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感情用事
? 沈霆均冷哼一聲,道:“便是人家心甘情願,也得看有人能否心安理得。”
卓然攤手笑道:“有人心甘,便有人心安。”
沈霆均沉了臉,道:“若是他負了阿澤,不管別人如何,反正我絕對饒不了他。”
卓然笑一笑,淡聲道:“沈總,感情的事,不是一句誰負誰就能說得清的。”他對上歐含驚訝的臉,繼續道,“但若是有人要動我身邊的人,恐怕也得先過了我這關才行。”話音雖平平淡淡,意思卻和沈霆均完全針鋒相對,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車裏的氣氛驟然緊張。司機裝作什麽都沒聽見,兩眼直直瞪着前車的屁~股。
歐含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人簡直膽大包天,敢跟沈大少這樣頂嘴,這總監是不打算幹了麽?
誰知沈大少竟然沒有爆發,雖然緊緊抿了唇,一臉不豫,卻沒再出聲。
歐含納悶地收回目光,想:老板說的“阿澤”顯然是指柳澤,卓然的弟弟自然便是卓越。卓然說感情的事……
不、是、吧?
難道卓越和柳澤……
我的天!
暴殄天物啊啊啊啊!
真正到了吃飯的時候,兩人一個字都沒再提剛才的事,話題又公事公辦地轉回了公司業務。
臨到末了,沈霆均清了清嗓子,終于道:“新的法律顧問是姚柳律師事務所,訴訟方面的事都交給他們。你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非訴業務上,尤其是接下來的半年,會有幾次并購,一定要注意規避風險。姚柳那邊,主要負責的是姚微律師,你跟她打交道的時候,在好好配合的同時,還要多留個心眼。這個人,業務很強,但目前還不能完全信任。公司內部和訴訟業務無關的事,盡量少和她提。”
卓然點頭道:“我明白了,您放心。”這會兒他又恢複了溫和有禮,似乎完全明白自己的位置。
歐含垂了垂眸子,心裏又有些不确定起來:似乎老板對姚律師不太信任啊……莫非自己之前的判斷錯了麽?老板只是覺得這位律師很有才?所以才跟她私下接觸,又直接指定她擔當法律顧問?呃……似乎也算是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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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機場。
姚微拖了箱子,漫不經心地讓視線掃過人群。一張張似乎沒什麽差別的臉從她眼前晃過。但是從衣着姿态上,她仍然可以随口猜出許多人的身份。
走在她旁邊的男人西裝革履,耳朵上別着藍牙耳機,箱子上貼滿了各地機場的行李标簽,再加上偶爾飄來的幾個單詞都是商業術語……這人多半是個職業經理人。不過他走路時肩背挺直,步子很穩,每一步的幅度幾乎像尺子刻出來一樣絲毫不差,白色襯衫連最上面一顆紐扣都扣得嚴嚴實實……九成九曾經在部隊待過,她想。
前面的那個男人頭發已經半禿,氣質儒雅斯文,衣着簡樸但幹淨整齊,皮鞋擦得铮亮。臨下飛機的時候,他也客氣地回複了空姐們例行的臨別問候,京腔十足,估計是首都土著。如果要猜職業的話……雖然信息量還不太夠,不過她會猜是老師。
視線再往前,她忽然停了停,綻出一個笑來。
遠遠站着的那個人,顯然是柳澤。
他的臉她都能認出來,何況那站姿、那衣服……他在她的視野裏簡直就像是個放大了的人形提示機,根本不需要費心去分辨。
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她蹬着高跟鞋小跑了幾步,越過前面疑似是老師的男人,非常自覺地把行李箱遞給了柳澤:“你怎麽來了?”
柳澤倒也接得相當順手,皺眉道:“我還想問你呢。怎麽又去海城了?”
她臉上仍然挂着笑,順口道:“有點事兒。”
得,跟沒回答一個樣。從來都是這副德行,不想說的話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柳澤知道再追問也是枉然,直接沖她翻了個白眼:“你就作吧你!就知道感情用事。”
姚微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回道:“不知道是誰為一段感情放棄了柳氏的繼承權,還好意思說我感情用事?”
柳澤頓了頓,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他明明昨晚才簽了放棄書……
她看着他,并不答話,只道:“我知道你本來也不想要柳氏。但自己不要是一回事,被人逼着放棄又是另一回事。柳潤逼你至此,你居然不想着反擊?”
柳澤輕吸一口氣,道:“小微……”
“你怕會連累卓越。”她移開目光,淡淡地下了結論,“所以寧願挨打不還手。”
卓越是公衆人物,太容易被攻擊。不說別的,在目前仍然保守的國內體育圈,光是戀情曝光,對卓越來說會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而如果不還手,對方已經得到他想要的,自然不會多此一舉。畢竟,握在手中的牌才有震懾力,真正打出來,反倒多半會逼出個魚死網破來。
柳澤無言以對,良久,才勉強笑道:“你說得沒錯,我确實感情用事。”
他望着她的側臉,見她輕輕嘆一口氣,心中忽地生出些沖動,脫口道:“但你最近和莊煜英走這麽近,也無異于與虎謀皮!”
