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學費,(1)

冷莫言眸子裏閃出奇異的光。“你難道不知道牛扒一般都不會超過八成熟?”

“我為什麽要知道?”她從來沒有吃過這東西,也沒有在這樣的店子裏打過工啊。

“矍二小姐真的不一樣。”冷莫言再度笑開,揮手叫來遠遠立在一側的侍從,吩咐為她換一份全熟的。

看來他心情不錯,雅靈思杵着要不要現在把離婚的事提出來。

“來點音樂吧。”舉起盛了紅酒的杯,啜一口,左手伸出兩個手指揮一揮,不一會兒,魚貫而入幾個樂手,悠揚的音樂立即流淌滿室。

“我有點事想說。”雅靈輕輕地說道。冷莫言完全沉浸在了優美的古典樂聲中,酒杯落在唇畔,唇角拉開惬意的弧度,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

等下吧,不忍打破這片寧靜,雅靈決定吃完飯再說。

雅靈發現,樂隊演奏的正是她最喜歡的音樂,她有一聽到音樂就起舞的習慣,若不是音樂學院學費太高,她早就報考了。不過此時,她并沒有心情跳舞,她在等待一個提出離婚的最好時機。

“多吃點。”冷莫言不知何時已從音樂的境界裏走出,将親自切好的牛扒送到雅靈的盤中。

“呃,謝謝。”雅靈因冷莫言的體貼而感到不習慣。看多了他橫眉豎眼的樣子,她怎麽也适應不了今天的他。

“我不喜歡太瘦的女人,也不希望別人說我虐待你。”冷莫言臉色變淡,不似剛剛那般溫和。他也想不清楚,今天為什麽要對她好,他不是立誓要折磨她的嗎?理智的一再失控,讓他十分不悅,一轉眼,雅靈發現從前的冷莫言回來了。

“好了,快點吃。”冷莫言不耐煩地将剛剛切好的牛扒一股腦丢進雅靈的盤中,喝一大口酒,擡腕看看手表。“你吃吧,吃完了叫大友送載你四處走走,想去哪裏跟他說一聲。”

雅靈還未來得及開口,冷莫言已拿出電話,邊打邊離開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雅靈獨自享用着她并不是很喜歡的牛扒。她坐在窗邊,擡頭向外望去,正對着隔壁酒店的大堂,冷莫言英挺的身影出現在那裏。他的手上挽着一位打扮冷豔的女人,無需刻意辨認,她就認出了她。那夜對抗獅群,她就與冷莫言站在一起,看起來關系非常親密。

今天的她沒有穿豹紋服,換成一身黑色勁裝,配上垂直在肩上的長發,就如一個來自黑道的殺手。

恩賜女傭太太一頓午飯,馬上就約上情人開房,冷莫言,你還真“忙”。雅靈感覺到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也沒了心情再享用午餐,草草了事,她悶悶地踱出了餐廳。

她沒有坐大友的車,客氣地打發他走掉。

離婚的事只能再等時間,但開學的時間馬上就到,雅靈開始憂心起學費的事來。她不能辦助學代款,因為沒有擔保人,也不能去地下錢莊借錢,那裏的利息太高,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到底該怎麽辦呢?

雅靈用心地想着這件事,甚至連自己走上了正亮着紅燈的馬路都不曾知曉。

“小心!”一個人将她撲倒在地,連打幾個滾才停停下。雅靈茫然地擡起頭,只看見從車窗裏伸出的一個腦袋,指着她張嘴罵了幾句,絕塵而去。

“雅靈,幸好我跟着你,要不就慘了。”身側傳來聲音,雅靈轉頭,發現誠傑宇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

“傑宇哥,怎麽會是你?”她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碰到誠傑宇。

誠傑宇拍拍身上的灰,小心地将雅靈拉起,上下打量,直到确認她沒事,才放下心來。

“以後小心點。”他沒有回答雅靈的問題,只是拍拍她的肩,寵溺地說。

雅靈疏遠地退了退,有了前兩次的表白,她發現自己已不能如以往那般與他自然地交往。

“雅靈,我只是有點小事來找你。”他沒有告訴她,他很早就守在了冷宅,看到她坐着車出門,他就一路跟到這裏。

雅靈擡高眉頭,問道:“什麽事?”她不想聽到誠傑宇的表白,他的每一次表白都讓她心如刀割。一個善良的男孩,不應該把青春時光浪費在她身上,她希望他過得幸福。

誠傑宇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陽光,他看起來老了許多,也成熟了不少,一股淡淡的憂郁抹在眉間,不能化去。

她知道,他的變化多少都是因為自己。

“別擔心,不是別的。”誠傑宇看到她一臉緊張的樣子,苦笑一下,安慰道。“快要開學了,學費有着落了嗎?”

