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娘臨死前留給她的信物,讓我們上京城找皇上…”

金鎖也不懂規矩禮儀,只老老實實的回話。太後知她不懂,卻也不惱,只問道:“那你們如何找到這裏來了?”

金鎖聽得太後聲音威嚴,當下有些顫抖,努力平息些方道:“路上我們合計,去了京城也未必進得了皇宮,我們在濟南長大,對京中一竅不通。又聽聞太後娘娘祈福要來五臺山,便思考者來碰碰運氣…”

太後冷笑道:“你們倒是有心思,這運氣也不差嘛!”

金鎖聽得太後冷笑,吓得只顫,結結巴巴回道:“我們…我們運氣不錯…承蒙太後娘娘給了這次機會陳情…只是紫薇她,紫薇她如今口不能言…我又…我又不甚會說話…”

太後見她如此,心知是個老實的,便道:“她不能說話,你便從頭到尾都講一講吧。”

金鎖忙叩首回道:“回太後娘娘的話…這折扇與畫卷是十九年前聖上贈予紫薇的娘的…紫薇的娘名叫夏雨荷,紫薇的外公是濟南大明湖畔有名的秀才,聖上當年是避雨,在夏家小住了一些日子。當年聖上離開的時候曾說三個月內會接了紫薇的娘去京城…只是後來…只是後來或許…聖上事忙給耽誤了…後來…後來就有了紫薇了。今年五月,紫薇的娘過世了,過世前告訴我們這個秘密,讓我們帶着信物來找聖上的…”

太後問道:“為何讓你們兩個弱女子進京面聖?她自己生前為何不來?你們族人呢?”

金鎖漲紅了臉回道:“我也不明白她為何不來…只是當年發生那樣的事,紫薇的身世若是傳揚出去也不好,所以知曉的人并不太多,紫薇的外公沒多久就病逝了,外婆也跟着去了。旁的族人因紫薇的娘…她未婚懷孕…所以…所以…後來也沒有來往…”

李嚒嚒熟知民間對未婚先孕的女子不是沉塘便是火刑,想來那夏雨荷得以保全,也是有些許族人知曉紫薇是真命天女的原因吧,當下附在太後耳邊說了緣由。

太後方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又是何人?”

金鎖擡頭看看紫薇,只見她點一點頭,金鎖咬咬牙回道:“回太後娘娘,我七歲時紫薇的娘救了我,認我做了義女,便一直陪着紫薇…”

太後又點點頭道:“這麽說,這事情也的确只能托付你們兩個了?”

金鎖忙不疊的點頭稱是。

太後揉一揉眉心,說道:“你們先下去吧,這事情哀家自會調查清楚。”

桂嚒嚒便又領了她二人出來,使了丫鬟帶她二人回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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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鎖汗流浃背,心道如若紫薇能說話,定不會想她回答得這般結結巴巴。說罷觑了觑紫薇,卻見紫薇似乎心情不錯。她自然不知道,紫薇是故意讓那守衛将自己口面打得這樣嚴重,她深知太後向來謹慎,若是她來回答只會滴水不漏,越是這樣太後越是存疑,擔心她二人圖謀不軌。反倒是金鎖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才是初次面見太後的老百姓。

紫薇金鎖退下之後,太後對着三人問道:“這事兒,你們怎麽看?”

桂嚒嚒李嚒嚒皆不敢說話,晴兒見狀笑道:“老佛爺派了人去查一查便清楚了。”

太後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你們可相信這二人的話呢?”

