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氣氛刷地一下子冷沉。
剛才光頭帶領弟兄們樂呵呵的, 現在完全不知所措, 面面相觑。
賀其琛平靜如斯, 十指相扣,沒有半點不自在,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準備回電話的時候, 弟兄們和諧地保持沉默。
電話撥出去——
那邊陳婉約的嗓音軟軟嬌嬌的,但細聽的話可以辨認出幾分焦急:“你幹嘛呢,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是不是背着我泡其他小姑娘了?要是再讓我發現你襯衫上有口紅印,甭管是你朋友的還是狗的,一律按家規處理。”
被炮轟後,大家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
太可怕了。
別看嫂子平日裏待人親和關切,良家淑女, 要是真的野起來,他們誰招架得住?
都什麽年代了, 還有家規這種東西???
讓人非常震驚。
“婉婉。”饒是賀其琛對小媳婦脾氣了如指掌也不知道家規這種東西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家規是什麽?睡沙發嗎。”
“不是。”
“睡地板?”
“也不是。”
“那是什麽。”
“學狗叫。”
“……”
掐斷通話後, 燈紅酒綠間,賀其琛被那幫狐朋狗友不無壞意地看着。
前一秒光頭還誇他們兩個夫妻情深,下一秒,賀太太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 夫妻情深是不可能情深的,她只想掌控所有主動權,在感情和婚姻裏占據上風。
現如今, 這般的現象已然成為跟風效仿的對象,衆多男同胞們無一不是被這樣拘束着。
如果不是被這樣拘束,那麽恭喜,喜獲單身貴族稱號。
被大家的怪異眼神看膩了,賀其琛懶散嗆一句:“你們一個個,看我幹什麽?”
大家:“琛哥,我們對你深表同情。”
賀其琛:“我太太有時候确實有一點點兇,脾氣稍微有點不好。”
“還是咱們單身好。”光頭感慨,“陳婉約美歸美,但其實就是個花瓶,什麽事都不會做,人還那麽兇,脾氣也不太好,根本配不上琛哥……卧槽……”
話還沒說完,身上突然被灑上一些不多不少的酒,速度太快,光頭根本來不及躲開。
潑他酒的不是別人,正是賀其琛。
光頭懵了:“琛哥你?”
賀其琛:“滾。”
光頭:“?”
賀其琛:“誰讓你背後說人壞話了?”
光頭:“……”
艹了個DJ,賀太太兇悍這不是賀總您說的嗎。
怎麽到別人嘴裏,又不準提了?
這麽護犢子?
那夫妻二人都不是好招惹的料,光頭認栽,自己自罰兩杯了事。
在他們眼裏,陳婉約是個半小潑婦已經成事實,沒必要争執什麽,撇開這個話題,大家該說什麽還是說什麽。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兩小時,是時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因為大部分人都喝點酒,沒法開車,紛紛打電話叫代駕。
準備走時,賀其琛接到一個電話。
是小媳婦打來的。
“老公,你還沒回來嗎?”
出于剛才的教訓,每次聽到嫂子打來的電話,大家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
這麽兇的女人,誰敢招惹?誰都不敢吭聲,拼命地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賀其琛瞥了眼那幫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的兄弟,“嗯,準備走了。”
“那你不要走,我開車去接你。”
“婉婉?”
“外面下雨了,我給你送傘。”
那幫豎起耳朵聆聽的狐朋狗友們:“???”
他們沒聽錯吧。
兇巴巴的賀太太要來送傘?
她不會是拿傘來揍人吧。
窗外,确實有淅淅瀝瀝的聲音響起,不止下了點小雨,還摻雜着風雪,溫度比他們來時要下降許多。
這麽冷的天,大家都喝了點酒,出了點汗,冒冒失失地出門容易感冒,叫的代駕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
這年頭的代駕歪心思不少,上回光頭叫個千把塊的美女代駕,結果人家把他的表給偷了。
對這幫富二代而言,漂亮的女孩子多如牛毛,但對他們真心的,睜大眼找一宿也未必挑出幾個來,多數人的萌萌心動還是在學生時代發生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撩得青春期少年們心意蕩漾。
可惜以前年少,發生的萌動都不作數,大家沒放在心上,這幫人裏,只有徐南終對初戀念念不忘。
“琛哥,嫂子真的要來接你嗎?”光頭心有餘悸道,“她不會來抓你喝酒或者女幹情,一個生氣把我們一幫人都給幹趴下了吧。”
賀其琛:“不知道。”
光頭:“你媳婦來接你還是揍你都不知道?”