“這個……沒有。”雅靈搖搖頭。

“我就知道你不會向冷莫言伸手要的,你太驕傲了。”誠傑宇臉上的笑容舒展一些,他在随身帶的包裏翻找一陣,拿出一個小本。“你先用着吧,交學費絕對夠了。”

“我不要。”雅靈想都沒想,推了回去。

“收下吧,就當我借你的。”誠傑宇聽宛顏說要開學的事,就放在了心上,他把自己的錢分出來一部分,另開了一張存折,并想好了讓雅靈接受的理由。

“可我怕,還不起。”雅靈還是有些擔憂。

誠傑宇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開學後,你利用休息日來做我的助理,這樣就可以掙錢還了。當然,我的錢是要利息的,到底多少,看你還款的積極性來定羅。”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只有這樣,雅靈才有可能接受。

“當然,以後我再也不會提讓你嫁給我的事,除非你願意。”

“謝謝你,傑宇哥。”誠傑宇的理由讓她無從推拒,她确實需要這筆錢。“我會很快還給你的,利息你來定。”解決了學費的問題,她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好。”誠宇傑高高跳起,興奮地抓着頭頂上的樹枝搖動幾下才落下,他為可以再和雅靈一起工作而感到高興。

就在他們興高彩烈地祝賀着雅靈可以順利上學時,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停在了後面。車窗內伸出張彩恩渲染得如五彩樹一樣的腦袋,塗滿脂粉的臉在觀察一陣後,向後面的人說道:“小徐,給我相機。”

四十三、BOX-BOY

咔嚓咔嚓一陣,張彩恩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李記者,我這裏有冷莫言新婚妻子與人私會的照片,你感興趣嗎?哦,那好,我們晚上見,對了,你怎麽報答我呀?上一次封面?那還差不多,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有意思,好啦,晚上見。”

挂斷電話,張彩恩臉上顯出得意的笑,她舒合一次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開着小車飛速離開。

和誠傑宇告別後,雅靈回了她與宛顏合租的那間小屋。小屋面積不大,裏面簡單地陳列半舊的家俱,一張木床坐上去咯吱咯吱作響,她和宛顏兩個人同睡這張床,快活時,她們會搖着小床描繪未來。

假期,宛顏找了個全天家教,因此也沒有回父母的家。本想把好消息告訴她,可時間尚早,她還沒下班呢。宛顏出生于普通家庭,父母只有能力承擔她的學費,生活費還得靠她自己每月打工去掙。

雅靈其實很羨慕宛顏,她有愛她的父母和哥哥,有一個和睦的家。這些,正是她最為缺少也最渴求的東西。

什麽時候,她也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幸福的家?雅靈躺在小小的床上,單薄的被單傳遞着一股香皂水的味道,淡淡的,是一種幹淨的味道。雅靈聞着這股味道,眼皮變得沉重起來……

“靈靈,這就是咱們的新家。”黑黑瘦瘦的小雅靈害羞地躲在媽媽身後,走進一幢比她們的小窩不知大多少倍的大宅子裏。

宅子裏有明亮的玻璃,照得整個房間亮堂堂的,每一件家俱都閃着光,充滿了貴氣。房子裏的擺設真是闊氣,小雅靈只有在媽媽做清潔的家俱店裏見過它們,她有一次看到上面标了數字,剛剛識數的雅靈上前一數,竟然有五個數字,而那,僅僅是眼前的一套沙發!

