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媒介
火,燃起的時候,因周圍光線的影響程清幽色,我的心情壓抑的難受。
可是,命運是逃脫不了的。
在我進了這個局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火帶來的青光,照亮了那一面牆。恍惚的幽光,讓我無法分辨出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我看見了那張熟悉的,淡漠的臉。
這是一面用血肉築起的牆,骨骸已經腐爛,無數個人臉挂在上面,這裏的時間流動得比外界緩慢,導致有些人臉上的表情還清晰可見。
崩潰,悲涼,無助,茫然同時出現。我很了解這種表情。是信任瓦解,是信仰崩塌。
他們都是祭品,都是張家為長生所付出的代價。
張影潸的聲音緩緩響起,我聽不出她的語氣,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但我能感到那種厭惡。
為什麽?
我看着悶油瓶的那張臉,他的臉是最安靜的,淡漠如初,只是沒有血色。
悶油瓶說的十年,替我去守的十年,分明是代我去死!
帶我回家,
原來是,
代我回家。
我想過自己此時的心情,可是卻沒有想過自己竟會如此平靜。
張起靈,他就是我心中的神,他竟然會死?張家古樓那次,他也是危在旦夕。可是……可是他不是又活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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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悶油瓶的臉,別演了啊,影帝張。
醒醒啊,我來接替你了,跟我回家吧,好嗎?
不知不覺,我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灼燒了我的手心,我靠着牆滑落下來,感到無力。
我看着自己的手,吳邪啊,你是來幹什麽的?
你TM的就是來見證悶油瓶的死的嗎?
你就是來看悶油瓶被你害得有多慘了是嗎?
那你現在滿意了吧!
我一巴掌打上自己的臉,手腕卻被握住。張影潸冷冽的眼神漫延出絕對零度的寒意。
“讓開!”
她道,那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我一下子掙脫她的控制。
我想起來了,張影潸說過她要埋葬“終極”。又說張起靈是張家人長生的“媒介”。那她的目的,很有可能是為了殺死悶油瓶,悶油瓶是最後一個張起靈,殺了他,那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她千辛萬苦帶我來這,就是為了讓我來辨別,誰是悶油瓶!
寒光閃過,我手中的大白狗腿已經向她投擲過去。
張影潸側身閃過,我同時一腳向她踹去。她一個彎腰躲開,向前一滑就繞道我後面。直接一個後翻,膝蓋屈起,朝我的脖子撞來。
我後腦勺一痛,快要昏厥的時候她忽然收了力,穩穩地落在我身後。
我立刻清醒,一個後掃轉身過來,拿回大白狗腿朝張影潸的脖子一劃,她沒有躲,我的刀停在她的脖子前方無法前進半寸。張影潸的力氣極大,單手就握住了我的刀。
我一腳向她的腹部踢去,她利用大白狗腿為支點,翻身躍起。
我被她一帶倒在地上,刀也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反身一轉,就将刀橫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不想殺你。”張影潸将刀随手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拔出“火隕”,難得解釋了一句,“在以前的特工身涯中,我最尊重的就是戰友。而且,我也确實把你當成了引誘汪家的誘餌。”
“這本不該是你要做的東西,所以,即使是因為感謝,我也不該殺你。”
“你想對小哥做什麽?”我問。雖然我不得不承認剛才自己确實有些失控。
“救他。”
張影潸道,“火隕”向着悶油瓶紮去。
“住手!”
我吼道,又被眼前飛來的銀光一吓,我往旁邊躲閃。銀光紮在後面的牆壁上——那是張影潸的銀針。
我轉過頭去,張影潸已經将匕首紮在了小哥的心髒部位。
我立刻眼紅了,“小哥!!!!!”
一瞬間,無數銀針向我飛來。
張影潸手速太快,銀針如雨般密集。我無心躲閃,很快便中了幾針。可我發現,這針上既沒有□□,也沒有麻醉藥。力度也都不大,只沒入了一寸。
我無視了這些銀針,任由他它們紮在我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紮得我生疼。奇怪的是,張影潸卻收了手,“火隕”也拔了出來。
“帶他走吧。”她說。
什麽?我趕緊走到小哥旁邊,張影潸往後退開一步給我讓開位子。
小哥的衣服早已經爛了,胸膛完全暴露在外。黑色的麒麟文身踏火而立,布滿他的左半身,每一條紋路甚至每一片鱗片都清晰可見,黑色的條紋勾勒出整只麒麟,呼之欲出。
悶油瓶的血色慢慢恢複過來,胸口有一條淺淺的刀痕,微微滲入肉裏。悶油瓶的胸膛開始慢慢地起伏,呼吸均勻,像睡着了一樣,很安靜,只有蝴蝶般的睫毛在微微地顫動。
好你個悶油瓶,一個大老爺們睫毛那麽長!
我已經從驚訝中緩過來,開始理解張影潸的做法。
不過,不知道張家人是不是都有這個毛病,自己明白就好,管別人怎麽想,就算被誤會也無所謂。
其實,正如人的身體機能在這裏會保持平衡,達到長生的效果一樣。在這裏的一切都屬于一種“平衡”的狀态。“火隕”可以吸食主人的血液,折損人的壽命,也同樣可以通過“輸血”來救人。
只是這一切都只能在這裏實現。我也可以理解汪家和張家為什麽為了“終極”可以不顧一切,争奪上千年。肯定只有很少人能在這樣巨大的“誘惑”下不生貪念吧。
我不是什麽清心寡欲之人,所以我要快點離開,我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心生貪念。
我思索着怎麽才能把悶油瓶從牆裏“挖”出來,就看到泥土很配合地“嘩嘩”落下,悶油瓶如玉的肌膚露了出來,那是一種很漂亮的象牙白,如同新生的嬰兒,透露着粉色的光。
我不知道,悶油瓶算不算是重生了一次。反正對我來說,只要他活着就很好了,不管他是否記得我。
如果他忘了,那我們就再從新認識一遍就好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在悶油瓶身上的泥土全數脫落下來,跌落在我懷裏的時候,我這樣想着。
悶油瓶的身子還是有些冰涼,但好歹有了點溫度。我輕輕地摟住了熟睡中的他,悶油瓶難得有毫無防備的時候,要是平時,他肯定一碰就醒。
還好,他的褲子還是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