她安靜地擡眼看他:“你跟蹤我?”
“我只是無意中碰到過一次。”柳澤淡聲道,“結合你上次跟霆均在酒店被偷拍的照片,以及最近經常去海城的情況,我作出了合理猜測。而剛剛,你已經證實了我的猜測。”
“原來是詐我麽?”她搖頭失笑,“抱歉,我不該犯這麽簡單的錯誤。”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柳澤不為所動,步步緊逼,“你跟莊煜英接觸,跟你父親的事情有關,是麽?”
她側頭輕笑,眼裏跳躍着一絲狡黠:“同一招用多了可就不靈咯,柳律師。”
她語氣裏微帶嬌嗔,笑起來的時候仍然像是跟父兄游戲撒嬌的小女孩,讓人生不出半點氣來。
柳澤無奈地搖搖頭,卻仍鄭重其事地告誡:“不管怎麽說,莊煜英不是什麽善類,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吧。”
見她笑而不答,他在心裏嘆口氣,锲而不舍地繼續:“接觸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她抿了唇,笑得眉眼彎彎:“阿澤,是不是在你眼裏,從來都只有別人欺負我?”
這幾年,她何曾吃過虧?老狐貍也好,兇狼餓獅也罷,就幾乎沒人在她手裏占過便宜。多少人視她如洪水猛獸,結果,這人一開口,仍是對方不是善類,要她一定小心。
柳澤微微有些窘迫,正要答話,卻見她微蹙了眉,道:“不對,好像有個例外……”
“沈大少。”她慢悠悠道,無限委屈。
從一開始,他就慌慌張張地擋在前面:“小微,沈大少是我哥們兒。”一副自己會吃了這位少爺的樣子……
她撇撇嘴,看向柳澤:“重色輕友……”
柳澤:“……”
拜托!沈大少哪能算是色!雖然長得是挺帥吧,但不是他的菜啊!他那張臉對他來說沒有用啊!
然而他不敢開口反駁。
說是重色輕友也就罷了,若是告訴她都是友情,只是他覺得沈大少過不了她這關……呃……
她一定覺得他是瞎編的,根本就是在他心裏沈大少排位比較靠前……
攤上一個愛吃醋的閨蜜真是說不出的痛。
他內心掙紮了許久,終于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她卻笑了:“拜你所賜,他纏上我了。”那晚他的電話那端是柳澤,這幾乎不必想就能知道。
柳澤探究地看向她:“他又幹什麽了?”所以霆均知道後立刻有了動作?不是說不喜歡麽,啧啧。
穿梭在嘈雜的人群裏,她笑道:“他讓我做沈氏的法律顧問。”
饒是已有思想準備,他仍然吃了一驚。這小子已經陷得這麽深了麽?
“你答應他了?”他喃喃問。
女人側了頭看他,唇邊勾起淺淺的弧線:“當然。”
怎麽看這事對她來說都利大于弊。至少,去海城的幾率會大大增加。她看不出有什麽拒絕的必要。
柳澤的目光卻沉了下來,直到上了車,才定定看了她一眼:“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事。”
她默了默,淡淡回道:“沈大少有多執着你比我更清楚。他可不是我想避就能避得開的。”
柳澤低頭扣上安全帶,并不看她:“如果你不想跟他有結果,就別讓他陷得太深。”
車裏的氣壓一下子就低了下來。
她壓住心底的酸澀,笑道:“我看沈大少自己并不怎麽在乎啊?”
不過又是一個換女朋友如換衣服的男人,能有幾分真心?
柳澤嘆口氣,道:“你不了解他。”
對着她疑惑的目光,他又補上一句:“他是一個特別認真的人。對任何事都是。”
“好吧……”對着他堅定的目光,她妥協了,“我盡量不跟他有私下接觸。”
“小微。”柳澤松了口氣,卻道,“其實霆均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你……”
“停停停!”她截斷他的話,半開玩笑地道,“如果你是直的,或許還有那麽一線希望。別人就算了吧。”
她捕捉到他臉上漾出的絲絲尴尬,忍不住大笑出聲:“說真的,給我做媒做了這麽多年你還沒膩麽?”
柳澤搖頭苦笑:“一次都沒成功過。算了,以後不管你了。等你七老八十的時候別上我家蹭飯!”
她斜他一眼,一臉不屑:“你會做還是他會做啊?到底誰蹭誰!”
“我蹭我蹭……”柳澤無奈投降,“我錯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