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陳婉約問出“你是不是愛上我”之後的幾秒鐘時間, 夫妻兩目不轉睛地對視, 一個想從對方眼裏探出究竟, 但另一個只是眯了眯眸,眼神裏不無嫌棄。

“說啊,是不是啊?”陳婉約又問,笑容燦爛, 瞳眸裏隐隐發亮。

看得出來,她很期待他的回答。

而且,如果他不給出個答案來的話,誓不罷休。

賀其琛把她毫發未損的手放下之後,看着眼前這張充滿活力又咄咄逼人的漂亮臉蛋,剛才的擔憂一掃而光,心平氣和道:“賀太太。”

“嗯……?”

“你說的愛上是指哪方面, 精神還是肉一體,如果是後者的話, 我不否認。”頓了頓又道,“床, 沙發,地板,桌子,和你做的話, 我都很喜歡。”

陳婉約不依不饒,“那如果是前者呢,精神方面的。”

“你要是少這麽自戀的話, 我可以考慮下。”

“喲。”她不屑,“喜歡我還要考慮下嗎?”

“嗯。”

“真不喜歡我啊。”

“嗯。”

“那你要是喜歡我的話,你就是小狗,憨憨的那種。”

“嗯。”

他這樣堅持。

陳婉約只能作罷。

得了得了,他寧願當狗也不承認。

她就不信,她等不到他朝她“汪汪”的那天。

被保镖擒在屋子裏的江漫柔沒有掙紮,好像認命一般,對于陳婉約來說,她招不招供都一樣,除了她沒有別人會做這種事。

不招供的話,江家岌岌可危,毫無反手之力。

招供的話,江家還是不會複原,她江漫柔再也回不到沒有陳婉約存在的這五年時光裏。

把剛才和江漫柔在房間裏的事情告訴賀其琛後,陳婉約笑着補充:“知道我之前為什麽一直不想讓你插手嗎?”

他走在她前面,聞言放慢腳步。

陳婉約跟上步伐,嘆息道:“因為人死了,而我沒證據,我不能讓她以命抵命,也不想讓她在監獄裏悔過,我得讓她受折磨。”

“折磨什麽。”

“她會被自己的親爸親爸為了利益而把她送到老男人的床上,受苦受難,再也翻不了身,對我來說,這比她死更讓人舒适。”

陳婉約說這話的嗓音嬌軟溫甜,眼眸清澈,卻無法一下子看穿到底。

別看小媳婦平日裏傻白甜。

狠起來倒是不含糊。

和男人對她的印象有所差距。

發現到賀其琛異樣的目光後,陳婉約小嘴一撇,“怎麽,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

“不是。”賀其琛把她拉到自己跟前,低頭從她的耳際拂過,啞聲道:“有什麽需要和我說,我幫你。”

他們路過二樓時,那些老輩人也剛剛陪今天的壽星收完禮,按照活動安排,老壽星去樓下和衆多人說說話,接受大家的祝福,還有切長壽糕等流程。

賀老爺看見他們兩小夫妻,眉開眼笑地走來,老人家雖然有些老年癡呆,行動上卻不慢,樂呵呵迎過來,“你們兩個小夫妻怎麽不牽手?”

來的時候還牽手,不小心撞見後兩人還保持一定距離。

聞言,陳婉約主動把手給賀其琛牽,然後笑着招呼:“爺爺。”

這聲爺爺叫得順其自然,沒半點不适應和拘束。

老人家很是歡心,“來來來,我給你點東西,別讓其琛看見。”

“啊……您剛剛不是給過了嗎?”

“給過了嗎?”賀老爺狐疑一番,“沒吧。”

“真的給過了。”

賀老爺不相信,摸了摸西裝口袋,似乎探到什麽,喜逐顏開:“沒呢,還在我這裏呢。”

陳婉約微愣,看了看賀其琛,不知如何是好。

“爺爺既然給,那你就收着吧。”賀其琛拍拍她的肩,“我去一樓等你,這次不要亂跑了。”

老人家都說到這份上,陳婉約不得不聽,而且看賀老神神秘秘的樣子,她摸了摸鼻子,神經跟着緊張起來,不知爺爺給她什麽神秘大禮。

剛剛給的那張卡,已經是一刷就能刷出私人機的黑卡,這次不知道是什麽……

陳婉約捂着小心髒,跟着賀老蹑手蹑腳地去書房,還按照老人家吩咐把窗簾給拉上了。

“爺爺,你還要送我什麽?”陳婉約好奇地問。

只見賀老神神秘秘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片模樣的東西。

不會又是張卡吧,她真不需要。

就在陳婉約想着如何婉拒時,賀老已經把小卡片送到她手中。

這是……

一張照片。

而且是一張經過歲月淘洗的照片,色澤不那麽鮮豔,但保存得很好,沒有破損的地方。

照片上顯現一個小男孩的背影,穿着黑白小套裝,規規矩矩地站那裏。

不知為何,明明是個小屁孩,背影看起來那麽嚴肅。

陳婉約更好奇了:“爺爺,這是什麽?”

