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
都帶着三分病氣,看上去就是一副瘦弱的模樣,可眼神卻又帶着野心。
對,野心!
似乎心中想要的東西有很多很多。
嘿,有意思!
和碩一翻身做起來,看着孟永安,幾乎都不用開口去問,就直接确定了他的身份:“大齊國的永安郡王,那個大齊國皇帝口中的亂臣賊子?”
孟永安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高興來,溫文爾雅地一笑,低頭朝他微微示意,随即開口答道:“正是在下,這一位,想必就是雪山派大名齊齊的和碩王子了吧?”
大名齊齊,可不是麽,試問哪個皇室的王子會這麽肆無忌憚地把自己的愛好擺上臺面的?這個和碩王子倒好,好男風的事情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也是一樁奇事一個奇葩。
“郡王來口酒?”
孟永安笑着擺手:“鄙人不勝酒力!另外,我也不再是大齊國的郡王了,而是燕國的燕王!”
他在燕北之地自立為王,王號索性按照地名直接定為燕王。
和碩倒也不打算和他計較這些,呵呵一笑,也就順着他的話頭,喊了句:“燕王殿下,坐吧。”
孟永安笑着拍拍自己坐着的輪椅:“我這雙腿自小便不利索,倒是省了把椅子!不如就這樣,和大王子來個一醉方休?”
和碩哈哈一笑,摸着自己沒了胡須的下巴。總覺得不大習慣,又不自在地摸了一把,才朝自己的護衛擺擺手:“給燕王殿下也來一壇。”
護衛悶聲應了,很快提着酒壇子過來,恭恭敬敬地打開,遞給了孟永安。
他結果,猶豫了片刻,還是仰頭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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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碩皮笑肉不笑地說:“燕王殿下大可放心,這酒中自然是沒有毒的!”
孟永安灌了幾口酒之後俊臉就迅速地紅了起來,他整個人看上去倒是多了幾分活色生香,一雙眼眸有些濕漉漉地看向和碩:“大王子見笑了,我酒量不好,方才猶豫。也只是在擔憂,要是喝醉了,還要勞煩大王子關照一二,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和碩有些癡迷地看着這樣的孟永安,剛才只看第一眼的時候還覺得這樣的孟永安跟雬璃比起來,是有些普通了的,可如今喝了酒在看。
居然有一種病态的反差美,讓人很想蹂躏!
他不自覺地咕咚吞了口唾液,壓下滿心的歡喜,眉眼帶笑地看着孟永安,說道:“這算什麽勞煩,本王子倒是樂在其中!燕王這次來羅城見我雪山派,是有什麽大事相商?”
孟永安看着他。忽然勾唇一笑:“也不瞞大王子了,我敗走燕州,這一兩個月以來,和皇兄之間大小戰事幾十次,雖然有輸也有贏,可是我明白,再這麽被困在燕州,遲早都是要被打敗的!我這次來,是想和雪山派上衣,一起楚兵攻齊的事情!”
這樣機密又膽大包天的事情,就這麽被他酒後随随便便地提出來了。
和碩頓時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他就喜歡這種能讓他覺得刺激的人!
既能一起打天下,也能陪他啪-啪-啪!
和碩渾身熱血沸騰。看着孟永安的眼神漸漸就有些不對了,玉瑤守在孟永安身邊,正正好,把他的眼神盡收眼底,頓時就覺得自己不怎麽高興了!
女人來跟她搶男人她也就忍了,如今男人也來?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和碩一眼。
和碩卻立即感知到了,擡起頭來朝她笑笑:“玉瑤婆婆也來了??”
玉瑤面色霎時間一僵,俏臉有些扭曲:“什麽??”
和碩又擡手想做個撚胡子的動作,手指卻抓了個空,尴尬地輕咳一聲,才笑嘻嘻地朝玉瑤說:“玉瑤仙子都已經八百多歲了,尊稱您一聲婆婆,是晚輩該盡到的本分!”
玉瑤被氣得心口都有些疼了。
這該死的和碩,一定是故意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如今和孟永安有了夫妻之實,兩人在一起了,她反倒比以前更加在意兩人的年齡差距,以前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如今每次想起自己比孟永安打了八百多年,就忍不住心底貓撓了似的難受!
該死的和碩卻還故意往她心尖尖上戳刀子,其心可誅!