後來媽媽告訴她,那些數字是标價,那套沙發要六萬多一套。六萬是個什麽概念,小小的雅靈并不清楚,不過,她試着數了好久,都沒有數到一萬。

對面亮亮的大桌上擺了一部電視,好大呀!足有她整個人高,就算伸長手臂,她也不能用指尖觸摸到電視的兩端。裏面的畫面好清晰,好像電視裏的人都活生生走了出來一般,花花綠綠的顏色在眼前晃蕩。她們家裏也有一臺電視,屏幕比她的小臉大不了多少,黑白的,不斷地泛着雪花片子,感覺就像隔着雪花看電視。

這房子好寬敞呀!雅靈這麽想。她們那個小小的家裏僅放了一張床,一張飯桌,一臺電視,就沒有了轉身的地方,她和媽媽每天吃飯都只能坐在床頭。她心愛的書也只能堆在床下,受不到陽光的照射,久而久之,都發黴了。

發黴的不僅是書,她們居住在一樓臨時搭的一個小棚裏,沒有窗,就算白天都要點燈,她們的被子和衣服都泛着黴氣,不得不隔幾天曬一次。如果碰上連續的陰雨天,只能聽任其生黴。因此,她們用的被子上斑斑點點的,都是洗不掉的黴斑。

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她的書應該不會再生黴了吧。

可當她的眼睛接觸到一束嚴厲中帶着厭惡的目光時,小小的身體不由得退了退,更緊地拉住媽媽的衣角。那套名貴沙發上坐着一位比媽媽年長一些尤如貴婦人般的女人,她交疊着雙腿,兩手抱在胸前,全身散發着怒氣,如同打量外星人般打量着她和媽媽。

“快,快叫大媽。”媽媽努力地将躲在身後的她拉出,推到那個女人面前。“大姐,孩子小,不懂事,您別生氣。”

媽媽如小媳婦般站在那個女人面前,臉上全是讨好的笑。

“孩子小?還小嗎?我們家倩倩這麽大時都懂得給人倒茶水了。”大媽投來鄙夷的眼光,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

倒茶水?她也會,她還會做飯,幫媽媽洗腳捶背,還有洗衣服。“我也……”雅靈張開小嘴剛要接話,媽媽在她的手臂上捏了一下,制止了她的話。

“喲,這就是小妹吧。”一個胖胖的,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女孩走了出來。她的身上穿着漂亮的連衣裙,腳上的鞋子還能發光,雅靈瞅瞅自己身上已經過腰的小衣服,羨慕得直流口水。

她也好想心買條連衣裙,可媽媽的工資太低,供她們生活都不夠,懂事的她從不向媽媽提起。

“姐姐。”媽媽說爸爸的新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這個應該就是排行老二的二姐了吧。看到小孩,她緊張的神經松下來。

“來吧,姐姐送你個小禮物。”二姐手裏握着個盒子,将它舉了舉。裏面一定有好玩的東西,雅靈沒有接,因為她沒有可以送二姐的東西

“拿着吧,保證你會喜歡。”二姐胖胖的臉上泛着油光,拉開一個怪怪的笑。她拽出了她的手,把盒子塞到手上。“打開它!”二姐命令。

聽話一點吧,這樣二姐才會喜歡。雅靈聽話地将盒子上綁的絲帶拉開,揭開盒子。“哎呀!”盒子裏突然蹦出一個鬼模鬼樣的東西,伸着脖子發出陰慘慘的叫聲,好像從地獄來的魔鬼。

雅靈被這突然的變故吓到了,她大叫一聲,一甩手将盒子丢出好遠,拍着手連連後退,全身抖個不停。

“哈哈哈哈……”大姐得意地狂笑着,“這是最可愛的boxboy。”

boxboy,這成了雅靈認識的第一種玩具。

“有沒有教養,随便亂扔東西。”

“就知道沒見過世面,連這樣的玩具都沒玩過。”

“家裏來了吃白飯的,真是讓人煩。”

“放心吧,以後這樣的驚喜還會有很多很多,啊哈哈……”

……

大媽和二姐竟相張着血盆大口,不斷地在她耳邊鼓噪,她感覺神經都要斷裂一般。“啊——啊,啊!”她難過地大叫起來。

“雅靈,雅靈,你醒醒,醒醒啊。”雅靈聽到了一個急切的聲音在召喚自己,她睜眼一看,宛顏放大的臉就在眼前。

“宛顏?”雅靈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睡在她們合租的小屋裏。

暈黃的燈光柔柔地照射着每個角落,提示着雅靈,剛剛做了一場不甚愉快的夢。“什麽時候了?”揉揉眼睛,她還未完全清醒。

四十四、去哪裏了?

