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1)
是他安身立命之地,如今通州自然作為臨時的京都。
可是皇位尚且沒有坐穩,通州就已經亂了。
這是已經露出了敗相。
他被玉瑤推着,順着城中大道走了一圈,眉頭更是鎖死了。
回到太守府裏的時候,屬下把城中幾處有難民打砸搶的事情上報過來,請示怎麽處置那些帶頭鬧事的人,他就更是煩悶了。
“都放了吧,幾個難民而已。”
玉瑤一愣,在旁邊忍不住問:“要是就這麽放了,別的難民一看你這裏不是真的責罰,鬧事的會更多的。”
他卻看上去有些疲憊,擺擺手。不打算再說。
玉瑤無奈地閉了嘴,擺手朝那報信的屬下打了個眼色,屬下張了張嘴,最終是什麽都沒說,只好轉身離開了。
孟永安推着輪椅到了窗戶邊,看着外面的天色漸漸地暗下去。
日光西斜,白日裏的炎熱也好了許多。
窗口還有微風吹進來,吹拂起他鬓邊的散發,看上去有幾分落寞。
玉瑤一直站在他身邊看着他,只看到屋子裏的光線徹底暗了下去,她沒有說話。孟永安也沒有開口。
最終還是她揮手點亮了屋角的燈籠,從屋子裏的櫃子裏拿出錦衣,到了他身後,無奈地說:“永安,這錦衣你穿上,好不好?你最近咯血的次數越來越多,再不穿,我怕……”
孟永安霍然回首,扯過錦衣,說:“好,我穿!”
他說話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齊的,玉瑤聽得心裏一顫。
Advertisement
他穿過錦衣,只是片刻功夫,就覺得自己的渾身熱血奔湧,那是生命的力量。
這錦衣,能保他不死,卻不能保他健康無虞,殘破的身體仍舊殘破,可是,他還是不想死!
就這麽失敗了,他不甘心!
“幫我聯系雪山派,西番,還有羅安國那邊,我要和各國商談,聯合攻齊的事宜!”
玉瑤對大齊國皇族沒什麽好感,對大齊國國土更是沒什麽依賴,支離破碎也無所謂,只要孟永安高興就好。
“好,我讓人這就去各國聯絡我們的人。”
孟永安擡頭看她一眼,忽然嘴角一勾,伸手拉過她的手臂,用力一帶,她就嬌呼一聲,倒在了他的懷裏。
他的雙腿萎縮了,可是上半身還算健康,胸膛甚至有肌肉,玉瑤倒下的時候,一手忍不住按在他的胸膛上,這種傷感的時刻,她居然有了些旖旎的心思。
這手感還真不錯。
孟永安忽然低頭,神色看上去有幾分妖異地說:“玉瑤,你我在一處這麽些年,卻始終守禮,如今,我的王妃侍妾們,各個都離我而去,卻只剩下你!玉瑤,給我,好嗎?”
玉瑤先是聽得臉色發白,有些生氣,原來只有等到他身邊的女人都跑了,他才會發現她的好麽?
可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卻陡然懂了他的意思。
這是要她麽?
她紅着臉推着他的胸膛,有些結巴了。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修仙到了她這個份上。早已不怕破瓜之後會影響修為,之所以這麽些年沒有和他做成好事,只是因為……
她一直以為孟永安是不行的。
他一直對府裏的幾個女人沒什麽熱絡的情分,只是每個月固定的在每人那裏過一夜罷了,她這才以為這個男人是不行的!
也就一直沒有想過這個事情!
孟永安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神色看上去有了幾分連玉瑤往日裏都沒看過的邪魅,玉瑤被吻得一愣,看着他的臉色,忍不住擡手撫了撫他的臉。
這才發現他的臉燒得厲害。
病了?
她有些焦急地張嘴:“你發燒了……”
他卻抱着她轉身去了卧房,捏了捏她的臉:“坐上來,自己動,嗯?”
玉瑤一愣,有些無話可說了。
果然是病了,病的不輕。
“你生病了,今天不行!”
她站起來,轉身就要去給他找大夫。
“我有鳳羽錦衣,還怕生病嗎?玉瑤,給我!”
他抓着她的手臂,神情偏執起來。
他如今可說是什麽都沒了,難道想要個女人,都這麽艱難嗎?
“我知道你也願意,你我既然已經是一對兒。總要做些符合關系的事情吧?”