和碩卻是不怕玉瑤的。
雪山派對玉絕樓一向多有不屑,雖然作為女性修成了半仙之體,在修仙界很是傳奇,可是玉絕樓如今的門衆,大多做着青樓豔=妓和江湖飛賊的活計,收錢殺人的事情也幹得不少,近些年更是變本加厲,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富商之家,斂財無數。
玉絕樓斂財,大概是為了面前這個男人吧?
和碩看着孟永安,心底也忍不住地感嘆,難怪一個半仙之體的女人也會為之瘋狂,孟永安的确有令人挪不開目光的一面。
他覺得自己已經移情別戀了。
“婆婆和燕王殿下一起來羅城,難道也有事情要和我們雪山派合作?”
玉瑤冷哼一聲,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愠怒,轉身有些氣急敗壞地跟孟永安說:“你們在這裏說話吧,我去客棧的廚房看看能幫你準備些什麽吃的。”
說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和碩笑眯眯地看着她走遠,才朝孟永安說道:“玉瑤婆婆這脾氣倒像是小娘子似的。”
孟永安不置可否,笑着看他一眼:“大王子這次能來這裏相見,我很高興!若是事成之後,大齊國西南四座城池,可歸你們雪山派所有!”
和碩心底咂舌:四座啊,倒是和自家父皇原本預想的三座還多了一座。
不過嘛,商談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互相試探底線的過程,他聽完,也只是微微地一皺眉:“才四座?我雪山派兵力雖然不多,戰力卻是不弱的,想必燕王殿下心裏也清楚!事成之後,我雪山派要西南六座城池。”
他好整以暇地抛出自己的價碼。
孟永安有些皺眉了。
大齊國疆域很廣闊,足有三十四座城池,東西橫跨數萬裏疆土,南北也有六千多裏,六座城池,實在不算多。
可是西南幾座城池一向都是大齊國的門戶,再往北,就是一片開闊平坦之地,雪山派占據這片疆土之後,想要揮兵北上的時候,幾乎是毫無阻隔了!
“和碩王子倒是獅子大開口了!”
和碩哈哈大笑起來:“我雪山派一向不算貪心,燕王殿下也是知道的!”
孟永安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捏着酒壇子朝和碩一舉:“喝酒,喝酒!”
說完,仰頭灌了一口。
姿态倒是豪放得讓和碩都有些咋舌了。這男人倒是時時刻刻都有着讓人改觀的能力。
方才還覺得他病嬌着呢。
一會兒功夫就該走豪放路線了。
“大王子會下棋嗎?”
和碩撇撇嘴:“會一點。”
“不如,陪我下一盤?”
和碩無所謂地一笑:“也好,反正沒什麽事。”
客棧的夥計很快得了吩咐,把棋盤棋子準備好了端上來,又貼心地準備了四個坐地的燈籠架子,擺在棋盤四周,将光線打得很足。
孟永安看着這夥計做事,心底也在暗暗驚奇。
難怪雪山派能在短短幾十年裏,從一個江湖門派做到自立為王占據一方,門下一個小小的客棧小二,居然辦起事來都是滴水不漏的。
這樣的非法團夥,想不強大都難啊!
好可怕!
他心裏雖然感嘆着,臉上卻不怎麽顯露出來。在棋盤邊坐好,淡笑地捏了白子,朝和碩笑道:“王子先請吧!”
和碩随意地下了一子,随即目光落在孟永安的手指上。
他的五指和一般男人的都不太一樣,沒有那麽粗粝猙獰,倒是更像一個女人的手,皮膚嫩白細膩,五指修長勻稱,沒有暴突出來的骨節,看上去柔若無骨的樣子。
好想摸一把啊。
和碩心裏這麽想着,忍不住又吞了口唾沫,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居然真的伸手捏住了他的手,在輕輕地摩挲着!
心底裏只有一個聲音:啊,好滑,好軟,好 ̄彈!
…………
章妍在畫舫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是皺着眉頭的,因為,她是被房間外的吵架聲給吵醒的!
