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邊地獄
? 沈霆均點點頭:“是有些傳言。不過并沒有證據。”他看着她,淡淡道,“你查出了什麽?”
“我手上有一些證據。”她仰頭道,“但還不夠形成證據鏈。”
“你只是想把他送進監獄?”男人玩味地盯住她的眼睛。
“不然呢?”她輕笑,“律師的武器當然是法律。”
信你才怪。
沈霆均內心吐槽,面上神色卻松了松:“那就好。需要我做什麽?”
“暫時也沒什麽。”她笑得眉眼彎彎,“就好好扮演我男友就好了。”
“扮演?”他敏感地抓~住關鍵詞。
“演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她托了腮看他,“現在應該還是你沒有完全被我俘獲的階段,你喜歡我,但更多是為了莊家繼承權接近我,當然表面上你會裝作已經是被我迷到神魂颠倒的樣子。然後,你發現我愛上了你,開始覺得可以信任我,對我的感情也開始加深……”
“最後被你倒戈一擊?”沈霆均挑挑眉,“這個劇本還真是老套。我猜是某個年過五十的老頭子編的?”
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親愛的,你猜謎的水準真不錯。”
“唔。”他走到她背後,張開雙臂圈住她,止不住嘴角的上揚,“我竟然還挺喜歡這個惡俗的稱呼。”
他的下巴就這麽抵在她的頭頂,胳膊随意搭在她的肩頭,她僵硬了身體,半晌才道:“總之,呃……你……恩……”見鬼,她要說什麽來着?
“恩?”男人懶洋洋地回她,
她忍無可忍地坦白:“你這樣我會分心。”腦子一片空白嘤嘤嘤。
男人噴笑出聲,鼻息震得她的發絲四處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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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倒是終于讓他那可惡的下巴離開了她的頭頂。
“總之,你要扮演一個別有用心但終被我俘獲的男人。”她板着臉一口氣說完,忽然覺得這句話說出口之後,羞恥度簡直爆棚。
“沒問題。”他的話裏仍然帶着些笑意,卻體貼地扭轉了話題,“你想要獲取更多的證據,所以必須取得莊煜英的信任,好得到更多的權限?”
他的胳膊仍搭在她肩上,好重。
“沒錯。”她輕聲道,“在這之前,我得先證明我的能力和價值。你就是第一塊試金石。”
“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沈霆均道,“你母親和莊煜英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并沒指望她真的會給他回答,沒想到她竟然淡淡地答了。
“莊煜英早年一直希望能有一個男性繼承人,但他妻子生下女兒時因大出~血摘除了子~宮,他只能另辟蹊徑。通過一番篩選,他選中了我母親,篩選項目大概和女性找捐精人差不多,身體狀況家族病史智力水平受教育程度顏值身材性格等等……反正他篩選後覺得她最适合做他兒子的母親。”
“然後,他用一個假身份Sean Zhou接近了我母親,兩個人相遇相愛,最後在拉斯維加斯結婚。他原本的打算是如果我母親懷的是男孩,就和原配離婚;如果她懷上的是女孩,就打掉繼續生。很快我母親懷~孕,孕中檢查發現是女孩。他跟我母親攤牌,要求她打掉這個孩子。我母親卻不能接受堕胎。兩個人因此大吵,在争吵中不知怎麽讓我母親知道了他用的是假身份,其實在海城還有另一個家庭。”
“我母親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表示要去法庭告他重婚。他威脅她自己勢力很大,如果她膽敢把事情鬧大就會永無寧日。即使她真的把他弄進了監獄,她和她腹中的胎兒也一定會死無全屍。他大概動用了什麽特別的手段讓她相信了這一點,總之,最後兩個人達成了和平協議。”
“我母親可以生下我,但必須先跟他離婚,搬到另一州,并在出生證明上父親那一欄留空。從此以後,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的信息,包括我。當然,我們也得不到一分一毫他支付的生活費。”
“他不光是抛棄了我母親和我。”她低聲道,“他欺騙了她,恐吓了她,讓她後來的幾十年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他毀了我母親的一生。如果你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報複他,這便是原因。”
聽到一半,沈霆均臉上已變色。
女人語氣卻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許久,他才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肩,卻仍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女人眼中微澀,淺淺一笑:“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母親并不是最慘的那一個。”
他轉到她身前,蹲下~身,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
結果不碰她還好,這一碰,像是扭開了水龍頭,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不一會兒就濕~了他滿手。
他只好抓了紙巾盒過來,笨拙地替她擦淚。
然而沒有用,淚水洶湧成河。
他最後緊緊抱住她,輕輕拍她的背,像在哄一個小娃娃:“乖,不哭了啊,不哭了……”
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淚,靠在他濕透了的襯衫上,發呆。
他無奈地忍住趕快撕掉這襯衫的沖動,想辦法轉移話題:“你剛才說,你母親并不是最慘的那一個?”