他動手将自己的衣服解開,朝她壓低了聲音命令着。
玉瑤有些難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品嘗到來自孟永安的羞辱,她堂堂玉絕樓的掌權人,一直纡尊降貴地陪在他身邊,為了她做盡壞事,可始終還是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愛。
今日卻這樣對她。
他居然這樣對她,一絲憐惜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她始終沒有和他合二為一的緣故嗎?
她咬咬牙,脫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果然成功地看到他的眸光加深了。
她對自己的身子,還是有自信的。
修仙多年,如果連自己的身子都不能打造得完美無瑕,修仙還有什麽意思?
孟永安也是想不到她的胴體居然這麽完美,月光下看上去居然有着淡淡的光在她的身體上亮着。
他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聲音很大,很大……
玉瑤滿意了,方才那一點點憤怒,在他這火辣辣的目光裏,也沒了。
她輕輕擡起手,解開了發髻上的白玉簪,順滑濃黑的長發散開,披散在月白色的身體上,黑白映畫,令人垂涎。
孟永安輕輕滾動輪椅,到了她面前,仰頭看着她,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帶着她,一點點地靠近他……
【然後,此處省略一萬字,你們懂得!】
第二卷 113 懷什麽孕
夏季裏一路向南,濕氣越來越重,雬璃還好,像章妍和柳青這種打小在燕州城那種幹旱的地方長大的,遇到沉重的濕氣,外加幾乎每天都下雨的連陰天,就很有些難受了。
走了一個月,章妍就起了滿手滿腳的水泡,挑開之後滿滿都是黃水,惡心又難受。
每次她拿着竹簽挑手上的水泡時,看見一臉淡定的雬璃,就忍不住不服:“你怎麽就一點事情都沒有?”
雬璃放了手裏的書,挑眉看她,臉上仍舊面癱,眸光卻帶着無奈的笑意:“你很希望我有事?”
章妍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了,恨恨地瞪他一眼,半晌,才讪讪地答:“這不是想讓你跟我同甘共苦嘛。”
他放了書,擡手去抓了她的小手,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開始動手幫她挑開水泡,低聲問:“真的不要我用妖力幫你療傷?”
她趕緊搖搖頭。
他要是将妖力往她身上灌輸太多,她會不會也變成妖怪?
“你們在幹什麽呢,下來吃飯了。”
柳青陡然掀了簾子吼一聲,雬璃手上的竹簽子立即就歪了一下。
“嘶嘶!!”
章妍被紮得縮回手,瞪着眼看柳青:“青姐,你好歹掀簾子之前吱一聲啊!萬一我們在……”
柳青頓時紅了臉,沒好氣地瞪了章妍一眼,轉身就走。
章妍笑嘻嘻地朝雬璃打了個眼色,得意洋洋。
雬璃無奈地看她一眼:“逗她好玩麽?”
“好玩。”
柳青那人性子和她實在像極了,大大咧咧的,有點男兒氣,可是性子舒朗不愛計較,開玩笑什麽的,最好玩了!
雬璃笑看她一眼,忽然發現她最近肌膚黑了不少,有些心疼地捏捏她的臉,手感也沒有以前好了。
“最近瘦了很多,等到了羅城,一定把你養回來!”
章妍被他捏着臉,笑得嘴角酒窩放大,一個月來,她被馬車晃得渾身都沒精神了,眼見着羅城很快就到了。她也很高興!
“明天就能到羅城了,今晚會不會不太平?”
她到了高元儀身邊,忍不住低聲問他。
她可是知道,羅城這裏的前幾任守軍将領都莫名其妙地暴斃了。
高元儀不會還沒入城就挂了吧?
高元儀一臉的正氣淩然,看着她,眼神倒是沒有以前那麽癡纏了,淡淡的:“羅城雖然有古怪,可也不至于我還沒入城就出事,你擔心太過了!”
章妍嘿嘿一笑,接了他遞過來的一串烤野豬肉,一行人上路時帶在身上的食材很多都腐壞掉了。只剩下一些大米暫時還能吃,走到現在,只能由高就帶着好手們出去打獵!
大家才有肉吃。
章妍和柳青都是無肉不歡的人,一路下來,章妍瘦了一圈,柳青倒是養得面色紅潤,活蹦亂跳的樣子。
她坐在高元儀的身邊,看着他的側臉,才轉頭跟章妍說:“你最近天天嘔吐是怎麽回事,不會是懷孕了吧?”