柳青的聲音傳進來,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
“你說你是阿璃的妹妹你就是?我還是阿璃的姐姐呢,你這女孩兒,鬼鬼祟祟地站在人家洞房門外一動不動是想幹嘛,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章妍愣了一下,頓時想到了外面來的人是誰。
桐桐先前和他們一起在高元儀的別院裏躲着,上路的時候。雬璃也不知道跟桐桐說了什麽,她自己離開了。
她以為桐桐是自己回了北冥妖界呢。
這時候又回來,是做什麽來了?
雬璃也睜開眼眸,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吵鬧,有些抱歉地在章妍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才說道:“她大概是回來有事與我說,我出去看看!”
章妍嘟了嘟嘴,随即點頭。
這一整天,都別想消停了。
她自己摸索着起身,看着自己渾身的痕跡,想起昨晚雬璃的瘋狂,羞得臉都紅了,忍不住捂着臉在床上滾了滾,才自己穿好了衣衫。
小狼妖們在柳青的吩咐下,特意準備了換洗的衣服,大概是知道他們會瘋狂到把一套嫁衣從裏到外都毀掉。
嫁衣上的扣子和亵衣都毀了,章妍渾身酸痛地彎腰把地上的衣物都撿起來,腦袋裏陡然清醒過來!
她的小金蛋呢,放在哪裏了?
記得昨晚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了。
她趕緊撲到床邊,在一堆的床褥裏翻了半天,心頭越來越慌亂的時候終于摸到了小金蛋,放在手心裏端詳片刻,只見這小金蛋長得倒像是一顆小小的麻雀蛋大小,通身是暗沉的金色,怎麽看,都不像是有生命的樣子。
這裏面。是她和雬璃的孩子?
這可怎麽生呢?
難道要抱在懷裏孵出來一只小小鳥嗎?
她正捧着蛋糾結,柳青就走了進來,朝她沒好氣地抱怨:“那個桐桐是誰啊?你知不知道,她看着你們家阿璃的眼神,我覺得可不太對,太癡纏了吧?”
“那是和雬璃一起長大的,雬璃當她是妹妹。”
柳青立即磨牙:“嘿!!!也是個妖怪?”
“嗯,是啊,梧桐樹修煉成的妖怪。”
柳青有些後怕,她剛才居然指着一個妖怪的鼻子罵了半天,還把人罵哭了。
“她來找雬璃說要幫他帶什麽蛋回什麽北冥來着,什麽蛋需要一個妖怪專程跑一趟,這麽金貴??”
章妍臉色一白,握緊了手裏的小金蛋。
送回北冥嗎?
雬璃甚至都沒跟她商量一聲就做了決定嗎?
“嗯,很金貴的一顆蛋!”說完,也不打算和柳青仔細交待,怕吓到她,立即轉移了話題,“現在外面什麽時辰了?”
柳青立即沒了滿臉的氣憤,笑嘻嘻地看着章妍:“都已經下午了,誰也沒敢來叫你們!嘻嘻……”
章妍立即被她笑得滿臉通紅,下午了啊。
“也不能怪我……我真的累了嘛!”
柳青笑嘻嘻地捏她一把:“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你說這些我可一個字都聽不懂喲!走吧,我今早才發現畫舫上居然沒吃的,只有些冷菜和果子,我切了兩個甜瓜。咱們湊合着吃一點,船靠岸之後再大吃一頓,餓死我了!”
“青姐……”
章妍聽着她唠叨的時候就覺得很幸福,她打小和五個姐姐感情都一般,主要是年齡差距太大,親近的時間太少。
如今和柳青性格投契,越是相處,越是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了。偏生柳青還總是扮演姐姐的角色照顧她,如今她有了雬璃,也有了柳青,那種孤身一人在世上的感覺,倒是淡了不少!
“你對我真好!”
柳青沒好氣地拍她一下,問:“有多好?值多少銀子?”
“無價的好!”
柳青被取悅了。翻了個白眼,笑了笑,帶着她一起去吃了些東西,畫舫就靠岸了。
雬璃很快帶着桐桐找過來,雬璃的神色看上去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章妍覺得,他好像是剛生過氣的樣子,而桐桐,則是眼圈紅紅的模樣,不知是原先被柳青罵哭了,還是和雬璃說話的時候又哭了。
柳青看見桐桐進來,撇撇嘴,低聲跟章妍說:“真是多嬌嬌怯怯的小白花,有你受的了!”
