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妍兒,為什麽不說話?”

章妍咕嚕嚕地轉着眼珠子,朝雬璃眨了眨。

他立即察覺到不對,撲上去捧住她的臉,連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開始發顫,帶着無法遏制的恐懼:“妍兒,你……你怎麽了?”

為什麽以他的目力,根本沒發現她渾身有什麽不對。

“你說不了話嗎?”

她眨眨眼。

“手腳和渾身都動不了嗎?”

她都快哭了,癟癟嘴,又眨了眨眼。

她現在終于知道了,不是因為睡了雬璃才不能動的,而是出了什麽事,她才會全身不能動了。

怎麽辦怎麽辦?

為什麽要在睡了雬璃的第二天遭遇這樣的倒黴事?

她本來應該一臉羞澀地起床,和他沒羞沒臊地靠在一起吃早飯才對的啊。

“別怕!妍兒別怕!沒事,有我在這裏!我帶你去找能救你的人!別怕!”

她怎麽可能不怕,昨晚才和他在一起呢,今早就癱在床上不能動了,還能找到比她更悲催的人嗎?

可是她身體一向很好,無病無災的,到底是因為什麽才不能動了?

雬璃強行穩定心神,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來,穿好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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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六渾身不能動,可是不妨礙她害羞,等到雬璃笨拙地幫她穿好了衣衫,她的臉已經紅得像是蒸熟的蝦子。

雬璃卻無暇害羞,打橫将她抱起來,就往外走。

去了京城最著名的沈家醫館,醫館已經關門了,他只得把她放在醫館門口坐好,才上前拍門。

一般醫館到了晚上,是不營業的,但是因為這裏是京城,一般也會留一個醫術稍好一點的大夫在這裏坐鎮。要是有急診的病人來叫門,這坐鎮的大夫也能看診。

雬璃的砸門聲,幾乎能傳遍整條街。

在醫館坐鎮的,是沈家旁支的一個庶女,因為醫術天分挺高,被破例放在醫館裏學習,只是做了男子裝扮,她開門的時候連面前的人都沒看清,就被人死死地抓住了肩膀。

“大夫,救救我……救救我娘子!”

沈月娥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見到了雬璃。

她心口咚地一下。有些失神,可是雬璃根本沒給她繼續失神的機會,就抓過她帶着她出了門。雬璃随即把章妍抱起來,像個普普通通的年輕男人一樣,一味地焦急着,朝沈月娥急道:“大夫,快看看我娘子。”

章妍被他抱在懷裏,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在沈月娥挺翹的胸脯上一掃而過,嗯哼,原來也是個女人。

沈月娥立即從一開始的愣神裏回過味兒來,急忙把兩人帶進醫館裏的接診廳裏。放在了竹榻上,她輕柔地拉過章妍的手,開始仔仔細細地把脈。

只是過了快有半刻鐘的時間,她才出滿了一額頭的冷汗,有些抱歉地擡頭看雬璃:“對不住!我也看不出,這是什麽病!只是,我覺着,像是……”

雬璃急忙沖到她面前,沉聲問:“像是什麽?”

“倒像是中毒了。”

雬璃一怔,轉瞬間想起昨天夜裏兩人歡?好的時候,她額頭上被什麽蟲子咬了一口。她當時還叫了一聲疼。

“大夫,到底有什麽毒,能讓人像這樣一動都不能動?”

沈月娥沉吟半天,終于還是有些不确定地答:“我只知道,古籍裏有記載,有種叫刺龍蜂的東西,蜇了人之後,就會讓人渾身無力,直到不能呼吸而死……”

章妍吓得瞪大了眼睛。

什麽?

她只是睡一下雬璃,就被古籍上才有記載的蟲子給咬了嗎?

“這毒能解嗎?”

沈月娥一頭冷汗,看上去像是考試沒考過的學生無法面對自己的老師似的:“我……我沒看到有解法,那只是一本草木蟲魚的雜記而已,不是醫典。”

雬璃有些着急地皺了皺眉。

沈月娥看見他這幅樣子,也不知是怎麽了,只覺得就這樣打發他們回去,似乎是非常不對的。

“公子,不如您和夫人今晚先住在醫館裏,這毒蟲的毒素應當和那些讓人窒息而死的蛇毒有想通之處,我探了夫人的脈息,和中了蛇毒有相似之處。不如我給夫人熬一些治蛇毒的藥,先吃了試試?最起碼能緩解一二。”

雬璃一想到章妍會無法呼吸而死,立即爽快地點頭:“好!多謝姑娘了!”