她問完,在場的幾個人都齊齊地變了臉色。
章妍卻立即翻翻白眼:“我那是被馬車晃得想吐。什麽懷孕不懷孕的!別瞎說!”
柳青撇撇嘴:“你每次都這麽說,我勸你還是找個大夫看看!”
“這裏哪有大夫?”
“明天進城之後不就有了?”
章妍被她說得心頭火起,刷地站起來,把手裏烤野豬肉的樹杈子扔給了雬璃,轉身就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驚惶憤怒什麽,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個時候,懷孕這樣的字眼,對她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人和妖真的能生孩子嗎?
她生的是孩子,還是會直接下蛋?
話又說回來了。雬璃都還沒有風風光光地把她娶回家呢,她才不要現在就懷孕!
她一路跑到離營帳足有兩三裏地的地方,才堪堪地停下了,坐在一棵大樹底下,氣悶地呼呼喘氣。
身邊腳步聲起,雬璃果然跟着過來了。
有肉香飄來,他拿着香噴噴的一塊肥瘦相間的肉過來,還順手在路邊采了一片香葉,擠出肉汁撒在肉上,遞到了她面前,聲音中帶着不自覺的讨好:“真的不吃嗎?”
她沒好氣地擡頭瞪他一眼,咽了口唾沫,轉過頭,不吃,就是不吃!
雬璃一愣,這回明白她是真的在鬧脾氣了,可是,為什麽呢?就是因為柳青的一句“懷孕”麽?
“你放心吧,我做了保護……真的,你不會懷孕的,如果你是在擔心這個,大可不必擔心!”
章妍心裏不是沒有怨氣的,原本還想着要矜持一些,總不能直接逼着他跟自己成親,可是如今看他一臉的迷茫,她再也忍不住,起身撲到他身上,長腿死死地夾住他的腰。
雬璃驚了一跳,急忙扔了手裏的手串捧住她的屁屁,免得她掉下去,身子卻被她撞得倒退兩步,靠在了另外一棵樹上。
樹幹被撞得晃了晃,有潔白的花瓣簌簌地落下。
他悶哼一聲,仰着頭看她,眸光有些火光在閃:“妍兒……”
“阿璃,我們什麽時候成親?”
雬璃仰着頭看她,有些驚訝,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該打,這樣的問話,怎麽能讓女子主動開口?
這本該是他的臺詞啊!
他仰着頭,忽然就笑了:“我本打算找到我的鳳翼之後,回到鳳鳴縣,請你的五個姐姐一起,見證我們的婚事!不過,要是娘子實在等不了,那就明日到羅城之後,咱們就拜堂成親,可好?”
章妍齊了齊嘴,忍不住有些羞惱:這倒顯得她是在逼婚了呢。
可是他一直不提這件事,她患得患失的,難免有些焦躁起來,雖然明知女子逼婚就會落了下成,可真的愛了,誰還顧得了那些?
“對不起!”
雬璃仰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沉聲道歉。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因為我現在才知道。本該早點把心中的想法說給你知道的。”
章妍噗嗤笑了一聲,低頭也吧唧親了他一口。
一個月以來,柳青天天和他們黏在一起,他們倆都沒機會好好發展一下親密的男女關系了,剛剛初嘗情事,現在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只能天天看着,又吃不到嘴裏,那酸爽……
兩人抱在一處吻着吻着,就漸漸有些難以自控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剝了誰的衣裳,反正等到章妍腦子裏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衣衫半露地被他擠在樹幹上盡情地搓弄,樹幹微微顫抖了許久,頭頂的花瓣也飄飄灑灑地落下,兩人的頭頂和發絲上,沾了一堆花瓣,可是誰也沒有心情去注意這些!
直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喊殺聲,遠處有火把朝這邊沖過來,雬璃才霍然回頭,心不滿意不足地收了手。
兩人氣喘籲籲地對視一眼,苦笑着停止了厮磨。
章妍暈暈乎乎地收拾了一下,靠在他的懷裏看那邊,忍不住奇道:“像是兩方人馬打起來了,聽聲音,人數還不少,要去看看嗎?”
“這種熱鬧你會放棄?”
“那是一定不會的。”
雬璃嗤笑一聲,擡手幫她把亂糟糟的頭發綁好了,才沉聲說:“走,去看看怎麽回事,高元儀那邊也驚動了,今晚注定不會太平!”
