺激她的吧。
陳婉約想把人再次拉黑,又覺此行為幼稚可笑,所以選擇關閉提示音,專心練習。
兩小時後,舞房零零散散來一些人。
人少的時候,因為陳婉約在這裏,大家就算想說她壞話,也不敢随便議論。
新人多少能從老人那裏聽過陳婉約當年不是好對付的主兒,訓練時對自己要求嚴格,對她們更是不心慈手軟,每個動作都要求做到完美。
如果不行,那就反反複複的練習。
陳婉約選擇主練獨舞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實是她們跟不上進度,但多數人心裏不願承認自己懶或者沒天賦,只會怪她吹毛求疵。
九點左右,人逐漸到齊,人一多,聲音開始鬧騰起來。
“副團,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她既不是被認可的團長,又沒有主舞的本事,對人态度還那麽傲慢,看到她我渾身不自在。”
“一想到以後和她一起配合,我都不想幹了。”
她們這邊在議論到底要不要接納陳婉約。
一開始,大家想要忽視她。
因為她沒參與她們的排練,舞房寬敞得很,她不會打擾到其他人,她們只需要當她不存在就行。
但多數人心裏仍是不自在,商讨着以群衆的力量,把陳婉約排擠出去。
“就算趕出去,得找個理由吧。”有人提出異議,“你看容少對她什麽态度就知道了,沒理由的話,沒準咱們被趕出去了。”
“就說她不合格,沒資格參加我們的團隊。”
“對對對,她現在的腳變成那樣子,只要随便為難兩下就行。”
收集群衆意見過後,副團長決定起帶頭作用,試着把陳婉約趕出去。
因為上次馬屁拍完,江漫柔一直在生她的氣,讓副團長天天擔心自己的職位不保,這次必須得找個機會,給江漫柔一個欣喜,順便治一治陳婉約。
雖然陳婉約現在能和她們一樣站起來,但長時間的不規模訓練,讓她和她們肯定是有差距的。
以這個差距為由讓她退出,合情合理,畢竟沒有舞團願意接受一個廢人。
副團長大着膽子走到陳婉約跟前,态度還算客氣道:“陳小姐。”
陳婉約擡頭:“什麽事?”
“你不覺得以你現在的水平,和我們相差甚遠嗎?”
“相差甚遠的水平?”陳婉約微頓,“你是說你們的賴床水平,還是有事沒事就愛嚼舌根的水平?”
論這些,她自然是比不過她們的。
陳婉約認為自己做得已經很給她們面子了。
現代社會,新人排擠是正常的事情,她試着和她們相處,甚至在容寄的建議下,和她們一起吃飯。
以後畢竟是要一起訓練相處的,陳婉約不想鬧得太難堪,但她們卻沒有和平相處的意思。
尤其是副團,帶頭制造矛盾。
被陳婉約怼得好一陣沒說話的副團長回頭看看給她加油打氣的姑娘們,最終又鼓起勇氣,“我是說,你的舞蹈水平和我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陳婉約面無表情:“所以呢?”
“你要是想融入這個大家庭的話,那就把自己當個新人,接受我們的考核吧。”
“考核?”
“對,就算不說你的腳。”副團長眼裏閃過不屑,“以你現在其他的業務能力別說來擔任團長,怕是連普通的成員都比不過吧。”
沉靜一會,陳婉約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她難得這樣好說話,态度還卑微下來,讓副團既驚訝又欣喜,難免得意洋洋,“算你有自知之明,還懂得識大體。”
陳婉約溫溫地笑:“但是我想知道誰是考核官。”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舞團根本就沒有考核這回事,因為平時訓練嚴格,誰都不會掉以輕心,誰要是不想幹了直接走人就行。
至于招領的新人考核,那更不存在,因為這裏的人都是舞團主動招進來的,不接受熟人介紹,或者學校專業上的分。
簡單來說,陳婉約認為哪個有天賦,就會收哪個,一切看眼緣。
現在她不在,反而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規定。
舞團本來就是私人組織模式,弄得這麽正式,是顯擺自己官大嗎。
副團長遲疑地說:“考核官的話,我覺得應該是漫柔姐說了算。”
其他人小聲提醒:“漫柔姐不喜歡陳婉約,不管她有沒有能力,都不會讓她通過的吧?”
副團長佯裝公平起見的樣子,“那就用全體投票的形式來考核吧。”
如果是群體投票的話,看起來更公平些。
但實際上,和江漫柔一個人當考官沒什麽區別。
因為她們都是江漫柔的人。
陳婉約哪能看不出她們的心思。
大部分老人都是江漫柔的人,而部分新人對她并沒有敵意,但在環境的催使下,就算沒敵意也可能變為敵意。
知道她們這樣針對她是為了讨好江漫柔,陳婉約并沒有生氣:“考核制度可以實行,但是我想提醒下你們。”
“提醒什麽?”