沈月娥身子一頓,一臉驚訝地看着雬璃:“你怎麽知道我是……我是姑娘?”

章妍躺着不能動,卻也不妨礙她翻白眼:大姐你胸前那麽齊囊囊的,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你是女的好麽好麽?

雬璃想了想,才失笑地答:“姑娘耳朵上有耳洞,所以……難道認錯了?”

沈月娥沒來由地羞紅了臉,看着雬璃溫雅的臉,心口撲騰騰地跳。

章妍躺着,朝雬璃瞪了一眼。

雬璃:“……”

他默了一默,轉瞬間就明白她在氣什麽,無奈地笑了,身後在她齊梁上刮了一下,才小聲無奈地嘆氣:“都這個時候了,還只記得吃醋?”

她眼珠咕嚕嚕地轉,心底着急,可是聽到剛才那女大夫的話,也放心了不少,只要是毒物,總是有想通的地方。

可是,刺龍蜂這種東西,不大可能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那個犄角疙瘩的小院子裏吧?

難道是有人故意放過去的?

昨晚她是真真切切感覺到院子外面有人的,她好像也沒什麽仇家啊。

難道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趙茗兒?

不得不說,腦瓜子一向傻傻的人,也有偶爾真相的時刻。

她轉瞬間居然就将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可是一轉頭想了想,趙茗兒害她幹嘛呢?

他們現在算起來應該是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啊,她幫着雬璃找回他的右眼,難道不是玉瑤想看到的嗎?

雬璃握握她的手,小聲說:“別害怕,我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順便給你端些水。”

她眨眨眼。

醒來之後全身不能動,但是身體某一處一直都是火辣辣的疼,她躺在竹榻上,忍不住開始回味昨晚的那一番瘋狂,漸漸地,開始不争氣地呼吸加重起來。

雬璃端着水過來的時候,看到她臉色微紅,吓得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探了探內息,只覺得她的內勁在四處亂撞,居然是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

“妍兒,別亂動內息。”

她一愣,額,好羞澀,正在意-淫的當口呢,被人揭穿。真是羞羞噠!

“公子放心,夫人只是有些情緒激動,想必是有些害怕!來,夫人,喝了這碗藥,過了今夜再看看,我會随時調整藥方!”

沈月娥被雬璃抓過來,給章妍把把脈之後,就端了藥過來,正要扶着章妍坐起來喝藥呢,手裏的藥卻被雬璃接過去了。

“我來喂吧。沈大夫累的話早點歇着吧,我娘子這裏,我來照顧就好。”

沈月娥的确是累了,她白天已經忙了許久,這會子眼見着章妍沒有什麽大礙,也就順從地點點頭:“好,要是有什麽不對的,記得叫我,我就在那邊的隔間裏。”

“多謝。”

沈月娥轉身離開,到了隔間門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雬璃正輕柔地把章妍的上半身扶起來,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端着藥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又親自嘗了一口,才慢慢遞到她的嘴邊,一點點喂進去……

真是個不一樣的男人。

沈月娥不無羨慕地想:為什麽她的身邊,一個這種願意親自照顧女人的男人都沒有呢?醫館裏不是沒有會帶着女人來看病的男人,可是那些男人每次都是不耐煩地帶着病重的女人過來,任由大夫們處理,哪有像這樣着急地忙前忙後一點都不顧及男子尊嚴的?

“唉!”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掀了簾子去隔間休息了。

章妍喝完了藥。倒是沒覺着苦,只是那股子怪味還是有點難受,她皺了皺臉。

雬璃也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把蜜杏幹,先在自己嘴巴裏嚼碎了,忽然低頭,捏着她的下巴,一點點地把嚼碎的蜜杏渡到她的口腔裏了。

章小六被吻得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口齊生香,也不知道吃的是蜜杏還是他。

又或者是他在吃她。

她忍不住又紅了臉。

就算是做過那種親密無間的事情了,選擇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心裏撲騰騰地亂跳。

真不知道這種害羞要持續多久才算完,怕是,要等到老夫老妻的時候吧?