章妍被她說得也皺了眉。
的确,桐桐這動不動就哭一哭的性子,她強橫不起來,免不了就要心軟,可是桐桐想要的是從她這裏分一點雬璃的關愛,她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的。
長此以往,可不就是有她受的了?
人家既沒有明擺着做出一副“我就是要搶你老公”的模樣,只是時不時嬌弱地在她老公面前哭一哭,說一句“我好想你”,是個男人都會難以拒絕這樣的柔情嗎?
章妍狐疑地看着雬璃,見他的神色并不像是有多為難的樣子,才放心了不少,問他:“是你叫桐桐過來的?”
桐桐一聽這話。立即怯怯地仰頭看她,替雬璃解釋了:“不是的,妍姐姐,是我自己察覺到阿璃哥哥的氣息不對,找過來的,才知道阿璃哥哥和妍姐姐已經完成了儀式。阿璃哥哥剛才說,小鳳凰魂魄不全,你們又暫時不能保護它,才讓我帶它回妖界,交給妖王大人的!”
說完,又噼裏啪啦地開始掉金豆子了。
章妍心裏被堵了一下,她只是問問雬璃而已,怎麽被桐桐這麽着急地解釋一下。倒像是她在怪罪雬璃了似的!
她真的沒有怪罪的意思啊,只是随口一問啊。
好憋屈。
她撇撇嘴,一轉頭就看到柳青豎了眉,朝桐桐沒好氣地說:“妍兒也只是問問是不是雬璃叫你過來的,又沒有別的意思,你哭什麽呢?快別哭了啊,乖!”
一個“乖”說得百轉千回咬牙切齊的。
桐桐果然吓得不敢哭了。
柳青滿意地挑眉朝雬璃笑了笑。
雬璃也有些苦惱,只好安撫地朝章妍笑了笑,問她:“金蛋你收起來了?”
章妍立即從腰間的錦囊裏拿出來,遞給了他。
因為只是一顆小小的金蛋,雖然知道是她的孩子,可說實話,依依不舍的感覺并沒有那麽濃烈!大概,母子之間的聯絡,也需要有回應才行,小金蛋看上去完全死去沉沉的,她就算拼命地把它想象成一個孩子,它畢竟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
她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撫了撫小金蛋,朝桐桐說道:“麻煩你帶回妖界,一路上請你務必小心,這個……孩子,是我無力保護它,求妖王大人好好庇佑它!”
桐桐接了小金蛋,心底忽然有種很憤怒的感覺,這感覺太過不好,讓她有一種死死地收緊手心,将金蛋捏碎的沖動。
她神色沉重地低頭看着手心裏的蛋,忽然擡頭,就看到了雬璃的神色。
他的目光中帶着了然,卻又有着難以言說的信任。
桐桐如遭雷擊。
她頓時明白了,這一刻,她內心的黑暗,這個男人是完完全全看在了眼裏,可是,他卻還選擇了信任,就這樣任由自己的子嗣被她捏在手心裏,用一條小生命來告訴她,他們是相信她的!
桐桐頓時悲傷起來,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羞愧。還是在為自己剛才一剎那的惡念而後悔。
章妍看着她又開始噼裏啪啦地掉眼淚,頓時有些頭疼起來,撫了撫額,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問:“桐桐,我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桐桐看她一眼,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雬璃,想征求他的意見。
雬璃卻轉身,迅速地離開了這個小房間。
柳青也識趣地離開了。
桐桐有些怕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她每次見了章妍都會緊張,大概是因為她知道,章妍如今完全有能力讓阿璃哥哥再也不見她吧……
她有些緊張地握着小金蛋看章妍。沒等她開口,就立即保證了:“我一路會小心的,妍姐姐,你放心好了,以我的功法,那些道士們和別的妖怪們不會發現我的行蹤的!”
章妍點點頭笑了:“嗯,我相信你。”
她倒是不擔心這個。
桐桐好歹是個千年樹妖,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雬璃不可能這麽放心地把他們的孩子托付出去。
“桐桐,我和阿璃已經成婚了!鳳凰一族對伴侶的忠貞,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桐桐立即臉色一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她當然知道鳳凰一族的天性,所以當她在妖界,無意間從妖王那裏得知,阿璃哥哥已經和別人締結盟誓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那一刻心痛得簡直想要灰飛煙滅了才好!