賀其琛确實不知道。
在他印象裏,兩人結婚前幾年是他在忙,回A城後是她在忙,夫妻兩個一直沒有熱戀期過,但也沒有冷戰過,平平淡淡得确實如同多年的老夫妻。
之前,他因為擔心她會準時去接她下班。
她從來沒有一次來接過他。
所以這一次,賀其琛并不确定具體情況。
大家都在等代駕,只有賀其琛在等小媳婦。
等到陳婉約來的時候,那幫人的眼睛差點被亮瞎。
這是哪來的豪門仙太太,長得不說,笑起來居然還甜得像初戀。
“你們都還沒走啊?那正好,我這裏有剛做好的點心,你們要不要嘗嘗?”陳婉約一邊說,一邊把拎在手裏頭的禮盒放在桌上。
他們這幫人剛才都喝了不少酒,放縱自己過後身心疲憊,這時候就應了那句“深夜的酒不如清晨的粥”,本來個個對甜點的興趣都不大,但見模樣小巧香甜,離得近的人便随手拈一個嘗嘗。
嘗完之後,不由得想嘗第二個。
尤其是光頭,本來只是随手摸一個,沒想到吃上瘾了,縱酒過後,這樣的甜食居然可以讓人放松心情。
而且,賀太太的手藝還不錯。
他應該收回那句話。
賀太太可不是個花瓶。
“你們都沒帶傘吧?”陳婉約發現大家都空着手,便随手把自己帶來的兩把雨傘分一個給他們,“外面雨下得挺大,幾米路就把人淋得透透,這把傘你們先拿着用。”
光頭接過傘之後,差點感動得流淚,“嫂子,你大雨天的來接喝酒的男人回家,這也太體貼了吧,手藝還這麽好,不是我吹牛,琛哥根本配不上你。”
賀其琛:“?”
這家夥剛才還說陳婉約配不上他,現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一些小甜點就把他們給收買了,不知道這些人幹什麽吃的。
面對他們的誇贊,陳婉約只是笑笑,擡頭看向身側的男人,“你喝酒了嗎?”
“沒有。”
“你要是喝酒的話,可以喝杯醒酒茶再走,不然胃很難受。”
“真沒有。”
“那就好,我們走吧。”
“沒了?”
“還有什麽事嗎?”
賀其琛沒吭聲。
他以為她過來是追究他沒接電話的事,沒想到……如此地出乎意料。
小媳婦可能真的以為他說話不算話喝酒了,再加上天氣不好所以特地開車來接他。
怎麽突然一下子變體貼了。
她今天心情很好嗎?
來之前,陳婉約準備兩把雨傘,但看那幫人有些可憐就施舍出去一把,現在兩個人共用一把的話,未免有些不太夠用。
最好的方案便是一個人把車開到這邊來。
賀其琛準備這樣做的時候,陳婉約突然拉過他的手,“不要,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兩個人用一把傘。”
“什麽辦法?”
“你背着我。”
這個辦法還可以,只是可能會弄濕衣服。
賀其琛沒法拒絕小媳婦的要求,便依了她。
陳婉約體重很輕,抱在手裏沒重量,背起來的話更是輕得過分,身子還軟,像一團棉花似的,緊貼着他的後背。
陳婉約一只手舉着傘,趴在男人的後背上一邊指揮:“我的車停在那邊……”
“哪邊?”
“就是那邊。”
“那邊是哪邊?”
“特別黑的那邊。”
“……”
指望她帶路,還不如自己蒙頭尋找。
賀其琛自顧自地去了入口的方向。
雨夾雪又帶風,吹得人臉冷飕飕的,他自己還好,背上的小媳婦身上衣服少,不知道情況如何。
賀其琛問:“你冷不冷?”
陳婉約:“還好,就是有點濕。”
賀其琛:“哪裏濕?”
陳婉約:“衣服濕!!”