李嚒嚒行禮回道:“我瞧着那金鎖丫頭卻是個老實本分的…”

桂嚒嚒亦道:“我讓人暗中觀察過那兩個姑娘,紫薇姑娘沉穩大氣得很,倒是那個金鎖有點小家子氣。”

太後疑道:“小家子氣我尚能理解,小門小戶出來的有幾個好的?倒是那紫薇氣質不俗,卻不似尋常的小家碧玉。”

晴兒又笑道:“如若是真的,想來還是因為皇上血脈的緣故吧。”

太後聽得此話,心中略有些安慰。又拿起折扇畫卷看了好一會,對桂嚒嚒道:“你明日差人好生教導她二人宮中禮儀。待查明真相,少不得要帶她二人入宮的。”

又對晴兒說道:“你與她們差不多大,便偶爾去同她們聊聊天,看看她們性情如何。”

又深恐二人來自民間,将許多不好的習慣帶了來,便接着囑咐道:“卻也別過多接觸,終究不是宮裏頭長大的…”

晴兒忙應了,又喚了人來替太後更衣洗漱自是不提。

第二日,桂嚒嚒便給紫薇金鎖換了個房間,卻是大丫鬟們住的地方,命兩名大丫鬟教她二人宮中禮儀,又命兩名小丫鬟伺候她二人。

說是教授宮中禮儀,不過是将宮規說與二人聽,又學習簡單的行走叩拜吃飯等細節禮儀。因暫且不便提二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具體該如何教授。好在紫薇金鎖二人并不多問,只認真學習兩位大丫鬟教授的知識。

晴格格得了太後的吩咐,隔一日便來尋紫薇金鎖二人談天說地,不幾日便熟識起來。晴兒見紫薇氣度非凡,琴棋書畫皆是精通,又因在民間長大,亦說了許多民間趣聞與晴兒聽,晴兒對她生了些許佩服之意。那金鎖天真爛漫卻處處遵守禮儀,聽聞晴兒是位格格,又着意讨好尊重幾分,很得晴兒的歡心。

很快便到了去五臺山的日子,早有宮人提前去與住持等僧人一同将住處收整打點妥當。只等太後等一衆人前往即可。

紫薇金鎖這次的屋子安排在桂嚒嚒與李嚒嚒旁邊,離得太後也十分近了。因着晴兒同桂嚒嚒皆在太後面前說她二人之好處,太後閑時便也招了二人前來說話。

雖說有丫鬟為紫薇金鎖準備頭面服飾,她二人一應選了銀質飾品,素色衣衫,又花了些許功夫将衣衫上的繁複花紋除去,只留些簡單紋路。因為匆忙卻也沒時間重新繡上素色花紋。二人到太後面前次次都穿着最體面的那一套,唯恐失了禮數。

太後瞧了數日方覺詫異,私下問了桂嚒嚒,知道原是守孝,又怕沖撞鳳駕之故。心下甚是安慰,太後素喜孝順之人,此次雖覺得那夏雨荷行為不檢,但死者為大,也不好說什麽,紫薇金鎖作為女兒處處心系亡母,果真孝順,又守着禮不願沖撞了自己,太後心中自然高興。當下便囑咐下人趕制了素淡服飾賜與她二人。後面幾日,紫薇金鎖打扮起來,太後見了便更順心了。

紫薇尋了個機會請求太後讓她二人也禮佛抄經,一是由于趕路匆忙未能好生為亡母守孝,二是也想為聖上祈福求萬安,三來也存了為大清祈福的意思。

太後很快便同意了,吩咐安排小佛堂與二人,由李嚒嚒陪着。自己身邊依舊只帶着晴兒一人。

紫薇心知即使證明了身份,在太後眼裏也是比不過晴兒了,也不自怨自艾,只日日得了空便攜了金鎖去小佛堂禮佛誦經。晚間有時間紫薇抄經給與金鎖手繡,日子也是過得極快的。

待到小年那天,宮裏的年禮浩浩蕩蕩的送來了,即使禮佛,太後的一應用度都是少不得的。

真相尚未明了,太後也不欲讓紫薇金鎖暴露于人前,便吩咐她二人呆在佛堂不必接旨。因此小年夜,紫薇金鎖亦是獨自在房中吃了齋飯。只是紫薇心中總略略有些不安穩,思來想去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麽狀況。