她忍不住有些沮喪,這多災多難的,真的能和他一起白頭嗎?

“妍兒,累了就睡吧。”

她卻瞪着眼睛,睡了那麽久,還睡?

雬璃也知道她并不累,早就睡飽了,索性抱着她,讓她半躺在他的懷裏,反正現在兩人都是在外面以夫妻的身份行走。羞羞的事情也做了。

“妍兒,等你好了,就和我成親吧?”

她一驚,拼力地挪了挪腦袋,扭頭看着他,雖然臉上的肌肉不大能動,但是隐隐還是能看到她的驚詫。

雬璃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很驚訝嗎?”

她眨眨眼。

“願意嗎?”

她急忙刷刷地眨了好幾次眼。

雬璃噗嗤笑了一聲,笑着笑着終于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胸腔震動,她躺在他的懷裏,只覺得後背微微發麻。

這種感覺,真是又酥又麻。

也不知道兩人抱着過了多久,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人躺在熟悉的床上了。

她又回到了嚴峻家的小院子裏,睡在了她和雬璃交付彼此的土炕上,雬璃呢?

她有些焦急地試着動動手臂,忽然就驚喜地發現,手指居然能動了。

門口咯吱一聲響了,雬璃端着飯碗進來,見她果然醒了。

“真的醒了,沈大夫還有點本事。”

“我們怎麽回來了?”

她心裏這麽想着,居然開口真的說出來了。

雬璃瞬間眸光大亮地撲過來,一手撫了撫她的臉,滿臉的歡喜:“居然這麽快就能說話了?能起來了嗎?”

她試着動了動,只覺得後背像是沒了脊梁柱似的,根本就動不了的。

只能滿頭大汗地躺下去了。

“不行,還是沒力氣。”

“沒關系,別着急。”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沈月娥的聲音:“公子,夫人醒了嗎?”

雬璃立即朝門外喊了一聲:“醒了!沈大夫,你進來吧。”

沈月娥推了小院的門走進來,雬璃已經迎到了廂房門外,她看了雬璃一眼,只覺得心頭歡喜,随即有些羞澀地低下頭,走到雬璃身邊,才仰起臉來看着他:“醒了就好。”

“您快給我夫人再看看吧,還有什麽能用的藥,您請務必全力以赴!”

沈月娥臉上的羞紅才一點點地退下去。

“您放心,我會的。”

她進了屋,給章妍把了脈,又苦思憫想了很久,才低聲跟雬璃說:“公子,這藥方我還需要回去仔細斟酌一下。晚上我下了工,再來給你們開藥方。”

雬璃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章妍始終躺在一邊看着沈月娥,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沈月娥對雬璃有好感,看看那副羞澀不已的樣子,跟小媳婦似的!她有點不爽!

可是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她只能閉上眼睛當做沒看見,反正雬璃沒做什麽就還好啦。

“公子,我方才過來的路上,看到街邊有幾個神色可疑的漢子,我……我孤身一人出去的話,有些害怕,不知道,能不能勞煩公子護送我一程?”

沈月娥終于還是咬着唇,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章妍刷地睜看眼睛,看着雬璃,沒說話,眼神卻帶着醋意。

雬璃皺皺眉,他向來是不怎麽喜歡和凡俗人類打交道的,尤其是這些女子。

可是沈月娥能救章妍,這就是他不能怠慢她的最大原因。

“好!沈大夫請吧。”

沈月娥羞澀地低着頭跟在雬璃身邊離開了。

章妍心裏跟被貓撓了似的難受,眼睜睜看着雬璃帶着別的女人離開,她只能躺在這裏不能動,這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這麽憋屈,都是因為那該死的刺龍蜂,要是讓她知道害她的人是誰,她一定!一定!一定會剝了他的皮!

當然,很久很久之後,害她的人的确因為她被剝了皮。

這是後話了。

且說雬璃,帶着沈月娥一路出了狹窄偏僻的巷子,巷子口的确蹲着三兩個衣衫褴褛的難民,那些難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都堵在巷子口,既不離開。也不進巷子裏擾民,雬璃之前也就沒怎麽在意這些人。

可是一接近巷子口,沈月娥看到那些難民,就很害怕地,不自覺地抓住了雬璃的手臂。

“公子,這些人好吓人。”

雬璃皺皺眉,不動聲色地将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拉開了,随即護着她從那幾個難民的面前走過。

難民們聽到沈月娥這話,也不大高興了。

他們雖然是難民,但是難民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

什麽叫吓人?

