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
道:“現在可是白天呢,咱們……咱們先去吃飯好不好,我都餓了。”
“好!柳青那裏,我會跟她好生說的!”
章妍立即失笑:“別,你去找她說這件事,免不得被她唠叨,我自己去跟她說吧!她也只是擔心我而已。”
“你能有一個貼心的姐妹,朋友,我很為你高興!”
章妍嘿嘿一笑,交朋友這種事情,還是要看緣分了,她和柳青才認識沒多久,卻惺惺相惜,性格非常投契,現如今要說是摯友,也不算誇張了。
“青姐喜歡高元儀,要是他們能有結果,就好了!”
雬璃聽完。眸光一閃:“哦?還有這樁事?”
給高元儀添堵,他是非常樂意的,柳青是個不錯的女子,要是高元儀能發現她的好,說不定,也能成就一樁好姻緣!
“不如,咱們出發之前,和高元儀一起聚聚?”
章妍眸光一亮,笑道:“好哇,對了,我親自給高元儀寫封信邀請他好不好?咱們那艘畫舫不還在嗎。不如約着一起泛舟湖上飲酒作樂?”
遠在将軍府的高元儀,很應景地打了個噴嚏……
像是要被人算計了!
這天午後,高元儀在府中制定練兵計劃的時候,高就捏着一封信走進來,面色有些古怪地說:“主子,這是門口送進來的,說是章姑娘叫人送來的信。”
高元儀霍地坐直了身子,有些驚訝:“章姑娘?哪個章姑娘?”
高就心底暗暗地翻白眼,還能有哪個:“是和您一起來羅城的那個章姑娘,章妍。”
高元儀面色迅速地恢複淡然,神情舒朗地說道:“哦,給我吧!對了,西京那邊,章媛姑娘是不是已經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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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媛姑娘已經跟着管家一起上路幾天了,此時應該已經走了一小半路程了。”
“嗯,我知道了。”
高元儀接了那封信,撕開後,抽出一張薄薄的信紙來,正要看,一擡眼,卻發現高就居然還耷拉着眉眼站在一邊。
“你怎麽還不出去?站在這裏等着我請你吃飯嗎?”
高就頓時回過神來,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他展開信紙。立即嘴角一抖。
不大的信紙上,寫着幾行筆法稚嫩的字,看上去倒像是初學者寫的,歪歪扭扭的,毫無章法。
“明天在城中湖畫舫上相見,務必要來,章妍。”
高元儀頓時心口一跳,捏着信紙看了半晌,一開始還挺高興緊張的,也不知道章妍這麽約他相見是要做什麽,可是仔細一想。也明白了,應該是和雬璃一起請他的。
難道是這兩人要去南疆了?
“你去門口跟傳信來的人說,我答應了!”
門外的高就立即應了一聲,轉身去傳話了。
高元儀又将信紙展開,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随即笑了笑,仔仔細細地收了起來。
又看了好一會子公文,很快就入了夜,他在羅城這裏駐紮下來之後,公務繁忙,頭幾天的應酬也多,魏沖是個長袖善舞的人,暫時還看不出來具體立場是什麽,但是高元儀最起碼能肯定,魏沖對他絕對沒什麽善意。
兩方人馬在羅城這麽一個邊疆重鎮裏,競賽似的各自為政。
他一夜幾乎沒睡,前半夜處理公文,後半夜淺眠了一兩個時辰,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睡不着。
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心跳砰砰地醒了過來,開了櫃子,親自把整個櫃子的衣服都拿出來,一個個試穿起來。
這個太簡單了。
那個太複雜了。
黑的不顯白。
白的不顯瘦。
真是每一件穿起來感覺都不大對,沒有一件穿着能讓他自己覺得足夠完美的。
漸漸地天色都大亮了,他掙紮了許久,終于還是選擇了一件天青色的袍子,配着一雙墨色的靴子,頭上則選擇了一根玉白色中透着青色的發冠,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極了。
只是一夜幾乎沒睡,他臉色有些蒼白。
對着銅鏡看了看,他發現自己看上去居然有些疑似縱-欲-過度的模樣。
要是被章妍看出來,會不會多想?