直到第二日,送年禮的太監侍衛等都離去之後,一個消息偷偷的傳了出來,連紫薇金鎖也略有耳聞。紫薇聽來竟是晴天霹靂。

原來這傳聞竟是昨個夜裏,被皇上派來送年禮的一個禦前侍衛,與晴兒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談了好幾個時辰。

紫薇不用想便知道這個侍衛正是福爾康,福爾康啊福爾康,前世裏便是這樣,在她之前福爾康勾搭晴兒,只是太後家教深嚴,晴兒又不似自己那般傻,還沒成婚便與他親親我我。更重要的是,晴兒自幼長在宮中,根基深厚,且一向有自己的主意,這樣的格格,縱使對福爾康情根深種,也不會輕易被福家人拿捏了去。後來出了自己這個軟柿子得了皇阿瑪的喜歡,福家自然是抓了自己不放。若當初是晴兒下嫁給福爾康,如眉又怎可能過得那般潇灑?

正想着,晴兒帶着幾個丫鬟給紫薇金鎖送東西來了。

“紫薇金鎖,這是老佛爺特意囑咐我送過來的新年衣裳。”晴兒笑道,“知道你們素喜清淡,都是些淺色銀飾。”

紫薇金鎖二人忙行禮謝恩。

晴兒拉着紫薇說道:“你也不必謝我,等以後真相大白啊,你的地位可不會低了我去。”

紫薇笑道:“晴格格哪裏的話,我不過是在濟南日子過不下去,只能努力想尋得太後聖上的庇佑罷了。”

晴兒奇道:“聽聞你外公也是稍有臉面的人家,如何日子過不下去呢?”

紫薇金鎖對看了一眼,金鎖知道紫薇不好開口,便回答道:“格格有所不知,雖然我們母親家裏尚可度日,只是一則娘她只得紫薇一個女兒,承不得家業,娘過世之後家産盡數都要被族人收回去,我二人也要回到族裏由族人撫養,直到出嫁。二則紫薇身份不明,卻是出嫁也是困難的。”

晴兒更加好奇問道:“自古講究門當戶對,難道你們那裏沒有合适的人選不成?”

金鎖嘆道:“紫薇的身份在外人那裏終究不太好看,門當戶對是不成的,只能尋了商賈人家…偏偏我娘她一直怄着氣,族人也一向看不起我娘,回了族中,只怕是會将她把與人做妾的…”

晴兒大吓道:“這怎生可以?紫薇她可是…”晴兒本想說金枝玉葉,又想一想那夏雨荷終究沒有名分,紫薇的身世也少有人知…便只住了口不好言語。

☆、調查

紫薇卻笑道:“總歸是我心高氣傲,自小也是我娘精雕細琢的長大,商賈也好,妾室也罷,我自是不肯的。”

晴兒連連點頭稱是,心道原來以為她二人因着身世想得個榮華富貴,卻沒想到原來她二人當真是走投無路了。突然也明白為啥夏雨荷生前不肯來尋皇上,死後卻要女兒來了。

紫薇卻是換了話題打趣道:“晴格格自幼在老佛爺身邊長大,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歲了,想來老佛爺為你打算好了吧?”

晴兒卻是羞紅了臉,知道紫薇也是聽到風聲才這樣大膽的問,只輕聲說道:“女兒家哪裏能自己決定這樣的事情,老佛爺自是會安排好的,你休要聽旁人胡說。”

紫薇又道:“既是胡說,怎的周圍太多人知道?”