他們是劫財了,還是劫色了啊?

于是他們紛紛用眼神對沈月娥進行了一番譴責。

沈月娥一開始的害怕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裝的,可是這些難民個個都瞪着她眼神兇狠的時候,她的害怕就是十成十了。

她白了臉,忍不住一手抱住了雬璃的腰,躲在他的身邊急匆匆地繞過那些吓人的難民,朝不遠處的歷陽大街上走去。

雬璃被她抱住腰身的那一刻,真想一掌把人拍出去。

他忽然發現,在自己的腦海裏,他的肉體除了對于章妍是無條件開放的,對于其他女人,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他于是面無表情地送沈月娥上了歷陽大街。大街上行人多了些,他就不用再送了。

“沈大夫,我就送到這裏了,娘子還在家裏躺着。”

沈月娥只得點點頭,看着他轉身急切地往回走,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雬璃回到小院的時候,臉還是板着的。

一不小心就被章妍看出了破綻,她瞪着眼審問他:“她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雬璃滿頭黑線,這一開場就是表白不表白的,火力有點猛了吧?

“瞎說什麽呢。”

“哼,我才沒有瞎說,她看你的眼神都綠油油的。”

雬璃失笑:“你看我的眼神才是綠油油的。”

跟小狼崽子似的。

章妍紅着臉想踹他,無奈地發現腿擡起來也是沒力氣的,忍不住就嘟嘟嘴,委屈死了:“阿璃,到底是誰想害我?”

雬璃皺眉:“那人想害的,應該不是你。”

章妍一愣:“是想害你?”

雬璃點點頭。

“刺龍蜂這種東西,常年都是在深山老林裏生活,對于獵物,它們都是撿火力旺盛的動物去蜇的,那人把刺龍蜂放到這院子裏,應當打的主意是要蜇我。”

要論火力旺盛。有什麽比得過一個身懷至陽至剛的鳳骨的人呢?

“那為什麽會蜇了我?”

“因為對方不知道我會把無息香的香囊做成挂件帶在脖子上,就算是……就算脫光了衣服,無息香還在!而刺龍蜂飛到這裏,專撿身上有火力的,這才蜇了你!”

章妍欲哭無淚,這叫什麽?

躺着都被蜇啊。

雬璃低頭在她臉頰上啄了一口:“跟了我這麽個時時刻刻都有危險的人,後悔嗎?”

她立即表達了自己的決心:“不後悔!”

開玩笑,這個時候要是說後悔,不是腦殘麽?

“來,吃點東西。”

她再次被服侍着吃了一大碗粥,又喝了藥。到了晚上沈月娥來的時候,她的狀态就好了許多了,已經能在床上坐着了。

這次提前體驗了一把年老之後癱瘓在床的生活,讓章妍更加心焦,你想啊,雬璃是長生不老的物種,等到幾十年之後,她白發蒼蒼癱在床上,雬璃頂着一張二十歲小夥子的臉伺候她,那畫面……

她被自己的想象力惡寒了一把。

“再吃完最後一服藥,夫人應該就能痊愈了。”

沈月娥的語氣有些失落。

章妍這種神經大條的人都聽出來了。雬璃當然也聽得出來,只能微微皺眉,朝她道謝:“真是有勞沈大夫了,診金您看……”

沈月娥黯然神傷地開了價:“藥錢加上出診,您給五兩銀子吧。這些銀子是要上交到醫館裏的。”

她其實挺想免費的,這樣還能讓這麽個好男人記得她的恩情。

雬璃爽快地拿了銀子給她了。

章妍坐在床上其實看着她,挺不忍心的。

大概,她目前作為一個勝利者,對于失敗的那一方,總是很容易産生一種叫做同情寬容的心理。

于是,她就很想拉着人家姑娘唠唠嗑。

“沈姑娘,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會女扮男裝在醫館裏行醫?據說神醫世家的沈家,醫術一向是傳男不傳女的啊。”

“我父親早逝,母親和妹妹性子都軟弱,師父看我們家可憐,接濟過我們幾次,後來發現我學醫很有天賦,這才想了這麽個辦法……”她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淚水嘩啦啦地流下來。

章妍:“……”

她真想捶自己一拳,為什麽要多嘴問一句呢?

