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離開
? 媽媽、爸爸、杜米拉、費雅琴、高朝、陳軒柟，世康的失敗、高朝出國、和陳軒柟相愛、還有車禍、流産，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全都想起來了，經過幾個月的心理治療都沒有多大效果的記憶在一夕之間完全恢複了。柳清眉知道自己是因為受到海倫娜懷孕的刺激才會突然恢複記憶的，流産，他也知道了吧。他一直都守在身邊，對她的身體狀況比自己更了解，他會怎麽想？
想了很多，才睜開眼睛，一看到的就是雙眼布滿血絲的陳軒柟。“眉眉，你醒了，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看着他關切的神情，柳清眉心裏暖暖的，同時作出決定。“我沒事，好口渴。”
陳軒柟急忙倒水端來，“來，先喝點水，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買。”
柳清眉看着他，眼神似乎從未如此柔軟過，“陳軒柟，我想吃吳爺爺做的梅花炖鳕魚，就是你第一次帶我去他店裏吃的那道菜。”
“好，我這就去找吳爺爺。”陳軒柟起身慢半拍的回頭，驚喜道，“眉眉，你，你想起來了？吳爺爺？”
柳清眉含笑點點頭，“對，吳爺爺，一直跟随你們家的廚師，你爺爺最喜歡他的手藝。”
陳軒柟欣喜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呢？你記得我了嗎？我是誰？我是你的誰？”
柳清眉挑挑眉，慢悠悠的說，“你啊，你是，你的名字是什麽來着，我記得的，就在嘴邊，讓我想想！”
陳軒柟緊張的盯着她。
“你是說愛我的人，你是說會一直在我身邊的人，你是在十年以前就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書呆子！”柳清眉微笑着看着他，眼眶紅紅，被激動的陳軒柟一把抱在懷中。
“眉眉，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會失去你！”陳軒柟溫柔的摩挲着她的臉頰。
柳清眉輕輕吻他一下，“真的好想吃吳爺爺做的菜！”
“好，我這就去，你躺下再睡一會兒，醒來就可以吃到了！”陳軒柟安頓好她，便風風火火的離開醫院，直奔老吳的飯店。
“對不起，陳軒柟，我愛你，所以，只能這麽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柳清眉喃喃道，臉頰流下兩行清淚。
“吳爺爺，吳爺爺！眉眉醒了，她好了，全好了！”一沖進內室見到老吳，陳軒柟就興奮的大聲嚷嚷，“吳爺爺，做那道梅花炖鳕魚吧，眉眉想吃這個！”
“好，好，病終于好了啊！”老吳精神的起身向廚房走，“想吃什麽都行，老吳我都做！哎呀，真是好啊！難怪我今天一睜眼就覺得神清氣爽呢，原來是有這麽好的事！”
陳軒柟跟在老吳身邊喜上眉梢，“吳爺爺，眉眉病全好了，我想馬上就把她娶進家，下個月，對，就定在下個月我們結婚！吳爺爺，到時候您老一定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那當然！”老吳一邊手腳利落的燒菜，一邊笑呵呵的搭話，“能親眼看到小少爺大婚，我老吳心裏開心啊！小少爺，我早就準備好一道菜，叫做百年好合，到時候一定送給您和柳小姐！”
“好，謝謝吳爺爺！我今天回去就準備婚事，明天，不，再過兩天我就把請帖給您送來！”陳軒柟激動的臉龐微紅。
“好！”老吳一邊和徒弟張羅，一邊笑着囑咐，“小少爺，您快去把飯菜給柳小姐送去！老吳等你們的好消息！”
當陳軒柟拎着幾個食盒興奮的奔回醫院時，看到的卻是一個空蕩蕩的病房。
“護士，請問我太太去心理醫生那邊了還是去做什麽檢查了？”
“咦，你們不是剛才已經出院了嗎？怎麽您又回來了？”護士一臉奇怪。
“出院？沒有啊！”陳軒柟一臉焦急，“我太太姓柳，你有沒有弄錯了？”
“沒有啊！”護士一邊翻記錄，一邊回答，“你們不是前後腳離開的嗎？你太太說你先去開車，她沒什麽事，我也問過醫生的。而且我也看見你先下樓，很快你太太也離開了。難道你沒有接到她嗎？”
“你說你看見在我離開後她就馬上離開了？”
“對啊！我還和她打招呼，她還說她要回家換衣服。”
“回家？”陳軒柟舒口氣，“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護士！”
回家後并沒有發現柳清眉，給柳世雄打了電話，對方也說沒有回柳家，陳軒柟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在柳清眉房間翻騰一番，發現她只帶走一只皮包，連帶着一個錢包，而其他的證件都還收在抽屜裏的文件袋內，而且手機自從車禍後就一直沒開過，這讓他稍稍放下一點心。