晴兒回道:“我與他不過見過兩次,昨個夜裏我服侍老佛爺睡下之後,在外頭見到他,便與他多談論了幾句,因在宮外沒那麽多忌諱,時間稍長,不過半個時辰我便回去了,想是叫哪個小丫鬟瞧去了亂嚼了舌根子吧。”

紫薇見她這番模樣,想來并不排斥福爾康,言語中似還有些欣喜,便只裝糊塗說道:“平日裏覺得老佛爺身邊的人都規矩深嚴,且我們學習宮規亦知道下人是不可亂傳主子的話。此刻想來還是老佛爺太過仁慈,怎的這些丫鬟婆子也不顧你是閨閣女子,胡亂就誇大其詞的瞎說一氣?當真讓人生氣。”

晴兒見紫薇如此,又見一旁的金鎖也是義憤填膺的模樣,更是羞紅了臉。今早老佛爺還喊她去問了這事,因為她自己是願意的,便說了一番福爾康的好話,這才引得老佛爺不追究那起子嚼舌根的人。現在想來雖然自己對福爾康有好感,也不能拿自己的聲譽開玩笑。

當下晴兒便有些不自在,強撐着又與紫薇金鎖說了幾句話,便借口有事情回了房間。

她們的談話很快就有嚒嚒傳到太後的耳邊,太後聽聞又命嚒嚒們打探具體的風言風語,知道下面的丫鬟都傳些:不是第一次這樣子了,晴兒與那侍衛兩年前談了一晚上的天,早已互許終生等等這樣的話。當下氣個倒昂。沒想到自己最看重的格格被傳得如此不堪。

太後正着急,聽到晴兒身邊的小丫鬟來報,說晴兒不知怎的發起燒來,忙請了太醫過去瞧瞧,又叫李嚒嚒跟着去看看情況。

不多時李嚒嚒來回話,原來是晴兒昨夜吹了風受了寒氣,今天又不知怎的心事重重,肝氣郁結于心,一下子變病倒了。

太後心知晴兒聽了紫薇的一番話所以心中不郁,又不敢說予旁人聽,這才病了的。當下賜了許多藥物給晴兒,只叫她好生養病。又吩咐桂嚒嚒去徹查小丫鬟亂嚼舌根的事情,查到了一律嚴懲不貸。因着這事,連帶着對那侍衛福爾康也多了好些不喜。

反倒是紫薇,太後心中又憐惜放心了幾分。知禮守禮,這次若不是她,只怕自己還喜聞樂見,壞了晴兒的名聲。

晴兒不過是心氣郁結,待太後嚴懲衆人,又令紫薇金鎖日日去陪着寬慰她,待到除夕,晴兒的病已大好了。

因在五臺山上,太後也不想太過于隆重擾了寺裏清淨。便只賞了下人壓歲錢,簡簡單單的過了新年,依舊每日帶晴兒禮佛祈福。紫薇金鎖二人在新年裏将半個月來所抄所繡的佛經虔誠的供上,太後見了感念二人誠心,偶爾也帶上她二人随侍左右。

到了二月中,太後派去濟南大明湖畔調查紫薇身世的人都回來了,紫薇當真是皇上的親生女兒。

太後心中早已不疑心此事,因為得了回複便立即招紫薇金鎖二人回話。

因着這些日子的相處,太後對她二人甚是滿意,便說道:“如今真相大白了,你二人自是不能留在民間,我會帶你們回宮。只是将來是個什麽身份你們可有所想法?”

紫薇忙跪下行禮說道:“老佛爺,我此次費盡心思,并不是想要榮華富貴。究竟是個什麽身份我都不在意,您這一句真相大白便是承認了我的身份,我亦無憾了。只望将來老佛爺能稍稍庇佑一二,不至于讓我們落到人下人的地步就可。”

太後見她如此說,有些不相信,只道:“你是皇家血脈,又怎會落到人下人的地步,往後只怕是人上人才對。”

紫薇只搖頭回道:“老佛爺,紫薇深知,自己的身份會讓老佛爺與聖上為難,紫薇能得老佛爺認同便心滿意足了,着實不願讓您與聖上犯難。只是在紫薇私心裏,卻有個願望…”

太後問道:“是何願望?你說。”

