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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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山為王,占夫為凰》作者:青鳥飛魚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匪,名叫章小六。
章小六二十歲高齡上,還是沒能解決個人婚嫁問題。
在鳳鳴縣所有男青年被她搶回山寨卻抵死不從被扔回山下之後,她遇到了他。
那個身上被紮了七八個窟窿扔在山腳下的男人。
從此之後,章小六就走上了“救活男神并睡了男神”的萬裏長征之路……
很久很久之後,章小六才終于知道:
不要主動招惹雬(念否)璃。
不要被動招惹雬璃。
不要動不動就招惹雬璃!
……
雬璃是千年妖鳳,卻被初戀情人親手肢解,剝皮拆骨取了內丹。
魂飛魄散之際,拼死留了一縷殘魂。
居然倒黴催地附身到了一具殘破的軀體上。
還被那麽個粗糙的女土匪給撿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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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來清冷孤寂的妖鳳,從此過上了中二逗比的歡樂生活……
……
“喜歡一男人,他不喜歡我,怎麽讓他從了我?”
“睡了他。”
“睡了之後還是不肯從呢?”
“繼續睡。”
“仍然不肯從了我呢?”
“睡到他從了為止。”
【一句話簡介:她因他家破人亡,他為她如癡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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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01 大王,前方有獵物
在大齊國鳳鳴縣,鄉親父老提起鳳鳴山,誰不知道山上有只兇悍的母大蟲?
這母大蟲,姓章,閨名不詳,排行六,所以自稱兼人稱章小六。
在章小六未滿十五歲的時候,鳳鳴縣的老老少少提起她都很頭疼。
而在她滿了十五歲的時候,鳳鳴縣的老老少少不頭疼了,所有年輕男人開始頭疼!
因為她為了解決個人婚嫁難題,開始樂此不疲地把鳳鳴縣所有的小白臉都挨個搶回山上。
雖然所有小白臉最後都因為抵死不從被暴打一頓扔回山下,從而躲過了一劫!
可是在章小六堅持不懈的抓捕和暴打中,鳳鳴縣的所有适齡男青年紛紛為了自保而娶了媳婦,甚至還有兩個男青年寧願搞基也不願意娶她,直接導致鳳鳴縣近幾年初生人口數目極速上升!
這裏有必要說一下:章小六還是個很有節操的女土匪!
她一不願意強上任何一個不願意躺平了配合的未婚男青年,二不願意拆散任何一對有愛的夫妻。
于是她在一茬茬的男青年都迅速結婚生子的浪潮中,一不小心,就到了二十歲高齡了!
而在等待下一茬适齡男青年成長起來的過程中,章小六因為內分泌嚴重失調,華麗麗地痛經了!
這一天,春光正好,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章小六躺在山頭的一個歪脖子樹上曬太陽。
大姨媽血流成河,使得她躺在樹上一動也不敢動,心底暗暗盤算着怎麽把縣裏剛來的那個教書先生白秀才給搶回來做壓寨相公。
那白秀才,她是見過一回的。
他到鳳鳴縣的第一天,還是她親自帶人把他打劫得只剩身上背着的一個裝書的竹簍子。
可是章小六覺得,她當時被白秀才的美貌所吸引,很手下留情地沒有扒了他身上最後一件袍子,而白秀才也對她的手下留情很感恩戴德,甚至還給她磕了幾個頭。
她認為,經過這一場不打不相識,他們已經建立起了初步的情誼。
只要她把他搶回山上順利洞了房,他就是她的親親壓寨相公了!
章小六叼着狗尾巴草曬着太陽哼着小曲兒,心裏美滋滋的。
“大王!大王,不好啦!”
山寨的二當家侯七一路咋咋呼呼地跑過來,仰着脖子對她喊:“大王,不好啦,那白秀才看到咱們兄弟們擡着聘禮去他家,當場就撞了牆!人家說啦,寧願撞死也不嫁給您!哦不,呸呸,也不娶您!”
“什麽?!!”
章小六氣得一下子從樹上蹦下來,頓時血流如注,她捂着肚子,還是要踹侯七一腳:“你們是不是吓着人家啦?”
侯七長着一張微長的馬臉,嘴上一顆大痦子抖了抖,指天賭咒發誓:“大王,我們哪敢啊!那秀才就是一聽說提親的是大王您,二話不說就當着鄉親們的面撞牆了!”