他有些苦惱地擰着眉,也就沒怎麽在意高就是什麽時候走進來的。高就端着早飯。清粥小菜,都是高元儀最喜歡的燕州城口味,西南這裏的飯菜偏甜,高元儀來了幾天幾乎沒吃東西。
高就作為貼身侍衛兼高元儀的好基友,表示對于高元儀一蹶不振的食欲很是擔心,內心裏是非常希望那個章媛姑娘和管家他們能趕快到來。
章媛姑娘雖然一直想睡了自家主子,可好在有一手好廚藝,有她在這裏伺候着,主子還能多吃點東西。
高就一直希望自家主子能納了章媛姑娘的。
“主子,吃點早飯吧。”
高元儀從屏風後繞出來。
高就手裏的盤子就差點沒端住,急忙穩住了。他就見鬼似的看着高元儀,半晌,吞了口唾液,才小心翼翼地問:“主子,您這是……要去相親嗎?”
高元儀板正的臉看上去難得地有些尴尬,擡手掩唇咳了咳,才白了高就一眼:“你很閑?”
高就愣了:“啊?”
高元儀接了早飯放在桌上,一邊漫不經心地吃着,一邊擡眸看了高就一眼:“你的意思是說,我今日這一身,招搖了些嗎?”
高就趕緊搖頭:“那倒不是!主子這麽穿,很讓人眼前一亮,往日裏主子穿得太老氣了些!就該這麽打扮才好呢!”
高元儀嘴角一抖:他往日裏穿得是有多醜啊!
“行了,我今天有事出門一趟,你跟我一起。”
高就立即昂首挺胸:“是,主子。”
…………
孟永安被和碩捉了手,揩了油,心情自然是不大好的,好在和碩也不是那種沒腦子一味用強的人,對一般百姓他可能會用強,對孟永安這種有些身份的人,和碩卻是有些顧忌的。
一盤棋下得心不在焉,卻還是下完了。
最終,和碩哈哈大笑地扔了手裏的棋子:“燕王果然好棋藝,我認輸了!”
孟永安捏着棋子呵呵一笑,仍舊是那麽的溫文爾雅,像是絲毫不知道自己笑起來的美貌對和碩有多大吸引力似的。
他這麽一笑,和碩果然看得失了神。
高陵白雪,說的大概就是孟永安這種男子了吧。
有那麽幾分高不可攀的意思。
和碩玩了不少這種一開始看着高不可攀絲毫不可侵犯的男子,可越是這種,到最後撲倒之後,越是有情味。
他被孟永安的笑容勾得躁動不安起來。
正要再次一親芳澤的時候,玉瑤仙子就端着一碗薏米粥出來了,客棧裏食材不多,南方氣候悶濕,薏米祛濕最好,孟永安吃一點總是有好處的。
“永安,喝點薏米粥吧。”
她端着粥碗,不動聲色地看了和碩一眼。
和碩的雙頰有些高原才會有的駝紅色,看上去雖然面白無須的,卻有幾分野性。
只是看人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舒服,看着女人帶着敵意,看着男人卻有些癡纏。
真想揍他。
玉瑤神色陰冷地抿了抿唇,将粥碗遞給了孟永安。
他當着和碩的面,一勺一勺地喝粥。
和碩看着他吃飯的動作,漸漸地看得有些眼睛發直了。
怎麽會有人吃飯的動作,都這麽優雅,透着骨子裏的尊貴呢?
真好看!
“和碩王子,考慮得如何了?”
玉瑤笑着看了和碩一眼,打斷了他那直勾勾的目光。
和碩轉眸看她一眼,有些驚訝:“考慮什麽?”
“合力伐齊的事情啊。”
和碩立即笑嘻嘻地打起了馬虎眼:“這麽大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和家裏商量一下的,您說是吧?”
“燕王已經有我玉絕樓相助,雪山派要是能加入進來,大事已成了一大半!”
玉瑤輕輕淺淺地笑着。坐在孟永安身邊,姿态親昵地拉住了孟永安的手。
卻沒孟永安不動聲色地讓開了。
這一幕,看在和碩的眼裏,卻是極大地取悅了他。
和碩立即哈哈大笑着起身,看着孟永安:“天色都快亮了,燕王想必也累了困了,不如就在這客棧裏好好歇息一下?”
孟永安擡頭看了看天色,東方既白,的确是不早了。
“也好,那就叨擾了。”
和碩立即高興起來,有些激動地起身叫掌櫃的過來,掌櫃是雪山派的仆從,辦事一向牢靠有效率,守了一夜等到了主子的傳喚,立即腳步匆匆地過來了。
“大王子,有何吩咐?”