紫薇道:“紫薇自小便沒見過爹,我娘一直只說爹去了京城無法回家,因此我從來都對自己的爹有孺慕之思。此次無論老佛爺如何安排,紫薇只求能讓我見一見爹,哪怕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求能見一眼我就滿足了。”

說罷仰起頭,緊張的看向太後。

太後見她滿眼含淚,一臉憧憬。不由自主的說道:“茲事體大,你放心,你的身份哀家自會告訴皇上的,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會與皇上合計合計,給你一個身份的。”

紫薇連忙磕頭謝恩。

太後又看向金鎖道:“只是金鎖只是義女,自是沒資格成為皇親國戚的…”

金鎖早因為太後肯定紫薇的一番話欣喜萬分,聽得說道自己,連忙說道:“老佛爺,金鎖自知身份低微,此次也只是照看紫薇而一同前來,并無它想,既然紫薇能被皇家肯定,将來想是不會再有人欺負她了。我的心事也了,便可回了濟南去。”

紫薇驚叫道:“這怎麽可以,我們在濟南等于沒有親人,你只我這麽一個姐姐,我怎能丢下你?”

金鎖略一思考,猶豫着說道:“老佛爺,金鎖希望可以陪在紫薇身邊…或者可否給金鎖一個丫鬟身份…”

“金鎖!”紫薇大吓,上一輩子因為丫鬟的身份,金鎖受了多少苦,這些苦都是自己帶給她,這一世無論如何都不要她再做丫鬟了,“你是我妹妹,我怎能讓你做丫鬟?”

太後本也意想讓金鎖做紫薇的丫鬟,聽得紫薇反應如此激烈,不免有些感嘆二人姐妹情深,又有些嫌紫薇貪心了些。

晴兒心道自己在宮中這許多年,那些個公主格格誰不是人精一般,哪裏會有這般一心為了旁人的大度情深呢。當下便道:“老佛爺,我是想着現在談論她二人的去處為時尚早,而且她們對宮中等級也不清楚,如何能知道自己合适的位置呢?您這樣啊就有些強人所難呢!”

太後向來喜歡晴兒,自是聽她的,便笑道:“你說得不錯。不過,紫薇金鎖,你二人肯定是得進宮了,有了這樣的秘密,哀家也不放心你們在宮外的。至于名份什麽的,等入了宮再談吧。”

紫薇金鎖忙點頭稱是。

太後又道:“既是如此,我們擇個日子回宮吧,早日把紫薇的事情處理好。”

紫薇擡頭見得晴兒簇緊眉頭看着自己,心知此刻回宮是不合時宜的,忙回道:“老佛爺,紫薇的事情比起祈福來,着實算不得大事,便是晚些日子也沒什麽不妥當的。”

太後沉吟一番說道:“既如此,便不必現在就走,哀家再想想,找個合适的時機再說吧。”說罷,用手揉了揉額頭。

晴兒立即上前幫太後輕輕的揉起來。紫薇金鎖見狀,忙跪安了。

晚間,紫薇拉着金鎖鄭重的強調:“金鎖,你記得,你是我妹妹,這世界上你只有我這麽一個親人。我怎會丢下你不管呢?”

金鎖含淚道:“紫薇,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你萬萬不要為了我忤逆老佛爺啊。只要你過得好,我怎麽會差呢,我是什麽身份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紫薇搖頭道:“你不懂,我卻是明白的,丫鬟和主子千差萬別,就說将來談婚論嫁,你若有個身份,哪怕低些也好歹能嫁做正室,不消看人臉色過日子。可是丫鬟的婚事,縱使我替你籌謀,也嫁不得什麽好人啊!”