她的頭在他胸口蹭了蹭,大約算是在點頭。
他仍然輕輕拍着她,覺得自己的腳已經蹲得發麻:“那誰是最慘的那個?”
“他的原配妻子。”她輕聲道,“在我母親之後,莊煜英大概是覺得這個辦法後患太多,決定降低标準,他找了一群女大學生,說好了替他生兒子,只要孩子不要大人,如果是女兒就必須打掉。因為報酬豐厚,不少人趨之若鹜。前幾個懷~孕的恰好都是女孩,被一一打掉。但一直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生出男孩。”
“可他直到現在,也只有莊淩煙和你兩個女兒啊。”沈霆均喃喃道,“莫非……”
“他妻子不想讓女兒失去繼承權,也對他沒有了感情。”她閉閉眼,道,“她在他飲食裏下了藥,讓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原來如此……”沈霆均的聲音好似夢呓,“他發現了這件事,非常生氣,以她精神失常為名,将她關進了精神病院……”
他當然知道莊淩煙的母親精神失常的事。她在精神病院裏待了六年,最後自殺身亡。
所有事情終于串成了一條線。他卻只覺得身上發冷。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他下意識地輕輕拍着她,問。
“姐姐告訴我的。”她的聲音輕如殘煙,“她費了很多工夫,才查出當年的真~相。”
事隔經年,記憶仍如此清晰。
那一晚,餐廳裏沒有開燈。燭光搖曳中,高個子女人把~玩着手裏的高腳杯,注視着杯裏殷~紅的酒液,輕聲細語:“我九歲那年,被我二叔強~暴。你知道我爸說什麽嗎?他說,不是戴套了嗎,不會懷~孕就行。”
“我那時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對我這麽殘忍。後來,才明白,他恨我媽。”她淡笑,“也恨我。二叔對我做的事,就算不是他授意,也是他默許的。他到精神病院,一五一十說給了我媽聽……”
“當晚,我母親就結束了她屈辱的一生。”她凝視着手裏的杯子,面上淡然,手指卻漸漸收緊,“這就是我的父親。你現在明白你面對的是怎樣的禽獸了麽?”
姚微只覺嗓子發緊,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女人側頭看她一眼,輕笑:“你啊,不是他的對手。能對付他這種人渣的,只有他親手養大的我啊。”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打算怎麽對付他?”
“這個嘛,你還是不要了解得太詳細比較好。”女人伸手拍拍她的頭,笑得妩媚,“簡單地取他性命未免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失去他擁有的一切,讓他身敗名裂,讓他衆叛親離,讓他堕入無邊地獄。讓他跟我母親一樣,在無盡的絕望和痛苦中死去。”
她努努嘴:“Sweetie,你還是乖乖當個旁觀者吧。這是一個黑暗又混亂的世界呢。你加入進來反倒會讓我分心。”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姚微難掩眼中的複雜神色,“就只是……為了阻止我麽?”
女人“撲哧”一聲笑起來,抛給她一個媚眼:“沒錯,只是為了阻止你。因為我愛你啊,我親愛的妹妹。”
明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姚微仍有些窘迫,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女人大笑着伸了魔爪,又在她頭上亂~摸了一氣:“真可愛。”
她躲了躲,還是沒躲過,一臉無奈。
“啊,”女人滿足地伸了個懶腰,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人說這件事呢。我的心理醫生跟我說,如果實在不想說,可以不告訴他,但應該找個人說出來。他向我特別推薦了你。”
“心理醫生?”那會兒姚微只是有些好奇。
“全世界最棒的心理醫生。”她淘氣地對着她眨眨眼,“不過抱歉,暫時還不想介紹給你。”
“……”誰要你介紹心理醫生了啊喂!
見她一臉無語的樣子,女人居然壞笑着得寸進尺:“Sweetie,除了你姐夫,世上還有很多可愛的男人哦。要不要改改主意?單身主義真的虧大了。”
她扶額。這畫風也變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