“我……妍姐姐……”
章妍忽然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真誠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阿璃,可是我也知道,阿璃只是把你當親妹妹看待的,你永遠都是我們的親人!桐桐,對不起,謝謝!”
桐桐被她拉着手,忽然間忍不住了,撲到她的懷裏哭起來。
“妍姐姐,我……我好難受!可是我會管住自己的!我不想讓阿璃哥哥和你難受,你們難受了,我也會難受的!嗚嗚……”
章妍也很難描述自己的心情了,明明是情敵啊,可是,為什麽覺得這麽心疼呢?
她是幸運的那一個,得到了雬璃的身心,那麽,沒得到的那個人說到底又有什麽錯呢?
桐桐畢竟從來沒做過傷害她,或者傷害雬璃的事情。
她願意大度一點點,憐惜她一點點,善良一點點。
“我知道,難受過這一段時間就會好了!桐桐,阿璃哥哥和妍姐姐也不希望你一直難受下去,知道嗎?”
桐桐哭着鼻子,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
高聳入雲的文術雪山上,常年積雪不化雲霧缭繞,看在山下凡夫俗子的眼裏,就多了幾分超然物外的仙氣。
登山的路都是建在懸崖峭壁上,直上直下的道路,在凡人眼裏看着,大概只有仙人才能飛上去了。
建在雪山之巅堅硬山地之上,峭壁之畔的雪山聖宮,選用了金紅色的琉璃瓦,每當朝陽冉冉升起的時候,光線照在琉璃上,反射出無上光華來。
讓山下受雪山派庇護的百姓們,人人心生向往。
雪山派在南疆一開始是作為江湖門派對抗大齊國的苛捐雜稅,南疆這裏光是不同的民族就有上百個,各個民族占據不同的疆域,各自為戰,混戰連連。
往往争權奪利的過程,獲利最多的不是百姓,受害最多的,卻是底層毫無反抗之力的普通老百姓們。
雪山派就是其中一個叫做雪族的民族建立起來的,五年前,雪山派無意間得到一件法寶,之後立即登上文術雪山,建造聖宮。
随即剿滅南疆最強大的三個部族。之後,其餘幾十個部族紛紛歸降。
雪族一統南疆,自立為王,國號即為一個雪字。
雪國建立五年,疆域不算大,實力卻越來越強悍。
雪山派的掌門,如今的雪國之王,和陽,站在碩大的沙盤前,盤算着進攻齊國的路線,雖然有些艱難,卻也有數條可以攻破的路線。
宮殿外傳來噼裏啪啦的跑步聲音,聽那聲音的頻率,就知道是他那個寶貝女兒和雅回來了。
出門野了幾個月,可算是記得回來了。
“父王,父王……你猜我在齊國碰到誰了?”
和陽被她蹦蹦跳跳地撲進懷裏,只覺得自己這閨女似乎又長高了,立即笑眯眯地低頭問:“碰到誰啦?”
“父王,我碰到張伯伯的額兒子了!他的功夫和我一模一樣,但是比我厲害那麽一點點,我們打了一架!”
和陽臉色頓時一變,原本還看上去還萬分溫和的神色頓時變得冰冷古怪起來。
“誰?哪個張伯伯?”
和雅奇怪地擡頭看着自己的父王,有些驚訝,她說得很準确了啊:“就是父王的那個小師弟啊,張伯伯,您不是一直都在派人找他們嗎?我找到他的兒子了!”
和陽神色變了幾變。才又恢複了一臉的溫和,還有恰到好處的好奇:“哦?在哪裏遇到的?”
“西京城啊。”
和陽垂着眼眸看她,随即笑着擡手撫了撫她的腦袋:“這麽巧!他叫什麽,長什麽樣子,能畫出來嗎?”
和雅像是朝自己的父王邀功似的,立即肯定地點頭,笑着跑到書桌邊找到筆墨,開始刷刷地畫起來。
那個容貌清俊得過分的男子,奪下她的馬鞭,還……還那樣對她,她早就把那人的容貌死死地記在心裏了。
和陽看着自己的女兒這麽高興,眸光閃了閃。
兒子麽?