“就這麽死啦?”
“啊?哦,那倒沒有。就是暈了,住他隔壁的小寡婦正在照顧他呢!”
章小六頓時覺得和白秀才之間初步的情誼遭到了無情的傷害。
“都操家夥跟我走!”
她要去問問白秀才,到底哪裏看不上她啦?!
雖然她二十歲了還沒有嫁出去,可是手底下一幫兄弟們都說了,她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容貌是可愛的,身段是頂頂好的。雖然一拳頭能打死一只老虎,可是也從側面說明了她是個好養活的青壯勞動力啊。
白秀才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娶個她這樣的媳婦,她攔路打劫,他教書育人。
多和諧!多般配!
憑什麽拒絕了她?
她帶着手底三十幾個弟兄,呼啦啦地策馬下山,沖到了鳳陽縣裏。
白秀才年輕而稚嫩的心髒還沒從差點被女土匪霸占了嬌軀的驚吓中緩過神來。撞牆之後,倒是躲過一劫了,可是腦瓜子也是真心的疼!
好在有隔壁豆腐店的小寡婦在照顧他,這小寡婦長得唇紅齒白腰若細柳的,他見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得愛慕了,這一來二去的,說不定還能盡快把自己的婚嫁問題解決了。
托章小六的福,整個鳳鳴縣的女人,無論老幼美醜已婚未婚,都不愁嫁!
小寡婦丈夫剛死了三個月,她看見白秀才,心思也活絡起來,要改嫁,這個白秀才就是個不錯的人選啊!
給他端茶倒水,沒半天功夫,就被他大着膽子拉住了小手。
她羞紅了臉,正在醞釀情緒,不知道該豪放呢,還是該矜持呢?
門口突然傳來震天響的一聲大喝:“你倆幹嘛?松開,還不松開!”
章小六氣得跺腳,手裏的五環寬背大刀哐當砍在了門框上。
她氣得把自己唯一會說的成語都用上了:“你們~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白秀才立即不樂意了,當着他剛看上的小寡婦的面,他覺得,自己的男子氣概該表現一下了:“你你你,你瞎說什麽!我們光明正大,男未婚女未嫁,哪來的奸夫淫婦?”
章小六氣得瞪圓了大而烏黑的杏眼:“放屁!我已經給你下了聘禮了,你是我的人了!”
白秀才氣得一張小白臉都紅了,捂着腦門悶哼着,只能無力地說:“豈有此理!不知廉恥!簡直是不知廉恥!我就是撞死了,也不會做你的人!”
章小六顯然不知道廉恥這倆字怎麽寫,她只知道,她看上這白秀才了,結果他倒好,轉頭就和小寡婦勾搭上,絲毫沒有接受她的情誼!
她覺得很失落,很受傷!
失落又受傷的章小六,轉頭就用手裏的寬背大刀砸塌了木屋的小半面牆,在吓得瑟瑟發抖抱成一團的白秀才和小寡婦的哭泣聲中,哼哼一聲,出門讓兄弟們把擺在院子裏的聘禮擡着,揚長而去。
回山的路上,章小六蔫嗒嗒地騎在馬上,連話都不說了。
侯七跟在她旁邊,忍了幾忍,才忍不住小聲說:“大王,那白秀才一看就是弱了吧唧的,你不嫁給他,正好呢。”
章小六沒說話。
“大王你還年輕,貌美如花的,以後一定能搶到,哎不對,找到一個很好的壓寨相公!”
章小六還是沒說話。
侯七忍不住,心疼得帶了哭腔:“大王,你別這樣啊。就算是嫁不出去,咱們還有這麽多兄弟,您随便挑,哦不,全要了都成啊!”
章小六終于動了動腦袋,有氣無力地說了句:“哎喲,閉嘴!”
侯七扭着一張臉不大情願地閉嘴了。
就在這時,前面打頭的兄弟突然跑回來指着不遠處的一片稀疏樹林大吼一聲。
“大王!前面有獵物!”
嗯?
獵物?
章小六瞬間滿血複活,操着大刀,大聲問:“快,帶路。”
一行人打馬跑過去,才發現樹林裏躺着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臉朝下,看不清死活,走近了才發現他身上并不是穿着黑衣服,而是被紮了七八個窟窿,血染了一身的大紅衣服,看上去像黑的。
而他的身邊散落着一個包袱,居然滿地都是黃燦燦的金子!