金鎖聽到她說婚事,立刻羞紅了臉。沉默片刻又忍不住道:“紫薇,我從沒別的想法,将來你嫁人,我自然是要跟着你的…你知道的,這輩子我也不肯離了你去…”

紫薇聽她如此說,又想到上輩子的事情,那時候她與爾康鬧別扭要分手,只堵着氣讓金鎖跟了爾康,金鎖卻是大驚說她不嫁給爾康,自己怎會跟了爾康。都說得那樣明白,她心裏還要以為金鎖是愛上爾康而不甚高興,當真是小人之心吶。登時又傷感起來。

金鎖見紫薇傷心,急忙說道:“你別難過,我聽你的便是,只一點,你不可違了老佛爺的意思了。”

紫薇擦擦淚笑道:“金鎖你記住了,将來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一輩子跟着我的。”

金鎖大驚道:“紫薇,你這是何意?你不要我了麽?我們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的啊!”

紫薇搖搖頭道:“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不願意你做我的附屬品。你就是你,獨一無二。”

金鎖也急急的搖頭道:“我就是你的附屬品啊,你走到哪裏我跟你到哪裏,哪怕你嫁人了,我也跟着你…”

紫薇知道金鎖的意思,說道:“不,我不要你做我的附屬品,我說過了,你是我妹妹,是夏雨荷的義女,我是夏紫薇,你是夏金鎖。以後如果我不姓夏了,你還是姓夏。以後我不管嫁給誰,我都不要你做小,我要你堂堂正正的嫁人。”

金鎖擡頭看着紫薇堅定的眼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桂嚒嚒帶了幾個丫鬟過來,吩咐紫薇金鎖各住一個房間,紫薇的一應用度比着晴兒差了一等,金鎖卻只是同從前一樣。衆人依舊喚她二人姑娘。太後便也時時招了紫薇前去,雖不像晴兒日日跟在太後身邊,每日裏也有半日侍奉着。

金鎖卻得了閑,每日只消傍晚去太後跟前說話湊趣。于是金鎖除了每日獨自去小佛堂為夏雨荷誦經之外,便只呆着繡紫薇手抄的經書。

日子平淡無奇的到了四月裏,一封皇宮送來的信如同驚雷一般炸到了五臺山上,太後震怒立即着人收拾回宮。

原來是皇帝收了一名義女做還珠格格。聽得紫薇心驚肉跳,小燕子,怎的如今沒有她,小燕子依舊會進宮做了還珠格格呢。

紫薇想着上一世的自己剛見到的小燕子,豪氣大方又沖動善良。只是到了宮中被捧得太高,捧得失了自己的心性,後來變得自私自利。紫薇還記得那時候小燕子四處闖禍,她每天跟在後面心驚膽戰的擦屁股,偶爾她也倦了,說小燕子兩句小燕子就跟她吵,永琪爾康也指責她不善良不體諒小燕子…

紫薇閉了閉眼,心痛的想到,當初的确是她求了小燕子去送信,害得她險些死掉。因為這個她心存愧疚,處處讓着小燕子,可是小燕子總是得寸進尺,一副恩人的樣子自居。其實紫薇上一世心裏也是不高興的,小燕子替她送信,自己卻送成了格格,害她認爹之路那樣艱難。有時候也會想假如送信的那個是金鎖,金鎖怎麽會貪心認了她的爹占了她的位置?

本來她打算這輩子不去招惹小燕子,沒有結拜沒有陰差陽錯。可是命運還是送了小燕子入宮,這輩子她不要欠小燕子的恩情,也不要處處陪着小燕子胡鬧。她如今沒有欠小燕子的,更不會被他們那些人拿捏住,小燕子是保持善良熱心也好,是被令妃她們捧殺也罷,都與她毫無幹系。

☆、回宮

回宮的路上,晴兒紫薇金鎖都跟在太後身邊,時時說話湊趣,只是太後的興致着實不高。本來她心裏算盤着回了宮想個什麽借口讓皇上認了紫薇做義女,如今皇上卻自己認了個莫名其妙的義女,又不可能讓皇上左認一個格格右認一個格格吧。其實若是皇上喜歡那還珠格格,大不了想了別的法子把紫薇放在宗室裏也可,只是皇後來信的意思卻是那還珠格格不是個安分的,一個來歷不明的民間女子占了格格的位置,真正的皇室血脈卻只能當個宗室女,總叫太後心裏不甚舒坦。