他怎麽記得,張允正只有六個女兒,五個是領養的,最小的那個才是親生的,而只剩下那個最小的女兒,還活着呢……
第二卷 119 不用你們這些粗人
和雅很快畫好了畫像,沖到和陽的面前,将畫像展開,有些羞澀地指着那張臉說:“父王,這就是張伯伯的那個小兒子了,大概比我大幾歲的模樣,父王,咱們派人去把他接到雪山上來好不好?”
說完,忽閃着大眼看着和陽,生怕他不答應似的。
和陽找了張允正許多年,剛剛得到消息,就知道張允正已經死了,剩下幾個孩子也只有一個親生的,本想着找到那個孩子,想不到山寨已經被毀,那孩子也不見了蹤影。
“自然是要接來的,只是,那孩子還在西京城麽?我們在西京的人埋藏得很隐秘,要是在西京城中貿然行動,被大齊國的探子們發現不對,會毀了我們的部署!”
和雅一聽,急了:“父王!您是不打算接他過來嗎?您不是說,張伯伯當年是被祖師爺趕出師門,只是因為他反對雪山派野心太大引起戰亂,您也說了不是張伯伯的錯啊,他……他的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咱們了不是嗎?”
和陽一看自己的閨女這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哪有不明白的?
他早些年因為習武不能失了童子之身,一直沒成婚,四十歲上,才娶了妻子,生下兒子和碩以及女兒和雅,十幾年來一直對和雅寵愛縱容,和雅的婚事他也打算讓她自己做主的。
雪山派最得寵的小公主,不需要高攀任何人。
可是,張允正家那個分明是女兒,什麽時候冒出來個兒子?
“小雅,你是不是……看上那孩子了?”
和雅立即臉上一紅,眼神躲閃着跺跺腳:“父王!”
撒嬌完轉身就跑了。
和陽看着她跑遠,無奈地失笑。
窗外忽然有雪鷹嘎嘎叫了兩聲,和陽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一些,轉身去打開窗子,将雪鷹抓過來,取了腿部的銅管。
拿出信箋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終于變得鄭重起來,将信箋上的字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輕輕嘆了口氣,把信箋燒了。
想了想,還是立即給和碩回了信。
…………
這一早,桐桐就帶着小金蛋出發回妖界去了,臨出發的時候,也只和章妍道了別,她覺得妍姐姐是個好人,既然她見了阿璃哥哥會讓妍姐姐難受,那就不和阿璃哥哥見面了吧。或許下一次休眠的話,她醒來之後就能忘了阿璃哥哥!
畫舫靠岸之後,雬璃就帶着章妍回了小院。
接下來,就是商議去雪山的事情了。
彌上和梓嫣這一次無法抽身事外了,因為這一次雬璃要對上的,可是三大宗門之一的雪山派。
雪山派如今光是兵力都有一萬多人,而且各個以一當十,連大齊國都不敢随意出兵招惹雪山派,雬璃就這麽找上門跟人家要東西,恐怕沒那麽簡單。
“我們幾個要上雪山也不是什麽難題,可你家這小娘子要上山。受得住嗎?”
章妍在一邊聽見了,也有些踟蹰:“我聽說,一般人登上雪山有可能會窒息而死?”
彌上朝她挑挑眉,撩了一把額前的紅發,笑嘻嘻地說:“是啊,沒什麽武藝的人上了雪山,會呼吸不上來的!不過你看着這麽強悍,應該是不用擔心的吧!”
章妍怎麽聽都覺得這話不像是真心誇獎的話。
她現在知道彌上和梓嫣是一對了,再和他相處倒是沒什麽顧忌尴尬,立即擡眸白了他一眼:“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多謝!”
彌上立即一挑眉,看着雬璃笑了:“喲呵。你這小娘子嘴皮子倒是不弱啊!”
言下之意:以後有你好受的了。
雬璃卻一笑,轉頭拉過章妍的手,在她頭上撫了撫,寬慰着說道:“放心,你的身體素質,上雪山還是沒問題的。”
柳青有些不解地看着雬璃:“妍兒的身手和身份跟着你們去,都是要拖後腿的,非要帶着她一起去嗎?讓她跟我一起留在這裏陪我繡花好了!妍兒不是想學繡花嗎?”