“過八點了,我都下班了。雅靈,你怎麽會來這裏?”宛顏扶起她,問道。

八點?雅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叫道:“天啦,這麽晚了,我要走了。”

坐上公車東兜西轉,總算到了冷宅所在的富麗山莊,沿着盤山公路再走了長長的一段路,雅靈足折騰了三個鐘頭才回到冷宅。這個地方太偏僻,要不是一路上有來來往往的巡邏人員,她還真不敢回來。

剛走到鐵門前,一臉焦急的柳嫂就迎了出來。“雅靈,你去哪裏了,這麽晚才回。總裁都在屋裏發火了呢,快點來吧。”

雅靈在柳嫂的推拉下朝着客廳走去,尚未到門口,就聽到了一聲暴吼:“你是怎麽做司機的,人去了哪裏都不知道!吃白飯了嗎?還不快點開車過來去找人!”

一個人影朝外跑來,跌跌撞撞,似乎被剛剛的一吼吼出了內傷。他在看到雅靈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笑,然後高興地叫道:“太太回來了,太太回來了。”

雅靈認了出來,是大友。她猜想,一定是大友沒有盡到跟蹤的責任,惹冷莫言生氣了。

“哦,不用了,叫所有的人撤回來,就這樣。”跨入大廳,冷莫言正陰沉着臉打電話,在看到雅靈後,這樣說了幾句便挂斷了。

事情得到解決,所有都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她獨自面對冷莫言。

“去哪裏了?”他的臉還是陰陰的,眉梢展開,露出平滑的額頭。拍拍身邊的沙發,示意她坐下。

雅靈聽話地坐在了他的旁邊,他的氣勢太強盛,她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咽咽口水,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對不起,出去走了走,回來晚了,別怪大友,都是我……”

“夠了。”不甚愉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冷莫言注意到了她略微淩亂的發。

“呃。”雅靈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頭發,她尴尬地抹了抹,“我去以前住的地方等一個朋友,沒想到睡着了。”

“誠傑宇?”冷莫言幾乎是從鼻子裏哼出這個名字的。

雅靈驚訝地擡起頭,他怎麽會知道傑宇哥的名字?他調查了她?

“傾城愛戀婚紗攝影公司的攝影師,他對你有這麽大的誘惑力?”只要他想知道的東西,沒有找不到的,這就是錢的魅力!

“不,不是。”雅靈急急地否認,“我等的是一個女同學。”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如此着急地否認,是不想冷莫言冤枉她,還是不想誠傑宇受到傷害?或者兩者都有,雅靈覺得,自己更傾向于前者。

冷莫言凝視了雅靈數秒,最終點頭,表示相信。

雅靈心情突然變得特別的好,沒想到冷莫言會有相信自己的一天,這是不是說明,他開始認可她,不再随便為她貼标簽?

太好了,雅靈臉上挂起了開心的笑。

冷莫言被雅靈的微笑驚得愣了一愣。每天有各種各樣的女人争着對他微笑,只有她的笑最為清純,清純中帶着蠱惑人心的美!她沒有化妝,甚至連眼影都不打,卻比那些成天濃妝豔抹的女人美十幾倍,甚至幾十倍。

她的唇拉開唯美的弧度,粉嫩的唇閃着水光,如一顆嬌豔欲滴的草莓。

“冷莫言,冷莫言?”雅靈奇怪地看着冷莫言陰沉不定的臉,不知道他為何會看着她發呆。

“哦。”冷莫言尴尬地收回眸子,懊惱于自己一再受眼前這個女人的蠱惑。他不是立誓要折磨她嗎?

“好了,時間不早,該休息了。”冷莫言挫敗地抹一把頭上的發絲,原本貼服的發被他抹成淩亂的發型,無端添一種野性美。他站起身來,越過雅靈,朝樓梯走去。

“冷……莫言,我們離婚的事……”雅靈想起了離婚的事,她試圖叫住他。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冷莫言顯然沒有聽到她說什麽,揉着眉頭上了樓。

明天?明天複明天,到底什麽時候她才能和他說清楚這件事?雅靈無奈地搖搖頭,對面的大鐘時針指向了十二,看來,也只能洗洗睡覺明天再說了。

吃完早餐,張媽陰涼的臉出現在面前。“總裁剛剛來電話,請太太到公司去等他,他有事要和太太談。”

哦,他終于有時間和她談離婚的事了嗎?雅靈猜測着。大友憨壯的身體站在廳外,看來是專程來接她的。

“上車吧。”泛白的牛仔服配上一件半舊的t恤,墨黑的發紮成馬尾垂在腦後,雅靈看起來幹淨清爽而樸素。這套衣服是她昨天帶回的衣服之一,冷莫言送的那些衣服太名貴,根本就不配她,只有這樣的衣服才是她這個窮學生該穿的。

“呃。”大友短時地愣了一下,臉紅紅地再次确認,“太太,我們可以出發了?”