“準備兩間上房,請兩位貴客歇息。”
玉瑤站在一邊忍不住插嘴說道:“我們住一間就好。”
說完,轉眸去看孟永安。
他抿了抿唇,朝她溫和地笑了笑,才柔聲說:“還是兩間吧,也睡得安穩些。玉瑤,你去歇着吧。好久沒打坐練功了吧?”
玉瑤一愣,轉瞬間臉色都發白了。
當着和碩的面,他居然要做出這一副姿态嗎?
明知道和碩對他的心思,卻順應着和碩的意思,做出一副和她沒那麽親密的樣子來,他想做什麽?
和碩是兔兒爺,他孟永安難道就要去做他的胯-下之臣嗎?
玉瑤頓時覺得心頭恨得牙癢癢起來,霍地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了。
孟永安抿着唇看着她的背影,一轉眸,卻看到和碩眸底帶笑地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什麽的樣子。
“讓大王子見笑了。”
和碩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站起身,走到孟永安的身後,親自動手幫他推着輪椅朝客棧裏走。
客房在客棧的二樓,輪椅推到了一樓大廳的樓梯口時,就沒法再走了。
孟永安的護衛立即走上前,還沒開口,就聽和碩大咧咧地說了句:“行了,不用你們這些粗人來了,我來抱燕王殿下上樓歇息!”
說完,一彎腰,将孟永安從輪椅裏抱了出來,朝樓上飛奔而去!
第二卷 120 狹路相逢
這變故只在眨眼間,孟永安狠狠地愣了一下之後,俊臉刷地一紅,滿眼憤怒地看着和碩:“放我下來!”
和碩低着頭看他這一副羞惱的樣子,明明是那麽害羞的樣子,卻非要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一副禁-欲的模樣,看得人心癢癢。
他就是不放!
“這裏怎麽放你下來?進了房間我自然放你下來!”
孟永安眼見自己的護衛在後面追上來,立即朝護衛低吼道:“來扶我進房歇息,不要勞累和碩王子了!”
護衛趕緊跑過來接了孟永安,孟永安立即趁勢擺脫了和碩,雙腿雖然常年綿軟無力,可好歹還能站立的,被護衛扶着站在走廊上,有些氣喘籲籲的,看着和碩,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和碩笑嘻嘻地靠在走廊邊的一根柱子上,看着他能站立也有些驚訝:“原來你的腿還能站,我以為,是完全廢了的!”
這話說得有夠不客氣的,要是好友還能理解,可兩人現在只能算是未來的合作夥伴罷了,和碩這麽直接地說這樣的話,讓孟永安多多少少有一些被冒犯的感覺!
他的腿,是他這輩子對難以跨越的心理障礙。
當年太醫實在沒辦法,為了保住他的心脈,将毒素逼到了雙腿上。
玉瑤這幾年也在和三清宗的人來往,要為他煉制解除一身毒素的丹藥,只是一直沒有成功罷了!
他有些愠怒地看着和碩,蒼白地一笑:“我這雙腿,當年被皇後和太子所害,僥幸保住一條命已經是不易了,真是讓大王子見笑了!”
和碩一愣,随即有些後悔自己的随意了,急忙站直了身子,尴尬地看着他:“唉?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別……”
“大王子,我疲累了,先歇息片刻,就不陪大王子閑聊了!”
孟永安板着臉說完,示意護衛扶着他往客房裏走,只是側臉看上去還是有幾分圍怒。
和碩貪婪地看着他的側臉,只覺得越看越心癢,這樣的男子。怎麽能被女子玷-污了?就該和他這個未來的雪山之王在一起才對!
“你先睡,等你睡醒了,我再來看你!”