紫薇卻因為小燕子沒有因為她的緣故也能進宮,心中很是不安,懷疑即使自己努力,也逃不脫上一輩子的命運,因此總是悶悶不樂的。

晴兒與金鎖只以為紫薇是聽了皇上認旁人做女兒,心中有些吃醋的緣故,也着意哄了她許久,只是紫薇總是恹恹的。

太後見她如此,也開口寬慰道:“紫薇你也莫要不開心了,哀家自會為你安排妥當的。”

紫薇方回過神忙道:“謝老佛爺,紫薇不是為這個不開心,只是想到要回宮了,心中着實有些忐忑…”

太後笑道:“你也不要擔心,到時候你們只管跟着晴兒便是,有哀家在,沒人能欺負你們。就是那新來的還珠格格,也沒那個本事。”說到那還珠格格,太後臉色便冷了幾分。

紫薇心想恐怕是皇後寫信給太後告狀了。面上只是恭敬的說:“老佛爺,想來那還珠格格自是有自己的好處的,所以才會被聖上收做義女呢。”

太後嘆了口氣道:“自是有好處,是救了皇上才得了皇上的眼…”

晴兒紫薇金鎖三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語。

太後又嘆道:“你們遲早也會知道的,晴兒,你便拿了信你們三人看看吧。”

三人看了信方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二月二之後,乾隆見今年風調雨順,便動了外出看看民生的心思。又因着前朝事務繁忙,只得選了一天微服出宮,也沒走遠,只在京城裏四處走走逛逛。随行便只帶了五阿哥永琪,并福爾康福爾泰三人。

這一逛,碰巧就遇到劉青柳紅賣藝,小燕子假做看客幫着吆喝。乾隆閑了無事便停下來看了幾眼,福爾康瞅着皇上有了興致,便慷慨解囊丢了幾兩銀子在柳紅的盤子裏。

這銀子一給立刻引得小燕子的注意,待乾隆一行人走後,小燕子暗暗給劉青柳紅使了個眼色便偷偷跟着,心裏想的是這幾人穿得不俗,出手又大方,說不準能摸點銀子下來,大雜院的衆人便又能過上幾個月的好日子了。

因為路上人多口雜的,一時間乾隆四人竟沒發覺有人在跟蹤他們。那小燕子瞅了數次沒尋着近身的機會,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想要打道回府吧,又想着跟了這許久心有不甘。

正想着,胡同裏殺出幾個刺客直沖着乾隆而去,乾隆幾人猝不及防,急忙應戰,永琪爾康爾泰功夫不弱,雙方打個平手。沒想到刺客越來越多,很快永琪爾康爾泰寡不敵衆落了下風。

小燕子見他們遇刺,自是打抱不平沖了上去幫忙。奈何小燕子三腳貓的功夫,平白添了些亂子。

好在不多時便有兵官前來救援,那些刺客見讨不到便宜便互相看了幾眼,尋着機會逃脫開去。爾康爾泰怎肯放他們離去,急忙跟上前打鬥起來。永琪是時時心系皇上,片刻不離開。

突然間旁邊一個本是受傷倒地的商販,跳起來拔刀直沖着乾隆殺了過來,乾隆正準備閃開,小燕子卻稀裏糊塗大吼一聲撞了上來,正撞在乾隆身上,乾隆一個不防跌倒在地。那刺客尋得此機會一刀砍下,永琪反應機警抵擋開來。