柳青來羅城之後,就着急地尋到了柳家的一處繡樓,西南一帶的絲綢紡織業比較發達,柳家涉足刺繡紡織業,柳青自幼耳濡目染的,也學了不少柳家獨有的刺繡技巧,于是在繡樓裏隐瞞身份先得了一份做繡娘的活計。
她遲早都是要将柳家拿回來的,只不過以她目前手中的資本,還不足以和柳家抗衡而已。
她這段時間和章妍做朋友也看出來來,章妍是個擅長排兵布陣出謀劃策的人,有她留在羅城幫着她,說不定很快她就能把自己的繡樓開辦起來了。
雪山那麽危險的地方還是讓男人們去好了。
雬璃皺了皺眉,低頭看着章妍,心裏不是沒有掙紮的。
梓嫣卻和彌上對視一眼,忍不住開口說道:“這件事情,表哥還是你來決定吧!柳青,我們先別在這裏杵着了,讓他們單獨說一會子話吧?”
柳青看看雬璃,又看看章妍,立即明白這件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的,只有撇撇嘴,轉身離開了。
章妍被雬璃拉着手到了院子一角的木椅上坐下後,還沒等雬璃先開口,章妍就立即說:“我知道去雪山會有危險,但是我不怕!你也說了,你的鳳凰之體是天下至陽,雪山派既然有你的鳳翅,一定用陣法鎮壓着對不對?”
雬璃一頓,想不到她會直接把這一點說出來。
“妍兒……”
“我的血能幫你破陣對不對?”
她被他抱在懷裏,拱了拱腦袋,忽閃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眸看着他,眼神中帶着讓人心神蕩漾的依靠之心。
她對他是全身心地愛着的,這一刻,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得到。
所以,明知道會受傷,會流血,會有一路的艱難險阻,還是義無反顧嗎?
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對不起。”
他如今能說的,只能是這三個字。
對不起,讓你卷進這些事情裏,對不起,讓你一次次的獻出鮮血。
對不起,一開始帶了利用的心思接近你,卻又愛上你,而讓你愛上我!
章妍眨眨眼,渾不在意這樣的小事,只是幾滴血就能幫着他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有什麽好介意的?
“阿璃,你永遠都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無論為你做什麽,都是我自願的!”
雬璃淡淡地嗯了一聲,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一口。
心中對于未來的事情,卻是更加惶恐。
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忽然收緊了,腦中恍然一亮:“妍兒,我們不去雪山了可好,咱們現在就走,我帶你去妖界,外人對妖界雖然猜測那是陰暗破敗之地,可妖界是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我帶你去看看,你要是喜歡,就和我一起在妖界生活,可好?”
章妍有些傻了,愣了半晌,才怔怔地問:“為什麽要這樣?去雪山會發生什麽事?”
雬璃擰着眉,沉默半晌,卻終于還是搖搖頭,沒有多說。
“我只是害怕……”
會徹底失去她。
章妍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凄惶,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世,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和雪山派的瓜葛,嘿嘿一笑,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低聲問:“你是擔心我去了雪山派被他們認出來?”
雬璃不置可否,聽她這麽說,也就順着她的心思,點點頭:“當年你父親帶着張家滿門離開雪山派,說到底,是與和碩鬧翻之後被逼無奈之舉!可誰也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和碩到底會不會對你不利?這些都是未知數!”
章妍挂在他的脖子上晃了晃,心情明顯不錯,和雬璃在一起之後。她多了幾分小女兒情态,此時靠近他,忍不住開始撒嬌。
“阿璃,阿璃,我渾身都酸痛着,你給我揉揉!”
雬璃一聽,俊臉忍不住微微一紅,這沒羞沒臊的女人。
他失笑着,擡手捏住她的手臂,将她拉着抱在懷裏,開始力度适中地幫她揉捏後背腰身。
她像是一只小貓一般,在他懷裏哼哼唧唧,真是舒服極了。
她笑眯眯地靠在他肩膀上,動了動,才小聲說:“腰……腰上又酸又疼……”
腰上立即傳來輕柔的揉捏,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擡手張開五指插進他的發叢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壓着。
柳承志這具身體的頭皮是最為敏感的,雬璃每次被她按住頭皮,都忍不住地渾身發顫。
他悶哼着,雖然給她按摩,卻越抱越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有些情不自禁了。
章妍聽着他漸漸不太對勁的呼吸聲,忍不住嘻嘻一笑,推開他,強行板着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