“自古以來凡事都講公平,我希望你們不要因為子虛烏有的誤會做出惡意的判斷。”
論矛盾,陳婉約和她們并沒有實際矛盾,論情分,陳婉約以前不是沒幫過家境困難的團員。
“我接受考核,是我想讓你們知道我的水平,而不是給你們踩我的機會。”陳婉約語氣溫淡,“你們懂嗎。”
難得心平氣和做一次交流,場子安靜許久,大家沒有再遞眼神搞小團體,都有自己的想法。
“說那麽多廢話幹嘛。”副團長怕大家被說服,不耐煩地打岔問道,“陳婉約你到底要不要考核?”
副團旁邊的小姐妹們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話再多有什麽用,拿本事出來證明吧。”
“舞團不養閑人,這句話可是陳婉約你自己說的。”
沉默的人則考慮陳婉約所說的話。
她們不知道做出怎樣的選擇,她們不敢得罪江漫柔,又覺得陳婉約沒有任何的錯。
一切,還是看水平吧,如果水平不行,哪怕陳婉約說的再好也沒用。
沒有助手,陳婉約便自己去放音樂,檢查地板。
她接受她們的考核,接受她們的為難,這讓一些人趾高氣揚。
殊不知陳婉約只是把這次的考核當做一次時隔已久正式的表演。
她沒有半分怯意,順其自然,跳的是《葛蓓莉亞》斯萬尼爾達一小截,入場動作行雲流水,步伐輕快,四肢配合靈敏,沒有絲毫的生疏感,仿佛在此之前她把這部劇演練千萬遍一般。
身上淺藍色的舞裙跟着節拍飄動,每一幀都是鏡頭下極美的畫面。
陳婉約跳的時候,已經有人私底下不可思議地讨論着。
這完全出于她們的意外。
陳婉約被江漫柔之前吓得可以直接跌到,還以為她的後遺症很嚴重,但眼下看來,并不是那麽一回事。
“副團,這怎麽辦?”有人小聲問。
副團壓根就沒看陳婉約的舞,不屑地冷嗤:“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不過了,她就算跳上天,我也不可能投票通過的。”
副團都這麽說了,自然有人附和。
等表演結束,到了投票環節,大家根據副團的臉色,想法基本保持一致。
陳婉約把音樂聲關掉之後,随口問道:“好了,接下來就是大家決定的時間,你們覺得我剛才的水平能過考核嗎?”
“不能。”
“為什麽?”
副團随便找出幾個理由:“毫無難度可言,小學生水平,而且和我們編排的舞蹈不同。”
其他人跟着附和。
“這些都好說。”陳婉約做出退步,“我知道我現在的水平沒有以前強,但我以後可以彌補,至于你們的編排,我會虛心學習,努力和大家一起配合。”
她說得已經相當誠懇了。
願意放下尊嚴,和她們一起學習配合。
并且保證自己不會拖後腿。
“那也不行。”副團繼續為難。
陳婉約:“為什麽?”
副團直言:“我不喜歡你,不想和你合作。”
她是江漫柔的人,這樣說實屬正常,陳婉約看向其他人,“那你們的想法呢?”
其他人猶猶豫豫的:“我們……”
見她們如此,陳婉約建議:“這樣吧,覺得我剛才的水平能加入你們的就往左邊站,如果覺得不行的話,就往右邊站,可以嗎?”
話音剛落,副團長一個箭步往右邊挪去。
見此,其他人跟着一起挪。
沒多久,右邊便站了不少人。
至于左邊,只有三三兩兩的新人。
保持中立的人始終搖擺不定。
最終,在陳婉約期待的眼神下,她們選擇了左邊。
其中七成的姑娘們選擇了右邊。
只有三成願意承認陳婉約剛才的水平足夠入團。
“從人數算投票的話,陳婉約你已經輸了。”副團得意洋洋,“我們大部分人都不希望你入團。”
“是嗎。”陳婉約不慌不忙,“你們知道挽月舞團的負責人是誰嗎。”
大家臉上逐漸漾起疑惑。
舞團的編導和總監是容寄,團長是江漫柔,兩個人的職位和負責內容都差不多。
不管負責人是容寄還是江漫柔,這都和陳婉約沒關系吧?
從大家疑惑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們還真的不知道舞團是陳家的娛産之一。
陳婉約溫笑陳述:“挽月舞團的負責人是我。”
在大家錯愕的注視下,她又慢悠悠道:“既然有些人不想讓我加入你們,那不好意思,我只能把你們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