“快!把金子都給我撿喽。”章小六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也不管自己流着血,咋咋呼呼命令兄弟們趕緊發財。
侯七狗腿地大聲答應:“遵命。”
一個兄弟走過去把那個男人的臉翻過來,立即倒抽一口涼氣:“嘿喲,大王!還是個俊俏小白臉,您肯定喜歡!”
探了探鼻息:“還活着哪!還在喘氣兒……”
章小六打馬走過去,看着看向了地上躺着的男人。
是個年輕小夥兒,高鼻薄唇,膚白如玉,劍眉濃黑,的确俊俏。
雖然半死不活,可也是個半死不活的美貌小白臉。
美貌到什麽程度呢?
章小六暗暗心花怒放,這小夥,比她這二十年看到的所有少年都好看!
少年被翻動,忽然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章小六半晌,才昏昏沉沉地又閉上了眼。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渾身都被這一眼電的又酥又麻,他的眼神分明是帶着祈求的:帶我走,救我!
他在求她帶他走!
一顆受傷又失落的小心髒,瞬間又活絡了。
“小的們,把他擡回山寨救活了,爺要他做壓寨相公!”
第一卷 002 有鹿血嗎
章小六路上才發現,這個小白臉身上血都快流幹了,嘴唇都是慘白的,一臉死氣。
她頓時又忍不住失落起來。
這麽重的傷勢,恐怕是救不活的吧?
她的人生大事估計又沒着落了。
侯七扛着那倒黴催的小白臉,狗腿子地問她:“大王,這麽重的傷,估計得找縣裏的郝大夫來治才行。”
“哦,去找呗。”
那老頭上次被她拔了胡子,估計沒那麽好請。
侯七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見了,很得意的:“小的已經讓人去捆了。”
章小六捂着肚子騎馬,大咧咧地點頭補了一句:“順便讓郝大夫帶着止疼的藥來!疼死小爺了!”
“好嘞,大王!”
被大姨媽虐得都要哭爹喊娘的章小六,打馬慢悠悠地回了山寨。
小白臉被侯七狗腿子地送進了她的閨房裏。
“大王,這樣比較利于治療。”
章小六很滿意,進了門,就趴在床邊,戳了戳少年的臉。
沒醒!看來是真快死了!
“反正你都這樣了,消消毒,別怕疼啊!”章小六拿剪刀把他身上的衣服都絞了,大馬金刀地一條腿跨在床沿上,仰頭喝了一口山寨自釀的烈酒,對着他開了七個窟窿的身體。
噗!!
少年立即哀嚎一聲:“啊!”
得,醒啦!
章小六哐當一聲放了酒壇子,撲上去一把按住了他的胸膛:“呀,你醒啦?大夫很快就來了。”
雬璃被她一只手按在肚子上的傷口,疼得連慘叫都發不出來,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章小六拍拍他的臉:“又暈啦?”
她湊近着看了看他的傷口,個個看上去都很吓人。
可他居然還能活着。
“大王!郝大夫來啦!”
侯七扛着一個五花大綁的老頭撞了門跑進來,把人扔到了她面前。
郝大夫氣得胡子抖三抖:“你們這些悍匪,我是不會再給你們治療的。”
章小六看着他,想了想,擡手掏了顆剛撿到的金子,塞到了老頭的手裏。
郝大夫立即問:“誰受傷了?”
章小六指了指床上。
郝大夫很有氣節地哼了哼,給少年把把脈,立即啧啧稱嘆:“奇了,真是奇了。”
“咋?救不活啦?”章小六晃晃手裏寬背大刀,正要威脅兩句,褲子下忽然啪嗒啪嗒滴了兩滴血出來,“額……”
郝大夫看見,嘴角抖了抖。
“這公子脈象很奇怪,但是,不會死的,老夫給他上藥,再開些內服的藥。”說完,忍不住輕輕說,“大王,就算是求財,也不必把人打成這樣吧?”
章小六不樂意地皺眉,吼道:“這人是我救回來的!”
老頭被吼得一抖,麻溜地開了藥,給少年包紮完傷口,抓了金子就要走。
“老頭,我肚子疼,你給開點藥?”