“對不住,我……我只是想起年幼的事情……”

雬璃淡淡地站在一邊,看了章妍一眼,眼神帶着譴責。

她嘿嘿一笑,只好動手把沈月娥腰間的手帕抽出來遞給她,軟言安慰了兩句。

“沈大夫,我娘子明天能站起來嗎?”

沈月娥哭聲一頓,随即點點頭:“應當能的。”

章妍忽然想起來:“對啊,明天是陛下的壽宴,我們要入宮的。”

沈月娥忽然擡起頭看着雬璃,又轉頭看看章妍,臉上帶着驚喜:“你們要入宮?”

這兩人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百姓吧?居然有資格入宮賀壽?

章妍點點頭:“是啊。”

沈月娥突然一把抓住了章妍的手,激動得又要哭了:“太好了!太好了!夫人,公子,你們能幫我帶封信給我妹妹嗎?她在宮裏做宮女,都三四年了,一直都沒見過面。”

章妍一怔,看了雬璃一眼。

他皺着眉問:“你妹妹在哪個宮裏做事,你知道嗎?”

沈月娥被他的臉色弄得有些讪讪的,一時間沒回答。

章妍以為她不願意透露,急忙解釋:“我們進宮時間不多,你如果不告訴我們你妹妹在哪裏當差,我們不好找的。”

沈月娥想了想,才不大确定地說:“我只記得三四年前,我去宮門口見她的時候,她跟我說,她跟着一個叫蘇美人的妃子……”

第一卷 091真的好喜歡你

“蘇美人?!”

章妍和雬璃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笑意。

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正愁沒辦法打通蘇美人身邊的關系,還以為明天進宮需要花費一番功夫動用雬璃的妖力來用強行的手段讓人辦事呢。

“好,那你寫了信給我們,明早我們會入宮,到時候一定盡量找到你妹妹,把信交給她就是了。”

“謝謝!真是多謝!”

沈月娥說着說着又要哭了:“我和妹妹多年不見,她入宮也是被我師父逼迫,本該是我入宮做宮女的,可我師父不舍得,動用了些手段,逼着我妹妹代替我入宮了。她現在一定是恨我,你們見了她,可不可以幫我告訴她,我很愧疚?”

她淚眼汪汪地看着雬璃。

章妍撇撇嘴:“宮裏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你一句很愧疚,可彌補不了你妹妹這幾年在宮裏煎熬的青春。”

沈月娥哭聲一頓,這……這也忒直接,忒不給面子了些吧?

雬璃無奈地瞟了她一眼,随即低頭朝沈月娥輕聲淡淡地說:“我娘子性子直白,沈大夫別介意!沈大夫回家寫了信,明早我會去醫館裏拿,可好?”

沈月娥知道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只能無奈地點頭:“也好,有勞二位了。”

章妍朝雬璃打了個眼色,他于是只把沈月娥送到院門口,就乖乖回屋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雬璃的那張臉,不得不說,拿回鳳骨之後的他,周身氣度風華,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天差地別,有些人,哪怕穿着荊釵布衣,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也有着渾然天成的高貴。

雬璃就是這種人的典型代表。

他微笑着看着你的時候,會讓你甘願為他去死。

“看什麽?”

章妍繼續笑眯眯地看他:“我在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姿色,這麽能招蜂引蝶啊。”

雬璃頓時被氣笑了,擡手就捏住她圓溜溜的臉蛋扯了扯,看上去兇巴巴的,卻根本沒敢用力。

“什麽招蜂引蝶,哪裏學來的詞,也能這麽用嗎?”

章妍頓時黑線了:“我知道我用得對。你看看沈大夫對你。要不是我在場,人家都要撲到你懷裏哭哭啼啼了呢,她哭起來的樣子,跟嬌嫩的小白花似的,我看着都覺得心疼了。”

雬璃淡淡地點頭:“哦,你心疼就好,我反正是不心疼的!對了,餓不餓?”

章妍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渾然忘了自己好像剛吃過東西不久嘛。還是點點頭:“嗯,餓了。”

“想吃什麽?”

