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長白祭壇
【長白祭壇開篇】
張宇傑整理好了行李,穿好了布衣,确認再無遺漏,整裝待發。他必須輕裝上陣,以便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唯一能慶幸的是,老師說的一個月是說笑的。張家小孩正常的野放年齡是十五歲,期限為一年。他就算再優秀,也難在一個月之內找到大型的古墓并成功帶回有價值的東西。
雖然他們其實有五個月的時間,也很難。
所以他必須盡早出發。
他僅僅眯了兩個時辰,到了杯水咽下了麒麟竭,就起身走出了房間。
現在是寅時,月黑風高,到處都是蝙蝠或者烏鴉拍打翅膀的聲音。他和張昀潸約定在內外家分界線會合,也就是那一座古老的水井。
他到的時候,張昀潸已經在那裏。也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布鞋。
天亮了,清朝的街道又熱鬧起來,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乞丐開始新一天的乞讨,即使受盡屈辱,也要争取可以果腹的食物。
他們的意志,往往比所有人都要強大。
偶爾路過的人會給予他們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後揚長而去。懷裏的孩子因為饑餓發出啼哭,父母也只能将他們摟緊。
清脆的響聲讓他們瞬間愣住,銀色的物體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是……是銀子嗎?
婦人簡直不敢相信地将銀子捧在手心裏,她擡起頭,一個消瘦的身影背着光站在那裏,黑色的眸子閃着複雜的光。
婦人不停的磕着頭,嘴裏喊着恩人!恩人!五兩銀子,對于他們來說,是可以救命的錢財啊!
她聽到那個身影淡淡地說了一句:好好生活。
Advertisement
布帽扣在她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睫毛微微顫動,如欲飛的蝴蝶。
婦人這才意識到,這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可是,這個孩子,卻全身都散發着獨立的勇氣。
另一個同樣穿着的人追了上去,似是覺得太熱了一樣,揭掉了帽子。街上的人都倒吸一口氣,他皮膚白淨細膩,如玉琢似的,分明的輪廓顯得桀骜不馴。
“你很有錢嗎?”他抱着手問。
“比你有錢。”
他皺起好看的眉頭,“我們的盤纏可不多。”
她停下來,看着眼前的少年,說:“不夠再賺。”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客棧,“如果不去人多的地方,拿來的消息。”
說完之後,便先走了進去。
他走到門口,還是戴上了帽子,畢竟他太惹眼了。
“小二,來兩碗陽春面。”
“好嘞!”小二蹦蹦跳跳,【悅來客棧】的來客雖然不少都是背景不簡單的人物,但生意興隆,他這個店小二也跟着沾光。
他一手端着一碗陽春面,送到一處不太顯眼的桌子上,那裏的兩位客人同時看了他一眼,把他一驚。
好漂亮的眼睛!
好完美的下巴!
店小二笑笑,看來他又遇到了不得了的客人。
“二位請慢用。”店小二再次露出招牌笑容。
張宇傑看了店小二一眼,拿起筷子沉思着什麽。
張昀潸只是默默地吃面。
“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他問。
張昀潸淡淡地回答:“如果你經歷過那些的話,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了。”
“老師說你是自己找到張家的,但現在看來你好像并不喜歡這裏。那為什麽要回來?”
“他倒是把我的來歷挖得挺清楚的。”張昀潸冷笑着,“不過他倒是說的沒錯。”
張昀潸把頭扭向窗外,似乎在回憶。
張宇傑耐心地等待着。
過了很久,她終于緩緩說道:“你是從小就生活在張家的吧。”
張宇傑愣了愣,“是啊。”
“所以,你不會明白,那種離開了張家的孤獨感。”
張宇傑愕然。
“你是說……”
“很奇怪吧,在張家的訓練下,任何一個人只要離開,就一定可以打出一片天下。但是為什麽,沒有人離開?”