郝大夫看她一眼:“開不了!你早些找個男人嫁了,就不疼了!這不是吃藥能好的。”
說完,趁着章小六還沒發作拎着藥箱就跑了。
章小六氣得牙疼,跑出門,侯七正端着飯碗蹲在門外的大槐樹底下看着她的房門,見她出來,立即敲敲飯碗喊她:“大王,吃飯啦,今天有白面條吃。”
章小六捂着肚子,坐在大槐樹底下,有些憂桑:“咱們寨子裏的存糧還有多少?”
“大王放心,還夠整個寨子吃上三個月的。”
她扯了根樹杈子叼在嘴裏,有些苦惱:“三個月啊,又等不到秋收了。”
“怕啥,大王,現在開了春,商隊多得是,咱們随便打劫一兩個就夠吃半年的了。”侯七對未來的幸福生活一點都不擔心,哧溜哧溜扒拉着面條,又問,“大王,那小白臉沒死吧?”
“好着呢,大夫都說了沒事。”
侯七笑嘻嘻地湊近她:“大王,不如趁着這小子迷糊着,你們入了洞房?把生米煮成熟飯?”
章小六一想,奸屍這個活計,難度太大,立即一腳踹翻他:“放屁!爺是那樣的人嘛!”
侯七被踹一腳笑嘻嘻地抓着飯碗跑了,章小六拖着被大姨媽折磨得快半殘的身體回了屋,少年還在昏睡,她想了想,扯了塊虎皮,走過去一把抱起少年扔到了虎皮上,自己上床呼呼大睡起來。
春光正好,要睡午覺。
雬璃醒來的時候,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被一條大黃狗壓着半邊身子,大黃狗睡着了好像還在做夢,蹄子一蹬又一蹬,正踹在他的傷口上。
“唔!”
他悶哼着坐起來,才發現外面是白天。
大黃狗見他醒了一咕嚕爬起來,朝他嗅了嗅,随即瘋狂地搖着尾巴,呼哧呼哧就要來舔他。
他急忙擡手推開,從虎皮上站起來,朝外喊了句:“有人嗎?”
屋外立即有人咚咚地跑遠了。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轉身去推開門,就看見遠處有個圓臉的女孩子一臉笑容地跑過來了。
她身量細高,一張臉圓乎乎白生生的,笑着的時候,右臉上還有個大大的酒窩,頭發在頭頂紮成個丸子,要不是長得太眉清目秀,還真像個小子。
英氣勃勃,元氣滿滿。
“唉,你醒啦?你居然能站起來,傷口沒事嗎?你真是不一般的人,這麽快就活過來啦?”
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咯咯噠的山雞,雬璃被吵得皺眉。
章小六蹦蹦跳跳到他面前,忽然有些害羞起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呢?家住哪裏啊?為什麽會受傷呢?”
雬璃眉頭皺得更深了。
想了想,他只能面無表情地答:“我……不記得了!”
章小六一愣,轉頭就笑呵呵地揭過不提了:“都不記得了嗎?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
雬璃狹長清秀的眸子在她憨憨傻傻的臉上一掃而過,低聲說:“不好。”
“額?”
“你叫什麽?”
章小六想也沒想,笑呵呵地答:“我叫章小六。”
“那我叫你小六子可好?”
章小六笑眯眯地點頭答應了,絲毫不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兒身,頂着一個太監的名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他抿着唇想了想,還是開口了:“以後叫我雬(fou)璃(li)好了。”
“雬璃?真好聽。”
章小六大字不認識幾個,山寨裏到處都是糙漢子,于是對有學問的白淨書生很着迷,一聽這倆字就覺得雬璃有文化,立即點頭。
“雬璃,你餓不餓?”
雬璃捂着身上的傷口,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卻還是點點頭:“餓,有鹿血嗎?”
小六子傻眼了:“啊?生鹿血嗎?”
“嗯,剛放出來的最好。”
說完,低頭眼巴巴地看着她,雖然是一張木木的面癱臉,眼神卻像是會說話:求你,給我來一碗鹿血吧。
章小六看得虎軀一震,心口忍不住就撲通撲通亂跳起來:“好,我這就叫侯七去後山把養着的梅花鹿宰了放血。”
雬璃看着她蹦噠蹦噠地走出去,眼神一轉,揭開了傷口上的紗布,那一個個血窟窿,正在緩緩地愈合……
只是這個身體,對他來說,實在太虛弱了點,傷口愈合的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可也只能湊合着用了。
“鹿血來了。”
章小六笑得露出大大的酒窩,狗腿子似的端着滿滿一大碗鮮活的鹿血,進了屋,遞到他面前。
他接過,面無表情地仰頭幹了。
轉頭去看她,卻見她鼓了鼓嘴,終于還是沒忍住,捂着嘴跑出去嘔吐……
果然秀美的男人,都是有怪癖的嗎?