點點頭,雅靈跨上了汽車。

擺弄着桌上的金筆,冷莫言坐在電腦前,當看到自攝相頭傳來的他的坐駕進入車庫的情形時,臉上浮起了難得的笑意。

他手裏有一份增資合約,是針對矍氏地産的,做為矍氏的二小姐,他想象得到她的興奮。當然,他們還會共進午餐,以增進彼此的了解。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雅靈的笑,他就會忘乎所以。矍氏雖然已經走上正軌,但并不是竟标公司中最好的,冷莫言單單點了它,不得不承認,這裏面包含了私人情分。

雅靈第一次來冷莫言的公司,她沒想到他的辦公大樓會有那麽高,裝修得何止豪華,簡直是奢侈。近九十層的大樓裏滿滿地是世億集團各個部門辦公點,門前一塊巨大的排子上羅列着每個樓層所包羅的部門,在最頂端處,隐隐可以看到“總裁室”的字樣。

第九十樓,總裁室。環視這棟建築,每一層足有幾千平米,他一個總裁要那麽寬的地方辦公嗎?

令雅靈訝異的不僅如此,敞亮寬廣的大堂裏,羅列着堪比名模的前臺小姐,她們一律着緊身淡白帶花旗袍,高高的開衩露出勻稱纖細的長腿。

四十五、不過外表美麗,內心破敗

她們忙忙碌碌卻極其熱情地接待着每一位到訪者,給人一種忙中有序的感覺。

大堂裏擺了不少名貴花草,那些花雖美,卻已被美麗的前臺小姐們蓋住風光。

“請問您找誰?”一位前臺小姐上前攔住了雅靈。

“我找冷總裁,冷莫言。”雅靈如實回答。

“你是總裁什麽人?”這位前臺小姐上下打量着雅靈的穿着,眼裏有了疑惑。就算在世億裏做清掃的阿姨都比她穿得好些。

“我是……呃。”雅靈猶豫起來,她不想告訴她,自己是他目前的太太,但,以什麽樣的理由才能上去呢?對了。雅靈對着前臺小姐笑一笑,“是冷總裁叫我來的。”

“總裁叫你來的?”這位前臺小姐顯然不信,鄙夷的神色加深一層,連雅靈都能感覺得到。“小姐,你确定嗎?總裁怎麽可能叫你這麽窮酸的女人來?”她見過總裁的不少女人,可沒有一個如她這樣打扮的。

太寒酸了,要是她這樣的女人都能爬上總裁的床,那她豈不是可以做總裁夫人了。

“小姐,你跟冷總裁通報一聲就可以知道他有沒有叫我。”雅靈不想和這個勢力的前臺再争下去。外表美麗,內心破敗,冷莫言的公司收的難道都是這樣的貨色?

“總裁忙着呢,可不是你想見就見的。”前臺小姐扭着屁股橫在她面前,擋住了通向九十層的那間專屬電梯。

适時,張彩恩走進了大堂,她扭着小蠻腰朝這邊走來。一投眼,看到了專門負責總裁聯絡的前臺小姐正與一個女孩争吵。

那女孩子的穿着讓她皺起了眉,哪個貧民窟來的女人,也敢到這裏來招搖。竟然還想上九十樓的總裁室,真是不自量力!