章妍知道他會做飯,于是老實不客氣地點菜了:“醋魚。”

雬璃果然沒有犯難,很自然地就答應了:“好,我去準備,你乖乖躺着別動。”

她笑眯眯地伸手扯住了雬璃的手,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阿璃,有你真好!我怎麽就這麽好運氣,把你撿回家了呢!”

雬璃眸光沉沉地看着她的頭頂。半晌,無奈地笑了笑:“哦,大概這就是命吧。”

她也覺得是命,樂呵呵地看着他出門買菜,又看着他回來,卷起了衣袖開始在廂房旁邊的廚房裏忙碌。

她則是拿着廂房裏嚴峻的一本習字帖翻着看。

上面的大字十之七八她都是不認識的,偶爾翻到幾個能認識的,又不會寫。

想起雬璃這七項全能的模樣。

頓時有一種卑微到塵埃裏的自卑感。

她必須讓自己和他之間的察覺盡可能地縮小到最小。

“阿璃,教我讀書寫字吧。”

她揚聲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雬璃在廚房裏聽到,只是沉默了一小片刻,就朗聲答應了:“好。”

居然也沒問她忽然想讀書識字做什麽,反正有那麽漫長的歲月要在一起,她想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吃完了飯,章妍只覺得脊背上的酸軟也漸漸地緩解開來,她有些羞澀地由雬璃伺候着擦洗了手腳,兩人就抱在一處閉目養神。

她靠着他的胸膛,漸漸地聽到他的呼吸聲加粗,忍不住覺得臉上發燒,縮在他的懷裏不敢擡頭,只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阿璃,對不住,你只能忍着了。”

雬璃失笑,胸腔的震動再次讓她覺得渾身酥麻起來:“這又不是你的錯,不要随随便便跟我說對不起。”

她永遠都不用跟他說對不起。

“阿璃,跟我講講你的親人們吧。”

雬璃有些發怔:“唔?我的親人?”

“對啊,你除了有個表妹,還有什麽親人?”

“我的父母是早就歷劫,身形俱滅了,除了梓嫣,還有梓嫣的父親,唔……按照凡世的稱謂,他算是我的舅舅。”

“也是一只火鳳凰?”

“嗯。”

“他在哪裏啊?”

“北冥妖界,他是妖王,統治妖界的萬千妖靈,事務繁雜,不太可能會出妖界,你不用擔心醜媳婦見家長!”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擔憂。

章妍頓時氣得咬牙:“你說誰醜?嗯?誰醜?”

雬璃腰間的嫩肉被她惡狠狠地扭了一把,疼得咧嘴:“我醜。”

她這才笑眯眯地起身,在他臉上吻了一下:“這還差不多。”

雬璃被親得心神一晃,差點忍不住當場壓住她蹂躏一番,可還是默默念了幾遍清心咒,這才能坐懷不亂地抱着她任由她蹭啊蹭。

蹭啊蹭……

還是蹭啊蹭。

“睡吧,別亂動了。”他咬着牙按住她,不許再動了。

這樣亂動着點火。他簡直要內傷了,清心咒念了太多遍,好像也不怎麽頂用的。

章妍一只手垂在他的腰間,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朝他的怒龍探了探,只覺得觸手一根擎天柱,帶着燙人的溫度,吓得她趕緊縮手。

雬璃渾身一顫,咬牙切齊:“你……你這個!”

磨人的小妖精。

“我,我睡了。”

雬璃拉過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循循善誘:“妍兒,乖,幫我好不好?”

章妍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嗎?

“怎麽幫……你,你別亂來……”

她只是直覺地知道,應該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雬璃拉過她的小手,慢悠悠地剝了自己的衣衫,又動手把她的衣衫也剝了。

“別!阿璃,我……我的身子還沒有複原呢。”

雬璃悶哼着在她脖頸上輕咬一口,忍得渾身都忍不住戰栗起來,只能聽到他斷斷續續的聲音:“我知道!放心……我不會……”

她只覺得雙腿忽然被他的大手攏緊,嬌嫩的雙腿之間,一個火辣辣的東西在快速地運動着。

“啊呀,你,你做什麽啊?”