她劇烈的心跳漸漸地平複下來,牽過他的手,朝那邊奔過去。雬璃摟着她一路順着樹叢溜過去,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察覺到那邊有靈氣震蕩的時候,雬璃才帶着她落地,小聲說:“像是修仙宗門的人在捉妖!”
她咂舌:“你靠過去沒事嗎?我自己溜過去看看然後回來,你別動!”
他如今妖力磅礴,要是被修仙的人察覺到,免不了又是喊打喊殺的。
“沒事,我帶了無息香,不動用妖力就沒事。”
兩人索性彎着腰一點點靠過去,到了火光之外,才看清楚,那是三四個穿着潔白道袍的道長在圍攻一男一女,看戰況,那對男女明顯落了下風。
而剛才之所以讓雬璃和章妍覺得有許多人在打鬥,原來是因為在這兩方人馬的腳邊,居然還有兩三只靈狐樣的動物,在圍攻一只貓!
章妍看着那一只通體雪白的貓,頓時樂了,指着它,細聲細氣地問雬璃:“阿璃,那是不是烏毅?”
那的确是烏毅。
“沒錯。是他!”
“咱們要不要幫他們?”
雬璃皺了眉,理智上說,這個時候是不應該多管閑事的,可是章妍不是個特別理智的人,她更喜歡用心去做事,烏毅和她算是朋友,朋友和別人打架的時候,要不要幫忙?
當然要幫的。
她眼珠子咕嚕嚕地一轉,突然間有了主意,拉着雬璃的手嘀嘀咕咕地說了一番,眼見着他皺眉,忍不住可憐兮兮地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兩人無聲地在草叢中做着較量。
最終,還是雬璃無奈地嘆氣,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點了頭。
章妍嘻嘻一笑,起身把自己亂七八糟的衣服揉亂了,突然間抱着雙臂從草叢後滾出去了。
草叢的位置比幾人打鬥的地方,地勢要高一些,她滾起來還是挺方便的。
短短的距離裏沒有石子和利器,她滾得也不算難受。
就這麽咕嚕嚕地滾到了戰圈裏,四個道士一看有人沖進來,還是個身上沒有妖氣的。急忙收了手,看着她。
一男一女也停了手,有些驚訝。
靈狐們一看主人不打了,也下意識地停下,轉頭朝章妍看過來。
她坐起來,只覺得自己有點頭昏腦漲,随即轉頭朝烏毅打了個眼色,立即一把撲到了道士的腳邊,嚎了一嗓子:“哎喲喲,這可怎麽辦啊,道長。救命啊,那邊有登徒子要非禮我啊!”
四個道士面面相觑,一個看上去很端方的國字臉道士低頭來扶她:“姑娘,怎麽會一個人夜裏在外奔波,登徒子在哪裏?”
章妍無所謂地伸手胡亂指了個方向:“那裏,那裏!”指完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太過雄渾有力了,立即又嬌滴滴地哭了起來,“怎麽辦啊,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這下子真是沒法嫁人了,我不活了!不活了!道長為我讨回公道啊!”
被她一把抓住了褲腳的道士頓時臉上一紅,真想一腳踢開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可是還沒等她有動作,只覺得腿上一麻。
随即,低下頭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眼前的光景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奇怪,怎麽有點暈呢?
靈狐突然吱吱哇哇地亂叫起來,朝她撲過來。
“不好!有詐!”
章妍嘻嘻一笑,突然起身,把手裏的符粉撒了出去,一道詭異的紅光閃過之後。四個道士齊齊地身子一晃,随即不受控制地暈倒在地。
幾只靈狐看見道士們倒下,吱吱哇哇地朝章妍撲過來,卻被那對男女用幾道妖力擊倒在地,哼哼唧唧起來,很快就不動了。
章妍啪啪拍了下手,啧,雬璃的妖力還是很少用的嘛。
她轉頭去看那對驚呆了的男女,問那個男的:“你們是誰,為什麽會帶着烏毅?”
烏毅仍然是頂着一只萌喵的造型,一雙眼珠子血紅血紅的。在她腿邊繞來繞去,連話都說不了了。
章妍看得一愣:“烏毅?”