他們皆沒看見早在眼前這名刺客假扮的商販刺殺過來的時候,遠遠的另一名刺客拉開了弓。而皇上被小燕子那一撞倒在地上了,那刺客手中的箭便飛向自己的同黨去了,他那同黨正跟永琪鬥得脫不開身,哪裏躲得過去。只是小燕子撞倒了乾隆後,見那刺客跟永琪打了起來,立刻跳出來想要幫助永琪,那箭便當胸刺中小燕子,小燕子應聲倒地。乾隆永琪皆是一愣,急忙去查看小燕子的傷勢,刺客們借此機會跑了大半。

不多時便有官兵帶了大夫來請罪。乾隆此時是微服出巡,也顧不得治罪了,只讓那大夫來診治小燕子。

大夫前來看了看,跪下磕頭表示自己醫術淺薄無能為力。

乾隆心中着急,腦子一抽,便命永琪趕緊帶了這女子回去,讓太醫們務必要救了她性命。

永琪抱着小燕子提前上了馬車回了宮,直奔延禧宮去了,對着令妃着急的解釋這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又說皇上說救不好她要太醫們提頭來見。

令妃唬了一跳,急忙安排了房間給小燕子住下,又安排了六名宮女伺候着。太醫進進出出治了十天,小燕子方有些許轉醒。

此時宮裏上下皆知道延禧宮裏住着個皇上的救命恩人,并有傳言說皇上很是看中,想來是要給她個名分了。

卻說乾隆稀裏糊塗也不知怎的事情變成了這樣,心中惱怒永琪胡言亂語。那女子明明是添了亂子,可是她本意的确是想救自己,所以也不便否認。只想着等她大好了趕緊送她回家,然後一并恩賜她的家人便罷。

待聽得那女子有些轉醒,乾隆便急忙趕過去想問問她家裏的情況。這一番作為在令妃眼裏,卻是認定了皇上很是看中這女子了。

此刻的小燕子精神略有些恢複,神智卻不十分清醒。迷迷糊糊見着周圍富麗堂皇,還有許多美麗的仙女走來走去,其中一個仙子一般的人溫柔的看着自己。只以為自己到了天堂。

乾隆來的時候便看到小燕子發着低燒有些迷糊的半睜着眼。

“你覺得怎麽樣?”皇上見着她這個樣子,又想到她本意是想要救自己,便關切的問道。

小燕子只是懵懂的看着眼前氣質非凡的中年男子,應了聲:“我…疼…”

乾隆又問道:“你能聽到我說話?你叫什麽名字?”

小燕子迷迷糊糊回答:“小燕子”

“小燕子?這算什麽名字?”乾隆愕然,又問道,“你家在哪裏?”

“我…我沒有家…”

“沒有家?”乾隆心中更好奇了,難道是個孤兒?“那你的家人呢?”

“我…沒有家人…”

乾隆心中有些苦惱,原來真的是個孤兒,這可不太好辦,總不能将她送出宮去任她自生自滅吧。

此刻小燕子略略有些精神,睜開了眼,好奇的看着乾隆問道:“你…你是誰?”

令妃忙撲過去,拍拍小燕子的肩:“對皇上說話,可不能用你字啊!”

小燕子大驚,從床上一挺身就要起身,奈何渾身無力又倒了下去:“皇上!”小燕子驚呼道。

乾隆見她這般吃驚着急的樣子,以為她是急着想要對自己行禮,忙伸手按住小燕子:“快別動,你身受重傷,太醫說你失血過多,得在床上多躺兩天。別忙着起身,也不用多禮。”

小燕子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乾隆,老天!這是天底下最大的人物啊!是僅次于神的人物呵!是打個噴嚏就會驚天動地的人物啊!是老百姓從來沒有福分接近的人物啊!是整個天下的主子啊……

小燕子喘着氣,不敢相信的,小小聲的問道:“你是皇上?你真的是皇上?當今的皇上?乾隆皇上?”

“你怎麽還是你呀你的……”令妃在一邊幹着急。

乾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還從未有人像小燕子這般好奇又崇拜又激動又迷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心裏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這個大眼睛的小迷糊格外震動了他。他急忙對令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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