她吓得不敢動,只能任由他半壓着自己,一只手臂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懸空在她的上方,泰山壓頂似的。一下,又一下地靠近她,又遠離她……

她忽然明白他是在做什麽。

因為她的身體還虛弱,所以這麽纾解自己嗎?

她忍不住癟癟嘴,差點哭了出來,也不知道這是種什麽情緒,大概是,在心疼自己的情郎吧?

雬璃悶哼着,一邊動作着,一邊低頭吻掉了她眼角的淚,壓抑着悶哼:“哭了?”

“阿璃,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雬璃一愣,旋即覺得,心口霍然升騰起一股暖意,這個傻丫頭,大概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床-笫之間。哭得梨花帶雨地跟自己的情郎剖白心意,有多麽的讓人想吃掉她吧?

他低頭在她身上咬了一口。

她的哭泣聲立即變了調。

房間裏的柔情蜜意也漸漸地變了調。

直到後半夜,她被折騰得渾身難受卻又得不到緩解,忽然間覺得惱起來,擡手就在他緊實的後背上砸了一拳。

“我讨厭你!”

雬璃擡手就抓住她的拳頭,拉着她,低頭眼眸帶笑地欣賞她的窘迫。

“剛才誰說好喜歡我的來着?”

章妍死不認賬:“你聽錯了!根本沒有!”

“提了褲子就不認賬了?”

章妍被他這流氓勁弄得羞窘不已,真想不到白天看着那麽面癱的人,到了床=上,這麽愛耍流氓。

她真是虧大發了。

…………

西京城南郊的一處宅子裏,夜半時分,一片歡聲笑語。

趙茗兒裹着一身黑衣,站在假山的山頂上,看着不遠處一處荷花池上,柳昀袒露着上半身,頭上挂着一根滑稽的紅色綢帶,正蒙着眼睛,跟四周十幾個年輕女子玩耍着。

這些女子無一例外地青春貌美。

而無一例外地。這些女子都是一身妖氣。

趙茗兒看得冷笑不已,柳昀這個人,一開始對她還算有用,只是如今用處好像也不大了。

廢物再利用的可能性也不高。

她卻舍不得把這麽個人類玩物給弄死,于是在這別院裏,點化了一池子的錦鯉,讓這些小妖怪纏着柳昀,一點點吸幹他的精氣為止。

“你打算把這個柳二爺玩到什麽時候?”

身後傳來清冷威嚴的質問。

趙茗兒眸光一動,随即轉身朝來人躬身。做足了一副下人的姿态:“屬下見過門主。”

玉瑤仙子仍舊是一身玉白色的袍子,像道袍,卻又比一般的道袍要飄逸耐看,穿在她身上,倒像是床前明月光,無端地讓人覺得高潔。

然而只有趙茗兒知道,這個門主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回門主,這柳昀乃是十惡不赦之徒,這些小錦鯉剛剛點化成人,修煉的時候總是需要凡人精氣做輔助,等到他被吸幹了精氣,屬下自會好好處理了他的屍身,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玉瑤看着荷花池邊,那些妖裏妖氣的小錦鯉,不自覺地皺眉:“竟然一個出挑的都沒有嗎?”

趙茗兒低着頭,小聲答道:“這些錦鯉只是做伴舞,真正的領舞,是桐桐。”

玉瑤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桐桐?她你都能叫來?”

趙茗兒低着頭。笑得自信滿滿:“屬下只消跟她說,入宮領舞,是為了幫助雬璃拿回右眼,她自然就答應了!”

玉瑤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倒是知道拿捏人。”

“屬下只是知道,一旦有了軟肋,總是難免被人拿捏的。”

玉瑤臉色一變,有些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這話也是你該說的?”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擔心門主!”

“先擔心你自己吧。門中的刺龍蜂最近無端地丢了三只,哪裏去了?”

趙茗兒一動不動,鎮定地答:“屬下拿了。”

玉瑤冷笑着。一步步地走近她,沉聲問:“拿去做什麽了?”

“屬下拿去害人了。”

玉瑤走到她身前,擡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趙茗兒的身高有些矮,玉瑤身量卻細長,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害誰?”

趙茗兒不閃不避地答:“雬璃。”

玉瑤臉色一變,忽然一甩手,趙茗兒被摔倒了假山上的亭子,砸在亭子的一根石柱上。

石柱轟然倒塌,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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