賀其琛:“回家用烘幹機熱熱吧,衣服濕的話我可沒辦法,其他地方我可以幫你……”
陳婉約:“你但凡要一點臉,我今天也不會給你做狗蛋糕。”
賀其琛低笑了聲,背着她繼續走了一小會。
可能是錯覺,按理說哪怕一個人打傘,也不可能一點雨水沒沾上,但他背着小媳婦所走的這段路,除了腳下被雨水濺落,其他地方都只是沾了點風雪。
“婉婉,你是不是把傘都往我這邊遮了?”賀其琛擰眉問。
陳婉約:“沒有。”
賀其琛:“你穿那麽少,別凍着了。”
陳婉約:“嗯嗯。”
她一連嗯了兩聲,就為讓他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
但到車上後,就暴露她剛才撒謊的事實。
因為是順着風向走,雨雪是從後背來的,陳婉約的傘不知道頂着哪個風向,以至于她後背的衣服都濕了一大片。
好在車上有暖氣,她随手把大衣脫掉後便準備開車。
紅色的呢子大衣,大晚上的被她穿得分外妖嬈,就像場子裏最靓最風蕩的女人,剛才的作所作為,又強行替她挽回一把形象,讓她成為一個給老公送小餅幹的體貼賢妻。
賀其琛指腹試過她大衣之後,眉頭皺深,“婉婉,你是想氣死我嗎?”
“啊?”陳婉約懵懵懂懂地往那邊看了看,“什麽啊?”
下一秒,她的手突然被抓住。( ?° ?? ?°)?棠( ?° ?? ?°)?芯( ?° ?? ?°)?最(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小手剛才握着傘柄,此刻冷得像冰塊一樣。
他抓她的手,陳婉約迷糊地明白他剛才說的氣死是指什麽。
她剛才舉傘的時候确實是嫌考慮到他,但不全是為了他,因為風向的原因,如果她把傘往後挪的話,兩個人都會被風雪淋濕。
所以她考慮一番,勉為其難先為他着想好了。
“婉婉。”賀其琛沒提之前的事情,語氣漫不經心到惡劣,“你這麽體貼,我不回報你點什麽,就是當老公的失責了。”
“你回報我什麽?”
“今晚,把你伺候得舒服點。“
“……”
“雖然賀太太一直以來都很享受,但當老公的,還能讓你更享受。”
陳婉約面不改色:“我看你是想享受淋雨的滋味。”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享受。
這句話,這人真好意思說得出口。
車子走的是夜路,又是雨夾雪,陳婉約的車速并不快,始終在六十邁以下,平日個把小時的車程被她拖延不少時間。
這樣的天氣,确實讓人煩躁得很。
又冷又濕,雪花飄得又不大,沒準第二天就化了,連個小雪人都堆不了。
路上,賀其琛和徐南終在電話裏簡單聊兩句。
說來也怪,陳婉約以為徐南終在知道秋棠的身份後會展開猛烈攻擊,但事實出乎她想象。
沒想到這樣一個能為了個女人和爺爺撕破臉的大少爺在真正看到人之後,卻隐忍而克制。
“徐南終到底怎麽回事?”陳婉約放慢車速,八卦地詢問,“他有在追秋棠嗎?”
“沒有。”
“為什麽?”
“他慫了。”
陳婉約失笑。
細想也是,但凡這個人有點良心,也知道不該輕易打擾秋棠。
他沒臉做一個坐享其成的父親或者丈夫。
都不需要別人告訴他,他應該知道秋棠這些年有多麽不容易,他現在去打擾,是以一個什麽樣的身份?前任還是新的追求者?
女人可能都有個通性,如果徐南終對秋棠展開猛烈的追逐,鮮花首飾送個不停,陳婉約也許會對這個人産生厭惡。
但當他什麽都不做,在暗地裏默默無聞時,倒讓人心疼了。
“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人,我覺得挺可憐的。”陳婉約嘆息道。
“是嗎?”賀其琛側首淡淡一瞥,俊臉溫文爾雅,眸色卻耐人尋味,“你之前怎麽不可憐我?”
“你有自知之明?”
“在你沒有喜歡我之前,我沒碰過你。”
“……”陳婉約的大腦斷了電似的,停頓半秒。
等等——
他說的好像有道理。
剛開始結婚時,因為他有自知之明,認為她喜歡的人是容寄,所以都沒碰過她?