孟永安的身子立即又是一僵,房門就啪地一聲關上了。
和碩嘿嘿一笑,滿臉的嬉皮笑臉神情漸漸地收起來了,轉身下樓,去讓護衛往雪山傳信了。
站在孟永安客房的樓下,和碩仰着頭摸摸下巴,将兩人這一番夜談仔仔細細回味了一遍,樂滋滋地轉身也下去休息了。
…………
雪山派除了雪山聖宮之外,在雪山腳下。自然也有行宮,往日裏行宮都是負責南疆各部族與雪山派互通有無商議事務的場所。
雪山派的王族鮮少在行宮裏落腳。
這一日一早,和雅公主一行人從雪山上下來,到了行宮門口的時候,行宮裏的仆從們還有些摸不到頭腦。
管事的人,是打小跟着和陽的人,在這山下行宮裏沒有老虎,他這猴子一向能作威作福的,冷不丁聽門外的護衛來傳報,說是有主子過來了,還有些不信!
“什麽主子?我們的主子在山上哪。你們這些奴才,誰來門口說一聲,你們就信哪?!”
禀報的人一臉的惶恐,被罵了,更加着急了,擰着眉都流汗了:“哎呀,真的是公主來了!就在門外站着呢,咱們再不出去,公主發怒怪罪下來,小的們可吃不了兜着走啦!”
管事的這才渾身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什麽?公主?和雅公主?”
“咱們還能有哪個公主啊?”
管事被吓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起身來。趕緊往外跑。
外面日頭正毒着呢,和雅騎在馬上,百無聊賴地擡手遮擋着烈日,被曬得滿臉通紅,脾氣更是越來越大了。
她只是想下山來游玩一番,趁機去羅城那邊采買些有大默國風味的女子衣衫和胭脂水粉之類的。
自打動了些心思,她對自己的容貌就更加在意了。
本來一直在聖宮裏,侍女和奴才們對她都是畢恭畢敬,父王母後往日裏都忍不住誇獎她長得好看,以至于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真的長得好看。
可是那天和那個男子一場打鬥,讓她忍不住注意到了,人家一個男子,長得都比她好看的。
明眸皓默,顧盼生輝。
以至于她回到聖宮之後,每次照鏡子都覺得自己臉上那兩團高原紅簡直是沒眼看。
那人是大默國人,說不定喜歡的,是大默國那種嬌嬌軟軟的女子模樣,她應該趕緊照着大默國女子的款式打扮一下自己,說不定,等父王将那人接到雪山派之後……
她越想越激動,這麽一激動,頓時覺得外面更熱了。
這些該死的狗奴才,居然這麽久都不出來迎接,找死嗎?
正這麽想着,行宮的大門裏,管事就帶着一隊十幾個仆從慌慌張張地沖出來了。
管事是和雅自小就認識的,一看他出來,立即翻身下馬,等到那管事的跑到近前來,立即伸出腳踹了一腳,随即,手裏的辮子就抽過去了。
“和信你這狗奴才!你是睡過去了還是死過去了?這麽久都不出來接駕?”
和信素來知道這小主子的脾氣,被打罵也不敢計較,趕緊陪着笑爬起來,撲到和雅腳邊,笑嘻嘻地仰頭:“公主,您怎麽來啦?可是有什麽吩咐?”
和雅垂着眉眼沒好氣地看他:“你這狗奴才,還不快起來!”
和信嘿嘿笑着順勢站起來,卻彎着腰,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看着她:“公主……您這回下山來,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做?”
和雅一被問起這個,忍不住就臉紅了,朝和信打了個眼色:“你過來。”
和信笑嘻嘻地湊過來,眼見她這樣,也知道這次來行宮不是為了什麽正事,心下也就好受了許多。
“我這次下山,是跟父王說出來散散心的,三天後要回去的!你幫我安排一下,我想……我想去羅城那邊逛逛……”
和信一愣,有些為難。
雪山派這幾年和大默國的關系不算很好,邊境關系雖然沒有緊張,可是堂堂雪山派的公主随随便便地往人家的地盤上跑。
好像不大好吧!
“這個……公主,您這連個護衛都不帶,小的可怎麽敢……哎哎哎!”
話沒說完,耳朵就被和雅死死地揪住了。惡狠狠地擰了一圈。
和雅氣急敗壞:“我就是偷偷過去才找你安排,要是大張旗鼓地過去還要你這狗奴才何用?”
和信被擰的渾身都疼了,趕緊捂着耳朵求饒:“我的公主殿下啊,您……您可趕緊松手吧!小的答應你就是了!”
“哼,狗奴才,早答應不久不會受罪了!”
和信又驚又怕地嘿嘿一笑。
“公主,您去羅城做什麽啊?”
