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商儀沒猜到陸吟遲今晚應酬完會回來,更猜不到商務應酬結束的那麽快。

她剛洗完澡,随手穿了一襲長款肩帶的淺色睡裙,側開叉,行走時露出多半截又長又細的大腿。

當然不是為陸吟遲穿的,兩人關系到了把離婚擺上桌的地步,至少目前她不會做那麽不上臺面的事。

陸吟遲身上帶着若有似無的酒氣,發絲幾許淩亂,站在客廳中央,把公事包遞給小麗,同時不緊不慢解領帶。

商儀扶着淺白色欄杆張望,他擡起頭,兩人對視了數秒。

商儀心想,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面子還挺大的,一保溫桶的雞湯,就讓日理萬機的陸總撥冗回家了。

小麗打破兩人目光對視時旖旎的瞬間,笑眯眯詢問陸吟遲:“要不要我做宵夜?”

“吃過了。”他踱步給自己接了杯水,放下水杯徑直往樓上,商儀所在方向走。

樓梯臺階鋪着厚重地毯,是那種繁瑣不易清洗且有些複古的花紋,樣式很受老一輩人喜歡,也很受灰塵喜歡。

看婚房裝修商儀全程都沒參與,甚至買婚戒,都是陸吟遲出差回來,他們途經一家珠寶店。

她一個對款式設計并不敏感的門外漢,在一衆陳列的婚戒以及導購小姐精彩絕倫的游說下,沒幾分鐘眼花缭亂,而後參考吊牌,在低端價位随便指了一款。

她用普通人買一枚的價錢買了兩枚,鑽石小的可憐,鑲嵌在鉑金凹槽裏,素到不能再素。

陸吟遲當時再三詢問“你确定?”,搞得商儀還以為他身上這點錢都沒帶夠。

導購小姐嘴巴特別甜,歪着頭笑說:“婚戒嘛,價位是其次,重要的是在二位心中的意義。”

商儀想的卻是省錢,她那時還是個大學畢業剛一年多,工作處處碰壁的窮菜鳥,尚且不适應做一揮手就散財的散財童子。

“還是頭一次陸太太這麽挂念我。”他故意把聲音壓低,低沉而舒緩,走過她身旁時無意間丢下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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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儀反應了半晌,“什麽?”

“雞湯,你可以明天接着送。”他噙着一絲淺淺的笑,好像今天下午在電話裏客氣疏離,諷刺她求人幫忙的态度太心急的是另外一個人。

她嗅到一縷酒味,從他外套上散發出的,有些人喝了酒愛耍酒瘋,有些人喝了酒愛叨叨,顯然陸吟遲是那種喝多了平易近人的類型。

“你肯定知道我弟弟的事,我媽又打電話騷擾你了吧?”商儀站了片刻,決定直奔主題。

陸吟遲沒有否認,甚至若有似無地颔首表态,商儀有種錯覺,只要一牽扯到商家的問題,她就永遠低他一等,這讓她特別頹然。

她跟着進卧室,陸吟遲已經脫了外套去浴室,深更半夜,他帶着一身的酒味,的确沒辦法坐下來交談。

商儀枯坐着等他洗了澡出來,夜裏飒爽,外面漸漸起風,草綠色的窗簾被吹起來,鼓起大包,她趿拉着鞋,擡腳把兩邊的窗戶都關上。

商儀是北方人,身材卻像南方姑娘,纖瘦,細腰,膚色白皙,勉強過一米六,她把原因歸結為小時候生活條件太差,就像缺乏肥料的小樹苗,沒長開。

陸吟遲的手機攤桌面上,屏幕突然亮了亮,進來一條消息。

與此同時,浴室嘩啦嘩啦的流水聲未停歇,商儀本來沒有窺探他手機的習慣,這次卻鬼使神差,頭腦一熱拿起來查看。

她沒在微信中看到顧秋蘭的最新消息,往下撥,卻看到商尚上個周末有找過他。

商尚什麽為人,從小一起長大,她看的特別清楚。最近這段時間,商尚竟然又找過他兩次。

商尚是個特別賤的賤男,不問人要錢的時候,八百年都不會主動找你聊天。但她沒想到,商尚可以不要臉到,繞過她問陸吟遲頻繁要錢的地步。

陸吟遲已經洗漱完出來,頭發帶着清涼洗頭膏香味。

商儀放下手機半天沒回神,就跟被別人抽了兩記耳光一樣,這片刻思前想後,以至于回憶起許多怨念,她盯着陸吟遲瞧了許久,咬牙切齒說:“你誤會了,我不是替商尚求情的,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多蹲幾年,最好蹲一輩子別出來……”

陸吟遲:“……”