“因為,他們已經離不開了。”張宇傑面露沉重。
“沒錯。”張昀潸苦笑,“我雖然不是出身在張家,但是卻是憑這種感覺找到了張家。雖然有些難以置信,卻是事實。”
“難怪,張家人,早就離不開張家了。”
“好了不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你有什麽頭緒嗎?”
“沒有。”張昀潸喝了一小口茶,然後無力地放下。“五個月。”她喃喃道,“現在只剩下四個半月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迷茫之中,恍恍惚惚五天就過去了。終于,在到達北京的第六天下午,有了線索。
三、
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臨近黃昏的世界渾渾噩噩,彌漫着一股讓他很不舒服的氣息。記得前輩們說過,黃昏之時,非晝非夜,據說在這個時候可以看見一些平常看不見的東西,比如——鬼怪。
張宇傑坐在窗口,皺着好看的眉頭。嘶,他敲着昏漲的頭,一點眉目都沒有。那種小墓穴根本不能交差。奇怪的是,張昀潸好像一點也不着急似的,就他一個人瞎忙活。每次都不見人影。
肚子有點餓了,他到樓下準備吃飯。帽子壓得很低,走向最角落的那張桌子。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張昀潸下來。張宇傑覺得奇怪,平常她可是從來不遲到的。
走到她門前,敲了敲門也不見有什麽反應。張宇傑意識到有什麽不對了,一下把門撞開。
随着一陣寒風讓他清醒,房間裏空空如也,物品都整齊的擺放着,好像根本沒人住過一樣。他注意着腳下的木質地板和周圍的牆壁,全都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任何異樣。連張昀潸的一根頭發都沒找到。
難道說,她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孟府外圍
“抓住他!一定要将東西搶回來!”餘覓咬牙切齒地說,“開槍,抓活的!”
霎時間槍聲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讓街上的人都趕緊捂住了耳朵,躲進屋子裏大氣也不敢出。
一粒子彈破空而出,劃破了羯的黑袍,進入了他的肉裏。他一聲悶哼,在房檐上快速跳躍,槍林彈雨之中,鮮血四溢。
餘覓憤怒地眯起雙眼,這到底是什麽人?
羯偷走的并不是什麽重要之物,但卻是孟家少爺孟錫的寶物,這孟錫又是孟家的獨子,被偷走的還正好是孟錫母親留給他唯一的信物——棄刃。要是,要是真的就這麽被哪走了的話,那他的腦袋恐怕就是保不住了。
羯一下子翻下房梁,躲進一個小巷子裏。他要跑,還沒人抓得到!
一瞬間周圍都安靜了,十多個孟府的槍手全身緊繃,跟着跑進了巷子裏。
羯勾了勾嘴角,解下披風朝外一丢。霎時間槍聲四起。
餘覓趴在房頂上,用睜着的那只眼睛凝視着準星,宛如一只正要捕獵的鷹。心點一線,骨節分明的手指熟練地扣下扳機。
當他聽到子彈劃破空氣的撕裂聲時,已經遲了。在地上打了個滾,卻依然感覺到了左臂刺骨疼痛感。用另一只手支撐着站起來,他感受到了屋頂上那個充滿殺氣,唯一一個可以威脅到他性命的人。
可是,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那個人交給他的任務,一定不能失敗!
————————————————————————————————————————————————————
沒人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在密不通風的子彈網中逃脫出來,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整條左臂都已經沒有了知覺,只怕之後都要廢了。
他印象深刻的,是餘覓最後震驚的表情,自以為厲害的他,唯一一個沒有成功抓獲的人,就是他吧?
羯自豪地笑了笑,也許,餘覓沒有想過,他會那麽拼命。是的,他當初是抱着賭一賭的心态去嘗試逃脫的。賭餘覓的自傲,到底有多高。利用人的這種自命不凡的性格,然後讓他們受到打擊,在他們因為覺得不可置信而短暫失神的剎那,逃脫。
還好,他賭贏了。
那個人教他的方法,從來不會錯。
只是,視線越來越模糊,腳步也越來越無力。
他靠着牆緩緩滑落下來,最後的一點意識,崩潰。