烏毅擡起頭,居然有些眼淚汪汪。
他被三清宗的臭道士放在淨妖瓶裏呆了這麽久,連妖丹都被剖了,如今只能勉強維持靈識,能認得出章妍,卻死活不能開口說話了。
道士們都被暫時放倒了,雬璃才漫步走出來,看了那對男女一眼,只一眼,就看出來他們的真身了。
“你們是烏毅的父母?”
那男的看上去性子還算開朗一些,眼見着雬璃和章妍不像是與他們為難的樣子,也就笑眯眯地走過來,朝雬璃行了個怪異的人家謝禮,只是姿勢不怎麽标準罷了。
“多謝你們了!烏毅被三清宗的人抓了,我們順着線索一路找過來,這幾個道士跟着他們的師父一起半道上轉了彎,往南疆這邊來了,我們追到這裏,才總算看到那個師父暫時離開,趁着這個機會搶出烏毅!本來打不過,想不到二位恰好救了我們!大恩大德,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了!”
那個女人看上去像是十幾歲的樣子,居然是烏毅的娘親了,她姿态優雅地走過來,朝章妍笑道:“多謝你們二位了!”
烏毅還在章妍的腳邊打轉,他娘卻彎腰把他抱起來,順了順毛,神色溫柔極了,再擡起頭時,章妍卻看到了她眼角的眼淚。
“本以為我們一家三口今日要折在這裏了,居然遇到了貴人!你們,以前認識毅兒?”
“是。前段時間在燕州認識的,我們是烏毅的朋友,你們是從哪裏來,又要回哪裏去?”
女子柔聲答了:“我們得了妖王的準許來這裏找尋毅兒,如今找到了,自然是要立即返回妖界的!”
雬璃看着烏毅,卻皺了眉:“他的妖丹哪裏去了?”
烏毅雖然修為不高,可是也修煉出了妖丹,如今的修為居然蕩然無存,妖丹竟是被人生生地剖出去了!
說到這個,烏毅他娘的臉色頓時不再那麽柔美了。眼神帶着恨意,看着地上暈倒的道士們,恨聲說:“是三清宗的這些臭道士,抓了毅兒不算,居然生生剖了他的妖丹!”
雬璃卻忍不住皺眉了。
他的妖丹當年被玉瑤剖出來之後,也交給了三清宗,據傳是為了給永安郡王煉制長生不老的藥丸。
那麽如今,烏毅的妖丹也被剖了。
妖丹也留在了三清宗,難道有什麽他目前猜不透的事情在發生着?
“阿璃,烏毅是不是要跟他們走了?”
章妍拉住他的手臂小聲說了句。
雬璃低頭看她一眼,無奈地笑了,你看,男人和女人的思維就是千差萬別,關注的點根本不在一個線上啊。
他微微點頭。
烏毅朝着她喵嗚一聲,看上去也很不舍。
雬璃轉頭朝烏毅的父母淡淡地說:“你們要走就快一些吧,這些道士很快就會醒來,我們也要立即離開了!”
烏毅的父親攬着妻兒,也慎重地點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雬璃:“你……你的氣息看上去很奇怪,到底是什麽人?日後要是遇到什麽困難,可以來妖界找我們!”
雬璃點點頭:“好,我記下了!”
一家三口身影一晃,轉瞬間消失不見了。
雬璃也扯着章妍轉身趕緊離開,怕留下痕跡,索性讓章妍用輕功帶着他離開,一路分花拂柳,回到方才兩人放縱的那棵樹邊時,就看到高元儀帶着幾名将士撲過來,眼見他們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高元儀立即止了步。
“那邊怎麽回事?”
“一群道士在捉妖,已經完事了。”
高元儀不疑有他,也沒讓人再去查看,就讓身後的人收了架勢,帶着他們往回走,一邊忍不住問:“哪裏的道士會跑到雪山派的地盤來捉妖?”
雬璃淡淡地開口:“三清宗。”
高元儀一怔,他是三清宗的外門弟子,不是內門的嫡傳,可是對師門,總歸還是有些歸屬感的,一聽說自己的師門跨越了領地,到了雪山派,忍不住回頭朝那邊看了看。
“我去看看。”
他的手臂卻立即被章妍拉住。
她沉默地拉着他的衣袖,仰着頭,一字一句地說:“高将軍,還是不要過去了。”
高元儀一愣,低下頭直直地看着她。
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們……”
“我打暈了幾個道士,你幫我,還是幫三清宗?”