去附近的超市商店包括餐廳找了一圈，還是沒見到她，于是又回家看看，柳清眉依然沒有回來。
“高朝，我是陳軒柟，我想問問眉眉今天有沒有去找你？”陳軒柟想來想去也只想到這個可能。
“沒有啊，我今天一直陪海倫娜挑禮物，我們後天就要走了。”依稀可以聽出高朝身邊有服務員介紹商品的聲音。“小柳葉怎麽了？”
“是這樣的，昨天半夜眉眉突然醒來，後來我把她送去醫院，醒來之後她的記憶就完全恢複了，精神也很好，還和我說了一會兒話。”
“是嗎？她記憶恢複了？太好了！”高朝開心的插話。
陳軒柟苦笑一下，“是啊，我高興極了！後來她說她想吃東西，于是我就趕緊去買，可是回到醫院後護士說她緊跟着我就出院回家了。我便回家來找她，家裏沒人，她家也沒回去，附近都找遍了，她的錢包和皮包也不見了，不過還好的是證件都在，所以我想也許她是去找你了。現在看來也不是這樣，那她會去哪裏呢？”
“這樣啊。”高朝停頓了一下，“既然她的證件都在，就說明她不會走遠，也許只是出去走走，你在家再等等吧，如果到晚上還沒有消息的話，我和你一起去找找。”
“好吧，謝謝你了。”陳軒柟頹唐的挂掉電話，卻沒有辦法安心坐在家裏死等，于是又開着車在整座城市到處尋找。
高朝後來也沒心思陪海倫娜購物，于是草草買了些東西便先把她送回家。他太了解了柳清眉了，陳軒柟告訴他，她出車禍的責任基本在于她自己一方，而那之前費雅琴去找過她，陳軒柟雖沒有明說，但是言語中顯然透露出是費雅琴對柳清眉說的話造成這起車禍的。
高朝仔細想了想，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柳清眉要成全陳軒柟和趙惢平，所以選擇了離開。她現在回去什麽地方呢，走得這麽匆忙，只拿了一個随身的皮包。不在公寓，也不在柳家……只有一個地方！高朝忽然想到，是了，小柳葉現在一定在那裏！
沒錯，車子徑直開向高朝出國前送給柳清眉的房子。她是這樣的人，出了什麽事情的時候不喜歡在外邊，只會在家裏呆着。而現在，她只有這個去處。
幸好鑰匙還留着。“小柳葉，小柳葉？”高朝一進房子就挨着房間找，沒想到在那間放他雜物的小房間裏發現了柳清眉抱膝坐在一堆紙箱邊上。
高朝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蹲下，“你決定放棄陳軒柟了，是嗎？你就這樣斷然放棄你們的感情，你認為這樣做對陳軒柟公平嗎？”
“高朝，我想得很清楚了，真的，原來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一直以為的那樣。”柳清眉自嘲的撇撇嘴，“你知道我爸爸為什麽那麽不喜歡我嗎？原來我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這還不算什麽，這麽多年來我有多恨費雅琴你是知道的，甚至我能和陳軒柟在一起，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可原來我錯了，我跟本不該恨她！我爸爸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陳軒柟的父親會自殺、陳家會破産衰敗，都是被我爸爸害的！這樣的我，還有什麽資格和陳軒柟在一起？我什麽都給不了他，什麽都沒有！”
高朝訝異的沉默片刻，“這些事陳軒柟知道嗎？全部是費雅琴告訴你的嗎？你難道不會認為是假的嗎？也許這只是她逼走你的手段！你出車禍不就是她一手造成的麽！”
“不，不是的！”柳清眉埋下頭搖搖，半晌才又開口，“這是我爸爸親口告訴我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是從他那裏離開後腦子亂哄哄，一時沒注意才出車禍的。所有的事情都只有我爸爸和我知道，費雅琴是個好母親，她沒有讓陳軒柟知道事情的內幕，她那麽保護她的兒子，還堅強的撫育他成長，真的很了不起！”
高朝嘆了口氣，“看來你連繼續鬥的對象都沒有了！”看了看她死氣沉沉模樣，高朝竭力安慰道，“不，小柳葉，你是一個戰士，你是該上戰場的人！如果說以前都是為了你媽媽、為了你的家庭、為了親情而戰鬥，那麽現在就應該為你自己、為你愛的人、為你的愛情而戰鬥啊！你振作點，以前那個鬥志昂揚的柳清眉呢？你不是一直都堅信，只要努力争取，最終什麽都會争得到嗎？”
柳清眉凄慘的笑笑，“高朝，你知道嗎，你說的這些若放在以前，我會全力支持并且相信，可是當我經歷了這麽多年、這麽多事情以後，才發現原來真的是人各有命，不是你的你就算拼命争到也會離開你的。我就是這樣的命，我認了。媽媽抛棄我，爸爸不是自己的，甚至連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都選擇離開，看來它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媽媽，所以即使那麽小，都知道要遠離我！”