和雅才不會把自己的心思告訴別人知道呢,當下立即嘴硬地答:“我想哥哥了,去找哥哥,不行嗎?”
“可以,可以。自然是可以的!嘿嘿……”
和雅拍拍手,掄着鞭子又要抽人了:“狗奴才廢什麽話,還不快去安排,本公主立即就要出發!還有,給我準備些大默國能用的錢幣和銀票,我需要買點東西!”
“哎哎,小的明白。”
和信立即将人迎進行宮裏等着,好生伺候着,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和信就帶着兩個護衛和一包行囊過來,陪着笑遞給和雅。
“公主,這兩名護衛是行宮裏為數不多的好手了,行宮裏索性無事,就讓他們護送公主去羅城吧?”
和雅眼看是兩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她一個年輕女子上路畢竟是招搖了些,南疆之地民風彪悍,她雖然自我感覺武功還是滿高強的。可要是遇上個把二愣子,胡攪蠻纏起來,姿态畢竟不好看,還耽誤她寶貴的時間!
好不容易有個撒丫子出門玩耍的機會,可不能出什麽纰漏。
“行,跟着吧!正巧哥哥身邊護衛也不多。多兩個人也是好事!”
“大王子那裏,回山的時候,是不是要在行宮這裏留宿?小的需要準備嗎?”
和雅頓時瞪了眼珠子:“狗奴才,這點小事還需要主子給你細說嗎,自己看着辦!”
和信頓時讪讪地閉了嘴。
這麽蠻橫的公主,以後也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會娶了去?!
心裏這麽想着,臉上神色更是敬畏了,恭恭敬敬地送她出了行宮。
眼看着她走遠,身後的小厮才低頭上來,輕聲問:“信叔,那這個……咱們是準備啊,還是不準備啊?”
和信撓撓頭,沒好氣地罵:“當然是準備了!浪費了東西不打緊,要是回頭主子來了,咱們一點準備都沒有,不是等死嗎!”
“是是是。”
…………
章妍和雬璃商議好了去雪山的事情之後,除了準備了幾套南疆常見的異族服飾之外,置換了些那邊需要用的錢幣,就沒有別的什麽事情要做了。
章妍約了高元儀泛舟湖上,她和雬璃帶着柳青一大早也好好地打扮了一下。
尤其是柳青,被她拉着從頭到腳來了個脫胎換骨。
柳青本身底子就不錯,雖然看着幹瘦了點。穿着天青色的一身輕便襦裙,一頭像是瀑布一般松松散散地紮起來,臉頰兩邊散落幾縷,看着倒是有幾分風流的意思了!
為了襯托出柳青的美,章妍索性選了一身不起眼的灰撲撲的袍子,束起發冠,腰間挂着一把鐵皮長劍,裝備雖然有些弱,氣場卻也不差。
打扮好一出門,她和雬璃都是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就指着雬璃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一臉大胡子是怎麽回事?用什麽毛黏上去的?”
雬璃摸了摸臉上的胡子,認真嚴肅地答:“姑娘,這是在下天生的胡子!”
又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章妍才不信,撲上去要拔一拔。
“你讓我拔一根看看!”
雬璃才不會從了她呢,抓了她胡鬧的手,無奈地解釋:“這胡子是真的!”
章妍瞪眼:“真的就不能拔了嗎?”
雬璃一愣,對啊,真的假的,和能不能拔,好像不存在邏輯關系啊!
他只有抖抖嘴角。咬牙切默地閉起眼睛伸着下巴:“那你拔吧。”
章妍笑嘻嘻地撲過來,卻是捧着他的下巴,将大胡子撥開,在他唇上惡狠狠地親了一口。
之所以說是“惡狠狠的”,是因為這一聲親吻,把旁邊房間走出來的梓嫣都吓了一跳。
這光天化日的,一出門就被人這麽秀了一臉的恩愛,梓嫣覺得自己真想用一團烈火打過去把這倆貨燒沒了!!
“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雬璃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按住了亂動的小六子,跟梓嫣說了一聲去內城湖會友的計劃。
梓嫣的目光落在打扮得太招人眼的柳青身上,頓時有些明白了。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了!可別出什麽事!”
章妍立即保證:“放心吧。就是去道個別!”