不錯,她喜歡!
第一卷 003 投喂食物
遇到雬璃之後,章小六就忍不住有些犯愁。
人是救活了,可接下來怎麽發展初步的情意然後順利睡了他呢?
章小六表示,這個事情,她完全沒有實地作戰經驗啊。
于是找來了時不時下山去秀春樓逍遙自在的侯七:“你說,一個女人該怎麽得到一個男人的心?”
侯七摸着自己臉上的痦子,他和秀春樓的月娘曾經海誓山盟,可是最近沒銀子了,月娘轉頭就和別人山盟海誓了。
他于是很篤定地支招了:“用金錢收買!”
章小六覺得很有道理。
于是把自己壓箱底的一小盒金坷垃都扒拉出來,捧到了雬璃面前。
他正坐在窗口眯着眼睛曬月光,聽到聲音才睜了下眼,看見那個圓嘟嘟的女人捧着一個金燦燦的小盒子走到他面前,像是割肉了似的,說:“喏,這是我所有的身家啦,不到三十兩金子,雖然不多,可也不少啦!你……你能不能收下?”
雬璃麻木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裂縫,皺了皺眉:“收下……做什麽?”
“我看上你了,想娶你做我的壓寨相公,這是聘禮。”
雬璃聽完,沒有失笑,也沒有憤怒。
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章小六一開始的氣勢洶洶漸漸收斂下去,捧着金子,漸漸覺得真沉,只好放下,看着他:“你不願意嗎?”
雬璃面無表情地搖頭:“這些金錢征服不了我的精神,也征服不了我的肉=體,留着自己買肉吃吧!”
說完,擡手指了指房門:“我要睡覺了,你是個姑娘家,還是別留在這裏,對你不好!你出去吧!”
“哦,好吧。”
章小六捧着金子,默默地轉身耷拉着腦袋走出去了。
直到關上門,她才陡然想起來:不對啊,這是她的房間啊。
真是的,沒睡到壓寨相公,還賠了自己的閨房。
她無奈地翻身順着土丘一路向上,去了另外一個窯洞。
整個山寨都是在山上挖洞建起來的,她進了爹娘原來住着的洞子,有些苦惱,想了想,還是出門去找侯七。
“侯七,給錢沒用,你再給想個點子。”
侯七正在逗着章小六養的大黃狗,給了塊肉,大黃就搖尾巴恨不得把屁股都搖掉了,一副谄媚相。
侯七看着大黃,立即有了主意。
“大王,投喂飼料!”
章小六想了想,再次覺得很有道理,于是激動地策劃了一晚上,怎麽也沒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章小六就屁颠颠地去了山寨的大廚房。
掌廚的洪胖子正在給大家夥兒熬粥,一看到頂着黑眼圈的她,吓了一跳:“我的小祖宗,你這一大清早的來廚房做什麽?我給你留着早飯呢。”
章小六撓撓頭發,堅定無比地說:“我要做飯!”
“啥?”
“我要做飯,給雬璃投喂食物。”
洪胖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章小六,笑得渾身肥肉都顫抖起來。
章小六被恥笑得面皮發緊,覺得自尊很受傷害,操着挂在腰上的寬背大刀就哐當一聲拍在案板上:“小爺今兒個就是要做飯!你出去!”
洪胖子被成功地趕出去了。
廚房大門被甩上,胖子蹲在門口,聽着裏面傳來的叮叮咣咣聲,心疼得後槽牙都抽抽着疼了:打壞的盆碗碟子,得費多少錢啊……
半個時辰之後。
雬璃休養一夜,漸漸恢複精力,身上只剩三個最深的傷口還沒有愈合。
他神清氣爽地打開房門,立即被一陣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怪味給逼了回來。
門口,章小六笑得狗腿子似的,捧着一碗黃兮兮的東西,遞到他面前:“我做的地瓜粥,你吃一口?”
她雖然策劃了一夜要給雬璃做大餐,可是忙活半天,她發現自己原來根本不會做飯,最後還是勉強把一小鍋地瓜和米熬熟了。
第一卷 004 住着我的房,吃着我的糧
雬璃微微皺眉,後退半步,冷冷地說:“拿走。”
“我做了一早上呢,雖然,有點糊了……但是我嘗了一下,還蠻甜的,你吃一點吧!不然會餓的!”