——

女人的脾氣上來,就是這麽讓人匪夷所思,縱使陸吟遲還算了解她一星半點,也沒想到她态度轉變這麽迅速。

商儀說完之後心裏痛快至極,就像壓抑已久的洪水終于找到洩洪口,她可以盡情享受口舌之快。

商儀拿了件外套,側身繞過陸吟遲下樓。樓下客廳的窗戶未關,她倒了一杯紅酒,走到陽臺口處的長榻坐下。

她以前不愛喝酒的,總覺得紅酒又酸又澀,嗆嗓子。大概是今晚月色太美,最近積壓在她心裏的事又太多,不用酒的辣勁,無法澆滅心中怒火。

眼前變得恍惚時,陸吟遲裹着睡袍出來,奪走她指尖的紅酒,轉手放珍珠白茶幾上。

“打架只要沒造成傷殘,沒那麽嚴重……你先去請個律師。”

商儀仰起頭看他,扶着沙發有氣無力趴了幾秒,堅定地搖搖頭,口舌表達有些吃力:“那個賤人……我是真想讓他蹲進去。”

她說這話時,一雙眼眸水潤純真,夾帶些許風情,紅潤薄唇吐出的語氣卻與之相反,狠毒且較真。

陸吟遲彎腰蹲下,手臂撐着沙發椅背,沒聽進去她說什麽,肯定是許久沒見,視線從紅唇掠過纖細鎖骨。

半晌說了一句與話題毫無關聯的話:“我明天一早有晨會,這麽晚你不準備睡?”

商儀聽得出來題外話,意思是他明早有正事要忙,沒那個閑情逸致和耐心聽她繼續說狠話,所以他要休息了。

有那麽一瞬間,商儀覺得陸吟遲或許可以依靠,在這一瞬間,她又意識到自己多麽可笑。

“我以為你特別有志氣,原來一遇到你們家的事,就連雞湯都會煮了。”陸吟遲的唇角往上揚,“你不是說,以後有事也不會找我?”

商儀仗着酒意說:“我有事當然要找你,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你應盡的職責,還是要盡的,不然就趕緊離婚。”

卧室沒開燈,窗簾被拉開,窗戶敞着,樓層過高,每晚銀白的月色都能透過窗子照射進來。

陸吟遲聽完後,表情讓人玩味,他低着眼眸似笑非笑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聽起來很有道理……我應盡的職責自然會盡,那你應盡的職責你覺得是什麽……當一天鐘,就被撞一天?”

語調刻意把“撞”字念的很重,一個簡單的動詞,瞬間生動形象,讓人想入非非。

酒勁上頭時,倦意同時緊跟着攀升,當商儀腳步變得虛浮時,身子一輕,攔腰被抱起來。

她還沒想到怎麽反駁就被吓了一跳,忙勾住他的脖頸,兩人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交錯,她嗅到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氣味。

下一刻他轉身走到床前,把商儀抛下。

床墊彈性特別好,結婚的時候婆婆專門從意大利還是哪裏定制,電話中詢問她是否滿意,商儀聽出婆婆是在邀功,連忙表示讓她不要這麽破費。

她那時對整個婚禮的态度都是敷衍的,又是個特別聽話的乖乖女,婚姻大事上,顧秋蘭可以拿一半以上的主意。

她被抛到床上,接連彈跳了幾下,更加眩暈,輕順沒什麽重量的真絲睡裙下擺如水波漾起,堆疊腰際,露出一整段,如剛挖出被沖洗掉全部淤泥的細藕,整年沒見過陽光,通體粉嫩如雪。

商儀是個不太喜歡生活細節被輕易擾亂的人,具體到自己的長發,永遠都是長黑直。

她穿了一身淺色,膚色也是淺色,發絲飄揚落下,遮住上半身。

陸吟遲眯起眼,兩年前還是個青澀的聽媽媽話的不經世小姑娘,一眨眼,出落的這麽精致妖孽。

不得不說,這其中有他過半的功勞。

商儀這兩年跟他感情一般,不過床笫之事上的深入溝通,還算不賴。

他忙起來公司的事情,可以少到一月兩三次,遇到淡季,工作輕松又不四處奔波出差時,可以多到隔天一次。

理論上講,着實是個能屈能伸,彈簧一樣随意伸縮的男人。

她不是醉的人事不省,但頭腦也有些發熱,作為已婚女士,看着眼眸驀然幽深,中高手撩人水平的老司機,如果到此刻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未必顯得有些假。

他覆上來時,商儀頭頂的月光被遮擋住,眼前黯淡什麽也看不清,男人的鼻子尖蹭着她的鼻子尖。

一開始輕柔緩慢,是他蠱惑人時慣用的手段,商儀以前的時候特別吃這一套。

商儀這一刻特別後悔送那勞什子的雞湯。

她象征性忸怩了下,總覺得在這節骨眼那個,就跟她為弟弟忍辱負重獻身似的,跟兩年前顧秋蘭把她賣了她樂呵呵幫着數錢時一樣傻缺,同樣的傻事做兩次,簡直不值得同情。

作者有話要說:  陸吟遲慢條斯理解開皮帶:這麽快?簡直帝王般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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