“這個地方也是你們這號人該來的嗎?”她準備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女子與前臺小姐同時回頭,她認出了雅靈。

哦,太好了!張彩恩沒想到上天會這樣眷顧她。她精致的小包裏此時放着一份最新出版的星夢雜志,這是最有名的八卦雜志。昨天和李記者相談甚歡,她想加的內容已經添油加醋放在了頭版頭條,還有幾幅的照片為證。在她性感的封面照下,用最大最黑的字體寫着《世億少奶劈腿為哪般》。

如果當着她的面在冷莫言面前揭穿她的事情,那該會有多刺激。想像得到,冷莫言會有怎樣的過激反應,搞不好還會馬上離婚呢。

想到這裏,她抹了厚厚粉底的臉笑得如同一朵澆多了肥的花。“喲,這不是冷太太嗎?小劉,你怎麽連冷太太都敢攔啊,還不讓開!”一副女主的姿态呵斥着不肯讓步的前臺小姐,她把目光投到了雅靈的身上。

前臺沒想到這個衣着寒酸的女孩竟是總裁的新婚妻子,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吱聲。她說了那麽多不禮貌的話,看來工作保不住了。

而雅靈,回頭打量着張彩恩,很快,她也認出了她,正是新婚那夜與冷莫言在一起親熱,并踩了她一腳的女人。

“雅靈呀,這些人都是沒長眼睛的,連你都認不出來,等下我就叫言把她給開除了!”她開口閉口地叫着言,好像和冷莫言有多親熱似的。看到雅靈一臉戒備,便踩着高跟鞋扭到面前,挽起她的手,“來,我帶你上去。”

雅靈被她推入電梯,門口的前臺小姐哭喪着臉不斷地向她求情:“太太,我不知道是您,求您不要讓總裁開除我!”

“算了,以後別狗眼看人低。”電梯門關閉前,她淡淡地說道,算是原諒了她。

“雅靈,你真是好性子,這樣的人肯定不能留的。”張彩恩掏出小鏡子邊補妝邊扭捏作态地說。

雅靈沒有回答,她知道張彩恩和冷莫言有非同一般的關系,看今天的表現,估計兩人好事不久了。也好,雅靈為自己能脫離冷莫言的魔掌而感到欣慰。

只是,她并不知道,張彩恩自從那日被冷莫言扇了一記耳光後就再也沒有得到準許與他見面。張彩恩是冷莫言旗下娛樂公司的模特,近期準備往演藝界發展,有部戲要到公司來洽談,才能順利進入世億集團大廈。

而負責總裁聯絡的前臺小姐則認為張彩恩是與雅靈一道來的,竟沒有阻止。

張彩恩來揭穿雅靈的最終目的,不過是想和冷莫言重溫舊夢,最好将他一舉拿下。做冷太太,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張彩恩對她态度的突然改變讓雅靈有種不祥的預感。

随着嘀叮一聲,電梯穩穩地停在了九十樓。寬敞明亮的走廊以黑白裝修為主,一路上,她們走過高級會議室,休息室,娛樂室,還有總裁專用餐廳等,張彩恩難得耐心地一一為她做着講解。

“這些地方,除了總裁特許,是不能随便進去的。言是個大忙人,他工作起來沒日沒夜的,有時甚至吃飯都要與高級主管們讨論問題,一般就會選在這裏。不過,他也是個很浪漫的人哦。”

“哦。”雅靈無心地應着,對她的話并沒有聽進去多少。浪漫與她似乎沒有太大的關系,她的大多數時間都奉獻給了工作和學習。

“這就是總裁室,言一定還在裏面呢,我們進去吧。”樓下已通過對講向上面報告了雅靈的到來,因此一路上并沒有人出來為難她們。總裁辦公室半開着,可以窺見冷莫言用心工作的身影。

張彩恩的聲音顯然打擾到了冷莫言,他停下筆,擡起頭,一張俊美無疇的臉上閃現出不悅。“你怎麽會來?”看到張彩恩,冷莫言眸子裏泛出怒氣,他不是派人送去分手的支票了嗎?

“哦,我是陪雅靈來的。”張彩恩被冷莫言的冷臉看得直發怵,急忙将背後的雅靈拉出來。

冷莫言在看到雅靈後,臉色變好了些,他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是真的嗎?”