他自打被擡回來,喝了碗鹿血之外,就沒吃過別的東西,肯定餓了。
章小六捧着陶碗堅持不懈地舉到他面前。
他立即被那股味道逼得後退。
俊秀無匹卻冷冰冰的臉上,顯出一陣不耐煩來:“拿走,我不吃這些東西。”
章小六也不惱怒,只覺得美人就是美人,糙漢子生氣的時候面目是醜陋的,美人就算是生氣了,面容還是叫她心動的。
哎呀呀,這可怎麽是好。
這要是山寨裏任何一個漢子敢這麽跟她說話,早就被劈成兩半了,可是,誰讓雬璃長得好看呢?
長這麽美,說什麽都對!
“那你要不要喝王八血,洪胖子中午熬王八湯,我讓他給你留碗血?”
他杵在門口,冷冷地看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點點頭:“嗯。”
章小六大受鼓舞,轉頭就把陶碗裏的“食物”扔了,喜滋滋地捧着兩個清脆的春梨外加一碗王八血又來敲門。
雬璃正在房間裏打坐,只見他周身的光華漸漸閃現,随着靈氣的運轉,整個人的氣色漸漸好了起來。
随着他這一身氣息的流轉,山林裏的鳥雀們像是受到了召喚,齊齊地撲棱着翅膀朝寨子裏飛來,烏壓壓的一片,
章小六捧着兩顆梨子到了門外,忽然就看到了空中的場景。
這樣詭異不得多見的情形,讓她忽然間非常激動。
侯七所說的“找準機會體現柔弱”,現在不就是個大好的機會?
她立即站在門口,試圖用嬌滴滴的聲音喊一句“哎呀,你快看天上是什麽,我好害怕”,結果,章小六同志根本忽略了自己中氣十足的大嗓門,站在門口陡然一喊:“哎呀,快看!!”
雬璃同志在房內,立即噗地吐了口鮮血。
他被吓得,岔氣了!!!
章小六推開房門正要表現自己的柔弱,哪知道打眼就看見雬璃在吐血,頓時吓得大喝一聲:“哎呀,你怎麽了?”
他被吵吵得頭疼,臉上更是無奈,擦擦嘴角的血站起來,冷冰冰地說:“我沒事。”
“都吐血了咋還沒事呢?我去叫人捆了郝老頭過來,他給你開的什麽藥,咋還吃吐血了呢?”
他無力地去桌邊倒了杯水來喝,才看見她手裏的梨和血,立即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問她:“這是什麽?”
章小六時時不忘給他投喂食物的策略,見他真的沒什麽大事,就笑呵呵地捧着梨過來:“這是你要喝的血……這是前面山腳下那棵大梨樹結的果子,咱們這裏叫做早春梨,可脆可甜了,你嘗嘗。”
雬璃看着她眼巴巴的神情,想想自己如今畢竟是在這裏養傷,也不好得罪了這女人,擡手接過來,喝完了血,又去看那些梨。
“洗過了,吃吧。”
趕緊吃吧,吃人的嘴短,以後就不能再冷冰冰的不搭理她了吧?
他輕輕咬了一口,果然清脆多汁,入口酸甜,忍不住就三兩口吃完了。
章小六自認為投喂飼料的大計得逞了,想了想,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于是學着寨子裏那幫糙漢調-戲小姑娘時用的招數,忽然伸出右手食指,輕-佻地挑起了雬璃的下巴。
“公子,你如今住着我的房,吃着我的糧,要不要,以身相許一下?!”
說完,朝他抖着眼皮抛了個顫抖僵硬的媚眼。
第一卷 005 一腳踹下山
雬璃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別誤會,這不是害羞。
他是被氣的!
好個厚臉皮的丫頭!敢把色=心動到他頭上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心智堅韌的人,輕易不會有情緒的,偏偏就是在短短的兩天裏,就被她叽叽喳喳吵得數次想發怒。
要是換做以前的他,有人在他耳邊這麽聒噪,還膽敢伸爪子調戲他,早被一掌拍成粉了。
可是現在,他只是個虛弱的人類。
被她挑着下巴笑嘻嘻地問一句“要不要以身相許”,他居然都沒力氣打死她,只能甩開臉,冷冷地看着地面:“小六子,你大姨媽漏了!”