“什麽？”高朝看看她的腹部，“你說你懷過孩子？”
柳清眉無所謂的點點頭，“是啊，不過在車禍中流産了！我想這就是上天給我的指示，或是說警告，我不應該繼續在陳軒柟身邊，我不可以得到幸福，他是在用這個無辜的不該到來孩子警告我！高朝，這就是我的命，我就該一個人活着，只有這樣所有人才會得到幸福，這就是我的命運！”
“胡說！”高朝一把把柳清眉拉起來，“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還是我認識的柳清眉嗎？你怎麽會說這麽喪氣的話！”
柳清眉笑笑，“是啊，我也許應該改名字了，我不姓柳，我是誰呢，我該叫什麽名字呢？這真是個好問題，我應該花些時間好好想想這個問題！還好，我現在有的是時間！”
“你！”高朝急的不知該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就這麽消失，陳軒柟有多着急！你不是愛他嗎？你愛他就不應該這麽做！”
柳清眉擡頭認真的看着他，“不，你錯了！正因為我愛他，所以才要離開他。我不能讓他為了我做個不孝子，陳軒柟也是個可憐的人，比我還小的時候就沒了父親，我不能讓他再沒有母親！我現在的狀況如果和他結婚，不能給他帶去任何好處，他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陳家還指望他呢，我不能拖累他。趙惢平也好，其他人也好，陳軒柟的條件可以找到很好的結婚對象，找一個他母親喜歡的，這樣不是很好麽！”
說着還給了高朝一個安撫的笑容，“高朝，我什麽都擁有過了，一點都不遺憾！我也曾擁有一個人人羨慕的家庭，即使是爸爸我也相信他曾經真的把我當女兒疼愛過，讀書時我是成績優秀的學生，工作時我是能力出色的女強人，我還擁有人人都想要的美麗外表，有那麽多人都愛過我，我有你這個好哥哥好朋友可以說任何話，擁有一個自己真正愛過的男人，還擁有過一個孩子，我的人生真的沒有什麽遺憾了！真的，高朝，這是我的心裏話！”
“你這樣真的幸福嗎？看着一個那麽愛你的男人丢了魂一樣四處找你，你出了車禍他告訴所有人你是他太太，都十年了他還回來找你，他為你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讓你離開他！”高朝激動地用力朝地上的一只紙箱踢了一腳。“別說是陳軒柟，如果換作是我，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柳清眉用力忍回眼中的淚，“高朝，我現在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他幸福，看着他把寰宇做成陳氏，看着他恢複祖宗家業，看着他結婚生子，看着他全家團圓，這些就是我的幸福。”
“沒有你陪着他，他又怎麽會幸福！小柳葉，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高朝抓着她的雙肩，沉聲道，“他想娶的人是你，讓你給他生孩子，讓你在身邊看着他如何為事業奮鬥，讓你和他一起分享最終的勝利喜悅，你說的那一切，那些幸福的前提都是你，都是你柳清眉啊！”
“你執迷不悟偏要鑽牛角尖，我管不了你，我要給陳軒柟打電話。”高朝掏出手機就要撥號。
“不要！”柳清眉按住他的手，“求你，高朝，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裏！如果你說了，我就馬上走，走得遠遠的，去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
兩人用眼神較量着、談判着，最終還是高朝收回了手機。“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保證你不能亂跑，你要和我保持聯絡，你每天都要用這裏的固定電話打給我！”
柳清眉松口氣，點點頭。“謝謝你，高朝，以後你會明白我這麽做的意義的。對了，還有一件事要你幫我。我上午走得匆忙，沒有把我的證件帶走，所有證件都放在衣櫃裏最下面一層的抽屜裏，在一個灰色的文件袋裏，你幫我拿出來給我，好嗎？”
“這恐怕不好辦，陳軒柟在家裏，我怎麽拿？”高朝苦着臉。
柳清眉見他沒有直接拒絕，馬上從皮包裏拿出鑰匙，“給你，你一定要幫我，記着，是最下面的抽屜，灰色的文件袋。”
“唉，我試試吧！”高朝無奈的接過鑰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