高元儀皺眉,低頭直直地看着她:“為什麽打暈他們?”
“他們要非禮我!”
高元儀:“……”
章妍內心裏給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贊,就是這麽不要臉呢,拼了!
高元儀卻轉頭看向雬璃。
柳青出現之後,他命人特意觀察了柳青和他相處的樣子,手底下的人報來的消息,讓他越來越懷疑雬璃的身份。
如今章妍居然莫名其妙地打暈三清宗的道士。
和這個柳承志有關系嗎?
“他們是道士!”
言下之意。你好歹想個好一點的借口吧。
“道士也是男人啊!我這麽貌美如花,他們被我的美貌所吸引了啊!”
高元儀深吸一口氣,頓時無言以對。
身邊的幾個随從開始吃吃地笑起來了。
好不要臉的女人!
長見識了。
高元儀看了她半晌,最終,擡手拍掉了她的手,抿抿唇,轉身朝營地回轉。
章妍被他打開手的一剎那還吓得半死,眼見着他居然真的放棄了去查看,樂得颠颠的扯住雬璃的手,朝他眨眨眼。
雬璃抿着唇看她,低頭輕輕拉過她的小手,十指相扣,低笑着說:“讓他去看了又如何,那些道士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她一笑,沒有再說什麽。
與其讓高元儀自己去看到,倒不如她主動招了。
高元儀現在對她來說,倒更像是朋友。
他看上去像是漸漸沒了心思,兩人往日裏的相處,倒是輕松了不少。
回到營地的時候,柳青才撲過來,她湊近章妍,還沒說話。就看到她脖子上的紅色印記,忍不住咋呼地指着那塊印記關切地問:“喂,你怎麽受傷了,這脖子是被誰打了嗎?”
章妍立即死死地捂住了脖子。
雬璃低笑一聲,看上去臉色很愉悅。
高元儀卻臉色一變,突然轉身離開了。
柳青奇怪地看着這幾人的反應,半晌,還是不大明白地看着章妍:“臉紅做什麽,我說錯什麽了嗎?”
章妍緊張地揪住她的手臂,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叽叽咕咕解釋了半天。
柳青漸漸也紅了臉,兩個女人各自羞澀的對望一眼,随即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營地很快恢複了安靜。
誰也沒有去在意那幾個道士的死活,因為在章妍和雬璃的認知裏,三清宗的道士,修為也不算很低,就算一時間被妖力打暈,也是很快就能醒來的。
可是劫難往往是在人們沒有一絲準備的時候突然到來。
雬璃帶着章妍和烏毅一家三口說話的時候,一身黑衣毫無氣息的趙茗兒就已經在一邊悄然觀望了。
她是恰巧路過,察覺到有妖力和靈力震蕩沖擊,才悄然落下來的。
眼見着雬璃兩人離開之後,她才冷笑着走到四名道士的身邊,半晌,輕輕嗤笑一聲,拿過其中一個道士手裏的大刀,稍稍琢磨了一下,就對着四人猛地砍下去了。
四人立時斃命……
第二卷 114 你瘋了嗎
章妍睡到後半夜的時候,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噩夢,突然間就醒了過來,捂着砰砰亂跳的心髒睜開眼睛,只覺得心口皺縮得不大尋常!
耳朵裏似乎有人在輕聲地哼唱着什麽。
心跳得有些慌,她捂着心口,朝雬璃靠了靠,他自覺地展開手臂将她抱進了懷裏,低聲問:“怎麽醒了?”
“我心慌!總聽見有人在喊我!”
雬璃一頓,想了想,才有些古怪地看她一眼,問她:“喊的什麽?”
“聽不清!每次都聽不清!”這才是她最苦惱的地方,夢境裏那個聲音雖然還在心頭,那聲音說的話卻醒來之後就不記得了。
“什麽時候開始聽到這個聲音的?”
她迷迷糊糊地想了想,才低聲說:“也就最近幾天。阿璃,我要是……要是和雪山派有點什麽關聯,怎麽辦?”
雬璃一手扣住她的脈門,給她探查內息,一邊無所謂地道:“現在的你我,還不必懼怕雪山派,他們不算是休閑宗門,修煉的都是外家功夫,沒什麽可怕的!”