她如今對高元儀已經沒有仇視,一路走來,高元儀對她,對他們,都算恩情大過了仇怨,他們要出發去南疆,好歹也要打聲招呼。
一路低調地去了內城湖上,雬璃讓小狼妖租賃來的畫舫還靠在岸邊沒動。
岸邊停了一輛馬車,高就看到他們的馬車靠近時,就轉頭朝馬車裏禀報了。
“主子,他們來了!”
高元儀立即下了馬車,眼見着那輛馬車停下後,一臉大胡子的雬璃扶着一身男裝的章妍下了馬車,他有些看不懂這個套路了!
就是泛舟飲酒而已,打扮成這樣,有必要嗎?
“你們這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章妍朝馬車裏看了一眼。
簾子一動,柳青不等章妍去扶,自己頂着一身珠翠跳了下來。
章妍頓時無語地看着她,說好的表現端莊一些呢?
柳青覺得自己穿得太花哨了點,可是一下馬車,看見高元儀。忍不住開口問他:“你今天這一身太花哨了點吧?”
高元儀一向喜歡穿深灰深藍這樣暗沉的顏色,或者純白色的長袍,但是很少穿這種天青色,明亮,又風騷。
高元儀頓時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地轉眸,去看章妍,問她:“你們說的畫舫就是這個吧?”
湖上只有一艘停靠在岸邊的畫舫,這還用問嗎?
可見柳青一句話,讓他相當的尴尬啊!
章妍無奈地朝柳青笑笑:“高将軍,請登船吧?青姐。還不帶着高将軍登船?”
柳青這時候再看不出來他們的想法就真是傻了。
有這麽把她往外推銷的嗎?
她偷偷白了章妍一眼,卻還是順勢朝高元儀說道:“元儀,走吧。”
畫舫上大紅的喜字還沒有拆下來,高元儀跟在柳青身邊,看到那些明顯是成親所用的擺設,忍不住轉頭問柳青:“這是剛有人成親嗎?”
柳青指了指後面:“那倆,昨兒個剛辦了個簡簡單單的成親儀式!”
高元儀腳步一頓,面色變了幾變:“什麽?成親了?”
柳青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可是一看到臉上那明顯的難過,她竟然也笑不出來了。
本以為自己會毫不客氣地嘲諷他幾句的,可是真的看到他失神了,她才發現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居然是:心疼!
是啊,心疼!
她原來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更喜歡他一些!
所以看着他為了別的女子傷神,她才會感同身受地難過。
她帶着他進了畫舫,在二層臨水的廳中坐下後,雬璃和章妍也上船了,畫舫慢悠悠地開到了湖面上。
羅城這裏夏季雖然也很炎熱,好在每天都有風,有陰涼的地方,還是很涼爽的。
章妍去切了瓜果,端過來,還拿了酒過來,四個人憑欄而坐,高元儀看着她和雬璃坐在一起那種舒心又和諧的模樣,才無奈地接受了現實。
他們已經成親了。
這是他給自己設定的,等待的底線,她一旦成了親,他就不再放任自己的心了!
“聽說你們成親了,雖然沒請我,但還是祝你們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章妍默默地想,已經生了呢。
雬璃淡淡地一笑:“多謝。你也要抓緊了!”
高元儀無言地看他一眼,轉頭問章妍:“你們突然請我來這裏,是要跟我道別的吧?”
“嗯,明天出發去南疆!之所以約你出來,是想把柳青托付給你照顧一下!”
柳青正在吃西瓜,被這句話驚吓到了,噗地一聲,将鮮紅的西瓜汁噴了出來。
她真想一口西瓜汁噴死章妍。
這死女人,怎麽用這麽一副嫁女兒的語氣?
高元儀的神情也變得古怪起來,看着章妍:“托付給我?這恐怕……”
章妍立即截斷他後半句話:“你們打小就認識,柳青是什麽人你也是清楚的。她原本在西京城外找你,就是為了得到你的幫助照顧啊!我們要去南疆,她總不能也跟着,交給你照顧着,我們放心!”
一說到這裏,高元儀就又擰眉了,看着她,不贊同地問:“你們還是不肯告訴我,去南疆做什麽?”
章妍神秘兮兮地一笑:“不能!總歸你放心,不是什麽壞事!”
高元儀也吃了塊西瓜,說了沒幾句話,就神情放松起來,想到朝中的事情,忍不住說:“我得到朝中的消息,永安郡王近期在燕州城沒了活動跡象,很有可能已經離開燕州,我猜測,他為了扳回敗局,很有可能也去了南疆!”