章小六第二波媚眼抛到一半,頓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僵住,扭曲得讓人不忍直視。
雬璃卻忽然心情好了。
其實,偶爾逗逗這女土匪,貌似也不錯。
章小六捂着肚子,只覺得面皮一陣陣發燒,粗糙的女漢子也忍不住羞紅了臉,夾緊了腿,轉身就跑了!
…………
章小六去山寨的淨房裏換洗了一下,出門就被山寨的號子聲驚到了。
三長兩短,重複兩遍。
有大事!
去了山寨的聚義廳,下山去打探消息的土匪甲回來了,帶回來一張榜文,一進門就咋咋呼呼地遞給章小六:“大王,縣城裏鬧翻了天了,官府都發了榜文了。”
章小六一把扯過榜文,看了一眼。
旁邊的侯七忍不住尴尬地低聲說:“那個,大王……拿倒了。”
她黑了臉,伸腳踹了他一下,把榜文扔過去:“你念。”
侯七是識字的,一直以來都是山寨的軍師。
“大王,這榜文上說,燕州城豪紳柳大老爺的獨子出門省親的路上被……被鳳!鳴!山?!的悍匪劫殺,官府懸賞一百兩,尋找知道上山路徑的百姓!!!!”
侯七自帶音效地念完了榜文,立即跳腳:“什麽柳大老爺的獨子,咱們都兩三個月沒開張了!”
章小六摸摸腰上的大刀。
“咱們每年給那些官老爺送的孝敬銀子還不夠?這柳大老爺是什麽來路,居然能讓官府連派人來通個氣都沒有,就直接下了榜文?”
侯七抖抖臉上的痦子:“大王,咱們撿回來的那小子,是不是就是這柳大老爺的獨子啊?”
“爺去問問。”
她抓了榜文就轉身朝半山上自己的閨房裏沖。
她雖然是土匪,可是鳳鳴寨一向只向來往的商隊收保護費,偶爾打劫一兩個倒黴的旅人,從來不和官府對抗。後山開辟了上百畝的荒地,養着雞鴨豬羊,山寨裏老弱婦孺加起來将近三百口人,她和官府鬥不起!
這次的榜文真是晴天霹靂啊!
“雬璃,你是不是柳家大公子?”
她擡手就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雬璃正在滿頭大汗咬緊牙關,痛苦地悶哼着。
他的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在狠命地撕扯着,一道道紅光在他的額頭和小腹附近閃現。
章小六手裏的榜文一挨到那紅光的氣息,頓時化為粉末飄散着沒了。
她的面皮被一陣熱氣灼燒着,難受至極。
雬璃捂着心口,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卻還是撲過來朝她踹了一腳。
“危險,出去!”
她被踹飛出去,順着門外有些傾斜的山坡咕嚕嚕滾下山去了。
第一卷 006 投懷送抱
無數前輩的經驗告訴我們,平淡無奇的故事情節,就是在浪費讀者的時間,是會被罵的!
于是咱們的女主角章小六的生活,自從遇到雬璃之後,就不負衆望地波瀾壯闊跌宕起伏了!
當然,故事情節的跌宕起伏程度,遠遠比不過鳳鳴山的奇山怪石來得兇猛。
章小六被一腳踹出門,順着跌宕起伏的山坡滾下去,到了下一階山道摔得吭哧一聲落了地,随即翻了個身,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一句話都罵不出來了。
只能在心底哀嚎:我的胸!!!!!
雖然為了防止發育得太過洶湧的胸晃蕩難受,她每天都是綁了厚厚的束胸帶,可一路被山石磕磕碰碰,那種酸爽的劇痛,真是沒辦法形容了啊。
“雬璃,你大爺!”
太欺負人了。
不就是問一句他是不是柳大公子嗎,至于踹人嗎?
“大王!你這是一見他就起了色=心,強上不成,被打出來了嗎?”侯七帶着土匪甲乙丙丁一衆人呼啦啦地擡着擔架過來了,眼看着她捂着胸哀嚎,侯七忍不住就做出了最合理的猜測。
章小六立即覺得,當着滿寨子的兄弟,她的臉面受損了。
“小爺的刀呢?”
土匪甲立即遞過來:“大王,給。”
章小六扛着大刀氣勢洶洶地又爬上山,到了自己的閨房門口,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