賀老興致勃勃:“這是其琛。”

“嗯?”

所以,是把賀其琛小時候的照片送給她嗎?

這是暗示他們早點生小孩嗎?

賀老嘆息講道:“其琛從小患有自閉症,家裏帶他看了許多醫生都不見好轉,後來就采取物理治療,聽說海豚發出的電磁波能夠刺激大腦,促進新陳代謝,可能對病情有所改善。”

陳婉約抿唇,“後來呢?”

賀老繼續道:“他不是很喜歡海豚,始終抗拒治療,直到他看到一期特殊的海豚表演有一個跳舞的小女孩。”

講到這裏,陳婉約的記憶隐隐約約浮現出來。

她手中的照片背景就是海洋館,而這個海洋館,她很久以前來過。

那個時候年紀小,風頭正茂,很享受鏡頭下的感覺,也喜歡挑戰極限,和海豚協助跳芭蕾在那個時候十分新穎,陳婉約欣然接受那場編舞。

所以,賀老的意思是,是她的海豚芭蕾治愈了賀其琛的自閉症,導致他一直念念不忘,想方設法和她在一起。

這劇情怎麽那麽俗套?

“孫媳婦,我一直都想感謝你。”賀老情緒激動,“如果不是你,其琛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治愈。”

陳婉約謙虛:“不用謝,爺爺,這只是巧合啦,我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沒想到他還喜歡看芭蕾。”

“不,他不太喜歡看芭蕾。”

“啊?”陳婉約一愣,“那您不是說是我治愈了他?”

“你的表演結束後,我們想讓海豚和其琛合個影。”賀老說,“但是海豚被孫媳婦你引走了。”

陳婉約:“……”

所以賀其琛就記仇了?

是這樣嗎。

她小時候有那麽壞?

陳婉約讷讷問:“然後呢?”

“然後,我們想花錢,請你和海豚再表演一次,你卻說,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

她以前居然這麽剛正?

末了,賀老又說:“其琛從小争強好勝,因為你那句話後,他振作起來,想向你證明,錢是個好東西。”

陳婉約勉強扯了扯笑。

還以為是什麽感人肺腑到落淚的愛情背景。

結果是個驚天地泣鬼神偉大的勵志故事。

攥着那張照片,陳婉約還是逐漸意識到一件事。

她至少知道賀其琛那家夥為什麽賴上她。

因為心裏不服氣吧。

所以才想和她認識,還讓老輩訂什麽婚約,被拒絕之後更是沒有放棄。

但是他這些年并沒有向她證明錢是個特別好的東西。

倒是讓她知道,他這人挺厚臉。

出了門,陳婉約還在想,他之前被她誤以為的隐疾,本質上其實是自閉症。

當初她調查的結果有出入,把人家小時候不可說的自閉症,當成男人難以啓齒的隐疾。

從二樓看一樓場景,更顯熱鬧,每個人都說說笑笑。

視線越過欄杆,陳婉約試着從人群中搜尋熟悉的身影。

賀其琛沒走遠,在自助區和朋友談事。

旁邊……還有個女人。

看到女人之後,陳婉約因為賀老的解釋,對賀其琛的隐疾誤會頓時消失。

她誤會不是挺正常的嗎。

誰讓他清心寡欲,在她之前也沒其他女人。

不對,重點是……此時的他,旁邊的女人是誰?

樓下這邊好一陣談笑風生,因為是徐老的生日,幾個兄弟饒有興致把徐南終沒來參加老爺子壽宴這事探讨一番,最終一致認為這爺孫兩的恩怨真不好化解。

這麽長時間,徐南終也沒找到那女人。

對徐南終而言,沒找到是好事,萬一要是發現死訊或者其他事故的話,那他會變成什麽樣,無人得知。

“其實像南終這樣挺好,沒女人管自己,反而落得自由。”一光頭邊說邊瞅着賀其琛,“琛哥,你說對吧。”

賀其琛連應都沒應。

“行了行了,琛哥妻管嚴,你說這個不是替他讨打嗎?”其他人瞎摻和。

“是啊是啊,被他媳婦知道了,啧啧。”

“說什麽呢,你們。”賀其琛擰眉,“我媳婦怎麽了,又不是母老虎。”

“漂亮的母老虎也是虎啊。”