章妍想起孟永安就沒好感,鳳鳴寨三百條人命,她可都算在了孟永安的頭上!
“他是要去雪山派借兵?”
雬璃在一邊淡淡地問了一句。
如果雪山派和孟永安真的勾結在了一處,雪山派出兵以後,他們去雪山派拿東西,倒是方便了許多。
高元儀轉頭看他一眼,神情也恢複了淡然親和:“這只是我的猜測!永安郡王自立為燕國之王,卻漸漸露出了敗相。他要解困,只有聯合周邊幾個國家的兵力,合力侵吞大默國的國土!”
雬璃倒是不關心大默國的國土會怎麽樣,反正無論大默國還是大燕國,千年以前都是一片荒田而已。
他更關心孟永安什麽時候能讓雪山派發兵。
章妍在一邊拿了橋牌:“來來來,打橋牌吧。你們都會的吧?”
柳青笑着在桌邊坐好,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将橋牌打散了,四人各自起牌。
“不能光打牌,總要有點彩頭吧?”
柳青想了想,也就直白地說:“我和元儀是對家,我一窮二白的,要彩頭找他吧。”
高元儀看她一眼,笑了笑。
似乎這才發現她今天的打扮有多美,章妍弄了一身英氣的男子裝扮,柳青卻難得地穿了一身女子氣息甚濃的襦裙。
皮膚也比一路上好了。
胖了一些,卻仍舊瘦弱,雖然打扮得柔美,卻是怎麽看都有着一股風流恣意的味道。
高元儀忽然覺得,大概這樣既有女子柔美又有粗犷風流的女子,才是他一向欣賞的吧?
柳青這樣的其實也很好。
他突然回過神來,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他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麽呢!但凡女子,都不應當被男人擺在天秤上衡量着,比較着……
他這樣想,和世間那麽多男人當真沒有一點區別了!
他微微低下頭不再看柳青,對于她的話,卻沒反駁。
章妍一看這情形,立即跟雬璃擠眉弄眼起來,四個人打了幾圈橋牌,很快。因為有雬璃,高元儀和柳青就落了下風,十局下來,雬璃他們贏了六局。
“啊哈哈,你們輸啦!”
她在甲板上跳起來,得意洋洋的模樣。
這麽一激動,她忍不住就嗓門大了起來,她這一聲吼,頓時在湖面上傳出老遠。
這內城湖上畫舫不少,旁邊一條造型相似的畫舫上正在游玩的人,立即就被這吼聲吸引了!
玉瑤一轉頭,就看到了雬璃。
雬璃感受到冰冷的視線,也轉過頭來,正巧也看到了她。
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所以說,是仇人,總是會見面的。
章妍順着雬璃的眼神看去,頓時也覺得自己不好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這就到了!
她看看玉瑤,又看看她身邊的孟永安。
撇撇嘴,随即,隔着湖面。遠遠地朝着他們兩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玉瑤看到他們,愣了一下,等到看到章妍那個白眼,冷笑一聲,随即身子突然咻地一閃,就到了章妍面前,擡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第二卷 121 刺龍蜂餘毒
然而,在玉瑤收緊力道之前,雬璃就陡然動了。
玉瑤只覺得身側狂風驟起,她下意識地松手,長劍出鞘,朝雬璃刺了過去。
通體生寒的寒玉劍卻像是遇到了難以突破的屏障,劍身微微顫抖着發出令人默寒的嗡鳴聲。
玉瑤臉色陡然一變,轉身就退。
雬璃哪裏能容她離開,飛身追了上去。
他如今妖力恢複了七八成,雖然認真打起來不一定能贏了玉瑤,可是她居然敢當着他的面意圖傷害他家小六,簡直該死!
新仇舊恨加一起,真是不打不行。
“阿璃小心!”
雬璃飛身追着玉瑤到了湖面上,玉瑤一身功法主要以水系功法見長,打鬥的場地是水面上,對她來說還是占便宜一些。
雬璃卻也毫不遜色,緊追在她身後,一道道的妖力打過去,兩人打得難分難舍,很快地,玉瑤就被逼得有些狼狽起來了。
當着心愛之人的面,她打架也總想着讓自己的姿态看上去美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