陳婉約不否認這條論證。
她否認的是另一條。
陳婉約反向推測:“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碰我的時候,是因為你覺得我喜歡你?”
賀其琛微眯着眼,氣定神閑地養神,懶散地道:“嗯。”
陳婉約:“……”
這人是真的不要臉。
他覺得她喜歡他,所以就來啪啪啪了?
還啪得挺有理的。
本來他紳士體貼的做法确實讓人心疼,但是所表達出來的意思,讓陳婉約只想把他太陽死。
但她又搞不過他。
每次自認為“看老娘不坐死你”的十分鐘之後,她就累得不行。
頂多十五分鐘。
她自認為自己是練舞的體力還好,但單一而重複的動作還是讓人疲憊且玩不過。
回到家後,開了一個半小時車的陳婉約一邊揉脖子一邊換鞋子進去,她從上午忙到晚上,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好在,除了江窈,所有的人都解決了。
要是周肆省點心的話,也不至于讓她這麽忙。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江窈迷惑了雙眼,還是這小孩有自己的打算,在處理江窈這事上,和她始終沒有溝通。
陳婉約在本本上記着事件。
除了沒搞定江窈。
生孩子這件事也沒完成。
新的舞臺劇還沒走向國際。
這三件事不能急,還得慢慢來。
而且第二者和第三者不能同時進行。
思考一番,除了那三件事,陳婉約還有一個目标——
【把土狗變成人。】
賀其琛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陳婉約剛好把最後一個點落在紙上,看見人之後,她立馬合上本本,乖巧坐好,“你洗好了嗎?”
看她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是做好事的。
“嗯?”男人慢條斯理地走過來,“你在寫什麽?”
“日記。”
“什麽日記?”
“你難道不知道日記是不能給別人看的嗎?”陳婉約一本正經,“如果讓別人看到的話就不靈了。”
“那不是生日願望嗎?”
“……”
是麽。
她可能記錯了。
陳婉約護着日記本就像護着崽崽似的。
如果她不這樣做的話,賀其琛也許對裏面的內容沒有興趣,不管寫的是人是狗,都和他沒幹系。
奈何她偏偏要做出“我的日記裏寫的都是大秘密,誰不看誰吃虧,誰不看誰上當”的樣子。
賀其琛含着笑走過來,“說我壞話了?”
陳婉約:“沒有!”
賀其琛:“婉婉,你每次說謊的時候,眼睛總不看人。”
聞言,陳婉約下意識地瞪着他,“我真沒有,我又不是那種喜歡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人。”
賀其琛:“那你寫的是什麽,給我的情書?”
陳婉約:“不是。”
既沒說人壞話,又不是情書,賀其琛一時半會想不出寫的是什麽。
從她的神情來看,本本上記的肯定是和他相關的東西。
賀其琛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看似漫不經心,沒有在意,甚至和小媳婦有的沒的搭話。
但是趁陳婉約不注意的時候,他手一伸,就把小本本拿到自己手裏。
“你這人!”陳婉約驚了,嗖地跳起來去撲他,“快把東西給我,你這是弟弟行為。”
“嗯?”仗着個子高,賀其琛反手箍着她的腕,啞聲低笑,“在背後說人壞話,你才是臭妹妹。”
“我不管,給我!”
兩人幾番糾纏後,陳婉約一個猛抓,将本本抓到自己的手裏。
除了本本,她似乎還抓到了什麽,下意識地松開爪子。
下一秒。
地上突然多出一條浴巾。
房間裏死一樣的寂靜,兩人面面相視。
浴巾既然掉下來,那就意味着此時的賀其琛……
陳婉約一直強迫自己不去觀摩,但小眼神還是不可避免地蹿了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的腹外斜肌,勾出的肌肉形狀近乎于完美,每一處無不釋放恰到好處的內斂而狂野。
之前沒發現,現在才知道他竟然有她練了很久都沒練出來的人魚線。
不對,重點不是人魚線,而是……
再看下去,哦握草,她看到了什麽。
此時,陳婉約的表情:(〃°ω°〃)
——啊啊啊卧槽卧槽卧槽!!!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點前,有二更
感謝在2019-11-20 13:49:21~2019-11-21 23:22: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逐光 22瓶;我的 20瓶;Z 8瓶;即将擁有馬甲線的居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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