誰陪誰有區別嗎?雅靈點點頭,算是承認。冷莫言探究的眼光在雅靈身上停留了數秒,他顯然不相信她會找一個與自己做過對的女人來做伴。不過,看到她不做反應,冷莫言沒有再想往下追究,淡淡地指指身前的位置,對雅靈道:“坐這裏,我有事跟你談。”

四十六、離婚吧

“那,我在這裏等一小會吧,我忽然想起有些工作上的問題要請教呢。”張彩恩厚臉皮地選了一張角落的沙發坐下,拉開小包,掏出一本雜志假裝看了起來。

“我也有事要和你說。”雅靈開口,她只想快點把他們離婚的事搞定。

“等我說完。”冷莫言霸道地制止了她,拾起桌上的資料,“這份增資合約是……”

“哎呀,天啦!”張彩恩大聲尖叫起來,打斷了冷莫言的話。“世億少奶昨日被人發現在某街與一男人約會,兩人關系親密,時而牽手齊行,時而相擁駐立。這,這不是在說——”

張彩恩故作誇張地将臉對上了雅靈,她的聲音大到足夠讓兩個談事的人聽清所念的內容。

雅靈看了張彩恩一眼,她并沒有将自己與世億少奶聯系在一起,自然也不會表現出驚訝。再看冷莫言,他的表情迅速冷如冰塊,冷慘慘的身體帶着說不清的情緒立了起來。

“拿過來!”

雜志裏,雅靈與誠傑宇相攜而行的照片被恰到好處地加工成牽手、擁抱的畫面。正文裏,完整地描述着整個見面的過程,把照片說明得更加唯妙唯俏。

冷莫言緩緩地将手中的雜志遞到雅靈面前,咬牙切齒般問道:“這個,你要怎麽解釋?”

雅靈疑惑地接過雜志,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上與誠傑宇親熱的畫面,迅速看完內容,她的手制止不住地抖動起來。

文字和畫面配合得天衣無縫,她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和誠傑宇有過這樣的情形。可眼前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要說冷莫言,就連她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真的在某個不經意的時間裏做過這樣的事?

她在腦中搜索着,從剛認識到現在,每一次見面的場景,可是,搜遍了記憶,都沒有找到相應的畫面。

她從來不和別人玩所謂的親密,誠傑宇雖然愛與她開玩笑,但确實沒有擁抱過。如果真有,也只是在公園裏那次,僅僅是為了避免她淋到雨。她記得那天,誠傑宇只穿了個背心,他的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可這裏的畫面,他明明穿的是件襯衫啊。

“昨天等女同學了是嗎?原來是和情郎私會去了,啊?!”冷莫言對着她吼道,眼神中閃過一絲受傷,當然,更多的是熊熊的怒火。

昨天?昨天她是和誠傑宇見了個面,可并沒有擁抱過啊。雅靈撿起雜志,急急地确認。對,誠傑宇昨天穿的就是這件衣服,雅靈想起來了,離別時,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鼓勵她好好學習,還要她不要太在意錢的問題。還有那張牽手照,不過是公路旁邊一個沙井蓋沒有蓋上,她差點跌下去,誠傑宇及時幫了一把。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雅靈被記者的斷章取義感到震驚,她舉着雜志想要向冷莫言說明情況。

“做了這樣丢臉的事,你準備怎麽辦!”冷莫言甩手向她的手拍去,雜志在他大力的作用下飛了出去,躺倒在地板上,上面大幅的親密照片異常諷刺。

“離婚吧。”他肯定覺得丢臉了,這樣的事,或許離婚才會讓他的臉上好看一些,雅靈理由所當然地回答,“由你來提出,說是你不喜歡我,或者別的理由,我都能接受。”

雅靈雖然覺得委屈,不過她覺得這樣的結果最好。無需再做說明了,第一,冷莫言并不會相信;第二,離了婚,可以方便張彩恩進門;第三、她需要自由的空間,以完成最後一個學期的學業。

對大家都好,何樂而不為呢?

“哦,繞了這麽一個大圈,你的目的就是要和我離婚?”冷莫言了然般點點頭,危險的因子急驟增加,他就像馬上要爆炸的手镏彈,“離婚後要嫁給那個攝影師是嗎?确實夠健壯,如果少一條腿或是一只手,你還想跟着他嗎?”

“冷莫言,你想做什麽!”直覺告訴她,不能讓冷莫言傷害到誠傑宇。

“做什麽!你馬上就會知道!”冷莫言撿起手邊那本增資合約,撕得粉碎,高高揚起,紙片漫天飛舞,轉眼如一具具屍體般安靜地躺在地上,反射起冰冷的光。

“哼,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休想離開一步。哦,對了,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還未過呢,你該好好想想如何取悅我!”一個大步跨出辦公桌,雅靈以為他又要對她施以毒手,反射性地将肩縮了起來。

冷莫言直接越過了她,朝張彩恩走去。他把将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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