章妍被安慰得漸漸安了心,依偎在他身邊看着天光漸漸亮起來,才起身收拾一下,重新上路了。
高元儀一馬當先,把自己收拾得意氣風發的模樣,帶着整齊的隊伍,縱馬到了羅城城門口。
羅城知州是個看上去有些陰鸷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歲左右,留着一撇小胡子。
雬璃在章妍耳邊輕聲說:“據說,這羅城知州是魏沖,原本是蘇家門客,從一個白丁,短短數十年做到了一城知州的位子,倒是個人才!”
魏沖帶着一衆屬官,在城門口朝高元儀做足了熱烈歡迎的姿态。
然而誰都看得出來,魏沖一人在羅城獨大豈不更好?來了個有軍權在手的軍官,和他表面上是平起平坐,實際上是壓他一頭,他心裏怎麽可能非常樂意,不在半道上打死高元儀就不錯了。
“妍兒,咱們也不能一直呆在高元儀身邊,想辦法離開才好。”
雬璃話音未落。那頭高元儀就突然轉眸看了過來。
章妍頓時有種小時候讀書犯了錯,被夫子逮到的感覺,那一臉正氣太像夫子了,簡直讓她覺得自己和雬璃是在密謀什麽傷天害理的大壞事。
她朝着高元儀尴尬地一笑。
高元儀卻頓時明白他們是要離開了,他身邊還站着老奸巨猾的魏沖,是在抽不開身走過來相送,只有站在原地一邊和魏沖身邊的官員們打招呼,一邊借着微微錯開身子的機會,看了她一眼。
離別竟然就這麽默然無聲地進行着了。
雬璃也朝高元儀微微一笑,這姓高的小子雖然對他媳婦曾經有,或許現在還有觊觎之心。可畢竟始終沒有做過什麽跨越雷池的舉動,還一直在幫他們。
雬璃想了想,走到高就身邊,将手裏的一顆藥丸給了高就,又低聲說了幾句話,轉身帶着章妍就要走。
章妍卻被柳青揪住了。
她揪的是她手臂上的柔柔,疼得她立即龇牙咧嘴,壓低聲音求饒:“哎哎哎,松手。”
“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當然是要走啊,我們還有事情要辦。”
“我和你們一起!”
這下子,雬璃和章妍忍不住一起拒絕了:“不行!”
柳青看一眼高元儀。咬咬牙:“我是你們的姐姐啊,你們走了,我留下來,算什麽事?”
名不正言不順的,她可沒那個臉。
雬璃低頭看她一眼,随即想了想,也只有跟章妍無奈地撇撇嘴:“那就帶着這個拖油瓶吧。”
柳青不悅地瞪他一眼,随即樂颠颠地抱住了章妍的手臂,兩閨蜜笑嘻嘻地開始說八卦,柳青自小愛撒野,反正爹娘也不管。在燕州城像個假小子似的厮混了許多年,見聞不少,而章妍在山寨裏管着三百來號人的時候,糧食可能會短缺,八卦自然是不缺的。
兩個八卦之王碰到一起,叽叽喳喳能說上幾天都不停。
這一個月下來,章妍也發現柳青這人的性子和她簡直是太投契了,主要是許多為人處事的觀念極為一致。
柳青也是樂天派,嘻嘻哈哈的,什麽煩惱轉頭就忘了,認定的目标也會堅定不移地去完成。
她要奪回柳家,就只能靠頂着柳承志那張臉的雬璃。
雖然對雬璃有些利用的心思,對章妍卻是真誠相交的。
最重要的是,倆女的都是千杯不醉的豪傑,途中有一次居然兩人聯手把高元儀和高就一起灌醉,她們還是面色如常。
兩閨蜜叽叽喳喳地說着話,也沒看路,只是跟着雬璃走,他去哪裏,她們就自覺地跟去哪裏。
等到雬璃停下,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三人居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城中一處小院子外,還沒擡手拍門,就能聽到裏面傳來的嘻哈打鬧聲。
“我都頂了三天了,能拿下來嗎?”
一道明麗爽朗的聲音傳來,帶着爽脆的果斷:“不行!繼續!”
章妍聽着這聲音有些熟悉,皺眉想了想,才驚訝地問:“是彌上,和梓嫣?”
這倆人還真的在一處了,可是,怎麽會也在羅城呢?
院子裏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梓嫣居然是親自小跑着來開門,連術法都懶得用,開了門,沒好氣地看一眼雬璃:“命真夠大的,居然沒死!”
“托舅舅的福,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