“不是。”賀其琛不屑,“我在外面和她平等平坐,但在家裏,大小的事情都是我管。”

“真的假的,琛哥。”光頭不信,打趣,“您說的可別是掃地刷鍋這種大小事啊。”

賀其琛懶得讨這些事,繼續慢條斯理地用自助盤裝點心和海鮮,挑選的時候要慎重,家裏那位不喜歡熱量高的事物。

他一邊挑,身邊有一女孩跟着走動,試着上前搭讪。

那幫哥們繼續興致勃勃地探讨徐南終的事,說着說着,不知是誰突然擡頭,小聲驚道:“完了,嫂子來了。”

聞言,其他人也擡頭看去。

不遠處的來人還真是陳婉約。

再看賀其琛,似乎還沒察覺。

這幫兄弟平日裏看着稱兄道弟,但到了關鍵時刻……

他們小聲探讨道:“我覺得,琛哥待會倒黴了。”

“我也覺得。”

“那你為什麽不提醒琛哥?”

“我想看看他倒黴的樣子。”

其他人異口同聲:“我也想。”

好事沒他們的份,壞事淨在參與中。

個個都想看好戲的發生。

卻不知某人求生欲極強。

對那位來搭讪的女孩只是拒絕三連——

“沒微信”“不寂寞”“妻管嚴”。

來搭讪賀其琛的女孩不少,但能被他冷言冷語不勸退的不多,這一個算在其中,到這份上了,還嘴硬:“帥哥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認識認識你。”

就在賀其琛準備放出狠話之前,一道輕飄飄女聲傳來:“那你來認識我吧。”

衆兄弟擡頭,只見陳婉約踩着矮跟鞋,步伐優雅從容,氣質溫婉可人,甚至面帶微笑,徑直橫插在那女孩和賀其琛之間。

正主來了,氣場十足,碾壓四方,讓那女孩難免尴尬,讪讪地問:“你是他什麽人?”

“他的副駕駛只坐我一個女人,你覺得我們什麽關系。”

女孩小心翼翼:“他是你司機嗎。”

賀其琛:“……”

這他媽就卑微了。

他什麽時候成司機了。

更卑微的是。

他聽見陳婉約回答:“姐妹眼光不錯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當然,還有更紮心的。

陳婉約仿若沒看見自家男人的神情,自顧自地和那女孩聊着天:“你加他微信幹嘛,他不會聊天,只會給女孩發【微笑】表情。”

停頓幾秒,她從賀其琛遞來的盤中拈了塊糕點,邊吃邊笑着問:“這種人,你還想和他認識嗎?”

表面意思就是,這臭男人都直到那份上了,誰還想要認識。

但實際上,卻給人一種“這樣的直男被老娘收了,你敢踏足一步試試”的氣勢。

那女孩還算識趣,發現正主比想象中的不好惹後,沒多逗留,忙找借口溜了。

她一走,陳婉約瞪了眼賀其琛:“你說的在樓下等我,就是找幾只蝴蝶給我玩玩?”

賀其琛微微低頭,沒說話。

陳婉約:“哦不,她不是蝴蝶,是蒼蠅,你都說結婚了還來招惹。”

賀其琛:“……”

蒼蠅喜歡叮什麽???

那女孩是蒼蠅,那他是——???

看着賀其琛挨訓,那幫兄弟幸災樂禍,“喲,這是什麽情況。”

“琛哥剛才不是還說家裏的大小事都歸他管嗎,現在咋回事啊,慫了?”

“是啊是啊,咱們男人做什麽都行,就是不能撒謊。”

那幾人的壞笑全然不掩飾地溢出唇角,個個臉上都寫着幸災樂禍。

賀其琛不動聲色地回:“誰說我撒謊?”

頓了頓,看向陳婉約:“家裏大小事是我管沒錯,但我歸她管。”

被強行猛灌一大口狗糧的衆兄弟們:“……”

可以說,這人求生欲強大能穿越宇宙和太陽肩并肩了。

他話說得漂亮,陳婉約還算滿意,沒計較剛才蒼蠅的事兒,端着賀其琛剛才給她的餐盤,去自助區覓食。

“太甜了,不能吃的,下次你不要給我盛了。”陳婉約提醒過後,往素食區晃悠。

賀其琛跟在小媳婦身後,問道:“剛才你在樓上那麽久,爺爺是不是和你說什麽了嗎?”

陳婉約咬了口西藍花,漫不經心道:“說了。”

“說什麽了?”

“他說你太皮了,讓我回家好好管管你。”

老人家才不會說這樣的話呢。

賀其琛識破她的謊話,似笑非笑地問:“那你想要怎麽管我?躺着管,趴着管,還是坐着?”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十二點前

感謝“欺詐性角色”30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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